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想考虑陈明那傻子回来之后睡哪的问题了,不愿意睡沙发就自己出去睡大街吧。
亏她还怕他触景伤情,特意把他和前儿媳的卧室里东西都换了新的,结果呢……唉,太令她失望了。
老人家到了这岁数,自然还是比较重视仪式感的,对于陈明这种跨年都溜了的行为,嘴上不说,心里面终究还是不满的。
她一时间又怪自己没教好儿子,令陈明这么不懂事,还连累了赵霜叶。
只是当着孙辈的面,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仍然笑呵呵的。
游北也不扭捏,点点头。
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几个人轮流洗漱完,也就各自回房去睡了。
第二天大早,陈其年和游北就起了床,陪着爷爷奶奶吃了早饭,便穿着新衣服,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出门去拜年了。
他们首先去的自然是陈其年他妈妈家,一开门,就受到了姥姥姥爷和其他人的热烈欢迎,拉着陈其年问了好一会儿,塞给他和游北厚厚的红包,又留他俩吃了午饭,还想留晚饭,可见陈其年还要去给其他人拜年,也没有强留。
赵霜叶送陈其年和游北下楼,母子俩大过年的也没说严肃话题,就寒暄了会儿,就告别了。
接下来是去其他较为亲近的长辈家里面拜年,一圈下来,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还好你借了车。”陈其年道。
游北应了一声,专心地开着车。夜里路不好走,陈其年还在他车上,他比考驾照的时候专注多了。
——前段时间他就把驾照给考了,因为没多少空去上课,他又早就会开车,也不需要再上那些课,便找的熟人,最后直接去考就完事儿了。
年初一就这么过了,初二,陈其年和游北把亲近的朋友给叫出来聚会。
游北自然叫的江一六,陈其年则叫的明修文。
明修文觉得自己真是出息了,居然和学校数一数二数三的恶霸坐在游乐园里称兄道弟地吃同一份鸡米花,真是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数三的恶霸自然不是指的他单纯的年,而是一看就很社会的,秋芒。
年啊!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被迫成为了卧底?!
明修文默然垂泪,转瞬又想,他的年做卧底都是如此优秀,根本不需要从小弟做起,摇身一变就比恶霸更恶霸(?),看看恶霸老大那令人悚然的深情目光,看看恶霸老二那令人发指的忌惮神态,看看恶霸老三那令人玩味的热情言语。
唉,似乎也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亚子。明修文默然叹息间,无暇顾及江一六同时伸来的手,拿走了盒子里面最后一粒鸡米花。
江一六:“……”
他这暴脾气啊!蹭的就上来了!他妈的陈其年的狗腿子都敢给他这个狗腿子下马威了?!什么意思啊!是他妈飘了,还是看北哥提不动刀了!
就算游北已经是狗比了,但那也是和他的内部矛盾,对外,游北还是他大哥,他不容许陈其年这妖妃太过分!
这只是一粒鸡米花的问题吗?
表面上看,是这样。
但实则,不是!
你想想,现在只是一粒鸡米花,陈其年的狗腿子就敢抢走,往深了说,如果地球末日,丧尸爆发,只剩下最后一份抗病毒血清了呢?
是不是很严重?
你就说,是不是,很!严!重!
想到这里,江一六怒发冲冠,腾的站起来,可还未来得及发作,就听见坐在对面的秋芒说:“江哥就是有眼力见。”
江哥:????
