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上有伤的原因,乔乐走的非常慢,一瓶爽歪歪早就喝完了,乔乐才走向教学楼,乔乐在上楼时更像是有一把锥子在后腰,他走一步,就疼一下,他在医院检查时顺便看了后腰,医生给他贴了药贴,当时只觉得清清凉凉还挺舒服,现在却似一阵火燎的疼痛。
乔乐只好深呼吸着来压制疼痛,现在是上课时间,他进去一定会被人注视着,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同学面前出什么丑态,刺耳的笑声给的屈辱会让他比受伤还疼。
所幸,乔乐表现的很正常,坐下的时候也只是脸色白了一点,同学们看了他一眼就做各自的事情了——玩手机、睡觉、看课外书,课堂上的气氛永远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几个人会学习,会认真学习的乔乐更像是异类,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乔乐,你生病了吗?怎么又过来了?”陈琪把头埋在桌子上,高高的书堆正好把她挡住,她小声问着乔乐,顺便从桌肚里掏出几颗大白兔递给他。
乔乐不喜欢吃糖,但陈琪给他的一般他都会接着,剥一颗放在嘴里,其他全都带回家放着,陈琪对他很好,是真心实意的那种,就像他请假这件事,也只有她会关心。
“没事,早上头有点晕,去看了医生,我看还有不少时间就过来了。”
乔乐含着大白兔奶糖,丝丝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他真心受不了这糖的甜度,而且嘴里一股黏糊感,乔乐眉头微皱,把糖整个吞咽掉,反正这糖就像人的心事一样,沉淀着,总会慢慢化完的。
或许是这样吧,乔乐又在心里补充了一个不确定性。
“要是我的话恨不得多请几天假,也就是你这种学习分子,带着病还要来上课,真不愧是次次考试都拿第一的人。”
陈琪撇撇嘴巴,她也觉得在这个学校认真学习像是奇葩,但总归是乔乐的朋友,她不会说什么让他不舒服的话。
陈琪觉得乔乐在这个学校就是一朵奇葩,当然,非贬义的意思,以乔乐的成绩和好看的样貌,一定能交很多朋友。偏偏他为人处世一点都不圆滑,好像每个人对他来说都会有个十分精准的定位,不会逾越半点,所以对人也只能一个态度。
既然学校里的人和他没法成为朋友,那就只好把他当做遥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嫉妒他,最后,孤立他。
第八章
乔乐双眼紧盯着黑板,想要集中注意力去听课,头脑却昏昏沉沉的,喉咙一阵难受,好像被他吞下去的奶糖真的变成了一只大白兔在喉管内蹦蹦跳跳胡乱作祟。
眼看还有几分钟就要下课,乔乐咬着唇忍耐,这一下却感觉双眼都在冒金星,脑袋里叮叮咚咚像是在搞乐队,又像是在装修房屋,敲敲打打的,好不聒噪,一阵强烈的反胃感传来。
乔乐捂着嘴冲出教室,跑时双腿间的疼痛适当的压抑住他的呕吐感,等他跑到厕所才一阵翻江倒海,把早上喝的酸奶全返了出来,下课铃声响起,乔乐赶紧离开了厕所,与来上厕所的其他学生擦肩而过。
他们眼神带着淡淡的鄙夷与嫌弃,好像他像那些呕吐物一样肮脏,乔乐至今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讨厌他。
现在肯定不能再回去上课了,无奈之下,乔乐再次请了假,辅导员絮絮叨叨的关心几句,又忍不住责怪他这样费事,好学生不缺这几节课,没必要疯狂作秀。
乔乐被辅导员的话惊呆了,他没敢抬头看辅导员的表情,大概辅导员会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来审视他吧。
一定也觉得他太虚伪了,就像他在在厕所门口听到的那几个男生对他的评价:虚伪、做作、矫情。
乔乐没有回家,先去超市买了点菜,看着书包里剩的几张红钞票才想起卡里的巨额,30万是个太大的数字,他不能要,也许这是那男人对他的愧疚,但对他而言,更是一笔飞来横财,要是这钱被他爸知道的话……乔乐没敢再想下去,继续挑选着番茄,在心里决定好过几天把卡还给那个男人。
乔乐平常中午都是在学校食堂吃,下午放学就去沈开星的书店,他只有晚上会真正待在家里,和乔山并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但乔山只要看见他,必然会骂骂咧咧说个不停,所以他不如做的好些,让乔山挑不出来错,以避免不必要的责骂。
乔乐还没走近张姨的小卖部就听到了搓麻将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乔山也在这里,乔乐硬着头皮走过去,很希望正投入于麻将事业的几人会忽略他,然而事情往往不会随他的愿。
“乐乐今儿中午怎么回来了啊?昨儿你帮你爸多给了二十,你爸说那一百今儿也你给,一会拿钱给张姨啊!”
