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时候才发现错误,留给我们调整的时间不多了。”
“但你们身上问题还很多,这些地方都没有练好,就要去参加比赛,会不会太过鲁莽。”温健蹙眉,“而且俱乐部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百废待兴,大家都不愿意看见失败。”
“你只是负担太重。”夏凯凯知道当职业和产业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要不是让人变得无畏,就让人变得胆怯。温健现在被俱乐部的发展限制住了手脚,他不敢冒险。
“珊珊你说呢?”温健在拉同盟。
“雷蒙德先生您看呢?”夏凯凯也拉来自己的队友。
周悦珊的视线一和赞助商对上,蹙着眉就说道:“我都可以。”
穆渊则说:“比赛,成长,调整,越早越好。”
温健不高兴!
宝宝也有脾气!
你们两个人组队,一个赞助商,一个大股东,这不是欺负人吗!
温健一甩手,气鼓鼓地说:“随便你们!”
看着温健的反应,夏凯凯哭笑不得,哄着人说:“这样,我们先去了解一下英国比赛的情况,报名人员啊,裁判偏好的,然后再看我们自己到这个月底为止训练的程度,然后再确定这一趟有没有必要过去。”
温健看他,蹙眉。
夏凯凯说:“你不会是紧张吧?没有带队过国际的比赛?”
温健瞪眼:“谁紧张了。”
夏凯凯笑:“你看,你都没去过,我去过吗?珊珊去过吗?”周悦珊摇头,夏凯凯又说,“我们要尽早适应国际大赛的压力,才能够真正强大起来。”
温健抿紧了嘴,在犹豫。
穆渊在边上听的蹙眉,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于是,经常被雨果这样劝(hu)导(you)的穆渊觉得有点不高兴,将脸移开了,对那个蠢胖子教练心里鄙视到十足。
但温健确实是个干脆人。
当初夏凯凯表现出花滑天赋的时候,他都能够从倪白手里抢走夏凯凯自己教,后来开俱乐部也是干脆的将车房都抵押贷款,放着好好的小资生活不过,跑到A市来经营俱乐部。
所以只要给温健一个可以拼命的理由,即便他内心是倾向于保守发展的,依然会充满干劲儿!
“也行,你们加紧了练,别忘记月底就要决定需不需要比赛了,到时候能力水平不够,难道出国丢人去吗?”温健大手一摆,催促着夏凯凯他们再次上冰。
不说温健眼里突然燃起的杀气,就连夏凯凯和周悦珊心里也涌出了急迫感,像是斗志,那种对即将参加比赛的一种迫切和紧张。
回去训练,夏凯凯落后了一步,对着穆渊笑,说:“谢谢你。”
穆渊冷漠地看他,淡淡地说:“压力会让人成长。”
“是的。”夏凯凯点头,“雷蒙德先生,我也会努力。”
穆渊眨了眨眼,想说你这种对着我发誓是几么个意思,想让我说什么?拿了奖牌给你更多赞助?还是承诺你个人奖金?眨巴着一双单眼皮看着我干什么?200万的赞助还不够吗?
冷漠地“嗯”了一声。不是他的问题,夏凯凯这个人的眼睛真的很有问题,丑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有了更近期的目标,大家的精神面貌马上就不一样了。
紧张的迫切感在身后追逐着,对待问题上的态度也变得积极而猛烈,产生争议的时候就连周悦珊也会加入话题争论。但是这种争执并不会很久,甚至经常没有答案,一切都让身体去给出答案,不服气跳一遍就好,自然知道哪种更合适。
一个下午,他们跳了五个完整的自由滑。
一转眼,一天的训练结束。
忙碌的总裁大人空闲的过分,竟然搬了个老板凳,坐在2号滑冰场的外面,一边办公,偶尔抬头看看冰上两人的训练。
温健和周悦珊开始很不习惯,但是后来觉得金主爸爸真的很安静,渐渐也就把人忘记了。至于夏凯凯则是习惯了,一开始就全神贯注,然后一旦对这个编排有什么想法就会马上提出来,在争论不下之后只要一叫上穆渊,基本都是夏凯凯胜利。
在审美上,穆渊的水准和夏凯凯差不多,两人的眼光是国际标准的,立场完全一致。
他们这边训练的热火朝天,俱乐部的其他角落也是热火朝天。
才来的教练基本都会被叫到角落里听见同事对自家老板的一通夸。
一个人可能是拍马屁,要是人人这么说呢?就算没见过,也会在心里对老板的实力有一个新的评估。
因而就导致下午夏凯凯他们合乐训练了五次,每一次另一个冰面都会空场,所有人都跑过来围观老板的冰舞。
然后吧……服气了!
