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怜姨用水洗了洗手,对身旁其他人命令着,转头看了奄奄一息的月兰一眼,冷笑一声离开了地牢。
※ ※ ※
"月兰!月兰!,你看爹爹给我带了什么回来!"
屋外传来修重楼欣喜地声音,跑进屋,却没有看见平时应该迎接在门口的月兰,而是看见了怜姨,还有她身边那个素未蒙面的少女。
"呐,月兰呢?"
修重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了看屋内,没有看见月兰的身影,有些疑惑的望向怜姨。
"月兰回家去了。"
"回家?回自己的屋子吗?我还没有睡觉,为什么她要回自己的屋子呢?"
"不,是回家乡去了,月兰想念自己的亲人,老爷怜悯她,所以就让她回去了。"
"这样吗?可是月兰才刚刚来两年呀,我以为时间会更长点呢......"
修重楼低下头,露出失落的表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小少爷!若是离开亲人久了,当然会想念呀。小少爷不也是这样吗?"
"嗯......若是月兰想要回去,我当然也不会阻止......"
修重楼脸上依旧有些失落,但是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看了怜姨一眼。
"来,我给你介绍,这个是你的新女侍。"
"小少爷好,奴家叫范蓉。"
少女微微俯身,露出笑容,很漂亮机灵的女孩,好像很好相处的感觉。看到范蓉的笑容,修重楼也微微低头,露出笑容。
"呐,小少爷刚刚那样兴冲冲的跑过来是要说什么事情呢?"
怜姨牵起修重楼的手,将他领进屋内。听到怜姨的话,修重楼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说的事情,脸上马上又展开笑容。
"这个,这个!爹爹给我带了这个回来了哦!"
修重楼伸出手,手腕上带着一串黑色的水晶,每一颗都是那样的晶莹剔透,与修重楼那黑亮的眸子般发出耀眼的光芒。
"啊!老爷果然带了幻兽给小少爷吗?多漂亮的水晶呀,那一定是很漂亮的幻兽,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看见那样漂亮的幻兽呢?"
看到那串水晶链,怜姨马上露出极为惊讶的目光,捧着修重楼的手腕,仔细地看着那串珠链。
"哥哥说我取好名字写在这个符咒上面,叫出名字,就可以将它叫出来了,可是......我还不知道要取什么样的名字。本来想要月兰来帮我想的......"
拿着穗子上面的符咒,低下头,修重楼又露出苦恼的眼神。
"不要紧,小少爷慢慢想,反正已经是小少爷的东西了,那么永远都会是少爷的东西。要想一个好听的,配得上小少爷身份的名字才可以哦!"
"嗯......"
修重楼轻抚着那串水晶链。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幻兽呢?哥哥的幻兽是漂亮的银色独角兽。爹爹说幻兽的颜色跟水晶的颜色一样,那么自己的这个应该就是黑色的吧,黑色的东西......该叫什么呢?
※ ※ ※
"怎么样?干不干?"
"当然干了,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了。"
山洞中,聚集了一堆面相不善的人,围着一个火堆,小声地讨论着什么,脸上是凝重的神色。
"那就今天晚上吧!"
"嗯......今天晚上......"
其中一个男人走到洞门口,看了看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亮得让人觉得有些眩目的感觉。男人嘴角泛起笑容,目光转向山下,那片奢华的叫人不敢相信的土地,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这种奢华的叫人不敢相信的土地,这样的人,没有生存的必要。
※ ※ ※
"怜姨!怜姨,我想到了哦,想到名字了哦。"
修重楼从自己的宅院之中跑出,向前院跑去,整整一天一夜,自己终于想到了幻兽的名字,这件事情,要先告诉怜姨,还有爹娘,对了!还有哥哥。一边想着,修重楼的脚步已经接近了前庭,远远的,看见怜姨朝这边跑过来。
"小少爷,快跑,快跑......"
怜姨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夹杂着风的声音,修重楼听不清楚。
"怜姨,我想到名字了,我决定了,我的幻兽叫......"
笑容,凝固在修重楼的脸上,他看到的,是一把似乎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刀,将向自己奔来的怜姨砍成了两半,四周,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脚步声,身后,传来了范蓉的尖叫声。
"小少爷,小少爷......快、快跑......"
范蓉走上前来,拉过修重楼的手,向后院跑去。后院还有一个后门,不知道能不能跑脱。虽然,虽然自己对修家的人那样的憎恨,但是,但是自己并不希望小少爷死掉,不希望那天真的面容在面前消失。
"快点,小少爷!"
范蓉努力的向后院奔跑着,就快了,就快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的声音。范蓉绝望的看到了后院门上的那把大锁,那是怜姨为了防止下人们逃跑而上的锁。
"进去,不要出来,不要发出声音......一定不可以出来,小少爷!"
"范蓉......"
眼中含着泪水,修重楼被范蓉推进了一旁的仓库之中,转过头,看见了向后院跑来的人,前面逃亡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尸体变得支离破碎。
范蓉将仓库的门锁上,向相反的方向跑去,抬头,看了一眼那天上的月亮,红色的,如要滴下血一般。
--拜托了,让小少爷活下去,让小少爷活下去......
