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把老太太气得变了脸色,“好啊好啊,不过是两学生之间开个玩笑闹着玩儿,难不成不是你班上那个叫杨晓东的先堵到我们班门口,要藜麦跟他比考试成绩?这考试输了倒是反咬一口怪藜麦了,还上纲上线说他聚众赌博,于老师还真是好大的脸面呢!
既然这样,那咱们今天就找校长去评评理去,你要开除他,不如将杨晓东一并开除了事!我自个儿出钱把藜麦转到市一中去,就凭他这成绩,你当他哪个学校去不得?”
第18章 转学
于老师自然不愿意把这事儿闹到校长那里去,他跟杨晓东父亲有些不好为人知的往来,教训藜麦都尽量避开了杨晓东,想把这件事儿全栽给藜麦,真要把杨晓东牵连出来,他也不好跟人交代。
毕竟杨晓东那位家长,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
听到老太太说要去找校长评评理,脸色难看的很,满脸阴云密布,不耐烦的挥挥手,“这是跟杨晓东没关系,分明就是他狗改不了吃屎,从入学开始他就不合群,上学期更是因为打架事件被通报批评过!
我要开除他不过是为了整顿班级风气,肃清学校氛围!偏偏你要拦着阻着,妇人之见,总有一天他会把你班级搅和的无心学习。
我看你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老太太气的冷笑一声,“你也别给我扯这些打不打架的陈年往事,我活这么多岁数,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是凭你一面之词。
现在事儿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稀罕去打听,可就凭他请了两个多月假还能考到全校第一,比第二名成绩高八十来分,我就知道他是个心思透彻的好孩子!
说着拉着藜麦就走,“他现在是我班上的学生,我的学生我自己会管,不用于老师费心,再者说我就觉得藜麦就是个好孩子,前途不可限量,你就等着看吧。
这次的事儿就这么算了,若下次你再随意把人喊过来罚站,我就找到校长面前好好说道说道,掰扯清楚这件事是谁对谁错。
我倒要看看,这能考七百三十分的学生还称不上好学生,到底要怎么样的才能称的上好学生!”
把老于气得脸色发青,眼睁睁看着老太太领着人从办公室出去,阴恻恻的盯着藜麦,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老太太也不着急让他回去上课,先带着他去自己办公室坐会儿,问他,“他老揪着你打架的事儿不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着这事儿他们受制于人,她就怕他手里真有什么影响到藜麦的证据,态度也不敢太过强硬。
典型的投鼠忌器,只能且战且退。
藜麦略微想了下是怎么回事,皱眉,“嗯,是打过,在学校外面的饭馆里面。”
时间过得挺久了,却也还有些印象,毕竟是他第一次跟人动手,也正是在那次打架事件秦封才跟他搭上话,所以很多年之后他还记忆犹新。
路蕴总说他是为了秦封架也敢打了,学也敢逃了,都说是秦封带坏了他,其实并非完全如此。
他奶奶去世之后,他其实是知道自己念不长久的,原因无非就是没钱,饭都吃不起了,谁还能想着念书啊。学校本来是有奖学金和贫困补助的,但是他的申请一直没被审批下来,他找班主任问一直被敷衍着说他不符合要求。
至于哪里不符合,他也是很多年后才琢磨清楚,无非就是当年老于找他隐晦的表示要他考试让让杨晓东的时候,他没能领会到其中深意,
很多年后藜麦回想起来,当时若真是听懂了,让了,或许他日子要好过的多,可惜没有如果。
因着经济困难,从升入高中开始,他就在学校外面饭馆里找了份兼职打工,店里是对老夫妻,五十岁左右,因着儿子媳妇在县里工作,老两口闲得慌就出来开个店。
店里卖午餐和晚餐,就是家常面条米线炒饭盖饭之类的,味道一般,但是量大实惠,因为地址靠着学校,出入学生较多,生意也还算过得去。
他年龄不够,而且又要念书,只有放学之后去店里帮忙端饭收拾桌子,老板也不给他工资,只是管中午和晚饭能让他吃饱,他对老夫妻两是心存感激的。
出事那天他还在厨房里端饭,外面吵吵嚷嚷的闹起来,好像是因着座位的事儿,店主就出去劝,可闹事儿的学生大多年轻气燥,火气上头哪能听进去劝。
再加上店主本身年纪大又瘦小,言语间就被几个闹事的推搡着,倒在地上,脑袋上顿时磕出个洞来,血流了一地。店主媳妇都直接吓哭了,他从厨房出来,一看这情况也上了头,直接把手里的盖饭呼到推店主那人脸上,就这么跟人打起来了。
