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打电话前,奚南疯狂想念向晚光,甚至还憋了一肚子话要说,想告诉向晚光他有多喜欢他。
然而现在奚南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向晚光,奚南原本旖旎的心思却散的干净,只抬手轻轻抚摸了下向晚光下巴。至于心里的万千想念及情思,则化成了最简单的一句,“我好想你啊。”
向晚光刚好走到办公室,乍听到奚南这句话,拿教案的动作一顿,愣了一会后才轻声应了句,“嗯。”
奚南诧异向晚光的反应,不过在这么好的气氛下,奚南也不想细究,闻言浅浅笑了下,继续和他聊天,“上班了?”
“刚到办公室。”向晚光也由着奚南,顺着他话往下说,“等会有课。”
“叶落?”奚南皱眉,“又是这个班的课?”
向晚光纠正道,“我就带了这一个班。”
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实习老师,见向晚光在打电话,笑着戴上了耳机。向晚光对他笑了下,在自己位置坐下。
提起叶落,奚南便想到上次两人不愉快的对话,不由眉越皱越紧,不太高兴地嘟囔了句,“他喜欢你。”
向晚光没接话。
奚南侧躺在沙发上,手机正对着脸,忽然觉得眼皮有些重,不过还是没忘说叶落的事,“你别答应他。”
“答应什么?”向晚光反问。
“他跟你告白,你别答应。”奚南低声强调,“不能答应。”
不知道哪点戳中了向晚光,他忽然笑了起来。奚南被他笑的莫名其妙,疑惑地嘟囔,“嗯,你笑什么?”
向晚光拿了支红笔,开始批改交上来的作业。
他不说话奚南也不催,只躺在沙发上默默在数向晚光,好奇他数到第几个向晚光时才能听到回答。
他没等多久,在数到第十一个向晚光时,向晚光的回答通过手机传到奚南耳边,“不会的。”
向晚光顿了下,补充说,“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若是放在平时,向晚光话说到这地步了,那奚南肯定会追问一句他喜欢什么类型的。然而现在奚南躺在沙发上,脑子迷迷糊糊的,说的话完全是不经脑子的,又哪里做得到思考。
奚南嘀咕了一句,不过声音太小,向晚光并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好困啊,我想睡觉。”奚南眼里盈满泪,声音软软地嘀咕。
奚南意识迷糊,反应迟钝,话不过脑子地说,“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奚南顿了顿,并没察觉他这样有什么不对,继续近乎撒娇道,“我想听。”
向晚光盯着手机屏幕上已经闭上眼睛的奚南,抿唇未言。
奚南翻了个身,虽然话说了出去,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迷糊道,“向晚光,你唱嘛。”
原本立着的手机,因为奚南这个动作,迫使镜头转了个方向。向晚光看清了房间构造,一时眼神怔愣。
而快睡着了的奚南,还没察觉他的秘密已经暴露到当事人面前,依旧还软着嗓子在跟向晚光讨歌。
向晚光手一侧,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了个奚南,然后才问,“什么歌?”
终于等到向晚光回答的奚南,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挑,开心道,“the cuy cake song。”
一首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是奚南手机铃声的歌。
第一百零九章
前上司叫奚南回来,除了问他分公司的发展状况,剩下的还问了他等分公司稳定后,要不要再回总部。
奚南闻言,心中感激上司对他的信任,不过奚南却是摇摇头,说他留在分公司就好。见此上司没再多问,尊重了奚南的选择。
从总公司出来,奚南寻思着也没有其他的事,便打算回家收拾行李赶最早的航班,这样说不定他还能回去补上上次的约会。
只是奚南没想到,他才出公司大门,就看见了车停在路边的奚远城助理。
助理见奚南出来了,径直朝他走来,谦恭地道了句,“少爷,奚总请您回去一趟。”
奚南并不奇怪奚远城会知道他来了美国,他倒是讶异奚远城会叫他回家,因为几年前奚南就和他说的清清楚楚,和奚远城断绝了父子关系。
看奚南没说话,助理又说,“夫人也在家等您。”
这句话倒是让奚南笑了,他退出订票页面,收了手机道,“那走吧。”
说完奚南便绕过助理,直接坐在车后排。
奚南有些年没见助理了,今年乍一见到,差点没认出来。不过助理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单是他那说话语气,就让奚南瞬间回想起从前每一次助理来接他的样子。
助理找他大多没好事,只是……奚南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蹙眉心想不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然而很快奚南又笑了起来,毕竟他本来就要找奚远城聊聊事儿的,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奚南没让助理把车开到家门口,反而是停在小区门口,然后他步行走了进去。
三四年没来这,奚南的记忆有些混淆,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奚远城住的地方。他跟花园里还在修剪植被的花农打了声招呼,才推开让他厌倦的家的大门。
奚远城和苑然穿着正装坐在客厅,像是要接见重要的来宾似的。然而奚南见他们这样,确实一声嗤笑,招呼也没打,就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回来了啊。”还是苑然先开的口,“想吃什么就说,家里阿姨好做。”
“不了。”奚南声音淡淡,“事说完我就走。”
苑然皱眉,不太满意奚南的回答,“好不容易来一次,也……”
“我就没来过。”奚南打断苑然的话,“要不是有事,这辈子我也不会再踏入这。”
“奚南!”奚远城一拍桌,愤怒道,“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礼貌呢?”