确实是专业的水准。
简直就是视觉上的一种享受,和看双人滑时因为可能他们做出某个高难度动作会失败时候的紧张感不同,冰舞完全是一种流畅的,意境贯穿始末的冰上运动,观赏性极其的强。
雷利一连看了五场冰舞自由滑的节目,不但没有看腻,反而越发的觉得好看。
艺术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是让人有种钻进去被吸引的感觉,甚至可以说,这套节目本身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滑冰的那两个人,他们的能力,他们对节目的认真,让人心里很踏实,甚至有种腾飞前的预感,连带着让他这种旁观的人都仿佛热血沸腾。
晚上下了训练,雷利上了俱乐部的APP。
论坛里最显眼的就是王涛唱衰金鑫俱乐部的帖子,而且这些天断断续续的也盖了很高的楼,但是帖子的主人早就去唱“铁窗泪”了,自然无瑕再煽风点火。
因此,讨论的内容已经发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而且一众花滑俱乐部从业者聊的如火如荼。
“看过新闻,炒作的痕迹很明显,俱乐部没钱是假,其实点子很硬吧?出现这样的问题都能经营下去?”
“并不讨厌金鑫,但是说实话,这一波秀有点过了,先踩再拉,说到底就是炒作俱乐部嘛。太现实太专营,有点不太喜欢。”
“听说创世纪的雷利去了金鑫俱乐部,金鑫俱乐部这是要做大了吗?半个京城还不够啊?搞这么一手,胃口大到想要吃掉整个华国的市场吗?”
“创世纪正在转型的关键期,却被金鑫俱乐部撬了墙角,我估计两家要撕起来,你们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我在创世纪的朋友也没什么内幕,但雷利过去金鑫是事实。乔迪这人大家都知道,背景硬,脾气嚣张,肯定不会忍了这口气,我坐等两家撕逼。”
“雷利也有问题吧?金鑫给他多少钱?创世纪培养了他多久?说走就走?我接触的很多老外都好像不太在乎人情,极致的利己主义,还非得说什么人权,什么自由的,真没意思。”
雷利好好的心情一下就没了,很生气。
他一直没在论坛里说过话,原先是觉得交流麻烦,生活也过的太过苟且,就连参与这些讨论的念头都没有。但是今天他的自尊心空前的膨胀,身在诗和远方的世界里,雷利找来了翻译软件,气呼呼的把自己的心情和感受发了出来。
“我是雷利,我有话要说。
我和创世纪的合乐即将到期,相信就业平等双向选择并不仅仅是在世界其他国家,华国也是一样。在没有合约的约束下,我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请各位不要胡乱猜测。
金鑫俱乐部是一家专业性很强的俱乐部,选手的实力也很强劲,尤其期待夏老板和周女士即将的大赛征战,相信到时你们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金鑫俱乐部。
我也奉劝各位一句,有志向的教练可以考虑一下金鑫俱乐部,现在俱乐部正在招收有实力有经验的教练,待遇极佳,队员储备也很不错,我很希望有更多的朋友能够和我一起为金鑫的未来努力,我们一起走在历史的轨道上,是我们的人生最有价值的时刻!”
雷利的中文不是很好,其实这段话发出来有点奇怪,但是意思已经达到了,他气鼓鼓地按下了发送键。
很快就有留言出现在了他的帖子下面。
“哎呦?这是雷利?真人还是假人?”
“这老外怕不是有病?搁这儿喊什么口号?”
“我相信金鑫俱乐部的实力,毕竟闫冰冰时期金鑫就是国内有名的大俱乐部。但我必须得说,你再有名,再能耐,咱们做俱乐部的谁能逃过国家队的魔咒?最后闫冰冰不也去了国家队吗?所以省省吧,你的理想和目标不是其他人的未来,我现在就想要拿份工资好好地活着,说什么历史价值,那是留给伟人的形容词,和你有什么关系?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唉……大兄弟,听哥一句劝,现实一点,咱们俱乐部的教练要学会苟且,你也不小了,还相信童话故事?”
