沈垣梗着脖子说:“我好着呢!我才二十岁,倒是你,一把年纪了还逞能,回去得吃几颗六味地黄丸补补了吧。”
乔海楼“啧”了一声,被气得实在忍不住,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这小东西真不长记性,昨晚上明明都□□-得哭唧唧了,还咬着牙不肯说自己受不住了。不该逞能的时候非要嘴硬倔强,现在的小朋友都这样吗?
等乔海楼走了,沈垣才慢吞吞起来,洗澡,换衣服。
下楼结账。
前台告诉他,房资已经结清了。
沈垣生气,那老流氓干什么啊!说了他付钱了!三十几岁了还那么不听话!
沈垣气冲冲发了条消息给乔海楼。
乔海楼听到沈垣因为被打乱计划而不高兴,他就挺高兴,诶,挺好,终于让这个没大没小的小东西吃瘪了。
乔海楼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既然我们是各不相干的床上伙伴,那还是公平一些,你来我往,我肯定不能让你一个学生来一直承担房费,这次我付,下次再你付。而且,我的工作很忙,不是你定时间我就一定有空的,还得配合我的行程来安排,要是我也有空,我才去。”
呵,沈垣冷笑,这老男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沈垣可不妥协,没好气地说:“那算了,不约了。挂了。”
说完,沈垣不等乔海楼说话,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乔海楼:“………………”
第十章
“那算了,不约了。挂了。”
乔海楼傻眼了。
乔海楼在商海混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谈判,他哪能真让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骑到自己头上,任人指挥,他说完以后,正等着沈垣的下一招。
没料到沈垣直接不接招,挂了他电话。
乔海楼被挂了电话以后好一会儿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皱眉看着手机。
沈垣有什么底气挂他电话啊?这小东西,真的得给他一个教训!一个小晚辈,没爹没妈在继父手下讨生活的,而且因为工作的事还要来他公司里上班,居然还给他脸色看!胆子也太肥了吧?
真是不可思议!
乔海楼想,沈垣绝对是虚张声势。想拿捏他?还嫩了点吧?
他还不信了,他等着,绝对过不了多久沈垣就会主动来跟乔叔叔乖乖道歉的!
沈垣打车回学校,先回出租屋换了一身衣服。这次他特地检查了脖子,乔海楼那老流氓果然又留下吻痕了,沈垣在衣柜里翻找出一件立领运动服,好歹能稍微遮一下。
和乔海楼打完电话过了好几个小时,沈垣还是一想到乔海楼就来气,真是个阴险狡诈、不守信用的老家伙!难怪他第一眼见到乔海楼的时候就觉得讨厌,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整天“小东西”“小东西”地叫……仗着自己大了十几岁,就倚老卖老,真把他当个小猫小狗似的逗来逗去了?年纪大很了不起吗??
要是两人是正常普通地由沈垣的继父介绍认识的,那么,大抵沈垣在乔海楼面前会是个乖巧懂事的晚辈,可他们之前在不认识的情况下就先滚到了一块儿。沈垣头回和乔海楼见面时,就没装自己是个乖乖牌,后来就算知道了得叫乔海楼作“乔叔叔”……他还是不想在乔海楼面前装乖。
那老流氓!不需要尊重!
本来他捏着鼻子继续跟老流氓来往,就是因为在乔海楼面前不必装乖,可以放飞自我,要是改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沈垣不是没想起叔叔托乔海楼的关系帮他找的工作,可他就是不想跟乔海楼低头。他又不是凭自己找不到工作!进了那公司,那不是进了狼窝?绝对得继续受乔海楼的气,有什么大不了!不去就不去了!
至此——
沈垣和乔海楼的肉-体-关系协议只达成一致一晚,即宣告破裂。
沈垣是真无所谓。
他回到学校,上课,搞活动,忙得不亦乐乎。
同是学生会的小学妹一直在偷偷打量他,沈垣被偷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不妥当吗?”
小学妹脸红摇头,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她害羞地说,“但我觉得学长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沈垣不解:“哪不一样了?”
小学妹说:“变好看了……容光焕发,学长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吗?以前我总觉得你特别正经古板,今天感觉……很鲜活?大概可以这样说吧。”
哪有!沈垣立即想到乔海楼,可没什么好事,只遇见个为老不尊的老流氓。
沈垣:“没有!”
