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阅把手里的几张纸折好收了起来,“哪能这么快,不过我刚从他那里搬出来。”
“干得漂亮,那就离说拜拜不远了,今晚哥带你去猎艳,外面森林那么广阔,哪能在他一棵树上吊死?不废话,老地方见,就我们以前常去的那个场子。”
“行行行,老地方见。”宋修阅答应下来,两人又胡乱侃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宋修阅收拾了一上午,今天没什么心情去学校,正打算冲个澡睡觉,门外又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才搬过来,会是谁来敲门?
宋修阅疑惑地走到门边,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还真是他认识的!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熟人一个两个都冒出来了?
宋修阅惊讶地打开门,“表哥,你怎么来了?!”
男人叫宋闻佑,是宋老爷子的外孙,宋闻佑的父亲是入赘的宋家,娶了宋家小姐宋舒慧,所以宋舒慧生的一儿一女都姓宋。
宋家的男人长得都很英俊,宋闻佑也是一样,他比宋修阅大三岁,身上多了些成熟男人的气质。
“阿阅,好久不见了,我不请自来,不会嫌我烦吧?”宋闻佑仍旧是一副见谁都温和亲善的样子,熟稔地拍拍宋修阅的肩膀,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宋修阅身后看了一眼,“屋子里还有别人吗?我能进去参观一下吗?”
“就我一个,你快进来坐吧。”宋修阅反应过来,先把人迎进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都回来这么久了,有人打听到自己的动向,他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他才刚从陆睢身边离开,宋家就有人冒出来了,这个速度他还是相当佩服的。
第22章
宋闻佑走进小屋子,把带来的果篮递给宋修阅:“我听说你回国了,知道你今天搬家,就过来看看你。你也是,回来了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宋修阅把果篮放在单人沙发前的小茶几上,笑着摊手,“我上个星期才回来,一直忙着学校里的事都抽不出时间做别的,你可别怪我!”
宋闻佑眼神略带宠溺地看着他,表情无奈:“怎么可能怪你,我看你这里地方这么小住起来也不舒服,要不我帮你换个地方吧?”
宋修阅摆了摆手,委婉拒绝:“不用,反正我也住不长,一个人住这里挺好的。”
宋闻佑迟疑了一下,语气关心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和陆睢闹了矛盾搬出来的?陆睢也真是的,脾气对谁都这么硬。”
宋修阅从果篮里抠了个橘子出来扔给宋闻佑,笑着摇头:“没啊,你别瞎猜。只是他那里离学校太远了,我来学校不方便。表哥,你大老远过来不只是为了看我吧?”
宋闻佑的母亲宋舒慧,是个极其精明强势的女人,她认为自己儿子姓宋,身上同样流着宋家的血,宋闻佑应该和陆睢一样,是航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几年在宋舒慧的苦心经营下,航远集团有一部分人倾向支持她们母子上位,所以宋舒慧和哥哥宋儒伦的关系也并不融洽。
宋修阅和这位便宜表哥小时候的关系很亲密,但随着年岁渐长,又或许是受宋舒慧的影响,在宋闻佑成年之后,两人的关系开始慢慢疏远。
直到宋修阅的身世在宋家内部曝光,宋家的其他亲眷都在私下里嘲笑这个一夕从云端跌落尘埃的假太子,只有宋闻佑却又重新亲近起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弟。
可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好,以宋修阅对宋闻佑的了解,对方一定是有事找他,所以省去了寒暄,直接了当地问。
宋闻佑笑了下,倒也坦诚:“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件事要和你说。”
宋修阅给自己也剥了个橘子,塞了一瓣放嘴里:“什么事?”
“不知道陆睢有没有和你提过,航远最近在重组底下的子公司?陆睢是这次资产重组的负责人,舅舅手下有个老部下被查出来挪用公款和利用职务贪污受贿,舅舅想保他,让陆睢抬一手,但陆睢好像没同意。”
这事其实宋修阅已经隐隐约约知道点,但他在宋闻佑面前还是装不知情,“有这事?”
宋闻佑也不怀疑,继续说:“舅舅在自己儿子那里碰了钉子,连个下属都保不住,你觉得他会咽得下这口气吗?”