被吼奚南也不害怕,甚至眼皮都没抖一下,而是好笑地看向奚远城,纠正道,“她不是我妈。”奚南顿顿,又说,“你也不是我爸。”
奚南嘴角一弯,“当初你们自个儿同意的。”
苑然这些年没怎么变,气质还是话就能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让人忍不住从自身找原因,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苑然才不笑。
奚南以前最害怕看到苑然这样,然而现在他再看到苑然如此,心里竟然毫无波动。
奚南不想在这多呆一秒,所以他没去看黑着脸的奚远城,更没在意苑然是何表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过我今天过来还真有事要和你说。”
奚远城斜奚南,怒气未减,“什么?”
“当年你答应我要帮向父治病,你做到了吗?”提到这个,奚南便情绪波动起来,颤着声音质问。
可是奚远城听到他的问题,却是不答反问,“你又和男人搞在一起了?”
“回答我!”奚南低吼,“你做到了吗?”
奚远城看奚南这样,不知道想到了什
么,忽然笑了起来,轻蔑地看了一眼奚南说,“有些事,没有十足把握不要相信。”
“我这是在教你做人。”
奚南手拽成拳头,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向秦离世的现场,跟着他们体会了一把悲伤。
他其实可以大发脾气,指责奚远城言而无信,只不过奚南在看到笑着的奚远城时,忽然又觉得没有必要了,毕竟对于奚远城这样的人来说,他大概不懂什么是感情。
奚南也不想在奚远城面前失控,以免掉面子。
然而看到奚远城一副就该如此的样子,再看苑然眼里的淡然,奚南突然又忍不住了。他为了奚远城和苑然开心,在他们面前忍了数年,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奚远城和苑然也未为他停留。
在他们眼里,奚南从来不是多重要的人。
想到这里奚南忽然笑了起来。如果说几年前和奚远城闹翻,奚南还心存和好的想法,那这次奚南则是完全释然了。
这样的父母,他不要也罢。
“什么叫又和男人搞在一起?”奚南嗤笑,“你忘了我这些年一直在等谁了吗?”
“奚总,改不了的。”奚远城脸垮了下来,但是奚南并没有就此停下,“我认定了向晚光。”
“奚南!”苑然冷冷地叫了他一句,还只将奚南说的话当成小孩闹脾气,“杨叔叔家女儿和你同岁,你找个时间去见见她,要是合适的话就结婚,这对你爸的工作很……”
“关我什么事?”奚南嗤笑着反问,“苑夫人怕不是忘了我和你们没关系了吧?”
“再说了……”奚南冷笑,“你们管得着我吗?”
