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多明显的嫌弃。
风辞一秒变可怜,嗓音都刻意带着委屈巴巴,“你嫌弃我?”
燕榅休看着他,没忍住,笑了声,“岂敢。”
风辞扫了眼外面的街道,戴上口罩,边打开车门,“走吧,去喝杯咖啡。”
十分钟后。
陈维推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那的男生,日光给他侧脸线条描了个边,很是英挺,正垂着眸,往咖啡里加糖块,神色很平淡。
听到开门声,风辞看了过来,是个陌生男子,戴着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你好,我是陈维,是风钰同学的班主任。”
陈维走过去,朝他伸出手。
两个人握了下手。
风辞还在疑惑,林清月刚到学校没几天,怎么就有老师打电话来。
这位陈维老师来意也很明显,“我看了风钰同学以前的成绩,都非常优秀,但前两天的一次测试,风钰同学成绩下滑得特别明显。”
风辞摸了下鼻子,心想,这不很正常吗,大学毕业后的人,谁还记得高中的知识。
但他没打断这位陈老师,一直听他苦口婆心地劝导了半个小时,什么要注重孩子的成绩,家长一定要做到位,家庭环境是重要,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学生最好不要经常请假吧啦吧啦……期间他除了点头,实在没什么要说的。
直到最后,陈老师自觉功德圆满,家长工作已做到位,看风辞表情也算是诚恳,才提出了离开。
人走后,风辞坐了回去,端起已经温凉的咖啡喝了口,一个人推门进来了。
“接个电话这么久?”
燕榅休把一小碟黑森林放在他面前,坐在了他对面,“我还是喜欢清净。”
风辞若有所思,“这班主任还挺帅的。”
“是吗。”
风辞点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燕榅休不动声色,“所以这半个多小时,你都在看人?”
风辞没察觉不对劲,随口应付,“哪能一直看着人。”
燕榅休眉头压了一瞬,有些不悦,“哪里帅?”
风辞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那点不对劲归根究底出自哪里,端咖啡杯的时候,才发觉自己面前不知何时摆了块黑森林蛋糕,再一看,坐在对面的人眸色沉沉地注视着他。
“怎么了?”
他不明所以。
燕榅休没说话,起身就走了。
留下一只懵逼的风辞。
过了一会,他坐上车的时候,驾驶座上已经有人了。
风辞关上车门,“现在去哪?”
“安全带。”
风辞瞧着燕榅休的冷硬侧脸,实话实说,“其实你比他帅多了。”
燕榅休系上安全带,睨了他一眼,“迟了。”
意思是,现在才来补救,晚了。
风辞一本正经,“你不能不允许别人走神,是人都得有这个权利。”
燕榅休启动了油门,“所以你走神了五分钟?加上之前,至少八分钟。”
卧槽?还计时?
风辞简直服了,“不对,我之所以没出来,是在吃蛋糕。”
“以你的速度,三分钟足够。”
“太甜了。”
“低糖。”
“……”
风辞看了眼前方的路况,又偏头瞧他,语气很惊疑,“所以你在吃醋?”
燕榅休唇线抿直了一瞬,忽而弯起笑了下,声线很是平稳,不起任何波澜,“你在意吗。”
他在开车,目光注视着前方,而风辞,在看着他。
风辞没说话,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
车内安静了下来。
再睁开眼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燕家主宅的门口,风辞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花园,长势很好,修剪得相当漂亮,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淡的花香。
他开门下车,一眼就撞见站在大门口两侧,排得整整齐齐的女佣,每个人都微微垂着头,神色毕恭毕敬。
关键还都挺养眼。
他回头,燕榅休半倚着车身,正在那抽烟,听见他下车的动静,回头瞧他,“醒了?”
“怎么不喊我?”
“你睡得挺沉,走吧,再困就进屋睡。”
燕家主宅很有中式风格,占地面积不小,装修多以雕刻彩绘,造型典雅华贵,空间局部布置多层次,装饰线条简洁、内敛、优雅,很有东方大气留白意蕴。
但就是这么个地方,风辞在踏入的那一刻起,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说不出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眼,停下了脚步。
燕榅休回头看他,“怎么?”