小学妹却雀跃地说:“喏,喏,就是这样!我看得出你有点儿生气。以前完全看不出来你是生气还是高兴,现在就看得出来了。”
这什么和什么啊?他之前难道是面具人吗?
下午时,好巧不巧,沈垣还遇见了乔峻乔会长。
沈垣不免有些在意,乔海楼是乔峻的叔叔嘛,他仔细打量了下,感觉这叔侄俩好像是有点相像的,但顶多三四分吧,难怪他之前都没认出来。不过,好像还是乔海楼长得更帅,身材更高大,气质更沉淀,乔峻同乔海楼一比太青涩了。
现在想想,上星期他在停车场碰见乔海楼、还不小心把乔海楼错认成叔叔的那次,说不定乔海楼就是来找乔峻的吧?
乔峻可不知道沈垣和自己叔叔有一腿。
乔峻今天是特地回学校处理毕业事宜,见到沈垣他挺高兴的,进了社会以后,学生时代的朋友能聚一次少一次,他问了问沈垣的学业啊工作上的问题。
乔峻热心肠地说:“我之前没和你提起过,我其实有个小叔叔,他就是做珠宝生意的,他人很好的,我可以给你介绍。”
不就是乔海楼吗?那老流氓好个屁!沈垣不屑地想,他不去提,乔峻居然还主动提起来,真是阴魂不散。
但沈垣转念一想,正好有乔峻在,是不是可以打听下乔海楼的事?
沈垣便整理了下情绪,装成感激地问:“谢谢学长,你对我真好!”
“这可真巧,我叔叔不是也一直在关心我的工作问题吗?他和乔叔叔认识,昨天把乔叔叔接受给了我。”
沈垣咬牙,忍了忍,皮笑肉不笑地说:“乔叔叔人可真好,特别亲切,一点架子都没有……”
乔峻如遇知音地附和,忙不迭地夸奖乔海楼:“是吧!我小叔叔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从不摆长辈架子,完全不迂腐,非常时髦,心态特别年轻,跟我一点代沟都没有,我小时候就最喜欢和他玩。”
沈垣好奇地问:“可是,会长,以前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有这个叔叔啊?”
乔峻没有避讳沈垣:“他经常不在家嘛,满世界跑,最近才回来。”
说到小叔叔,乔峻满心崇拜,眼睛都亮了:“我小叔叔很厉害的!他现在事业做到那么大,完全没靠着家里,全都是凭他自己打拼出来的。那才是大丈夫。”
然后乔峻想起自己的情况,他就得留下家里继承家业,父母已经给他设计规划好人生蓝图,连未婚妻都帮他选好了,叹了口气:“可我和小叔叔不一样,我有自知之明,我没有小叔叔的本事。”
沈垣半信半疑,觉得乔峻是对乔海楼有滤镜,还大丈夫?他看乔海楼就是个老不要脸!不过这倒也有几分道理,做生意的,只有像乔海楼那样脸皮够厚的才能够混得风生水起吧。
沈垣想着,莫名地鬼迷心窍了一下,问:“我昨天没在乔叔叔的手上看到戒指,他是还没结婚?还是结过已经离了啊?”
这话题跳跃地有些快,不过不是什么需要保护隐私的秘密,他小叔叔在这方面的事随便打听下就能知道,乔峻直说:“他没结过婚,一直没结婚。因为这事还跟我爷爷奶奶僵着,本来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许多……他是独身主义者,同我说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的。”
沈垣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样啊……乔叔叔还真是潇洒啊。”
呵,沈垣在心底嗤笑,他果然没看错,乔海楼就是个老花花公子。
掰了就掰了呗,没什么好可惜的。
乔峻一脸向往,试问那个男生没想象过自己功成名就、有权有势、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他正要继续跟沈垣吹他的小叔叔,沈垣的手机突然铃声响了起来。
沈垣掏出手机,一看,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挑了下眉。
来电人名:老流氓
沈垣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遏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他没有马上接电话,对乔峻说:“我去接个电话。”
乔峻从未见过沈垣这样的神情,怔忡了下:“啊,好。”
乔峻看着沈垣走出门,沈垣一向老成持重,他没看到过沈垣这么活泼的样子!怎么回事?背着大家偷偷谈恋爱了吗!
沈垣走到教学楼外的路边,优哉游哉地接起电话:“喂?什么事?”
