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丝丝其实并不话唠,只不过在这群人里就显得话很多,现在季明染不在,她也就看老三还顺眼点,也愿意多说几句话,“我看你眼圈红红的,哈欠打得嘴巴都合不上。你昨晚不会干了什么不该干的吧?”
老三背靠在椅子上,很疲惫的样子,“别提了,我那客人昨晚乱跑,我去找她的时候不小心掉水里,挣扎了半个多小时。”他指了指自己的体能条,叹道:“城堡出不去,这里连个商店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能撑多久。”
丝丝也跟着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瞥了眼孟心,颓然道:“也不知道小五和小六,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要是季明染死了,丝丝觉得,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别的,她绝不会让孟心好过。坏女人。
*
八个小时前。
安妮夫人送走其他人之后,让女仆蒙了季明染和何解忧的眼睛,将她们押送到一辆马车送到了镜子湖附近。刚开始季明染还记着方位,可后来她们越走越低,越走越冷,七扭八拐又上了一辆车,她竟然睡着了。
等到半夜被寒风冻醒,她就发现自己被装在笼子里。笼子的顶端拴在一截木棍末端,木棍横放在一棵歪脖子树的枝干上。更他么可怕的是,何解忧被拴在木棍的另一端。
两个人就像是天平的两端,谁比谁低一点,就有可能滑出棍子,掉下去。
何解忧大概已经睁眼很久了,她坐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看到季明染一脸错愕,才提醒说:“下面有猎人布置的陷阱。”
笼子里的荆棘已经不见了,冷风一吹,受伤的地方刺骨得疼。
季明染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她顺着笼子缝隙往下看,自己的正下方掩盖陷阱的茅草树叶乱了一角,还没被整理严实,露出杀戮的一幕。
不知道哪来的马匹掉入陷阱,尖锐的暗桩纹丝不动,马匹被穿肠破肚,血溅四方。大概有不知好歹的狼崽子想跳下去猎食,也被不知名的利器穿头而过,整个身体钉在内壁,血流如注,吸引了无数苍蝇蚊虫,气味喜人。
“陷阱范围很大,分为十八个区域。底下是钉床,四周有利箭。”何解忧平静地看了眼下方,又指了指上面,感觉像是在憋笑,“还有这个,你慢慢看。”
季明染握紧铁栏,抬头,就看到树杈上盘着好粗两条双头蛇。
灯笼大的红色眼珠子,信子吐得有两三尺长,任谁看了都会腿软。于是,季明染赶紧把眼睛转向何解忧,“你觉得我们有出路吗?”
“有。”何解忧一本正经道:“两条。”
季明染总觉得她的表情,不像是要说好话。果然,何总笑道:“死得难看点和死的更难看点。”
第103章 唯有暴富&真正的你
两个小时过去了, 阿秀跟着老二,不仅没有发觉任何古怪, 还被警告了三次。
“你再跟着我,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老二的脚步慢下来,不咸不淡地笑道。
阿秀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穿帮了, 干脆挑明了道:“小五是代你去受罚的, 你都不想救她们吗?”
老二悠然转身,像是再看笑话, “小五是自愿跟着老四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除了老三, 你们都是熟人。现在她们被抓,你们都不着急, 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可急的?”
阿秀忙不迭道:“你对老四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站直了身体,心里已经做好了迎接攻击的准备, 却还是抱有一丝侥幸,道:“要不是小五开口,你一定会和老四一起受罚的。我看到了。”
老二听到季明染承认罪行的时候, 背后那两只攥得紧紧的拳头, 突然颤了一下。阿秀的座位在最后一个,而且他身量最小,余光从其他人身后看过去, 正好看到那一幕。
阿秀环顾四周, 他竟然跟着老二走到了城堡里的禁地, 他快步上前, 不太确定,只得试探问道:“你独自过来,是想到了救她们的办法?还是想……想自己离开。”他小心翼翼地说:“比赛的确有优胜劣汰,可我心里不仅把大家当成竞争对手。”