帖子下面充满了负面的能量,俱乐部的人简直被现在华国的体制教育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开始进入行业的雄心壮志早就被现实消磨,很多人现在都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俱乐部基础班的教练罢了。
有门路的都去体制内当教练了。
剩下他们这些人,就这样吧。
俱乐部的APP实在太冷清了,雷利刷到晚上十一点,也只有区区六个留言,还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的。
他放下手机躺在了床上,不甘心地想,这些教练不听他的劝,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播放的都是悠扬的旋律,蹁跹的人影在他的脑海里滑来滑去,好像长出了一对翅膀飞上了天空。
真美啊!
……
第二天的上午,金主爸爸再次坐在老板椅上看训练,这一次身边还摆了张小桌子,上面放了一杯加了一勺糖的红茶。
楼上舞蹈工作室的合作老师温妮下来的时候,偷偷地看了自家的老板好几眼。
这都什么毛病?
自家的产业不管,跑来看楼下俱乐部的队员训练,你要是对滑冰感兴趣就上冰滑啊?做出一副这是我的地盘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姿态,也不怕人家俱乐部的人烦你。
给钱的是爸爸,俱乐部还真就没人烦穆渊。
你们见过这么好的金主爸爸吗?给钱给人给解决麻烦,关键人家旁观的即便稍微高调了一点,却没有指手画脚的意思,无论冰上的三个人怎么争议,只要没有问到金主爸爸,金主爸爸都淡然地坐在原处,除非请教到了他,他才会发表自己的建议。
这样的赞助商哪儿找去!
所以尽管坐着看,没问题,老板椅坐着舒不舒服?红茶可还合口味?要不让服务台再给您切点水果?要是饿了我们还能帮您炒蛋炒饭呢。
穆渊是真的不烦人。
主要是习惯了。
原先他才萌芽自己感情的时候,特别看不惯雨果和女搭档“卿卿我我”的跳舞,他就作天作地地把人给撵走了。气的雨果那是一通调教,终于养成了穆渊淡然欣赏训练的好习惯。
并不是说真就不介意女伴儿的存在,但是却不会再那么激动,也会用自己的角度去欣赏雨果训练的时候,那种汗流浃背,沾湿了衣服的美感。
在高光加持的雨果身边,女伴儿就像是打上了马赛克一样,事实上,到现在穆渊可能迎面撞上周悦珊都认不出这人是谁。
不喜欢的不看就是了,何必逼着自己难受?
穆渊淡然地看着训练,也没发现从昨天到现在他的情绪都很稳定,就连睡觉的时间都长了一点。
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雨果还在的时候,心有安放的地方,无论身在何处,心都如磐石般的踏实。
但是下午就要走了。
穆渊并不太想走。
但他不得不走。
他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而且有些工作除了他没人可以替代,他必须去做一些他不喜欢做的事。
因此上午看完训练结束后,穆渊又吃了药,然后一路散发着冷气,蹙着眉去了机场。
丹尼医生一直陪在穆渊的身边,默默观察着穆渊这两天的情绪变化,然后若有所思。
进机场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不过在穆渊身上多花费了十多秒的时间,穆渊就用英语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你在耽搁我的时间,我完全可以投诉你!”
丹尼医生像是哄着一头龇牙咧嘴的狼一样,将穆渊哄走了。
他说:“你离开前有和夏先生说过吗?或许他在奇怪为什么下午没有看见你。”
这句话是建议,也是试探。
龇牙的狼瞬间藏起了自己的牙齿,还用猩红厚实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鼻子,然后慢悠悠地摇着尾巴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低头查找着夏凯凯的电话号码。
丹尼医生的眉毛扬起来。
再扬起来。
继续扬起来。
扬的简直飞入天际。
“我的天……”丹尼医生嘀咕着,像是精神病人一样喃喃自语,然后时不时地看向站在路边上就忙不迭地发着短信的病人。
……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上,而且说短也不短。
每天重复做一样的事情,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穆渊离开后四天,断了所有的联系不知道去哪儿浪了大半个月的闫冰冰,终于出现在了俱乐部的二楼。
夏凯凯训练中途休息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趴在二楼看台最显眼处的闫冰冰。
他想了想对周悦珊和温健说:“闫冰冰回来了,我离开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