“有点奇怪。”
“晚上就回去,”燕榅休过来握住他的手,“别怕。”
风辞嘴角抽了下,“我不是怕,就是感觉怪怪的。”
燕榅休突然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发,“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吧,”风辞把他的手拿开,“发型都乱了。”
燕榅休眼里有一丝笑意,“我觉得还好。”
接着,他就没松开过风辞,就连上楼的时候,都是牵着他的手。
风辞很是无奈,“我不是小孩——卧槽?”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阶梯,相当疑惑,上个楼也能绊倒???
这他妈闹鬼啊。
燕榅休正扶着他,神色有点冷,“没事吧?”
“没事,”风辞问,“要见我的那个人呢?”
燕榅休靠近他,吻了吻风辞的唇角,“该走了。”
“行吧。”
风辞心里倒没多少感觉。
燕榅休反倒笑了,“你不觉得我在装神弄鬼?”
“举头三尺有神明,”风辞很正经地回答,“我还是挺信这句话的。”
燕榅休看着他,缓声道,“我以前得了一根蜡烛。”
蜡烛?
风辞心头一跳,不会吧。
接着他看到燕榅休从一个柜子里取出那根白蜡,风辞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
你知道大白天的,外面日头正晒,一个男人在房间里点一根白蜡,有多神经病吗?
风辞当时就这么想,他觉得燕榅休不仅神经,还浪费,所以,他就做了一个举动。
把蜡烛吹灭了。
对,那根蜡烛。
特别,尤其,非常,给力的。
被他吹灭了。
他吹灭了。
吹灭了。
灭了。
了。
风辞当时心里就一个卧槽,卧槽,他不是鬼吗???
之前接触的所有人或物,没一个搭理他的,所有玩意都当他完全不存在,而这蜡烛兄,居然认得他???
风辞还有点小激动,抬头一看,燕榅休不知何时正盯着他……
卧……槽……原来燕榅休真不是人族……
“你在?”
这语气……
风辞试探着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好吧,还是看不到。
他想,回不回?蜡烛已经很诡异地灭了,万一吱一声,人家真给听到了,改明就找个得道高僧就地给他收了?
算了。
燕榅休一直看着“他”,目光专注。
就像是真的知道有这么个人。
而风辞,也没到处乱飘,就站在他面前,无聊地看着他。
他没开口,什么也没说。
房间许久都没动静。
一切都像是臆想。
一个精神病者的幻想。
燕榅休一点一点地垂下眼睫,直到,他眼里的光彻彻底底地暗了下去。
他脸上一贯的冷静再也无法保持,破碎,瓦解,残缺到找不到归处,有那么一瞬间,风辞以为他会哭,但是他没有,心里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残缺,淌着血,疼到根本无法呼吸。
却咬着牙,一声不发。
他在这房间里待了两天一夜,不吃不喝,始终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风辞当时觉得。
这个人非死即疯。
第44章 来自长安
“那个时候, 我感觉身边有个人。”
燕榅休没有继续说,而是把蜡烛放回了原处。
那是在风辞死后整整一年,他心存侥幸地点了那根蜡烛。
也就在那之后,燕榅休才意识到,如果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风辞, 只能说明,这一年来, 风辞一直在游荡, 无法挣脱这个世界。
风辞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 眼神落在了他处,没有注意到燕榅休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 好奇地问了句, “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零八个月前。”
“……”
风辞心里合算一下, 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空白了。
真巧, 时间也恰恰好,从他重生到目前为止, 差不多八个月,再往前推, 刚好是他作为一只纯正阿飘的体验时段。
燕榅休居然有那个时候的记忆?不会是在做梦吧?但燕榅休没这种无聊的习惯。
所以……
这他妈也是重生?!
行吧,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上辈子燕榅休的反应就不对劲……该不会是已经重生好几次了吧?!