“你有病吗?你把竞争对手当朋友?”老二唇角微紧,道:“蠢货。”
下一秒,她退了几步,转身从悬崖一跃而下,阿秀紧跟上前,只见烟雾缭绕的深渊下一片漆黑,老二踪影全无。他屏息听了一会,隐约听到下方响起龙吟声,嘹亮凶悍。他坐在山崖边过了很久,觉得自己辜负了孟心的嘱咐,又因为想不到救人的办法有些沮丧。
他正要原路返回,突然感觉巨大的飓风由下而上袭来,阿秀用袖子挡住眼睛,看到一只琥珀色的龙眼定在他的面前,眼珠子一转一转的,整颗头颅往上一扬,就能闻到巨龙几百年没刷牙的销魂“香味”。
巨大而尖锐的背棘上,站着威风凛凛的老二,她随着绿龙的呼喝的喘气声,朝阿秀伸出了手,“上来。”
阿秀还是第一次见活龙,站在它的一排尖牙面前,生怕自己被龙火烧焦,连忙连滚带爬挪到了老二身边,紧紧抓着龙的背棘蹲下身不敢动弹。巨龙似有自己的思想,感觉人站稳了,蜿蜒的尾部猛地一甩,掉头冲入黑暗,被它击碎的半截峭壁跟着他们一起坠落,激起高高十几米的冰棱水注。
老二伏在龙背上,吃力地提醒阿秀:“睁开眼看下面?8" 唯有暴富[网游]0 ">首页40 页, !?br /> 阿秀脸部肌肉都有些抽搐,他把脸贴到巨龙粗糙的皮肤上,顶着风往旁边一看,龙不知何时已经穿入云巅,平稳而迅速地盘桓在城堡的上空,这个视角看城堡,异常诡异,整个城堡就像是建造在山脉里的一张嘴,镜子湖的一抹绿犹如嘴里垂涎的口水,而他们住宿的小城堡俨然是一块只剩下白骨的胸腔,一层一层楼就是根根肋骨。
“不行,我恐高。”阿秀闭着眼,大喊着,“我们这是要干嘛啊?”
老二无语,真不知道她一时心软什么,带这么个废物组队。她俯身看向城堡,意味深长道:“睁大眼看清楚,记住了!这才是城堡真正的面目。”她蹲下身轻抚着巨龙的脊背,再不顾阿秀的惊叹,直接说:“带我们去禁地看看。”
这时,巨龙突然长啸一声,俯冲落地,阿秀和老二被猝不及防地丢了下去,栽倒在草垛上。
巨龙道:“禁地是我要守护的地方,任何人也不能闯入。”说完,就呼啸一声迅速离去。
*
禁地中,季明染和何解忧刚刚遭受了三观上的洗礼。
莱娜夫人,即她们的母亲来探望她们,说:“我的孩子,你们伤害了我的挚友——安妮的孩子,这是多么错误的决定。为了让安妮开心,我必须亲自惩罚你们,让那两个可怜的孩子解气。”
她的话刚说完,陷阱突然连成一片,就像是一口大锅,从地底涌出无数色彩各异的液体,诡异的泡泡不断翻涌。莱娜随手推下去一个女仆,女仆尖叫一声,所有的挣扎求饶叫骂都变成了“喵喵喵”。这只快被淹死的猫疯狂扒拉着往岸边游,眼神里还凝固着不可思议的怨恨。
旁边的女仆毫无表情,像是司空见惯,道:“夫人,项圈已经准备好了。”
莱娜夫人瞄了她一眼,温柔笑道:“这个女人笨手笨脚,今早还踩伤了我最心爱的猫,现在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待会,把项圈给她戴上。”
她抬头,看向何解忧和季明染,手指轻轻一晃,双头蛇突然朝着季明染吐出信子,季明染乍被惊吓,笼子立刻往右端各滑出一截,连带着何解忧也往中间倒了一段,棍子失去了平衡,季明染很快就要滑落下去。
莱娜夫人的眼里放光,她紧张到拍手,眼睁睁地看着季明染离自己越来越近,小声说:“安妮她,总是为坷拉的眼睛和黛西的身体着急忧心,作为她的挚友,我怎么能不为她分忧呢?来吧,我亲爱的女儿,来母亲这里。”
然而何解忧怎么可能看着季明染掉下去,她晃动自己的笼子,轻轻地往下一蹲,季明染就回到了原地。她平衡感很好,站起身干脆伸出手抓住笼子顶端的木棍。莱娜目光有些发狠,盯着何解忧半晌,狠狠地说:“狡猾的女儿。”
季明染盯紧了莱娜夫人,她恍惚有种奇异的错觉。古怪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晃了又晃,她终于忍不住道:“莱娜夫人!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母亲?”
哪有亲生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所谓挚友真的能做到这个份上?
副本剧情走到这一步,本来礼仪苛刻的安妮夫人对自己的孩子极其放纵,反而是对她们这群主人家孩子苛刻又严厉;而本该保护自己孩子不受欺负的莱娜母亲,却对安妮的女儿们百依百顺,宠溺异常,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反了,全都反了。”季明染看到了莱娜惊慌的表情,瞬间断定,“我们不是你的女儿,安妮夫人的女孩们才是你要保护的对象!你虐待我们,是因为你讨厌安妮夫人。所以,你和安妮夫人根本不是好友,对不对?”