刀子,砍落了范蓉的头颅。仓库之中的修重楼透过栅栏窗看到了外面的一切,泪不断的流出,身体无力的发着抖,跌落在稻草堆中,手紧紧地握住那串水晶链。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你不是我的幻兽吗?出来救我呀,救我呀。
--黑月!!!
Ⅳ
--唔......
"你要睡到什么时间?还不快给我起来!"
--是谁?谁在说话?好吵。
--啊......痛!
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传由侧腹传遍全身,修重楼因疼痛而惊醒,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那个男人,那天来的那个男人。
"真是的,你以为自己是谁?还睡得这么舒畅,让我来叫你起床。"
"好了好了,他才刚刚来,什么都还不知道嘛,你对他太苛刻了点。"
"苛刻?哼!我觉得对他还仁慈了,让他有自己的房间,已经算是一个高级的待遇了,难道我还不仁慈?"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来就好了。"
"哼!"
甩了甩头,男人转身离去,身后的另外一个男人走到床边,用温柔的笑容看着修重楼。
"怎么样?夕月,会不会很痛?"
伸出手,男人想要碰修重楼被踢到的地方,修重楼微微闪身,闪过了男人的手,看见男人脸上流露出有些哀伤的神情。
"那个......我叫雅源,刚刚走出去的叫伶兰,很高兴见到你!"
雅源感觉到修重楼防备的心情,直起身子,微笑的介绍着。
修重楼微微向外移了移,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褐红色的头发,将原本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了,身上穿着鹅黄色的纱衣,身材不高,但是脂粉味道却比那个叫伶兰的要少。
好像是很温柔的人。修重楼这样想着,又稍稍向床边靠了靠。看到他的这种举动,雅源脸上的微笑更加浓了,从床的旁边取下衣服,拿到修重楼身边。
"来,赶快准备一下,还要出去见见老板呢。你来了这么多天,因为一直养伤所以没有出去过,今天见了老板,就要开始工作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雅源的脸色明显的沉了一下,但是马上又露出了笑容。
"呐,夕月,无论你愿不愿意呆在这里,你都已经是这里的人了,除非有好心人出现,将你买走,你便可以离开,否则,你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离开。"
"为什么?"
穿好衣服,修重楼有些疑惑的问着站在身后为自己整理头发的雅源。雅源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脸上的笑容这次彻底消失了,露出哀伤的表情。
"这里是伶春园,说白了,就是男娼馆。"
"男娼馆?是什么地方?"
修重楼有些不明白,看着雅源脸上露出苦笑,心中感到更加疑惑了。雅源突然伏下身,将修重楼紧紧搂在怀中。
"真是可怜,像你这样的孩子竟然会被卖到这样的地方,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呀,那样全身是伤的被人卖到这里,好可怜,好可怜......"
雅源的头埋在修重楼的劲中哭着,泪水从脖子流入衣服之中,有冰凉的感觉。
"我......"
看到雅源哭了起来,修重楼一时之间也无法忍住悲伤,眼泪流了出来,手紧紧地搂住雅源。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爹娘,还有怜姨,范蓉,大家全部都死了......好可怕,我以为我也会死......好可怕......"
修重楼的身体剧烈的颤动着,两人抱住一团哭泣着,没有察觉此时房间的门被打开。
"搞什么,在这里大演悲情戏。都说过你到了这里之后,以前发生了什么就不要去管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可怜,难道哭一哭你家人全部都可以活过来吗?"
伶兰走了过来,一把将抱在一起的两人拉开,从雅源手上抢过梳子,扳正修重楼的头,大力的梳着。站在一旁的雅源无奈的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抱歉得对着修重楼笑了笑。
穿着华丽的服装,梳着奇怪的头发,修重楼被带出了房间。跟在伶兰的身后,修重楼打量着一切。自己住的地方是三楼,其他的房间门口站了好多人,打量着这边,小声地低语着。从走廊上可以望到下面,与这层楼是一样的情景,全部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小声地低语着。
面前是一个瘦弱得中年男子,手上拿着羽毛扇,半掩住脸,眼睛眯起来打量着修重楼。过了一会,放下羽毛扇,嘴角勾起笑容。
"不错不错,不枉费我花了那么多钱买下你。"
看到那男人朝自己伸出手,修重楼微微抓住身边雅源的衣服,躲到他的身侧,眼睛小心的看着面前那个男子,有着防备的神情。
--自己是被卖到这里的,那么究竟是被谁卖来的?是那些男人吗?
