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多年的从军生涯,教官们过惯了清心寡欲清汤寡水的日子,不是很擅长烤串。为了照顾他们这群祖国的花朵,基地特地请来某教授专门教小兔崽子们烧烤。
虽然不明白什么教授会去研究烧烤而不是烧烤致癌,但同学们都很兴奋。
尤其是杨宇。
当其他人在认真听教授是如何把馒头撕成两块串起来并且保证不会在烤的时候掉的时候,他蹲在角落,兴致勃勃地把鸡翅往竹签里插。
当其他人在努力学习教授是如何把炭火用报纸折成的扇子扇到最佳温度的时候,杨宇蹲在角落,烦躁地把竹签往破破烂烂的鸡翅里捅。
当其他人在试图模仿教授把肉用生菜包好并涂上各种酱料再把肉拿出来用签子穿好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的时候,杨宇蹲在角落,认真思考生吃鸡翅的可行性。
烧烤架的数量有限,教官以宿舍为单位,每个宿舍分到一个烧烤架。祝遥椎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但从小自己做家务,什么都会一点儿,所以串得很顺利,是第一个上烧烤架的。
一旁的杨宇看的眼红,把两个鸡翅叠在一起,举起竹签狠狠一插。他欣喜地看着串在一起的鸡翅,自认为十分完美,便也想放到烧烤架上去烤。
黄河不屑:“咋的?你准备把竹签竖到架子上吗?那你干脆把鸡翅直接插、进碳里,我陈华敬你是条汉子!”
杨宇懵懂中带着些快乐地问:“还能这样吗?”
“怎么?看不起把肉放到碳上的?”
是柳梧栖。他的一片肉从烧烤架的缝隙掉进炭火里了,内心的悲伤比起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有过之而不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瞬间老了一个多小时吧。
黄河:“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啊嘎嘎嘎嘎······”
反观另一组男生,就跟他们不太一样了。几个人分工明确,扇风的扇风,烤肉的烤肉,一股淡淡地温馨笼罩在周围。
五个人的身上闪耀着母性的光辉。
传说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杀人于无形最擅长硬刚的一中校霸童豪老大放下身段,蹲在树下串生菜。那画面既怪异又和谐,反正祝遥椎是说不出来心中的复杂感受。
抽到包饺子课程的班级会早一些下课。没过多久,两个小男生就乐颠颠地赶来,一个端着碗饺子,一个撸起袖子帮忙烧烤。
祝遥椎望着他们的样子,在心里嗤笑一声。 他一向讨厌校园霸凌,更何况发生了那些事。
唐昱举着一串串得相当漂亮的肉串挨家挨户显摆。等到蔡俊凡他们组的时候,被家的气氛所吸引,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他有点轻微的脸盲,属于那种看过一次能留下些印象,但再见面只能靠瞎猜来认人的程度。因此乍一见到童豪的小弟,竟分不清是否是自己的学生了。
“同学,你是我们班的吗?我好像没见过你。”
祝遥椎斜着眼偷偷观察,生怕小弟脾气不好,当众顶撞殴打老师。当小弟抬手的时候,他迅速抓住菜刀,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然而小弟只是抹一把脑门上的汗,随机恭恭敬敬地对唐老师说:“老师,我叫赵文郑,是隔壁八班的学生。童老······不童豪是我的好朋友,他有点不舒服,正好我们班下课了,所以过来帮忙。”
“哼——”祝遥椎把菜刀放回原位,转过身,心不在蔫地往肉串上撒孜然,把陈华呛得直咳嗽。
童豪看了他一眼。
唐老师笑道:“这样啊。童豪同学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先回宿舍休息吧。”
“不用不用,我刚刚扶他到那边的树下坐着了。”
他还想嘱咐些什么,却偶然瞧见垂头丧气的杨宇和他手里惨不忍睹的鸡翅,“噗嗤”笑出声。
“这么大了,没烤过鸡翅吗?”
杨宇:“我爸烤过。烤完之后把签子去掉,在盘子上码好就能吃了。”
“这样的烧烤根本没有灵魂!”
张宣发出一声来自灵魂的感叹。
左顾右盼,一眼便瞧见想找的那个人。唐老师把肉串往祝遥椎眼前一放,拍拍他的肩请求他帮自己烤,然后去教杨宇串鸡翅了。
说实话,长那么大,祝遥椎还从来没有如此珍惜一串猪肉。他小心翼翼地在每块肉上刷上一层油,在火最好的位置放下。
“老师,吃不吃辣?”