宋修阅眼神暗了暗,宋闻佑好像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接着说:“我猜陆睢是不会和你说这些公司的事的,又怕你夹在陆睢和舅舅中间两头为难,所以先过来提醒你。”
“阿阅,陆睢这几年在公司的行事手段太过强硬,惹怒了不少老人,而这些人在集团内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势力,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反对陆睢,对于他以后接手公司并不是好事。”宋闻佑脸上始终挂着真诚的表情,语气也很温和,“而且他和舅舅是父子,关系闹成这样紧张,会引起下面人的猜疑,不利于公司稳定。”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宋修阅在心里默想,陆睢算起来应该是宋闻佑坐到航远继承人位子上最大的阻碍,他真的能有这么好心为陆睢着想?
“其实这事解决的关键还是在陆睢,你不需要直接为那个人求情,只需要适当劝劝陆睢,木直易折,他和舅舅是父子,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僵。”
宋修阅心中冷笑,说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原来还是让他去劝陆睢。
宋闻佑看懂宋修阅对他的猜忌,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色,声音透着低落,“阿阅,我本来没打算把你牵扯进来,可我不想看到舅舅和陆睢矛盾激化,影响了公司的运作,所以才忍不住过来和你……”
“哥,”宋修阅打断他,“你现在来找我说这些,不就已经把我牵扯进去了吗?”
宋闻佑抬眼,漆黑的眸子泛着一如既往的温润之色。
他看着宋修阅怔了下,苦笑道:“是我多话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自由的,不应该卷入这些污糟的是非当中。”
宋修阅淡淡笑了一下,对于宋闻佑刚刚的建议没说答应也没说答应,“他们俩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会把握好分寸的,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
“你明白就好。”宋闻佑听出来这是下逐客令了,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不约你吃饭了,反正没几天咱们又要见面的。”
宋修阅不解:“为什么?”
宋闻佑微微一笑,“我姐姐她要结婚了,到时候你得来参加婚礼吧?我记得你不是早就答应过她,要当她婚礼的演奏嘉宾?”
“那真是恭喜了,语柔姐结婚,我一定会去的。”宋修阅倚在门上笑着保证。
“那行,我回去告诉她,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宋闻佑出了门,朝宋修阅挥手,“不用送了,我的车就停就在楼下。如果你遇上什么麻烦,记得打电话给我。”
宋修阅点头答应,站在楼道里目送宋闻佑下楼。时间长了,他真是越发看不透身边人的心思了。
关上门,宋修阅回到小沙发上呆坐了会儿,回忆了一遍宋闻佑说的话。
陆睢是宋钦一手培养起来的,只听宋钦的话,对宋儒伦这个亲生父亲并不亲近。
而宋钦对宋儒伦这些年的作为一直不满意,不排除他跳过儿子,直接把集团交到陆睢手上的可能性。
宋儒伦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等宋钦退下来的时候,肯定会在航远内部掀起一阵权力争夺的浪潮,而他们父子便是漩涡的中心。
宋修阅不敢想,这两个人会不会真的有父子反目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的自己,一边是二十年的父子亲情,一边是喜欢的人,他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是陆睢的名字,宋修阅滑开屏幕,把电话放到耳边。
“喂?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吃饭了吗?”打电话过来查岗的陆总当然不知道,他才不过半天没把人看住,就已经被很多人趁虚而入了。
熟悉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就好像陆睢本人在他耳边说的一样,带着酥麻的痒意,从宋修阅的耳朵里直往心里钻。
心里倏地涌出一阵迫切想见到陆睢的愿望,想把自己的担忧全部告诉陆睢,想让陆睢不要卷进这场漩涡里。
可是,如果他没有立场这么做。
“刚刚收拾好,还没吃呢。”宋修阅捂着话筒清了下嗓子,开口的声音仍有明显的沙哑。
“准备吃什么?你除了火锅还会做别的吗?”