沈垣听见乔海楼装模作样地说:“你别想多了,我是有公事要找你……”
第十一章
乔海楼今天等了一整天,怎么都没等到沈垣来先跟他低头。
早上刚和沈垣吵完那会儿他还想,他就算沈垣来先和他道歉,他绝不能轻易地答应了,一定要把沈垣晾一晾。省得这小东西觉得能轻而易举地被原谅,让他长点记性!乔叔叔是叔叔,不能那么没大没小!
到了中午时,乔海楼发现沈垣还是没打来电话。
乔海楼想,那小东西怎么还不联系我?小小年纪这么沉得住气吗?
不过,他仍有耐心,做生意的,这点耐心总得有嘛……
旁边和他一起开会的老朋友问:“老乔?怎么了?一直在看手机,手机坏了吗?”
有吗?乔海楼把手机揣了起来,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即使沈垣现在打电话过来他也不接!
等到会议结束。
乔海楼马上掏出私人号码的手机来看,并没有来电。
沈垣是怎么回事?他爸爸不是说他是个很会来事儿的孩子吗?这点眼色都没有的吗?
乔海楼想抽支烟,拿出烟时,想起昨晚沈垣把他叼过的烟拿去抽,特别可爱。
等到五点多。
乔海楼已经等得没什么脾气了,他想了又想,觉得大概是沈垣还太年轻,这还在读大学的男孩子还没走出过象牙塔,所以赌气起来特别不讲道理吧。
就是没吃过社会黑暗的亏!
说不定沈垣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呢?只不过碍于面子,所以才不好意思先跟乔叔叔说“我错了”,唔,也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沈垣还小呢。
他比沈垣大那么多,要么,还是他先给沈垣递个台阶,沈垣应该就会乖了。
应该。
如此思忖着,乔海楼他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两声,不心虚地给沈垣打了电话。
不心虚,真不心虚,真的。
沈垣:“喂?什么事?”
乔海楼听到沈垣略带不耐烦的语气,心下觉得有些不妙,赶忙说:“你别想多了,我是有公事要找你……”
他斟酌了下语言,说:“嗯……我是想问问,你叔叔不是说让你来我的公司实习吗?还来不来?”
沈垣蹙眉,乔海楼该不会是想报复他吧?
沈垣完全不委婉、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不去了啊!”
乔海楼:“……”
他本来还想用这件事来拿捏沈垣,没料到直接被掀翻底牌。
然后沈垣好一会儿没听到乔海楼回话,他差点以为手机出问题还是乔海楼耍他:“喂?喂?听得见吗?……那我挂了啊!”
乔海楼连忙说:“咳,我在听。先、先别挂。”
他就纳闷了,沈垣是真的完全不在乎他吗?他还以为他们在床-上那么契合,沈垣这种涉世不深的小年轻应当有几分被他迷住吧?不是他自恋,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他自认魅力不减,这个小东西居然对他没兴趣吗?可是沈垣见他时,不是小脸蛋红扑扑的吗?
真奇了怪了。
沈垣不客气地问他:“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就挂了。乔叔叔。我还要写作业。”
乔海楼深呼吸,别无他法,斟酌了下,说:“沈垣,早上的事……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沈垣等的就是这句话!沈垣握紧手机,他控制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咬了咬嘴唇,心情瞬间像是飞起般愉快不已,偏还要装腔作势:“什么?你都已经毁约了。我不想和你商量,你这人说话不算话,谈了也是白谈。反正乔叔叔你那么有钱,你肯定不差我这么个小东西不是?你找别人去伺候你呗。”
这事真是邪门。乔海楼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这样修身养性脾气好了,换作他以前,可不惯着这等嚣张跋扈的小家伙。现在他却腆着老脸,说:“你误会叔叔了,我们心平气和地来说这件事。付房费那件事,我是真不好意思让你付不是,你还是个学生,我哪好意思让你付钱啊?你要是不高兴,你给我个等价的礼品,或者下次换你付钱。我是觉得这样才公平。”
“还有,你说时间都由你来定。那……那就……那就你来定嘛。”
“不过,你知道我有工作,不可能完全配合你的时间,我本来想着你是学生,你比我空闲,那我来订时间比较好。你不愿意,就算了。只是你得提前几天同我说,我是不是什么时候都随叫随到的。你要理解,叔叔工作真的挺忙的呀。”
沈垣听完乔海楼这番话,带着讥讽的笑意说:“装什么呢?明明你早上那时就是想毁约。你花言巧语辩解了这么多,以为我是小孩子那么好哄的吗?你不能直接和我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