秋芒充满暗示意味地扭头看了一眼旁边排了老长队伍的快餐店,笑嘻嘻地对江一六说:“来,给你鼓个掌,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为团体奉献自我,我顺便还要一个原味冰激凌,谢谢。”
江一六:“……”
江一六悻悻然道,“这么冷吃什么冰激凌。”
“那你买不买?”秋芒问。
江一六忍辱负重地转身去排队,听到身后秋芒在热情地问:“年哥,明哥,还想吃什么吗?让江哥一起买。”
江一六:“……”
秋芒是被江一六薅来的。
大过年的,秋芒和曾经的游北一样,也无处可去,问他怎么不叫他妹偷偷地出来聚聚吧,他就说不关江一六的事。
行叭,这不关江一六的事,但江一六可以管别的事。
拉他回江家过年的计划被无情且坚决地拒绝,可拉他来游乐园的计划,就怎么都得实现了。好在秋芒对这个并不是特别排斥,死缠烂打的,就拽来了。
自从几个月前陈其年因赌网出了事儿后,虽然事情在明面上不了了之,陈其年只当自己倒霉,事后也没多想了,而秋芒也想尽法子投诚,争取到了知道真相的游北的宽容处理,甚至因此接受了游北的“趁火打劫”,在逐步地想办法把自己从赌网幕后边缘化,自己架空自己,还帮游北一起推文总和崔烈组cp的助攻——妙就妙在,文总这人生性多疑,防备心重,生怕别人组了自行车联手对付自己,因此对着秋芒不提崔烈,对着崔烈隐藏秋芒,至今崔烈那边都不知道代号gogo的赌网技术老大是秋芒,文总也不知道秋芒和崔烈之间由于游北而搭起了一座崔烈并不喜闻乐见的神秘桥梁。
——但是,无论如何,秋芒面对陈其年的时候,心里面仍然单方面有些疙瘩。
尤其是,陈其年一直对他很好。
当然了,陈其年对身边的人无论深交浅交,都很好,习惯性的操心与照顾别人。与秋芒对人好都是出于别有所图不同,陈其年看起来压根没想从中获得什么,纯属本能。
这就更令秋芒心里面“膈应”。
对,就是膈应。
自然不是膈应陈其年,而是——说不出的感觉。
但秋芒是什么人啊,油锅里滚过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变色龙都没他能变,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和陈其年相处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并不会将自己的疙瘩表现出来。
不过就是,下意识地对陈其年更热情了。
——或者说,有点接近于谄媚了。
排着队的江一六陷入绝望。
他大哥跟那个陈其年跑了,他(未来的)对象,眼看着也要跟陈其年跑了。
他所有的一切,都在一样一样地被夺走。
呵,若这是一场报复,陈其年,你成功了!
是我技不如人!
我无话可说!
陈其年却没察觉秋芒的热情升级,只当大家越来越熟了。这时候他见秋芒和明修文聊得热火朝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秋芒和秋雨是双胞胎兄妹这件事,陈其年是知道的。
两兄妹的关系似乎还非常好,只是,似乎因为父母离异和秋芒不走正道的关系,两兄妹在面上装出不熟的样子,直到大学才不那么避嫌。可那个时候,每次出现在秋雨的朋友面前时,秋芒也总是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穿着打扮,摆出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因此陈其年重生后第一次见秋芒时,都有些惊讶。
不管那些,陈其年想来想去,想给秋芒一个惊喜。
大过年的嘛,听江一六向游北抱怨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秋芒过年也是一个人,怪可怜的。
陈其年便打电话给了秋雨,约她出来一起玩。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河神:六儿啊,你掉的是秋芒呢,还是这个瑟瑟秋雨呢?
六儿:……
其实这篇文的主线是陈其年与江一六的爱恨情仇,前世今生,报复与报应。那个男人曾将侮辱强加在他身上,他无力抵抗,可重来一生,他决定,将所有痛苦都百倍还回去,他要夺走那个男人的一切!我编不下去了。
第九十九章
电话里, 陈其年说得很委婉, 也不说自己知道了秋芒和秋雨的关系,只说了和哪些人在一起玩,问秋雨要不要一起。
没什么很必要的事情, 秋芒总是避免和秋雨见面的,连逢年过节都是如此, 只用电脑视频就完事儿了,一说就说秋雨不擅长撒谎, 大过年的特意跑出来和自己玩,太引奸夫淫|妇的注目了,回头容易给她小鞋穿。
这令秋雨十分郁闷。
如今, 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 秋雨一听陈其年的话,眼中一亮,赶紧就答应了, 和过年在家的爸爸说同学叫她去玩。
秋雨的爸爸和后妈知道陈其年是她班长, 还和其他同学来家里玩过,见过面,记得那小伙子长得也不错, 成绩也不错,性格也不错,就只当这俩人在暗搓搓搞早恋,没打算管,让她去了。
见秋雨得到允许后超级开心的样子, 还回房去换了一套平时她不怎么穿的颜色靓丽的衣服,两人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更是懒得多问了。
能见哥哥的秋雨心情雀跃,感觉自己身轻如燕,走着走着都要飞起来了,没多久就赶到了游乐园,见到了人群中最闪亮的她哥!
哥哥今天也很帅!
哥哥今天的衣服也很骚包——啊不,也很色彩鲜艳时尚潮流!
