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麦就差给秦封翻个白眼了,又来这招,就想着从他身边的人身上下手,“他是个好学生,你别跟人来这套。”
秦封笑了,“麦子你这话说的我就跟个恶棍似的。”
藜麦嗤笑着看他,“你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儿,有事儿说话,没事就赶紧滚!”
秦封开着车,略微侧头冲他笑,“等把你们送回去,我就滚行吧,滚得远远的,我在酒吧外面等你好几个小时了,这么点小心愿你倒是要让我完成才是。”
藜麦略微愣住,“你一直在等我?”
秦封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值得拿出来说,也没正面回答,只是说起其他事情,“我估摸你们不方便回去,就想着送送你们,找你也确实有正事儿。”
藜麦冲着他略微挑眉,“说。”
秦封倒是挺喜欢他这般生动活泼,看着就心情愉悦,“昨儿你在酒吧遇到那个叫齐略的,我认识。”
说着略微停顿了下,“是很久之前认识的,他这人有点毛病,我不希望你跟他接触。”
藜麦有些疑惑,“嗯?”
他能听出来秦封所说的很久之前,估计就是他两上辈子的事儿,可秦封因为这人自己本身五毒俱全,并且特别有自知之明,所以看别人基本就没有他不能交往接触的。
况且说实话,他两虽然都到结婚的地步,但是他们的朋友圈子其实重合度不高,毕竟两人性子差异是天生的,根本无从下手调节。
秦封会对他的朋友圈有所关注,但是从来不会干涉他的交友情况,具体他做什么,交什么朋友,秦封都不会过多干涉。
在这一点上他们很像,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私人空间,两人都不会对对方的朋友圈子有什么干涉。
这还是秦封第一次对他接触的人表达意见。
倒是让他有些许纳闷儿,“他怎么了?”
秦封略微迟疑了下,似乎有些顾忌旁边林卿,不太好直接说,想了想说得很委婉,“那次你生病比较严重,我去问医生咨询用药情况,在小楼医生那边跟他认识的。”
小楼医生是当年替他治抑郁症的,藜麦跟他挺熟,听了这话,下意识以为是齐略跟他一样的毛病,肯定是稍微抑郁症或者其他精神问题。
联想到当年他自己的情况,脸色变得有些冷,冷着脸,寒声道,“就算他是这样的情况,那又怎样,就连朋友都不配有了吗?”
秦封知道提到这些,藜麦可能要生气,但是不提,这些记忆留在藜麦心里,是道永远痊愈不了的创口。
表面看着已经结疤,不平日里不注意的时候也觉得没事不特别疼,但有朝一日不小心碰到,就会不断反复,钻骨的疼。
眼见他生气了,赶紧摇头,满嘴苦涩难掩,“麦子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时我们认识的时候,生病的也不是齐略,是他夫……他妹妹。”
说着赶紧跟藜麦解释着,“他妹妹因为常年不接触外人,原本只是有些内向的性格,变成很严重的交流障碍。不会跟人说话交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
藜麦皱着眉,“自闭症?”
秦封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医生提了两句,后来我往医生那边跑得多,跟小楼医生熟悉起来,有次我去的时候没有预约。
听到他们在里面说话,正巧谈到他妹妹的病情,我听小楼医生的意思,他妹妹的病是因为齐略造成的,他的控制欲太强,并且……”
秦封看着前面平坦的路面,眼神渐深,浓黑一团,沉得有些吓人,“对她有长时间的囚禁迹象,是造成她无法接触外人的根本原因,所以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得太近。”
旁边林卿被他说这话的意思炸的有些回不过神来,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似乎自己根本理解不了囚禁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有些茫然的看着藜麦。
藜麦也有些惊讶,沉默着拧紧了眉,“你说真的?”
