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霖有人撑腰就扬眉吐气:“呵,可不是。大哥莫笑二哥,你们知道周子林女朋友怎么谈的吗,人家姑娘来健身房办卡,他对人家一见钟情,死皮赖脸追上的。”
周子林被说起女朋友,眉梢眼角都是幸福的笑:“你看你这话酸不酸,我就是开健身房的,遇到个喜欢的女孩子追上了有什么问题。倒是你,健身卡送你让你过来锻炼你都不肯,小心哪天猝死。”
大家对周子林和他的小女朋友都很感兴趣,又追着问了不少,末了陈非誉感慨:“当年读高中的时候,你整天在我耳边叶程安长叶程安短的,现在看到女神有什么想法?”
“哪敢有什么想法!”周子林哈哈大笑,半晌,又正色道,“她是非常好的人,值得遇到非常好的人。”
叶程安没说话,她笑着举起酒杯,朝周子林示意。
周子林起身举杯和叶程安干了一下,两个人都喝完了杯里的酒,算是对高中时代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告别。
叶程安把话题转到宋楚和李思衍身上:“要说甜还是宋楚和李思衍甜,一个高中一个大学,拿的是标准的青春故事的剧本,羡慕都羡慕不来。”
李思衍假惺惺地说:“也没有,你看我们俩高中文理分科后就不在一个班,大学也不在一个系,要是再圆满点,我们最好一直在一起。”
“快别不知足吧。”徐知霖嗷了一声,“你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
李思衍和宋楚对视了一眼,宋楚拿胳膊肘撞了一下李思衍:“你说。”
李思衍笑着说:“就我追的人家呗,都在一个学校,平时就互相照应着,有什么事情都找她,每天找她聊天,送她喜欢的东西,出去玩都约她……宋楚线条粗得很,石头似的,捂了两年多才捂热乎。”
宋楚也笑了:“李思衍说我线条粗,分明就是他闷骚,一句话有七八个意思,送个什么东西借口一个赛一个的冠冕堂皇,要不是我做了三年文综卷,他表白的话我都要差点听不懂,真以为他跟我是兄弟情深。”
众人大笑,陈非誉发自心底地觉得:“确实,你们俩一个粗线条,一个闷骚,能走到一起真是不容易,要珍惜。”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干杯!”
真好,同学少年都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
第二天他们趁着学校放假,一起去附中故地重游。一别多年,他们早就不再是穿校服的学生,进出门卫室都需要登记。
门卫室里的保安大爷一个一个写下他们的名字:“叶程安,宋楚,徐知霖,李思衍,周子林,陈非誉,俞白……都是毕业的学生啊,回母校来看看好。啧,陈非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呀?”
李思衍他们打趣:“看,这就是状元的待遇。”
大爷又多看了陈非誉一眼:“状元啊……”大爷觉得熟悉,却不是因为状元,他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叫了另一个大爷一声,“老王,收发室压着的明信片里是不是就有一封是陈非誉的,长白山寄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严肃脸)我一点车都没有开 就是走剧情
要是明天早上发现被锁了我就变身河豚
我多遵守规矩的一小可怜呀
困.JPG 晚安
☆、小幸运
王大爷挠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肯定地点头:“上次小赵说都压了这么多年,没人来取,肯定没人要了,扔了吧。还是你给拦下来的,说长白山多远的地方,千里迢迢地寄过来,得是多珍贵的心意,不能扔,万一人家回来了呢?瞧,还真回来了。”
陈非誉诧异地转过头,拉住身边的俞白:“是你给我寄的?”
俞白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当年他在长白山度假小镇上的纪念品店里寄的,他拜托店主,高考完再把明信片寄到附中来,为此,还被迫买了一堆纪念品。
那天,也是俞总出事的日子。
想到这里,俞白有些怅然。
两个大爷已经翻出一个信封,递给陈非誉。信封是朴素的黄色信封,邮戳盖的是白山市松江镇,寄信日期是他们高考那年。
如果当年陈非誉没有拒绝来收发室取Q大的录取通知书,不让陈教授的研究生帮忙代取,他一定能看到这封明信片。
但他错过了。
陈非誉在这一刻忍不住地想,如果当时他自己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他会不会能够撬开俞白的嘴巴一点——没有如果。
陈非誉紧紧地扣住俞白的手,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倒是其他人开始热热闹闹的起哄,李思衍问:“什么时候去的长白山呀?”