风辞越想越觉得十分有这个可能,心里有点无语。
现在这年头人手一个重生都已经不能满足个人需求了吗?!这世界真变态。
他心里边吐槽着, 边把所有记忆都拎出来捋一遍,紧跟着就想起之前在书里看到的结局,及上辈子围观的这个人之后的状态。
风辞抬手捏了下眉心, 真、头一次见到这种重生还不如没有的角色,真的,一个疯子,你让他重生一次又一次,这他妈有意思吗?!!
风辞轻轻地吐了口气,实在是不想折腾他,便低声问他,“你到底在等什么?”
既然是重生,就说明燕榅休在他面前,一直在有意保持着正常人的状态,当然风辞也不是什么受虐狂,非要见证这个人神经病的一面。
燕榅休合上柜子的门,“你还记得?”
风辞反问,“你是说哪些?”
“很多。”
他们之间的“很多”,风辞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回一句,“一切都过去了。”
燕榅休定定地看着他,看不清内里情绪,“你是在告诉我,一切会重蹈覆辙。”
风辞皱眉,“你怎么知——”
话说到一半,止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他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两个人的运气都不好,并非是瞎胡扯,而是在剧情引力下,有些事,赶不上就是赶不上。
而且反派,运气也从来不会好。
这世界就是这么得黑白分明。
燕榅休朝他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了他。
“我放手过。”
而放手的结果,就是风辞死在他面前。
他微不可查地垂下睫毛,眸色渐沉,渐渐染上了让人为之颤栗的神情,晦涩阴暗,冷厉而危险。
他的声音却很轻,轻到近乎虚无缥缈,“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风辞有种感觉,这个人下一秒会来一句,把你锁起来怎么样,双手双脚拷上,关在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但他等了一会,燕榅休一句话也没说,好似真的是在问他。
他抬手拍了拍这人的背。
腰上环抱着的双臂收紧了下,风辞隐约察觉有点不对,但还没开口,抱着他的这人突然偏过头来,在他耳侧微不可查地蹭了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撒娇。
风辞轻轻地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
来自长安剧组。
这个剧组不差钱,为了保障演员的安全,特意包了个酒店,风辞到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就没去剧组,先去的酒店。
他拖着行李箱,一脚踏进电梯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男人很显眼,一身休闲服,气质内敛而斯文,神色很淡,看着却是很随和。
“谢影帝?!”跟在风辞身后的小陈下意识冒了句,真没想到刚来就碰到了这位谢影帝。
风辞扫了眼已经亮起的楼层数字,对看过来的谢从嘉打招呼,“谢老师。”
他语气不咸不淡的,态度也有点冷淡。
谢从嘉对他笑了下,没说话,倒是他旁边的经纪人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下风辞。
几个人都是去五楼,安排的房间离得并不远,仅仅几步之遥。
那位经纪人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才对谢从嘉说了句,“这个风辞,有些背景。”
意思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要知道以谢从嘉现在的身份地位,整个影视圈都在捧着他,能动他的人已经不多,但经纪人还是说了这话。
谢从嘉拿了瓶纯净水,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唇角带着笑,“好久没听你说这句话了。”
经纪人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问,“你上一次怎么会那么大意?”
见男人眉心微皱,显然有些不悦,经纪人心里叹了口气,没再多说,“那个小明星我已经查过了,除了乐陵娱乐的凌总,走得最近的,就是这个风辞,看样子关系并不差。”
“还有那个穆小木,上一次是打着赵导的旗号接近你,显然是想借你上位,”经纪人脸色有些阴沉,“一个还没出道的新人就敢这么胆肥。”
谢从嘉靠着沙发背,突然轻笑一声,“只要做到位,一步登天,何乐而不为。”
经纪人瞪了他一眼,“他这是在踩你,你还笑?!”
他叹了口气,“这部剧真的不必接,对你并没有多大的帮忙,而且女主是盛华那边正在捧的小花,于情于理都不会放过你这个影帝,这么多年,你一直没什么绯闻,现在就为了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