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裸身下床,从皮夹中抽出四张,又乘机捏他的手心"妈的,来卖还装什么圣洁?"
王大用斜了眼邪佞地一笑"还没够?要不要我打你八折,今天咱们有一次算一次,玩到玩不动为止?"
男人捏了捏皮夹,又看了看王大用笑得邪媚的眉眼,心痒起来,一把扑上去扯他才穿上的衣服,囔囔的骂道"小妖精,看老子今天玩死你,敢叫板?"
王大用媚笑如花,自己主动脱着衣物,眼神的深处却是凛如寒冰,两具躯体再一次抱在一块,消瘦、苍白的四肢如同藤蔓绞缠上男子的躯体。
直到深夜,他才离开那个宾馆房间。他摸黑走过台阶、老式的充满了杂物和生活下层味道的走廊,王大用摸到自己租的小房间前,走道的声控灯早坏了几个月了,走廊两头的窗户被几十年的灰尘堆积,外边的光线透不进来丝毫。王大用开了房门,开灯,坐到屋里快散架的沙发上,抱住自己的双肩,苍白着脸,缩紧眉头。
茶几上是一杯冰凉的水和一瓶药片,王大用专注地看着药,他知道只要吃下去疼痛就可以止住,但他没有动手,他只是冷冷地任由一波波疼痛的感觉席卷而来,如同千万把刀在交割他的五脏六腑,他冷然对抗着疼痛,屋外是漆黑漆黑的夜色,屋里的灯泡发出可怜的光和热,努力地在这夜中挣扎。过久的对抗使得紧绷的肌肉开始酸痛,虚汗渗出,将内衣沾湿紧贴在肌肤上,又变冷,屋子里没有风,因为窗户是关死的,可他还是起了寒战,痛和冷内外交加地打击着不屈的意志力,王大用任由自己坠入神经的地狱,他超然地看待着这些痛苦,茫茫然什么都不想地坐着,忍受疼痛的煎熬。
屋外传来渐渐喧闹的人声,车声,时间在此毫无意义,王大用和疼痛的对抗结束在他倦极欲眠时,他吞下一片止痛药,倒在简陋的床铺上沉沉睡去,他会在黑夜最活跃的时候醒来,新的酒吧,新的猎物,新的夜晚,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他不会向疼痛低头。
王大用在睡梦中冷清地笑,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死去,死于艾滋。
(全文完)
被遗忘的回忆(三毛流浪记番外)
郭群蹲在一堆堆的箱子中清理着自己积年的旧物。
自从他的第二任妻子,不,应该说是第二任前妻离异而去后,整个屋子仿佛经过了一场浩劫,一场扫荡,一场台风,外加一次强地震。
在一堆的旧书中一个墨绿色封皮的笔记本很突兀地跳了出来,墨绿是他钟爱的颜色,他随手将它打开,很意外地发现居然是自己的日记,郭群奇怪地瞪着那些幼稚的字迹,他以前居然记过日记?他不能想象自己还有过如此多愁善感的嗜好。看了一下日期,郭群推算着,那是他的高中年代,不到十八的少年,他来了精神,将杂物推开,直接坐到了地上,怀着访古探幽的心情开始回头看从前的自己。
光线从屋里一寸一寸移动到阳台,一直移出他的屋子,然后慢慢地暗淡下来,郭群沉浸在那些文字中,一个个旧日的姓名出现、消失,而在其中那个俗气到可笑的名字频频闪痛他的眼。那个名字,郭群揉着因为太久阅读而酸涩的眼睛,在他弄懂原来自己为那个冷清少年所吸引并可能爱上他时,那个人早已消失无踪无处可寻了,他消失得如此决然,使得郭群不禁怨恨起来,发誓忘记他;对那个名字的怨恨使得他一改从前作为,不再沉迷于混帮派的梦想中,在复读了一年后,郭群考上了大学,他的转变使得很多人吃惊,而这最先的动力也许只是来自对于那个名字的怨恨。
郭群摩挲着那三个字,发誓去遗忘的名字,在时间的冲刷下他只残存了曾经爱过他的记忆,现在,一切鲜活起来。原来他曾经因为贪看少年打球发呆而被足球击中,原来他曾不断调整着自己进入校门的时间为了可以看见少年一边狼吞虎咽着早餐一边旁若无人地踏入学校,很少看到人吃东西那么急还那么无所谓又好看,郭群看着日记中那个尚未了解自己心事的少年自己罗列出今天那人又吃了什么,然后奇怪"他那么能吃居然还长得象个娘们似的,又白又瘦,吃到哪里去了?"那时自己远没有想到对一个人如此关注是否意味着什么。
那个名字越来越多地出现,夹杂在琐事中,他考试不及格;他居然会打架;有女生说他是班里最帅的;自己看不顺眼他的拽样故意将他的书丢在地上还用脚踩,他居然默默忍了,没种的家伙;老师安排他跟班里的一个女生结对学习,那个女生是班里最傲气的女生,可居然会对他笑,搞什么?去扁他!没有堵到,气得半死;他弟弟偷东西,他成为自己的手下叫他"群哥"。
他和他上床!
日记嘎然而止。一样的夜风从窗子中辗转闪入扑上身来。
郭群丢掉本子,原来他曾经如此深刻地爱过一个人,一个同性的少年,如果没有这些文字,那少年时的激情,曾经以为会刻骨铭心会记住一辈子的感情是否就淹没在遗忘的断层中?那些真挚的情感、年轻柔软的心,少年那带着香烟和鲜血腥味的香气,都遗忘了吧?郭群疑惑地将日记有字的最后一页撕下,点燃了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