唐昱背对着他点了点头。从祝遥椎的角度,只能窥见几根细白的手指,鸡翅上的油顺着手背滑落,在地上溅起一朵花。
“啪嗒。”
作者有话要说: 祝遥椎:我觉得杨宇的鸡翅比我的香。
杨宇(惊恐)
☆、军训第二天晚上的晚会
军训第二天的晚上,军训基地本来准备办篝火晚会的,但下午训练的时候突然下了阵雨,把整片场地淋湿了。于是校方和基地一商量,决定在室内举办晚会,这样学生们排练好的节目就不会白白浪费了。
邱雅琪和李振领着七班的同学们来到大礼堂坐下,位置是按照班级排的,轮到七班的时候已经挺后面了,不过大家兴致不高,坐哪都无所谓。
舞台上,有个眼镜男正手舞足蹈地朗诵《满江红》。每当他用饱含激情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念出“满江红”三个字时,底下同学便整齐的哄笑起来。眼镜男也不恼,居然跟着大家笑出声,笑完还想继续念“满江红”,又是一阵笑声。
多好的朗诵节目啊,硬是被观众折腾成小品。
好不容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念完了,在一阵五光十色明光烁亮光彩夺目的灯光中,冲出来两个试图穿军训服跳热舞的小姑娘。
伴舞的音乐是那样时尚,老年人祝遥椎并没有听过。他歪在椅背上,只觉得脑袋被音响震得一抽一抽的,下一秒就要爆炸。
杨宇凑到他旁边,就着震天响的音乐声大喊:“听说等会儿各班班主任有可能上台表演诶!你说咱们老师会不会参加?”
“不会!”祝遥椎学他的样子,声嘶力竭地喊道,“绝——对——不——会!”
谁知音乐声在他这里停掉了,于是几乎全年级的同学都听见了祝校草这句拖长音调的“绝对不会”。一时间,八百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他。
几乎快要被好奇给淹没了······
祝遥椎:“绝——对——不——会——跳——不——好——的!同学加油!”
陈华死命捂住嘴,生怕泻出一丝笑声,从而引祸上身。这时,主持人报完节目优雅的下台了,舞台的灯光暗下来,伴奏想了起来。
听起来像是最近挺火的一首歌,叫《一百万个可能》,在台上唱歌的小姑娘声音甜美,高音部分完成的很棒,几个会唱这首歌的女同学早已跟着她一起唱了起来。
气氛渐渐的热了起来。
待每个班派出的学生代表表演完之时,正是学生们最兴奋的时候,只恨不能拉住表演的同学,大叫“再来一个!”
十班是最先成功煽动自家教官上台献歌的。负责带他们班的教官黑瘦黑瘦的,不算特别高,脾气特别好,总是笑嘻嘻的。
他从十四班的学生代表手中接过话筒,准备先来一首《团结就是力量》。十四班的四十多个小女生纷纷捂着耳朵抗议:“教官,咱们选个稍微年轻点儿的行吗?”
十四班教官:“行吧行吧,那就《消愁》怎么样?整个军队里只有我会唱哦!”
没办法,十四班里的小姑娘们只好点点头,接受这一项建议。
带祝遥椎班级的郝教官虽然是全场最帅气的,但实际上很不好相处,就算对着同学们,依然板着一张死鱼脸,像块钝钝的木头。
事实上,今晚七班的同学并不打算在台下闹腾,把郝教官送上舞台。不过,虽然他们的小算盘打得不错,等十四班的教官一上台就变卦了。
一切皆因十四班的教官太热情了,边唱边跳不说,还特别喜欢把话筒对着自己班的方向互动,气氛在全校师生的带动下一点一点热了起来,不知是那一个班带头开始带头起哄,吵嚷着要让什么张教官上台表演。
杨宇对着声音最大的地方数了半天,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我知道张教官!带五班的那个,全基地最严厉的男人!”