正巧他们到学校门口,秦封靠边停下车,转过身看着他们,神色郑重严肃,“我从来不干涉你交朋友的事儿,不过这个叫齐略的,你别让他接近你。”
他抿了下嘴唇,唇边笑容苦涩,“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接触过多,想要跟我两清,不过我心里,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儿,你过得好了,我才能放心。”
藜麦闷着头开门下车,“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秦封跟着出来,靠在车门上,从口袋里抽了只烟出来叼着,也不准备点燃,“我看着你们到学校里面再走,你们明天还要去那酒吧吗。”
藜麦正准备开口让他别管,秦封挥挥手,率先打断他的话,“我明天要出差,往深圳那边走,估计得两周才能回来,没办法过去接你们。
晚上回来不方便,我找人给你们喊辆出租车,在门口等着吧,到时候让师傅自己打表计价,你自己给钱行吧,不算承我的情。”
说完勾起唇角,“快回去睡觉,免得明天眼睛肿了。”
藜麦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气得拉着林卿就走,两人翻墙回学校,溜达进宿舍里,准备洗漱睡觉。
正把热水兑好洗脸,林卿似乎才反应过来刚秦封说的事儿,皱着眉头跟藜麦说话,“他是说真的吗,我看齐略不像他说的那种人。”
藜麦暗道我觉得也不像,不过秦封说的很久之前是上辈子的事儿,也就是离现在还有许多年后。
他想着可能是后来齐略身上出了什么事儿,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说不定,不过这些也没办法跟林卿细说。
只能含混不清的应付过去,“他那人说话向来没个准数,谁知道是真是假,咱们跟齐略不熟,也不必细究,往后真要打交道的时候多留个心眼也就好啦。”
林卿一想也是,这都期中考试完两周了,他下学期学费还没攒出来呢,离期末考试也不过两个多月。
到时候又是得经历大家争个你死我,活满地血腥,要进前一百的,这个不见硝烟的战场。
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儿,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看些书,多记个知识点呢。
也就安静的收拾睡觉了。
他两都在心里暗中打定了主意,要跟齐略不多接触,把距离拉远些,齐略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在背后黑的体无完肤,丝毫没有要跟藜麦拉远距离的顾虑。
第二天就跑到他们宿舍来,说来找藜麦玩儿。
不仅人来了,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藜麦就去澡堂洗个澡的功夫,回来就看着他跟万宏坐在一大堆零食跟前,正“咔咔”的磕着瓜子和开心果,万宏正吃得开心,拿着开心果壳摆造型,“这个好吃。”
齐略对零食也很有研究,闻言摇摇头,从旁边袋子里抓起来大把夏威夷果,“这个才是最好吃的,我姨让人从澳洲带回来的。
不过你只能吃一小捧啊,剩下的得给藜麦留着,他肯定也喜欢吃这个,就是不太好剥壳,等他回来我再给他剥。”
万宏也不挑剔,有免费的零食吃高兴还来不及呢,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没事,你把这也给藜麦留着吧,我就吃点开心果就好了。”
他两吃得开心,林卿跟着藜麦回来,在门口就十分尴尬,先走进去,皱着眉跟万宏说话,“小宏你怎么能随便吃人家东西。”
说着就要去拿他手里捏着的零食袋子,万宏抬头看到他们,扭身自然的避开林卿的动作,很热情的冲他们挥挥手,“藜麦,齐略哥带了许多零食过来找你,都是国外进口的,可好吃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零食。
你也过来吃点啊,有干果和许多肉干巧克力,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拿。”
完全就没把林卿对他的责备放在心上,林卿皱着眉,加重了语气,“小宏!”
万宏正吃的畅快呢,见他要抢自己的吃的,也不高兴,紧紧抓着手里的零食,往旁边躲过去。
边躲边小声嘟囔着,“你怎么什么事儿都要管啊,之前我买点零食吃,你管着钱不给我买,这是人家齐略哥请我吃的你还要管!就不给!”
林卿站过去抢,“齐略跟你又不熟,不可以这么随便吃别人东西,这很没礼貌。”
他比万宏高些,胳膊长,动作敏捷,很快就抢到零食袋子,就想从他手里抽出来,“乖,放手,等下我们去学校小卖部买零食。”
万宏不干,他从小挺爱吃零食,偏偏每次就只能买点点过下瘾,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吃得爽快过,再加上齐略带过来的零食都是挺贵的那种。
新奇又好吃,他自然是舍不得放手,扯着袋子尖叫一声,“我不放!我不放!我就要吃,你别管我!”
