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栋呆愣地看着华老爷子的律师拿走了股份转让协议,整个人瘫软在地。
有了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仅华学林自己手上的股份就占了百分之三十五,算上华书仪和文老太婆手上的,华娱超过一半的股份都落入了华学林手中,董事长之位已板上钉钉。
而经此一役,失去华老爷子支持的他,哪怕使出浑身懈数也不可能再染指华娱,从今以后只能拿着吃不饱饿不死的分红,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
***
外界的纷纷扰扰对于现在的陈之敬来说都不值得一提,他坐在斯年的床边,看着床上的人,有种不真实的抽离感。
不是说好了是骗人的吗?不是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不会有事的吗?现在躺在这是怎么回事?医生说有可能长期昏迷又是怎么回事?
“……操,”呆坐了一个多个小时的陈之敬,突然低声骂了句脏话,“操!操操操操你丫的!我@#&%#!不是他妈的商量好了吗!就他妈演个戏吓吓人而已!你他妈现在躺这给谁看啊!啊?起来啊!你给我起来啊!”
一下子站了起来,陈之敬赤红着眼睛扑到床上,抓住斯年的衣领就开始使劲地摇晃他。
可摇了好一阵子斯年也没有半点反应,要不是他的身体温热,呼吸平稳,甚至会让人以为他已经……
“……王八蛋!”紧紧握着斯年的衣领,陈之敬抵着身下依然温热的胸膛,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涌了出来,“……我他妈这辈子没求过人……但只要你能醒……老子他妈的下半辈子都听你的!你要往东老子绝不往西!你想在上面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提反攻的事!”
嘶哑的男中音回荡在病房里,震人心魄的告白后,是压抑的啜泣。
这时,一只手悄然抚摸上陈之敬的头,低沉的磁性嗓音中藏着一丝暗哑:“这……可是你说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陈之敬全身一僵,愕然地抬头看去,只见已然清醒的斯年正唇角含笑地看着他。
陈之敬愣愣地看着斯年,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醒了……你不是说演戏吗?怎么又发病了?”
斯年抬手拭去陈之敬眼下的泪水,柔声道:“没发病,确实是演戏……”
“没发病?是演戏?”陈之敬低声问道。
斯年挣扎着坐了起来,点头道:“嗯,只是……唔!”
“只是个屁!”陈之敬照着斯年的肚子就是一拳,一拳不过瘾,又来了一拳接一拳,“耍我很好玩是吧?看老子哭有意思吧?听老子赌咒发誓挺得意的是吧?说定个屁!散伙!”
大病还未愈的斯年被陈之敬这一拳接一拳打得差点再次送急救室,但眼看人要走,他顾不得身体的伤势,使出吃奶的劲扑上去抱住了陈之敬的腰,连声道:
“确实没发病但我真的晕了!倒地的时候没计算好角度撞到了脑袋我真的是刚刚才醒只是听到你的话不好打断所以才装了一小会真的没骗你!你别走!”
原本正想尽办法掰斯年手的陈之敬闻言一愣,转头看着他道:“那为什么医生会说如果你二十四小时内不清醒,就有长期昏迷的可能?”
斯年欲哭无泪:“我怎么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医生说了什么啊……”
陈之敬微眯着眼审视了斯年一会,才松口道:“……行,我暂时信你的话。”
“太好了……”斯年放心地松开了陈之敬的腰,转而捂着自己的肚子苦笑道,“那能麻烦你叫一下医生吗?我肋骨好像被你打断了……”
“……”
第63章 最爱
陈之敬暴怒之下虽然下了狠手, 但毕竟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还是留了几分情。
因此隔了几个小时再次被医生推走的斯年,情况并没有想象中严重, 肋骨没断, 只是骨裂。只不过因后脑受伤轻微脑震荡只需留院观察一、两天的小伤,现在变成了需住院一个月, 并卧床休息三个月。
而导致两人误会的原因也知道了,原来急诊室的医生是华书仪的同学,恰好那天值班。看到推进来的是斯年便立刻联系了华书仪, 得知真相后配合着演了场戏。
颇有天赋的急诊医生还有些意犹未尽,拉着斯年打听了不少演戏的事, 直到被护士轰走还在回头吆喝说有空来找斯年唠嗑,看得陈之敬一头黑线。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误伤老攻的陈之敬才察觉到一点尴尬,咳嗽一声摸摸鼻子坐在床边不自在地问道:“你……怎么样?疼吗?”
