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作像样了很多。严言姑且往后退了一步,继续看他操作。
虞文洛特别紧张,擦几下偷偷看他一眼。一个鸡蛋的量不大,但一块抹布想要彻底包容进去却是不容易。虞文洛擦干净了微波炉门后又开始擦拭内部,擦着擦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又怎么了?”严言在问话的同时凑过去,往里看了一眼。
“怎么擦不干净了呀……”虞文洛一边努力劳作一边小声嘀咕。
严言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先去把抹布洗一洗再擦吧。”
虞文洛如梦初醒,刚要转身往水槽走,被严言一把拉住了。
“站着别动。”他叮嘱完毕,走到一边的浴室里,拎起了一块放在角落的毛巾,然后走回来丢在了虞文洛面前,“拖鞋踩在上面搓一搓。”
他脚底下还沾着半干的蛋黄,就这么到处走,还不粘的满地都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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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虞文洛把微波炉清理干净,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虞文洛放下抹布后如释重负,十分夸张地舒了一口气。别说他,严言看着也觉得累。可惜,还有事情没做完。
“砧板,”严言伸手指了指,“洗一洗再放回去。”
虞文洛如梦初醒,立刻拿起砧板来到水槽边。接着,他拿起那块擦过地的抹布就这么往砧板上按了下去。
严言闭着眼扭过脸抬手扶住了额头。
他在心中自我安慰,虞文洛方才清洗抹布时挤了好大两坨洗洁精,接着为了冲掉源源不绝的泡沫搓了十多分钟。理论上那块抹布应该是挺干净的。现在用都用了,再说也迟了。那点心理上的不适还是强行忍一忍吧。
才刚自我安慰完毕,就听见虞文洛一声惊呼。严言赶紧看过去,只见水龙头的水顺着倾斜的砧板源源不断向外崩腾,一半洒在了虞文洛的身上一半洒在了地面上。
好在虞文洛立刻把水给关了。
严言无语地看着虞文洛湿哒哒的体恤下摆和睡裤,说不出话来。
虞文洛也看着他,神色慌张。
见严言不做声,他小心翼翼放下砧板,然后拧干抹布,弯腰往地上擦去。
“又来!擦地板的布不就在那儿吗!”严言大喊,“你刚才还擦过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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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言出门的时候,心中不安极了。
因为现在他家里只有虞文洛一个人了。虽然不算特别熟悉,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虞文洛会乱动他东西。他只怕虞文洛为了一雪前耻挽回形象而过于勤劳。
虽然这家伙死也不承认,但严言很确定,这位大少爷根本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丁点儿活都不会干。方才自己站在一边看着都能不停出纰漏,放他一个人在家大展拳脚,指不定等自己回到家屋顶都塌了。
严言实在放心不下,换好了鞋站在门口依旧不忘叮嘱:“你乖乖的,千万别乱动。我家里刚打扫过不需要清洁,你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用做,知道了吗?”
虞文洛乖巧点头,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跑进厨房又快步跑了出来。他来到严言跟前,拉起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严言低头一看:“鸡蛋?”
“嗯,”虞文洛点头,“熟的。我先热的这个,没爆炸。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你拿着垫垫肚子吧。”
严言看着那张真诚的笑脸,哭笑不得。
“谢谢,”他拿着鸡蛋,对虞文洛挥了挥手,“记着,千万别乱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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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头疼,但又有点贴心。虽然偶尔也会被父母唠叨着要注意身体吃饱穿暖,但隔着电话,终归不如身边温暖。独居已久,突然被人这样关心一下,感觉并不坏。
严言心头微热,边走边剥蛋壳,接着就被温热的蛋液滋了一手。
他愣愣地看着手上那黏糊糊的液体,无语凝噎。
这蛋才刚刚开始凝固,根本就没熟。难怪没在微波炉里爆炸,是压根没来得及。
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严言双手全部遭殃,连个可以洗手的地方都找不到。待会儿上了车,卡都没法刷。
无奈之下,严言厚着脸皮趁来往路人不注意扯了一片树叶,用来擦了擦手。
虽然还残留些许黏腻的不适感,但勉强也能忍耐。
把树叶和鸡蛋一起丢进垃圾桶后,严言没头没脑的突然想了一句话。
“破坏绿化的人不配得到爱情。”
若干年前,虞文洛曾经在学校的领操台上念得声情并茂。
严言皱着眉,心想,神经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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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胆了大半天,终于回到家时,最担忧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虞文洛没有惹事。严言觉得那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不能。
毕竟严言回到家中时,虞文洛正坐在大门外。
一见着严言,他立刻蹦了起来,表情和语气都万分欣喜:“你终于回来啦!”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呀?”严言不解。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掏出了钥匙,接着立刻就意识到了原因。
虞文洛没有他家的钥匙。
“我肚子饿,但卡被停了没法叫外卖,所以就下楼去买点吃的,”虞文洛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提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回来发现进不去了。”
严言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接着指了指玄关处的柜子:“最上面左边那个抽屉里有袋子。塑料袋和环保袋都有。”
“啊?”虞文洛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
“你要买东西以后从里面拿袋子就好啦,”严言解释,“不用特地买新的。”
虞文洛听完,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这个也放进去吧。”
他说着,把袋子里的东西都一一倒出来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跑到了那柜子边,认认真真把塑料袋叠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
严言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是有点不正常。在目睹了这一过程后,他不知为何竟产生了强烈的欣慰感,还想夸奖他“好棒好棒做得不错”。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低头看向了方才被放在茶几上的那几包零食。一看,吓了一跳。他们小区门口的那家便利店有一个货架,专卖一些进口零食,包装精美价格昂贵,华而不实。
严言以往也曾腹诽,住这儿的人谁会买这些呀。
现在,他知道谁会买了。
作者有话说:经常看到评论里有人问所以我总结了一下!