他走到厨房看了下,冰箱里空空的,他还没来得及去超市采购食物,不像在陆睢那里,冰箱里总是塞的满满的,都是他爱吃的零食。
他语气轻松掩盖心中的失落,“你现在是午休时间吗?特意打电话过来关心我有没有吃饭?放心,我不会把自己饿死的。”
“如果有缺什么的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陆睢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宋修阅在国外过的怎么样他没办法干涉,但现在他回来了,陆睢不想让他受委屈。
宋修阅“扑哧”一声,这次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陆总是拿我当小孩吗?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放心好了。”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玩笑话,“就是一个人住还真觉得有点无聊。”
陆睢默了片刻,沉声说:“那我晚上去你那里。”
“啊?”宋修阅听了,心狠狠跳了一下,说不心动是假的,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表现得矜持一点,“我才搬过来,今早才见面的……不好吧?”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低低的笑音,宋修阅明白过来,陆睢是反过来在逗自己,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咬牙道:“我这里地方小,可容不了你这尊大佛!”
“阿阅。”陆睢笑了一会儿,声音好像突然严肃了起来,引得宋修阅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我给你时间适应,”电话里的陆睢呼吸了一下,缓缓说“但我不希望这个时间太长,我们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心跳在陆睢说完之后,像通了电流一样剧烈地加速跳动,宋修阅感觉耳朵和电话接触的地方热的发烫,甚至好像出现了耳鸣。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转移话题一直是他的强项,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犹犹豫豫地开口:“陆睢……你、能不能……”
陆睢期待宋修阅和他敞开心扉,用安抚的语气引、诱他继续往下说:“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借我点钱?”
第23章
宋语柔是宋闻佑的同胞姐姐,年纪在同辈里最大,对弟弟妹妹都很关照,宋修阅听说她要结婚,真心为这个姐姐感到高兴。
他想送人家一个新婚礼物,但身上的钱交了房租,已经剩不了多少,还得维持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所以他只能和陆睢借钱。
他把原因和陆睢说完,陆睢回过来的声音冷的吓人。
“宋修阅,你如果想让我现在就过去把你那破地方拆了,你就再提一次那个字。”
宋修阅对陆睢突然来的火气有些摸不着头脑:“哈?什么字?”
电话里寂静了数秒,陆睢才出声:“大姐的婚礼在这周日,礼物过两天我陪你一起挑,就当是我们一起送的。”
“这样也好,你这么有钱,我就不用考虑预算,沾你的光了。”宋修阅立即同意。
“阿阅,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们两个人结婚了、是一体这个概念?”宋修阅屏息听着,陆睢好像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你不要总是把我推得那么远。”
宋修阅听了,心乱如麻,胡乱说了几句玩笑话粉饰太平,然后挂断了电话。
今天真是兵荒马乱的一天,宋修阅怕自己的手机再响,直接调成静音模式,蒙头睡了一下午,哪怕外面天塌了,他也不想去管了。
到了傍晚,他才被手机闹铃叫醒,关闹铃的时候看见手机上多了一条转账提醒。
数额不大,而且他现在确实有点缺钱,宋修阅犹豫了一下,点了确认。
然后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去赴和俞灿的约。
俞灿说的老地方是一间很有名的高档酒吧,私密性很好,没有邀请函不允许进出,也不用担心女性粉丝会认出俞灿,因为这是间gay吧。
就算这样,俞灿还是戴了副大的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酒吧里的光线昏暗,宋修阅都怀疑他能不能看得见。
两人包了个偏僻角落的雅座,酒吧里请了摇滚乐队表演,主唱在台上吼得声嘶力竭,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激情的音乐鼓噪着耳膜,更能引发人身体里原始的本能。
“在这里你不用担心被女粉看见吧?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旁边坐着个瞎子。”
宋修阅喝了一口混着冰块的调制酒,辛辣的烈酒混着甘甜的果汁,很好入口。
俞灿和他碰杯,酒吧里的声音太大,他提高了音量大声说:“你以为我只有女粉吗?我前几天上微博才知道,原来我的‘站姐’一直是个男人,这事还上了热搜,说我男女通吃?!要是被我经纪人知道我现在顶风出来逛gay吧,他一定会骂死我!”
宋修阅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酒,吐槽他:“谁让你非要来酒吧?找个地方吃饭不就没这个风险了?”
俞灿勾着宋修阅的肩,坏笑:“这不是听说你要和姓陆的离婚,带你来寻找第二春吗?能进来这里的可都是优质男,等等看上哪个,直接下手,不要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