肋骨骨折, 哪怕没错位, 也是很痛苦的。因为每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的扩张收缩,哪怕躺着不动也会因呼吸而碰到伤处, 真的是会呼吸的痛。
不过斯年却没有在陈之敬面前表露出来, 微白着脸笑道:“还好。刚才吓到你了吧?我也没想到何医生会那么说,抱歉。”
看到斯年费力地伸手想拉自己的手, 陈之敬别扭又粗鲁地把自己的手往他掌心一放:“……要不是看他救了你,我非得揍他一顿。”
“你不生气就好,”斯年握住陈之敬的手, 轻轻地摩挲着,“……散伙那种话,以后可别随便说了,我被你吓得心脏都差点停了。”
“我那不是气着了吗……”陈之敬反手抓着斯年的手腕,不自觉的抚摸着他脉搏上温热的皮肤,“气话不算数。”
顿了一下他再次坚定地说道:“嗯,都不算数。”
斯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也不能都不算数……”
陈之敬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想说啥?”
斯年抓紧陈之敬的手腕迎着他暗含威胁的视线,认真说道:“你说过,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那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陈之敬紧了紧手,沉声道:“什么事。”
“以后要是再有争执,不要轻易说分手,好吗?”
陈之敬松了口气:“嗨,多大点……”话没说完,他顿了顿,点头应道,“好,大不了打一架。”
斯年笑了。虽然这次误会是一场乌龙,但就像陈之敬被他的意外昏迷吓到落泪,他也被陈之敬那句“散伙”吓得差点发病。哪怕终有一天他们会分手,那他也希望那是经过冷静思考,认真沟通之后的结果,而不是一时气话。
陈之敬更是放下了提着的心,不正经地抠着斯年的手心:“我还以为你要我答应以后一直在下面呢。”
斯年无所谓地笑笑:“这我并不担心,反正你打不过我。”
“……操,当心我现在就强上你啊,”陈之敬威胁道,“你现在可没办法反抗!”
“你不会,你舍不得。”斯年肯定道。
被说中的陈之敬抽回自己的手,双手环胸有些气呼呼地说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难道是直男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认为被压在下面就会处于弱势了?”
斯年失笑道:“怎么可能?”
“那是为什么?跟你说了我技术很好,绝对不会痛的!而且你看我,不也渐渐习惯了吗?”
斯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之敬,你以前拥有过很多人,我不会在意,因为我也一样。可是我希望,自己能是第一个彻底拥有你的人。”
斯年的回答让陈之敬有些意外,好一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我也想彻底拥有你啊!”
斯年轻轻一笑:“之敬,手伸过来。”
“?”陈之敬不解地伸出手,看着斯年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之敬,你已经彻底拥有我了……我对你的爱,远超你的想象。”
因为你,我才能走出阴郁的泥沼,摆脱童年的阴影;因为你,我才能隐约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未来不再枯燥乏味;因为你,我的生活终于斑斓起来,连童年的回忆都有了温暖的色彩。
你不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并且会永远记得,你将会是我今生的最爱——
唯一深爱且最终所爱之人。
***
作为享受VIP待遇的病人,斯年的病房本身就设有陪床,陈之敬和他聊了会天,便被护士催着睡了。
第二天醒来,还没等陈之敬想好去哪给斯年买好吃的,他妈提着保温桶就来了。
“老母鸡汤,可养人了,”看到斯年躺在床上,江茹云抹着眼泪心疼道,“怎么就成这样了?那个俞淼可太坏了!”
沾着斯年的光,一大早就有靓汤喝的陈之敬冷笑道:“可不是!不过妈您放心,经过这一次她再也蹦哒不起来了。”
江茹云点点头,拿着勺子小心地喂斯年,嘴里念叨着:“我看新闻说你虽然摔了脑袋但问题不大,只是受了精神刺激,医生说什么二十四小时不醒就可能长期昏迷……唉,可把我急坏了。还好你醒了,但怎么不能动啊?医生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一旁喝汤的陈之敬一下子岔着了气,咳得不能自已。
江茹云瞄了他一眼:“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说完又舀了一勺汤喂给斯年,“斯年,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医生有说吗?”