柳梧栖捂着自个儿大腿,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张教官上台了。
这可不得了,他还没开始唱呢,掌声已经响过三轮。五班的同学们更是个个声嘶力竭地尖叫喝彩,好像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似的。
张教官满脸正气,双手紧握话筒,仿佛话筒是五班那群小兔崽子的脖子。
“五班的小······同学盛情邀请我,我也不会什么流行歌,就给大家来一首《强军战歌》吧。”
那麦克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声音比其他人用的时候大了一倍不止,轰隆隆的在五班学生的脆弱心脏上碾过,几个胆小的女生直接坐下了。
张教官:“这麦声音怎么这么大?喂喂?好点了吗?还不行?”
然而还没等他调好麦,伴奏就先响起来了,张教官只好手忙脚乱地唱道:“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暖黄色的灯光投在他坚毅的脸上,勾勒出淡淡的轮廓。那正是很多人心中对于军人形象的投影。
可祝遥椎却发现隐藏在暗处的一丝青涩和稚嫩。
明明这些教官年纪不大,背上担负的却是整个国家的安危,这是多么沉甸甸的一份责任啊。 柳梧栖感叹:“都不容易。”
祝遥椎:“······”所以你有什么不容易?怎么还产生共鸣感了?
这时,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官突然踱过来,各色舞台灯从他脸上闪过,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这使他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你们等会儿······”
“放心教官!”心明眼亮的女同学们赶紧掏心掏肺的发誓,“我们绝对不会像五班那样不懂事的!”
但郝教官听了他们的话非但没有满意,甚至还有些恼火了。他威胁性的指了指小姑娘们,在张教官嘹亮而跑掉的歌声中大声呼喊:“给我闹!往死里闹!”
原本蔫头蔫尾的七班小同学们一得到教官的指令,立刻全体起立,加入战场,以气吞山河之力浩浩荡荡、势如破竹,口号从“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再到“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逃蹈海亦英雄”·····
也是非常的厉害。
其他班被七班灵活多变、复杂奇诡的口号喊懵了,待到他们一派兵荒马乱,苦苦回想小学背过的唐诗三百首时,郝教官已经施施然上了台。
班长邱雅琪抬起双臂,高声喊道:“鼓掌!”
七班同学:“啪啪啪啪啪啪啪!”
郝教官那英俊黝黑的脸庞上闪着红光,他捏住话筒的手微微颤抖着,突然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话筒停在他的嘴边。
“我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一首《消愁》,要是唱得不好,给我憋着!”
哄堂大笑。
虽然郝教官说自己唱得不好,但当音乐一响起,他便迅速进入状态,只恨不能拉一个小姑娘上台,边唱边跳。
就一首歌五分钟的时间,七班简直疯了,拼了老命的鼓掌喝彩,生怕别的班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教官似的。
教官们的表演结束了,便是班主任的场合,不过唐昱没有上场,其实他今天根本没有来,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祝遥椎抬手揉了揉左边的眼睛——每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做。
一个中年男人晃晃悠悠的跺到讲台中央,把话筒插【回架子上,然后像个摇滚明星那样握住架子,一边抖一边说:“那我给你们唱一个《同桌的你》吧!”
晚会的高、潮虽然已经过去了,但余温尚在。一听到他的话,同学们便热烈的鼓起掌来,也不管站在台上的是谁。
“这不是副校长吗?”前排的小姑娘们围成一个圈,也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的了,小声八卦着,“听说副校和咱们学校一个英语老师······啧啧······你们都懂的,然后他老婆特地跑来学校里闹呢!”
“真的吗?”
“还有这种事?”
······
作为八卦小能手,虽然身为男人,杨宇还是义无反顾地加入女生们的圈子,等听够了各路小道消息才依依不舍地重回男生组。
这位副校长先生许是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唱完一遍后居然赖着不走了,非说刚才唱得不好要再唱一遍,没办法,管音响的学生只好依着他重新放伴奏。
张宣从口袋里抽出两条卫生纸,握在手里,装成醉鬼的样子抽搐个不停,嘴里模模糊糊地说着:“音乐!音乐再给我放一边!刚刚······唱得不好······不好听!”
看着他这副疯癫的样子,祝遥椎笑得前仰后合,直夸: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学贯中西,超凡脱俗之人!*
柳梧栖被这番话震住了,好半天才拉过祝遥椎的手,痴痴地问:“阁下可是从百度知道上查来的装比之语?”
“正是!”
两人十分激动,正准备互诉衷肠,共享奇人之乐,却在不经意间一同转头,刚好瞧见黄河通红的脸和正对舞台的直勾勾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