他那时候还挺乖巧,也没打过架,上去就被人压着揍,还是秦封从旁边经过,帮了他的忙才把人赶走,急着把店主送医院去了。
第二天到学校就被班主任拎到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一顿喝骂,喊着说要开除他,他都懵了,那是真的又懵又委屈。
他身上还带着伤,也没钱看医生上药,为了不缺课,强撑着口气准时去学校上课,结果到学校就被吼着要被开除,又急又慌,急切的找他当时的班主任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希望他能从轻处理。
结果九班班主任就认定是他在外面惹事打架,根本不听他解释,对着他动辄冷脸讽刺,如此三两次,他也明白这事儿没什么回旋余地,又因为下学期的学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心里已经在琢磨着不继续念了。
后来学校门口那对老夫妻也不再开店,关门回乡下养老去了,他连吃饭都没了着落,也就更坚定了不想念书的念头。
至于跟秦封滚到一堆,不过是很多原因中的小部分罢了,他当时旷课离校,也是真没打算再回来的。
老太太听了,颇有些目瞪口呆,她教书这么多年,见多了老师偏心班上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毕竟学生高考时候的成绩和升学率跟老师评级挂钩。
况且说实话,老师私心里也其实都希望自己班上学生听话爱学习的。
可她还从未遇到过这种卯足了劲儿,要对付自己班上常年考第一名的老师呢!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又是为的什么呢,简直损人不利己啊!
一时又心疼藜麦,暗恨那九班老匹夫简直不干人事儿,若非她心软把藜麦要到自己班上,还真就让他把这么好的苗子给毁了!
顿时满胸怒气的拍了桌子,咬着牙恨恨的骂道,“简直是不知所谓,我们教师队伍里到底混进来什么魑魅魍魉!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你这情况还评不上奖学金,那学校就没人有资格拿奖学金了!”
藜麦摇摇头,他倒是知道九班班主任心里想着什么,无非是嫌他占了位置,想把他弄走给杨晓东腾出位置来。
不过这事不仅牵扯到九班班主任,还有杨晓东父亲参与其中,所谓民不与官斗,他不愿意让老太太掺和到这事里面来。
况且本身九班班主任都挂着副校长的名号,又带着重点班,跟老太太本身就存在竞争关系,跟他对着来,老太太是天然弱势半截。
他虽然因着多活了一辈子,想清楚了这其中因果关系来,可他手里也没证据证明是于老师专程对付他,奖学金和贫困补助的事儿老于肯定已经安排好了的。
再加上他打架那件事儿已经被坐实,真要翻出来,一不小心还得让老太太名声跟着受损。
也就不提这事,略微低垂着头,敛了神色,“我也不清楚。”
老太太也明白其中缘由牵扯,哪怕气得够呛,也知道不好闹的太开,只是自顾生着闷气,只恨不得去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转头看到旁边的成绩单,眼睛一亮,心里某个念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笑着看着藜麦,“藜麦,你有没有想过转学。”
藜麦一时没跟上她脑回路,眨了眨眼睛,“转学?”
“对。”
老太太想通了这茬,也不生气了,“咱们学校在县里算是挺拔尖儿的,可我觉得以你的成绩,还可以去更好的学校,更好的环境,比如市一中。”
她刚刚还气的在老于跟前放话说要把藜麦转到市一中去,正是因为市一中是他们省甚至全国都拔尖儿的高中,对于他们学校来说,称一句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正巧她之前带过的学生在市一中任教,前两天还在跟她念叨说他们学校尖子班下手那叫个狠,把好苗子全给薅走了,小鱼小虾都不给他们留。
若是可以把藜麦介绍过去,藜麦不用再受九班班主任钳制,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有她的面子在,至少能保证藜麦不受欺负。她另一个学生又有个好苗子在班里,之后高考成绩若是考得好了,评级自然锦上添花,简直两全其美啊。
藜麦稍微愣住,“市一中?”