叶程安轻轻笑着:“我瞥到一眼时间,信是高考那年寄来的。”
“不!”宋楚高声尖叫,“一定是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你们不记得当时俞白和班长都请假了,肯定就是那次一起去的!”
徐知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的天爷,这也太浪漫了,那是长白山啊,雪山啊,我活这么大,都没见过雪山。”
周子林兴奋地叫:“那要不然我们元旦去吧!一起去长白山跨年!”
宋楚抓住李思衍的胳膊开始晃:“好啊好啊,长相守到白头,去去去!”
陈非誉在俞白的掌心里轻轻地挠了一下:“俞哥,我想去。”
俞白哭笑不得地看着冲他撒娇的陈非誉,笑着哄他:“去,你想去我们就去。”
陈非誉又靠近俞白的耳边,小声地说:“俞哥,我今天还想做……”说完,还轻轻地舔了一下俞白的耳垂。
俞白被陈非誉闹得从耳廓到侧颈都酥了一片,转过脸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道:“你现在怎么天天就想着这些?这儿都是人呢,你说这个……”
宋楚他们已经讨论长白山跨年讨论的兴奋得不了,趁着没人注意,陈非誉抓住俞白就往门卫室外跑。
附中的格局多年不变,离校门不远就是几块连在一起的宣传栏,学生天地、光荣榜……只是上面早就换了新的名字,新的照片。
陈非誉拉着俞白到了光荣榜后面,咬住他的唇瓣,吻了上去。俞白无处借力,后退一步,靠在了光荣榜上,这个姿势,倒方便陈非誉吻得更深。
陈非誉拿着信封的那只手搂住俞白的后腰,另一只手轻抚俞白的耳垂,沿着俞白的下颔线描摹似的,抚过他的面颊,划过他的眉骨,轻轻撩着俞白纤长的睫毛。
俞白微微眨了眨眼睛,陈非誉干脆张开手,捂住他的眼睛。
陈非誉的脸微微退开,舌头从俞白的唇里滑了出来,却又恋恋不舍地在他的唇瓣上轻轻扫过,像是一点点地在勾勒俞白的唇形。
俞白喘息着,他的眼睛被陈非誉捂住,什么都看不见,陈非誉这会儿吻得很浅,却格外磨人,他失去视觉,剩下的感官便更为敏感,整个人都要被陈非誉亲软了。尤其想到现在正是白天,他们在附中的光荣榜后面,宋楚他们随时可能过来找人,悖德的刺激使心跳和快感都加倍,俞白像溺水的鱼,快要被陈非誉弄得喘不上气来。
俞白环在陈非誉腰上的手捏了他一把,示意他适可而止。
陈非誉用牙齿轻咬过俞白的喉咙,然后把头埋在俞白的肩膀上——这是陈非誉最喜欢的姿势。
陈非誉没有松开捂住俞白眼睛的手,他在俞白的耳侧,用很轻的气声说:“俞白,对不起。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当年我们分开,我不知道公司的事情,心里觉得,你让我走,只是因为不够喜欢我。”
“那时候我们俩个之间,一直都是我凑过来黏着你,对你说喜欢,对你说要在一起,对你说要考一个大学……你样样都顺着我,我心里头特别开心。可我还是担心,你没有那么喜欢我,一旦你稍稍推开我,我就受不了,一点都受不了。如果我不是这么……这么偏执,我们也许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陈非誉深吸一口气:“要是你没有回头,我可怎么办呢?”