奚南厌倦地扫了眼还坐着的夫妇俩,没心情再和他们浪费时间,“奚家的产业我不关心,也不好奇,你们以后爱给谁给谁,跟我没关系。”
“苑夫人,你真当我离了奚家活不了?”奚南声音淡淡,“那你多虑了。”
“没有奚家我才活的开心。”
奚南转身往外走,他怕他再在这多呆一秒就会窒息。奚远城和苑然谁也没出声。
见此奚南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奚南也很满意这种情况。
奚南本来是打算头也不回的离开的,只是走到门口时,奚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扭头朝奚远城两人看了过来。
苑然迎上奚南的视线,第一次直观地体会到奚南的变化,不再是那个面对长辈阻拦,除了妥协毫无办法的少年了。
苑然在想什么,奚南是不在意也不关心的,他在意的只是不想再和这一家子扯上半分关系,“以后没什么事,就别来打扰我了。”
奚南顿了顿,补充说,“就算有事,也请电话联系,我着实……”奚南嘴角一弯,笑道,“不想再来这里,也不想再看到你们。”
说完奚南扭头便走,也没管奚远城和苑然会被他这句话气成什么样。
然而奚南一走出奚家大门,便表情一垮,冷着脸朝小区门口走。
助理还等在那,见奚南出来了,连忙迎上来问他要去哪,想着送他过去。只是奚南正在气头上,并不想看见跟奚远城有关系的任何人,所以饶是助理是无辜的,奚南也摆摆手让他离开,然后自己打车离开了。
奚南买了一捧花,去了市郊的墓地。他是来看奚老夫人的。
奚南把花放好,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起初奚南一话不说,只盯着远处的风景发呆,再加上墓地人不多,一时耳边唯有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奚南眨眨酸涩的眼睛,忽然轻声叫了一句奶奶,然后便再也崩不住情绪,失
控地哭了起来。
奚家唯一让奚南觉得温暖的,便只有奚老夫人了。而当初他跟着奚远城来国外上学,奚老夫人也什么都没问,还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正因如此,奚南才以为奚老夫人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在奚远城把他喜欢男人的事告诉重病中的奚老夫人时那么生气。
奚远城曾经罔顾奚老夫人健康,反倒是利用她来威胁奚南,以让奚南回归正道。
奚南打心底瞧不起这样的人,可是那段时间他又不敢和奚老夫人走的太近,怕她质问他的事,因为奚南知道他做不到骗奚老夫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让奚南始料未及。
奚南还没来得及跟奚老夫人坦白,奚老夫人就先一步身体不行离世了。而更让奚南崩溃的,是奚老夫人离世后,曾经照顾奚老夫人的阿姨给了奚南一封信,说是奚老夫人让她代为转交的。
奚南本以为这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所以饶是心情悲痛,奚南还是努力扬起嘴角笑,怕奚老夫人看到他这样不放心。
信一开始看时确实还不错,但是等奚南看到最后几行时,到底是没忍住,失控地哭了起来。
原来奚老夫人什么都知道,从那年他大年初二回国起,就知道他交了个男朋友。之所以不说,是不想奚南有压力,是想让奚南好好享受谈恋爱的美好,却没想到奚远城和苑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奚老夫人在信里说了很多,但让奚南印象深刻的,却是信结尾的一句英文:fellow your heart
尽管奚老夫人不理解同性间的感情,只是在唯一的孙子爱上男人后,她不仅没有像儿子那样阻拦孙子追求感情,反而用她自己的行动告诉奚南:追求所爱,不远万里。
第一百一十章
奚南回国后的第一件事是给向晚光打电话,想约他晚上出来吃饭,弥补上次的失约。
只是奚南电话还没播出去,就接到姜月亮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
奚南正在路边等车,闻言疑惑地反问了一句,“怎么了?”
“邵姨生病了,不让我们通知向晚光和初秋。”姜月亮说,“我现在在江城市中心医院,但是下午我要赶回去找从自然,所以……”
姜月亮话没说完,不过奚南都懂了,姜月亮希望他过去照顾邵芳。
“没事,我马上赶过来。”奚南拖着行李转身,“买最近的航班,一个多小时后我就到了。”
听到这姜月亮放了心,笑说,“那我等你。”
然而真等她见到奚南时,姜月亮却是惊讶不已,因为她没想到奚南会带着个行李箱过来。
奚南看出姜月亮的疑惑,笑了下解释说,“刚下飞机就接到你的电话,然后直接赶过来了。”奚南顿顿,问她说,“邵姨在哪,我先过去看看她。”
姜月亮之所以在医院门口等奚南,就是因为她着急赶飞机,因而现在听奚南这么问,姜月亮没带他上去,只口头说了邵芳在的楼层和病房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