斯年喝了汤,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事……就是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把肋骨摔着了,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阿姨,还是让我自己来喝吧……”
“诶!别动!医生不说了你要静养嘛!”江茹云别过手,不让斯年碰碗,轻斥道,“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外人!”
斯年微红着耳朵放下手,喝过一勺又一勺鲜美的鸡汤,只觉得这滋味不光深入胃袋,更是浸入了灵魂。
江茹云却还在念叨:“怎么那么不小心,摔得这么严重,那个俞淼真是太可恶了,还有华家那个,心眼怎么那么坏!唉,早知道你伤了骨头,我就该给你炖大骨汤,吃哪补哪。没事,阿姨回去就给你炖!选最好的大骨头,咬开全是骨髓……你可别再撕了!就那么一点鸡肉全让你撕了斯年吃什么!”
正用筷子从整只母鸡上扯鸡腿的陈之敬惊了:“我就撕个鸡腿,又没全部吃掉!再说了,这么大只母鸡,斯年吃得下嘛!”
江茹云瞪着眼睛道:“这母鸡哪大了?这可是真正散养的跑山鸡,吃草籽五谷长大的,没什么油水全是嫩肉,你吃一个鸡腿,斯年不就少吃一个!”
陈之敬眼睁睁地看着他妈把他好不容易扯下的鸡腿放在了斯年的碗里,整个人都不好了,满脸都是“我不是你最爱的宝宝了”式震惊。
这时,华书仪提着个保温桶走进了病房,看到眼前的场景笑道:“哟!这么热闹,我还担心你没人照顾,看来是我多虑了。”
走到病床前把家里阿姨炖的鸡汤往桌子上一放,看到斯年一动不动地被江茹云喂汤,她奇怪道:“不是轻微脑震荡吗?怎么现在看着不能动的样子?”
江茹云接话道:“摔的时候把肋骨摔着了,要静养好久呢!”
“肋骨?”华书仪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斯年是在酒店房间里摔倒的,地上全是厚实的地毯,能把肋骨摔着除非地毯下藏着暗器!
很快,她就琢磨出点味儿来,看看埋头喝汤的陈之敬,又看看默不作声被当成残疾人喂食的斯年。
暗自吸了口气,华书仪没有揭穿他们,转而道:“我爸把他的股份都转给了学林,现在律师正在办理手续。华文栋已经被赶出公司,俞淼似乎是连夜坐飞机离开了华国,具体去了哪不知道。”
陈之敬嘴里嗤笑道:“跑得还挺快。”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找人查查看,再给她点教训。
但想了下还是放弃了,且不说跨国搞事的难度,如今俞淼在华语圈声名狼藉,已无法对斯年造成威胁;再说了,谁愿意一天到晚和这种人纠缠不休?假如她知道好歹了,他也愿意忘记这么个恶心玩意,但要是她再来讨嫌,他也不介意再次出手,而这一次,绝不是花钱就能消灾了。
华书仪接着道:“现在粉丝都快急疯了,还有不少人想到医院来,被我联系大粉头安抚下去了。不过还是有十几个跑到医院,把袁江堵在了医院门口。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会拍个照传给我,配合公司公关发个微博安抚下粉丝。”
斯年点点头,张嘴接下江茹云送到嘴边的鸡腿肉,吃得脸颊鼓鼓的。直到把肉咽下,他才开口道:“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股价有些波动,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学林已经做好收尾准备了,还没动手是因为他想趁这个机会再收购点股份。他现在憋着劲想改革呢!”华书仪笑道。
“那《与君同行》第四季呢?怎么办?”斯年问道。
“继续拍啊,只是把你换下来,这一季只拍三对嘉宾。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好好养伤就是。”
斯年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最终并没有开口,只是垂眸喝下江茹云喂过来的汤,心里暗自决定,等出院后再说。
当天晚上,斯年自从传出加入《与君同行》的消息后就没了动静的微博,在时隔近一个月后终于发了条微博。
斯年V:醒来就有鸡汤喝,幸福[心][被人喂鸡汤脸色略苍白的斯年.jpg]
——年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醒了!!!!![嚎啕大哭]
——终于啊!快把我吓死了,一天都在看表算时间,就怕超过二十四小时[大哭]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感觉快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但只要年年没事,哭瞎眼我也愿意!
——我今天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