哥哥——哥哥在干什么呢?
秋雨脚步一顿,眉头微皱,看着正给江一六嘴里塞薯条挤番茄酱、试验新式薯条吃法的哥哥。
秋雨的心要碎掉了。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她哥哥,当着她的面,和一个可怕的校霸举止亲密,行为暧昧。(这一刻她选择性遗忘她哥和她夭折的第N次初恋对象游北也是校霸。)
——虽然这一幕在一般人的眼中,她哥和江一六此时此刻的行为完全可以解释为兄弟情朋友情同学情,不至于腐眼看人基,但,秋雨并不是一般人。她怎么都和秋芒是双胞胎,从秋芒的神态中延申到心灵感应是基本操作。
她这还算好的了,亲眼所见才觉不对,她哥平时隔得几里路都能开天眼似的突然问她是不是在路上被人搭讪了离陌生人远点别看长得不错但十有八|九是人贩子说不定就掏出一把烟把她迷晕了连人带存折都给抢了。
……
那些暂且不论,只说眼前。
难道,哥也是gay?
那,J姐姐呢?
他不是和J姐姐相谈甚欢吗?
秋雨被卷入了情感漩涡与思维迷宫,一时无法言语。
江一六曾觉得,陈其年把他大哥和他(未来的)对象撬走了,已经是陈其年报复他的极限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陈其年总不能够把他亲妈亲爸给撬走。
直到,陈其年站起身朝着人群招手,笑着叫出“秋雨”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江一六才恍然发现,自己在和怎样的一个魔鬼做斗争。
赢不了了,跪在地上求饶吧,告诉姓陈的,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戏弄你,你收手吧,人类最大的美德是宽恕,不是赶尽杀绝!
有那么一刹那,江一六的内心中浮现了这样的软弱想法。
他竟不知道,是该先为这样的自己而悲哀,还是先为被陈其年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己而悲哀。
呐,明明该是两份喜悦,为什么却……
在江一六陷入瞳仁地震的时候,秋芒也很惊讶,只是他很快就藏好了表情,笑嘻嘻地看向走过来的妹妹,装作不认识妹妹,对陈其年道:“这么巧啊?认识的?”
陈其年看破不说破,笑着道:“这是秋雨,我朋友,叫出来一起玩。”
他主要是对着江一六介绍的,毕竟秋芒和秋雨是兄妹,而游北帮他借笔记时,已经和秋雨有过不少交道。
游北朝秋雨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明修文也朝秋雨挥了挥手,内心却充满了“我军成功壮大一员,但若双方一言不合打起架来感觉也没什么卵用”的复杂盘算。
江一六……
江一六漠然地自我介绍,“哦。江一六。”
秋雨礼节性地朝他笑了笑,内心展开了飞速的思考。
她久闻江一六的鼎鼎大名,校内横着走的大闸蟹之一,霸女的事儿暂且没听说,但欺男的事儿似乎做过不少,比如曾经就无故踢翻过她同桌的初中同学的邻居的表弟的饭盒,还曾带头哄闹陈其年,非常讨人厌。
此时此刻,这位看起来面像有点凶凶的江大闸蟹,臭着脸在看别的方向,仿佛看不上自己的样子。
秋雨不需要他看得上自己,同时也不希望他看上自己的哥哥。
她对江一六的印象不是很好。
她哥哥,应该配天仙。
操!
搞什么啊!搞什么啊!陈其年你他妈的搞什么啊!
江一六表面镇定,内心慌的一批。
他单方面地陷入了修罗场。
一边是秋芒,一边是瑟瑟秋雨,怎么办?!
虽说他已经委婉地在QQ上斩断了自己与瑟瑟秋雨的暧昧,暗示自己已经另有对象,但——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种前女友和现男友突然就同时出现了的绝杀境地!
陈其年,你果然够狠!
我甘拜下风!
你赶紧把瑟瑟秋雨弄走行不行!
不对,陈其年怎么知道我和瑟瑟秋雨曾有过半条腿的?
江一六忽然灵光一闪,但闪得太快,因此基本没派上任何用场。
他是这样想的:不管陈其年怎么知道的,还是纯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总之,目前这一关怎么过!怎!么!过!
秋芒有些探究地看向了陈其年,怀疑陈其年知道自己和妹妹的关系,是故意的。虽然也不知道陈其年从哪里看出来的,但这个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