陈非誉终于把自己压在心底里的想法给俞白说出来:“我后来去看过心理医生,问他是不是有些人不值得被爱?陈一恪不要我,许一荻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我把自己扮演成一个符合普适价值观的‘完美’形象,因为我觉得,没有人会喜欢真正的陈非誉,他偏执敏感,自私虚伪,抽烟喝酒打架,坏到骨子里。那些喜欢我扮演出来的‘陈非誉’的人,我就觉得更好笑了,他们喜欢的只是一副假的皮囊。”
“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法儿再爱人了,这句话是真的。就算你回过头来找我,对我说喜欢,我也总疑心你是愧疚。所以我说要和你做丨爱,我要上你,只有你允许我插入,我才会觉得你也是有那么一点爱我的。”
俞白抱住陈非誉,他想起陈一恪和许一荻离婚的那天,陈非誉晚上和他一起睡,也是在半夜这样捂住他的眼睛,仿佛只有这样,陈非誉才能把自己的面具掀开一点,露出一点真心和他心里头血淋淋的伤口。
俞白知道的,俞白什么都知道的。
“我爱你。”俞白伸手去摸陈非誉的脸,拇指在他眼角轻轻擦过,“比你想象里还要爱很多。”
俞白主动吻上陈非誉的唇,他会用余生来给陈非誉证明:“你不会爱人了也没关系,我来爱你。”
陈非誉松开捂住俞白眼睛的手,他看着俞白的眼睛,笑了:“我会。爱别人做不到,爱你是本能。”
他眼里潋滟着一点水光,露出少见的温柔明净,像一泓秋水,好看极了。俞白不可抑止地心动,再次吻了上去。
陈非誉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见俞白。俞白见过他无数个糟糕的模样,但俞白还是喜欢他。
或许爱情本来就是这样。你爱一个人什么呢?惊鸿一瞥的怦然心动吗,漂亮的皮囊或者有趣的灵魂吗?你爱那个人身上闪闪发光的东西,也要能包容那个人身上糟糕的坏习惯和臭毛病。
没有人是完美的,陈非誉不是,俞白不是,李思衍不是,宋楚也不是。
而爱是理解,是包容。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一起。
爱是对不完美最好的褒奖。
阴晴云雨难定,没有人值得要求太多,陈非誉可以只是陈非誉,俞白也可以只是俞白,他们就是这样爱着彼此。
陈非誉和俞白吻得动情,这时候,陈非誉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用接,陈非誉都知道,肯定是李思衍他们打来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陈非誉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李思衍说:“班长,光荣榜遮不住你们的腿,光天化日,也不要太过分了。”
陈非誉:“……”
感受到陈非誉的沉默,李思衍哈哈大笑:“到操场来,我们在操场等你们。”
陈非誉挂了电话,他和俞白挨得很近,电话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抬手替陈非誉整了整衣服,说:“走吧,去操场,估计李思衍要对宋楚求婚了,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到操场的时候,只有叶程安和宋楚坐在草坪上,附中的草坪在他们那时候还是真草,现在已经完全换成人工草坪,整齐干净,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见到俞白和陈非誉来了,冲他们俩招手:“回来了啊?”
陈非誉点头,问:“周子林他们呢?”
宋楚:“不是找你们去了吗,你们没看到他们吗?”
陈非誉哦了一声,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校园广播响了起来,是一首他们都很熟悉的歌。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
“可是我没有听见”
“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
坐在草地上的宋楚一愣。
“为什么没有发现”
“遇见了你是生命最美好的事情”
不论是宋楚还是陈非誉和俞白,亦或是叶程安,都很久没有听过《小幸运》了。这样的歌只有在青春时代才会让人反复听反复唱,而他们早已不再是少年。
“与你相遇,好幸运”
一首歌结束,广播里响起李思衍的声音。
“高一474班的宋楚同学,你好。”
宋楚捂住嘴,她低声地说了一句天呀,眼眶霎时就红了。
“我叫李思衍,我喜欢你很久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了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笑起来像一朵向日葵,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会笑的女孩子。”
宋楚站了起来,眼泪流了下来,她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哎哟……妆都要花了,我都不记得那天穿了什么衣服了,别乱讲啊。”
“很幸运,我们成为了同学,一起去过大兴乡学农,一起参加过运动会,一起去过古城和锦官城,尽管文理分科后,我们暂时分开了,但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偷偷和你填了一样的学校。大三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了。今年是我们成为男女朋友的第四年,也是我喜欢你的第十年。我们在一起遇到过很多困难,我不是个擅长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人,也经常会惹你生气,但是,宋楚,我爱你!”
“宋——楚——”广播里的李思衍大声喊道,“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新娘吗?我会用余生给你幸福的!”
宋楚泪流满面,她捂着脸一边点头,一边说:“愿意的,愿意的呀!”
叶程安轻轻推了一下宋楚,笑着说:“你上主席台,李思衍在那里等你。”
宋楚回头,抱了叶程安一下,然后拿出她当年跑400米的速度,奔向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