乔乐的脚步顿住,回头望了张姨一眼,她乐呵呵的笑着,脸上的肥肉也抖动着,仿佛昨天晚上他所说的话以及那多给的五块钱都从没有发生过,他有气也不能发,只是平静的点点头,转头看看无耻到极点的乔山。
乔山下巴上满是胡茬,头发也不打理,与爱干净的乔乐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口中叼着一根快烧到烟屁股的二手烟,伸手拿了一张牌,小心翼翼的摸着,忽而他把手里麻将牌往桌子上一摔,面前牌推到大笑着:“老子胡了!杠后开花!”
重新洗牌的时候才有功夫抬头去看乔乐,把口中的烟猛吸一口扔到了地上,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神,乔山瞪了乔乐一眼:“你还傻站着干什么,买了菜就回去做饭啊,还是不乐意给那一百块钱,老子现在手气好,回去就还给你!”
乔乐没有接话,从书包掏出一张红票放在了张姨面前,一股浓烈的烟味就窜进乔乐的鼻间,乔乐皱皱鼻子,忙拐弯上楼。
“你家乐乐出息啊,上大学了就是不一样,还嫌弃我们有味儿。”
“他有个屁的出息,当初还说自己能考上一本呢,没有本事就会吹牛逼,现在还学的一身虚荣的臭毛病,也不看看是谁供他上大学的!白眼狼!”
乔山这一通骂骂咧咧结束,牌友们都发出哄笑声,对于他们来说,听别人骂孩子实在是有意思的事情,等笑够了,才劝乔山消消气,几人继续投入到打牌中。
乔乐攥着塑料袋的力气更大了些,指尖传来的刺痛叫醒了他,乔乐深呼吸几回,努力让心内的怨气消散。
因为上午赢了钱,午饭时乔山也没再找茬,只是关于乔乐替他给的那一百块钱,一个字也没提,乔乐心知这钱就等同于石沉大海,捞也捞不回来。
“你下午也不去上学了啊?听张霞说你昨天晚上从她那拿药了?”
乔山叼着烟,细细数着手里的零钱,看乔乐要往屋里去难得的问了一句。
“有点发烧,跟老师请假了,晚上直接去上班。”
乔乐顿住脚步,慢吞吞的把裹着手指的创可贴撕掉,等着乔山后面的话。
他不习惯和乔山对视,乔山那双浑浊的眼睛让他感到厌恶,他在乔山身上无法感受到生的气息 ,他觉得他的养父从离婚后每天就浑浑噩噩的,更像是行尸走肉。
“一个男孩子这么娇气,”乔山轻嗤一声,“去睡一会吧,实在不行我那屋还有药,保质期还没过呢。”
“嗯,知道了。”
对于乔山关心的话乔乐只感觉好笑,随意的点点头就回屋去了,他的确困到极点了。
“幺鸡!”
“吃!”
“收回来,我碰了!”
“你俩都停下,别动!老娘胡了哈哈哈!”
“啧,你看我这一个鸡让你三个稀罕的……”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稀罕你的鸡也不知道!”
麻将的碰撞声和夹杂着骂骂咧咧的笑声全部穿过被子钻进乔乐的耳朵里,乔乐皱着眉头在床上翻了几回身后,还是一掀被子坐起。
乔乐看着面前的墙壁,因为受潮墙皮掉了好几块,还有些摇摇欲坠的墙皮挂在红砖外,下一秒可能就要掉下来,乔乐双眼布满血丝,疲惫中又带着怒意,他真想一拳头把整个墙皮都打碎,该死的!为什么连一点隔音的效果都没有!
第九章 再见面
乔乐按着自己胀痛的眼睛许久,直到手心的湿意被蹭干才松开手,背上书包出了门。
这个时间去开心书店过于早了,但除了那里他也没有可待的地方,他宁愿在书店给沈开星帮忙也不想在这里,就算是……就算是只看一看沈开星的笑容也很好。
乔乐想着,不禁加快了脚步,离筒子楼越来越远,他真想在某一天能真正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用回来。
沈开星看到乔乐来诧异了几秒,忙结束了游戏笑着把书店门口“休息”的牌子换成营业,一边从保温杯里倒了杯茶给乔乐。
“乐乐你下午不上课吗来这么早,尝尝我这个养生的枸杞红枣茶怎么样。”
“啊……我请假了,早上有点发烧,在家里也没事就来沈哥你这待着了,你……不赶我吧?”乔乐捧起玻璃杯,轻轻的吹了一下,抿了一口热茶,只觉得脾胃一阵暖意,“茶挺好喝的。”
“发烧了?去医院看了么?没事吧?”沈开星把手贴到乔乐额头,眉头紧皱着,“我这也摸不出来嘿……”
低温的手贴在乔乐的额头上仍是没拿下来,乔乐却觉得很舒服,看着还在认真思考的沈开星,果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哎你这手指怎么了?”