季明染怕力度不大,刺激不到莱娜母亲,于是又脑补了一句,“安妮夫人,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才是她的女儿!”
莱娜夫人表情骤变。
她抱着头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你们是我的孩子,我没有不健康的孩子,我没有……”她抬起头,从季明染的角度看,莱娜的表情特别诡异,眼睛里全是眼白,暗红色的嘴角一抽一抽道:“我和安妮是最好的朋友,谁也不能亵渎我们的友情,谁也不行。”
突然,被推入毒液的女仆猫一跃而起,乖巧地爬上了岸边,她舔着自己爪子,抖擞一甩,毛发干燥后显得异常可爱。
莱娜看到女仆猫,心情好了很多,态度平和地弯下腰,“来吧小东西,我的猫儿终于回来了。”她抬头看了眼树干上的笼子,思绪万千,跟高处的双头蛇吩咐了一句,“她们假冒我的女儿,让我生了大气。希望我下次再来,能看到我真正的女儿。”
她看了眼大坑里的液体,伸手捞了捞,笑道:“呆在笼子里多难受,像我的猫儿一样躺在我的怀里吧。我会好好疼我真正的女儿。”
莱娜夫人带着女仆离开。
季明染的心跳快得要崩溃了,她深呼吸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扭头朝着何解忧调侃道:“我的挚友,你还好吧?”
何解忧遂笑了笑:“你打算怎么办?”
季明染原地不动,避开这个话题道:“你饿不饿?听说蛇肉特别美味。”头顶的双头蛇似乎听懂了玩家的意思,瞬间缩了缩头,爬到更高的地方去了。
它们已经很久没吃肉了,距离上次有活物过来已经十九年了,那次它们吃了好大的亏,这次这两位让莱娜吃瘪,似乎也不怎么好惹。它们决定保守行事,看看情况再下嘴。
于是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笼里的两位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共度美好时光。
日头跳的老高,晒得人懒洋洋的,季明染突然叹道:“我们都在一起三个月了。”
何解忧点点头,依旧静静地坐着,像是在等待季明染接着说。她们之间总是这样,季明染说何解忧听,有时候何解忧也会主动说几句,但多半都是关于比赛,关于游戏,关于吃药。
这一次,季明染却没有继续找新话题,她靠着笼子闭上了眼。良久,何解忧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季明染突然说:“三个月了,可我总觉得我从来都没走近你。”
她这一开头,就再也止不住,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她终于睁开微微泛红的眼,“一直都是我在主动,主动和你说话,主动粘着你,主动找话题,哪怕是……”“她咬紧牙关,似乎有点难以言说,“主动得啊,我觉得自己很廉价。”
“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性格,我也没想过要改变你。”季明染静静地说,声音略带嘶哑:“可是总希望自己是特别的那个,而不是和你的同事一样,和你的老板一样,和你的朋友一样。”
何解忧垂着眼,看着季明染,喉头像是梗了无数话语,可是她一开口却也是一腔委屈,“那你呢?你不是一直跟我演戏一样的在一起。”
季明染耳根子泛红,她猛地一动,笼子滑下去一大截,何解忧适时也动了一下,笼子重归平衡。她还以为季明染会把这些心里话藏一辈子,照旧和她开着玩笑,伪装成善解人意的样子。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季明染总是表现得完美随和,何解忧再怎么忽略她,她也能自己找出一百个理由安抚自己,第二天仍旧笑吟吟地吃饭,聊天,逛街。顶多,遇到糟心事的时候,当天玩游戏的时间就拉长一倍。
她从来不会选择求助,就好像,天下没有她苦恼的事情。可真的不累吗?何解忧有时候也会问自己,季明染是不是真的和自己坦诚相对。
季明染突然有些心惊,因为这样的话,薛音也曾对她说过。她从小就被寄养在姑姑家,从小她就逼自己做什么都要比别人更好,学什么都要比别人用功,遇到事情也要顾全全家人的脸面,哪怕自己受点小委屈。
薛音说她,“我们都当你是自家人,可你却一直拿我们当外人!”
何解忧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了一声歉,然后盯着自己的脚尖说:“你从来没亲口对我说过那三个字,也从来没有把真实的自己给我看。我的确很在意。”
第104章 唯有暴富&美人蛇
丝丝的“死亡”提醒, 打破了沉默。
不光是季明染,何解忧也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
季明染上下观察笼子,发现树杈那边有个洞口,似乎可以容纳一个人到达地面, “我们不能耗在这里了。”她观察那两只双头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凶猛, 甚至有时候比他们还要胆小的样子,于是她朝何解忧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