"你躲什么躲,看见老板也不知道叫一声,还畏畏缩缩的,真不敢去想象你以后要怎么工作。"
肩膀突然被重重的推了一下,修重楼整个人被伶兰推到了那个被称为老板的人面前。老板伸出手,抬起他的脸,上下打量着,然后满意的笑着,走到伶兰身边,与他低语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了,自己都忙不过来了还要带人,希望你不要给我惹任何麻烦。"
伶兰拉起修重楼的手,正准备抬步,却感觉到手被甩开,疑惑的转过头,看见修重楼依旧紧紧地抓住雅源的衣服,依附在他的身边,胆怯的看着自己。
"混蛋,都说要你不要给我添麻烦了,快点跟我走。"
"......唔"
眼中似要溢出泪水,修重楼抓住雅源的手更加紧了,脸甚至埋到了他的手臂之中,显然不想要跟伶兰走。
"你......"
伶兰愤怒的拉住修重楼的手,狠狠的将他拖了过来,还没有说话,修重楼眼泪就掉了下来,坐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混蛋,不要哭了!会吵到客人的。"
修重楼微微抬头,看见伶兰伸出手,向自己靠过来,突然起身,向身边的雅源爬过去,紧紧地抱住雅源的双腿。看到这样的情景,伶兰脸上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绯红,而雅源脸上却露出无奈的笑容,拉开修重楼的手,蹲下身子。
"好了好了!伶兰你太凶了一点,吓到他了。"
"这么一点点惊吓就哭成这样,我可不想我手下的人在客人面前给我丢脸。"
"这样吧!将他交给我好了,我带他过去吧。"
伶兰双臂抱起,看了修重楼一眼,然后目光又移向雅源,视线有些冰冷。
"不用了,他是我手下的人,什么事情都应该是我来打理。"
"这样呀......"
雅源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修重楼,露出伤脑筋的表情,只得握住他的手,露出微笑。
"夕月,乖,没事的。伶兰不是坏人,只是凶一点罢了,他现在只是要带你去客人那边。"
"不,我不要,我要雅源,我不要他......"
修重楼依旧哭闹着,抓紧雅源的衣服,死活不愿意放开。
"放心,我也会过去的,因为你刚刚来,所以要先过去介绍一下。"
"真的吗?雅源等会也会过来吗?"
修重楼抬起头看着雅源,脸上还挂着泪水,看到雅源温柔的微笑,放心了下来,这样的笑容与怜姨还有爹娘哥哥姐姐看自己的表情一模一样,雅源一定也是温柔的人。
"当然会过去,所以你乖乖的听伶兰的话,他就不会凶你了。"
"嗯!"
修重楼终于放开手,站起身子,还在微微的抽泣着,依旧有些恐惧的看了伶兰一眼,慢慢的靠了过去。伶兰虽然长相十分的纤柔,也很漂亮,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有那发怒的眼神,跟那些男人好像,好可怕。
"快点,还要去给你洗脸,浪费这么多时间。"
一把拉过动作迟缓的修重楼,伶兰像楼梯走去。修重楼转过头,依依不舍的看了雅源一眼,看到他依旧微笑着朝自己挥挥手,示意自己不要担心,才转过头,比较放心的跟着伶兰上了楼梯。
Ⅴ
"等会进去之后我会向客人介绍你,然后你只需要在旁边倒酒水就可以了,客人问你问题我会先帮你回答,然后你应附我的答案就可以,不要多说什么废话也不要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站在一个小阁楼的外面,伶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与头发,一边不断的告诫着修重楼一些事情。修重楼没有说话,微微点了一下头,眼睛的余光偷偷的瞟着伶兰,若是不说话,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很高贵的一个人。
"还有......你那是什么表情,进去之后要笑,即使不笑,也不要一幅死了爹娘的表......"
话说到一半,伶兰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修重楼一眼。
--不能哭,如果哭了又会被骂了。
修重楼努力的深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心情,但是眼泪依旧不断的在眼眶之中打转。
"拿去擦掉。"
抬起头,看见伶兰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递到自己的面前,忙拿了过来,擦去了自己眼中快要溢出的泪水。
"总之你不要给我丢脸了,否则有你好看的。跟在我后面。"
随行着其他的几个人,众人跟着伶兰走入了那幢小阁楼,进去后,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
屋内坐着一个男人,年龄并不大,一头灰色的头发,看见来人,原本送到嘴边的酒杯放了下来,抬起头来,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
"兰,你终于来了。"
男人站了起来,迎过来,拖起伶兰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满是温柔。而此时的伶兰,脸上也挂上了那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乖乖的跟着男人坐到桌边,摆好酒杯,用眼神看了修重楼一眼,示意他过来。
"这个是夕月。夕月,这是澹台柯公子。"
"澹、澹台公子好!"
微微的低了低头,修重楼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眼光马上移到伶兰身上,看见伶兰只是注视了自己一会,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才松了一口气下来。
"是新人吗?"
"嗯,今天刚刚开始,澹台公子是夕月的第一个客人。"
"是吗?那我还真是感到荣幸呀!"
澹台柯打量着坐在一旁的夕月,伸出手,拿起酒杯。感觉到夕月轻轻的撞了一下自己,修重楼抬头,看见伶兰的目光看着澹台柯那只拿着酒杯的手,连忙拿起身边的酒壶,手有些发抖的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