沈开星目光转移到乔乐捧着的手上,指节分明的手指细长,像是雕刻出的一样,只是指尖包裹着的创可贴却生生破坏了这美感。
乔乐把手缩了回去,只说是被油烫的,沈开星想要帮他重新包扎时也被他搪塞过去了,如果被沈开星看见伤处的话,他无法再找出另一个好借口了。
沈开星明白乔乐执拗的性子,也没有再去勉强,去外面买了一管烫伤膏递给他才作罢,乔乐说了好几声谢谢,感到自己声音几近哽咽时才停下,忙低头翻书掩饰自己的异状。
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去展现自己的脆弱,他也不该脆弱。
温时衍坐在咖啡厅里,手里翻着没什么营养的娱乐杂志,即使他约的人已经迟到一小时之久了,他仍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只是他抬头,眼中却有煞人的戾气。
对于李子谚会迟到,他丝毫不意外,毕竟他一个星期前就约他了,这人不也是昨天才乐意见面?
过了十几分钟,重新换的咖啡也早已冷透,门被推开,一个染着紫发的男人推门而入,在进来的那一刻,双眼就死死钉在温时衍的身上,病白的皮肤使他整个人添上一种阴森感。
“温总,别来无恙啊,约了你十几次都说没空,现在怎么肯来主动找我?”
李子谚一年前成立了一家娱乐工作室,专门爆料明星的黑历史和绯闻,也就是令人诟病的狗仔工作室。
虽然狗仔这个职业十分不讨喜,但因着李子谚工作室每次发布的新闻都是带着实锤的爆炸性新闻,工作室的名气也很大,许多明星也会和他合作,所以李子谚在娱乐圈混的是风生水起。
李子谚一直都派一队狗仔跟着温时衍,奈何跟了半年之久都没有跟出什么结果,李子谚干脆找人给温时衍下药,只要能制造出温时衍的丑闻就行了,他不怕付出代价,可惜这次还是没成功。
李子谚看着温时衍俊朗的脸就感到一阵恨意迸生,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为什么不快点遭到报应!
“从前是我公司那些艺人的事情,有经纪人处理就行了,现在关乎我自身,当然要和李总见一面了。”
温时衍轻笑,透过李子谚那张脸隐隐约约能看到另一个人的样貌,为什么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性格却是截然相反呢?
李子谚嗤笑一声坐下,身体前倾,乌青的黑眼圈让他无神的双眼带着诡异的死气,他嘴巴咧出一个大的弧度,笑起来像是一个傀儡娃娃,“是啊,温总自己的事情当然会上心,其他人的生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子谚刻意咬重了“其他人”三个字,温时衍知道他所指的是谁,毕竟从八年前那场意外发生他对于这件事就魔怔了不是么,毕竟这八年来他都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那个人不是么?
温时衍露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想到可悲的那人,一时间又无法对李子谚说出重话,温时衍望着面前的凉咖啡思索了好一阵才抬起眼睑,“你既然想要拍我的丑闻,就用正当的方法,别辱了你云谚工作室绝无虚假的招牌,这种事情别再有第二次,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别假惺惺的了,我永远不需要你温时衍来放过我!”李子谚面露狰狞,“你既然能害死我哥,就也来弄死我好了,你高高在上的盛星总裁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云翊不是我害死的。”温时衍按按太阳穴,如果不是曾经答应过李云翊要照顾好他这个弟弟,温时衍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实在想不通,那样聪明的李云翊怎么会有这个钻牛角尖的弟弟。
“你不敢承认!”提到死去的哥哥,李子谚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把眼前的温时衍撕碎,“你不敢承认自己害死了他,就像你从前不敢承认你们的关系一样!”
“够了,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温时衍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了李云翊一眼,不管后者能把人烧伤的灼热目光,直接离开了咖啡厅。
温时衍明白,李子谚只是不愿意接受李云翊的自杀,只想要给李子谚的死硬添一个理由,他叫不醒李子谚,谁也没办法让他变回从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