齐略在旁边笑着劝道,“没事儿,林卿你别生气,是我请他吃的,我姨给我家里送的,我也吃不完,就带点给藜麦和你们吃。
就是点零食,也不贵。”
万宏得了支持,反抗的更起劲儿了,“哼哼,就是就是,不过是吃点零食嘛,你别管我管的那么宽呀,再说了,要不是你不给我买零食,我也不至于这么馋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妈都是给了你我吃零食的钱,就你偷偷拿去买了其他东西,不愿意给我买零食吃!
我家要不是养着你,我也不至于连点零食都买不起,别人请我吃点零食,你能别对着我指手画脚吗,你真当你是我哥吗?!”
林卿要抢东西的动作瞬间停顿下来,僵硬着手脚,满脸错愕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万宏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把这些话吼出来,再看他的时候有些尴尬,不过并不想认错,也不吭声,趁着他愣住时机,气哼哼的推开他,拿着零食滚到旁边去了。
林卿被他这句话弄得有半天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的站在那不动,整一个失魂落魄的模样。
藜麦伸手拉他一把,他转过头目光呆滞的看着藜麦。
向来温和内敛的眼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消散的极快。
藜麦皱着眉,有些担心他,“你没事儿吧。”
林卿的状态就跟被雷霹散了元神,根本听不见别人说的什么,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条件反射性的点点头,“没事。没事。”
他自顾的重复了两遍,摩挲着桌子边,在凳子上坐下来,“让我缓缓就行。”
藜麦点点头,去找他杯子给他泡了杯豆奶,递到他手里让他抱着暖手,“你喝点水。”
林卿安静的接过去,抱着,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略本来只是打算来找藜麦玩儿顺便增强些感情,他也没想过会闹成这样,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笑得有些僵硬,“呃,我是不是……”
他也只是想要跟藜麦做朋友呀!万万没想到会成这样子,真是不知道这叫什么事儿,顶着藜麦平静的目光,犹豫试探着,“抱歉?”
藜麦摇摇头,这事儿怎么着都不能怪齐略。
万宏跟林卿两兄弟之间只要有矛盾存在,就随时有可能会爆发出来,零食的事儿只是个导火线,现在不点,以后可能出事儿。
不过他两外人在场两兄弟也不好说话,他想了想,干脆问齐略,“你现在还回家吗,我送你出学校。”
齐略高兴得很,“回回回,走走走。”
零食也顾不上吃了,从凳子上站起来,把剩下的零食都归拢在一起,“你都尝尝,有什么喜欢吃的,我下次再给你送。”
藜麦早过了对零食感兴趣的年龄,“我不太喜欢吃零食。”
“这样啊。”齐略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鼓起劲儿来,笑起来,“那你喜欢什么,我下次陪你去买,我零用钱还挺多的。”
藜麦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走吧,我送你出去。”
齐略乖乖的跟着他出门,本身就比他矮一点,乖乖巧巧的跟在藜麦后面,看着倒像是藜麦比他大些。
等两人下了宿舍楼,绕进旁边满是枯树叉子的林荫道上,齐略突然笑了下,“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啊。”
藜麦轻轻的“嗯”了声,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点头,“咱两素不相识,无缘无故的,你又不是看上我想追我,你就对我这般热情,谁都会觉得很奇怪的。”
齐略被他的直白呛了下,差点都不会说话了。
许久才又重新笑着跟他说话,“其实,你长得很像我妈妈。”
藜麦,“?”
excuse me?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信不信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让你也看看我这一米八的个子不是白长的!
我到底哪点儿长得像个女的,还像你妈,能让你特别有安全亲切感?!
他有些无语的抽了下嘴角,“我……”
“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齐略低垂着头跟在他背后,并没有发现他变了脸色,自顾的说着话,“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面,只有她年轻时候的照片在,我经常抱着她的照片睡觉,总觉得她还在世界上某一处陪着我,那天在酒吧里看到你……”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以为是我妈见我混酒吧不学好,特意过来找我,要拎着我耳朵骂我一顿呢,可惜不是……”
说到最后,语气渐渐的低下去,从背着的包里掏出来一个钱夹,“我给你看我妈妈的照片,跟你简直一模一样,真的。”
第33章 兄弟
却说齐略从他背着的包里, 拿出他妈妈的照片给藜麦看,藜麦凑过去瞅见,是许多年前的老照片,黑白寸照,小小一张被固定封在钱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