那可是他们全省排名前列的学校,每年重点大学录取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以上,剩下百分之五十也都能考上二本三本学校,他都没敢想能去市一中念书。
不过听着,想想就有些心动。
老太太看着他犹豫,笑着,“我看挺合适。你家里奶奶不在了,家里也没人,去学校寄宿挺好。
再说以你的成绩,其实去市一中,多跟那些尖子生多交流沟通,其实更加有利于你的学习成绩,咱们学校教学质量毕竟不算特别拔尖,你在学校待久了,我也怕你没有竞争对手,固步自封,就此停步不前,反而不美,毕竟学习这件事儿,从来都是不进则退。
你回去想想,决定了来找我,我带你去考入学考试。”
她是真心为藜麦谋划打算,就想着如此美质良才不能被耽误了,藜麦略点了点头,“好。”
第19章 旧梦
老太太又叮嘱他两句要好好学习的话,便让他回去上课,回教室的时候许老师还在上面讲课,路蕴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他,“九班那老古板找你做什么?你不会真要转到九班去吧。
我可给你说,麦子,咱两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有课也要一起上,你绝对不许再回九班去,你要回去了,我就跟你绝交。”
藜麦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浆糊似得咕噜噜的冒着泡儿,不想跟他多说,抬头看了眼老师,“下课说,你认真听课。”
等老师喊下课,还没出教室呢,周围同学呼啦啦全围过来,兴高采烈,七嘴八舌,“藜麦,我听说你考了735分,你是怎么考的啊,我的天,我就没见过这么高的分数。”
“是啊是啊,我都怀疑你是翻着书考的了,然后我搁那翻半天也没在书上找到答案,你简直厉害啊。”
“我真想看看杨晓东的脸色,哎我说这次比赛算我们赢了吧,我看以后他们还敢不敢跟我们面前嘚瑟!”
“是啊,哈哈哈,这比我自己考的好都开心!”
学生时代大多格外单纯热情,藜麦都有些招架不住,只是笑笑不说话,还是关晚清扒拉着人自己挤过来,给他解了围,“激动什么,这才哪儿跟哪儿呢,有藜麦在,咱们以后赢的时候多了去,都回去回去,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又趴在桌子上,“藜麦放学一起做作业啊。”
藜麦应了,旁边男生不乐意了,“别啊,放学跟我们打篮球去吧,你有身高优势肯定厉害。”
路蕴在旁边哼哼,“带我一起啊。”
他也爱打篮球,但是班里同学嫌弃他太胖跑不动,运球不灵活,还容易被人撞到,不爱带他玩,每次都只能跟女生坐在旁边看水。
开口那男生就笑着,“你带着藜麦过去,我们就带你玩儿。”
路蕴眼睛冒光,盯着藜麦,“麦子……可怜可怜你发小,帮他完成想打篮球的心愿吧。”
藜麦还在想着转学的事儿,摇摇头,“下次吧。下午有点事儿。”
路蕴嫌弃的撇撇嘴,转过头不理他,把问九班班主任找他什么事儿都扔脑后边去了。
下午放学藜麦跟路蕴按惯例慢跑着回他家里,准备做完作业再回家去,路蕴拖着身肥肉跑到他家,只觉得半条命都没了,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慢悠悠往门口挪动着,眼尖看见他门把手挂了个纸袋子,便怀着好奇心蹭过去,把袋子取下来打开看着,“谁给你送的,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他们上次在精品店里看的那条羊绒围巾,路蕴惊讶的大叫一声,“哎哟,是围巾啊,谁这么大手笔,这可够贵的呀。”
说着往袋子里翻着,看看有没有留名字纸条什么,半天没找着,藜麦站旁边冷眼看着,大抵也能猜到是谁送过来的,抿了下嘴唇,“放那,说不定是别人放会儿等下要取走的。”
路蕴,“……”
这楼上楼下就你自己住你心里没数啊,谁会绕那么大弯子东西挂到这里来啊,他捏着纸袋子,笑嘻嘻的跟藜麦开玩笑,“我估摸着可能是封哥……”
藜麦突然冷了脸,厉声呵斥道,“我让你放下!”
路蕴被吓了一跳。
再看他神色严肃冰冷,语气也冷漠,看着就是真生气了,路蕴有些讪讪地笑了下,把袋子挂到门把手上。
沉默着跟他进了屋里,心里还挺难受,他跟藜麦认识这么多年,藜麦还从来没真跟他生过气,也没大声吼过他。
宝宝心里委屈……难受。
藜麦也不愿意搭理他,进屋就过去把书包放下作业拿出来,整理着自己书本,垂着眉眼掩藏眼里翻腾着的汹涌情绪,语气也是冷冰冰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