隔壁戎先生里虞文洛登场的章节分别是36(末尾)、37(开头)、39(肉体)、40(电话另一边)、43(微信朋友圈)。严言登场的章节是41(尸体)、番外一(尸体他站起来了)。
PS.剧情看法不同有争议很正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同人不同观念想法互相碰撞才有趣。但弃文特地留言通知实属没必要。
第20章
虞文洛见他盯着那几包零食看,立刻高高兴兴走了过来。
“要吗?”他拿起一包哗嚓一下撕开了包装,递到了严言面前,“尝一个吧。”
严言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袋子里造型相当精美的彩色糖果,最终还是抵抗不了甜食的诱惑,拿起一个塞进了嘴里。
外层是薄薄的糖衣,咬破后内层是浓郁的牛奶巧克力,最里面裹着一颗夏威夷果。有点儿像是加大版的M&M巧克力,但甜度更上升了几个等级。
对一般人而言可能会有点齁。不过严言原本就嗜甜,接受度良好。
虞文洛自己也往嘴里丢了一颗。谁知才嚼了两下立刻皱起了眉头。
“好甜,怎么这么甜!”他放下袋子飞快跑去厨房倒水,然后仰头猛灌,就着水才勉强把巧克力咽了下去。见严言还站在原地,他又替严言也倒了一杯。
“这个我第一次买,不知道会那么甜。”他在把水递给严言时解释道。
严言接过水杯:“你就吃这些当饭呀?”
“当然不是啊,我还买了两个包子,已经吃了,”虞文洛说,“看到这些觉得包装好看就顺手买了。”
严言斟酌了片刻,才试探性地问道:“你的钱还够花吗?”
虞文洛愣了一下。看他那表情,显然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你坚持不回家,想要和父母长期对抗,肯定得思考一下经济问题吧,”严言说,“身边一共有多少钱,需要支撑多久,什么时候能有收入补充进来。你今天这些……花了多少?”
虞文洛十分心虚:“不知道,我没注意。”
严言看着他,在感到无语的同时还隐隐觉得羡慕。买东西完全不看价格,必然是生在富裕家庭才能养成的习惯。他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向眼前这位大少爷解说普通人的生活方式。毕竟看虞文洛这模样,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得灰溜溜回家的。
在他不吭声的这段时间里,虞文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币。
他把纸币和硬币都堆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认真数了起来,接着很快得出结论:“现在有十四块五零钱。我付了两百,那这两包零食加两个包子应该一共是一百八十五块五。”
严言又看了眼那两个小包装。方才拆开的那袋巧克力,里面一共就五颗。
“你这一袋,差不多够我自己在家做两天饭。”严言说。
虞文洛抿着嘴,低头看向那袋拆开的齁甜巧克力。
“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详细谈一谈,”严言看着他,“说句实话,我不觉得你现在有能力不依靠父母独立生活。就算解决了住这个最大的难题,你要考虑的问题还是非常多。我可以暂时接济你,但不可能一直养着你。我每个月还完房贷手头不宽裕。”
虞文洛皱着眉,小幅度点了点头。
“还有,我昨天忘记问了。你新学期学费交了吗?”严言又问。
“这个不用担心,我哥会付的,”虞文洛说,“而且我还有奖学金,实在不行还可以申请补助。”
严言没念过硕士,对这些一窍不通。但他很快抓到了另一个重点:“你哥出差要多久?”
“我知道你的意思,”虞文洛一脸为难,“我不想去他那里。”
“为什么?”
“因为那样和靠父母养着也没区别啊,”虞文洛说,“我哥是在我们自己家的公司上班的。我爸妈一样会觉得我离了他们不行。”
严言心想,但我觉得你离开了他们可能真的不行。
明明是同年,但独自在外工作过两年的人和从未出过社会的人,思维模式实在南辕北辙。
“那怎么办呢,我养你啊?”严言问。
虞文洛十分尴尬:“我尽快找工作,不会很久的。”
说完后,见严言依旧蹙着眉头不吭声,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别赶我走好不好?我现在至少可以帮你做做家务,还可以帮你买菜做饭!等以后有了收入就可以付给你房租了!”
“你得了吧,”严言哭笑不得,“当我瞎呀,你明明什么活都不会干。”
虞文洛顿时心虚。但他很快开始虚张声势:“我可以学啊,又没人天生什么都会,我学东西很快的!”
“你学做家务,学买菜做饭,每天在家当保姆,”严言看着他,“那还找不找工作了?上不上课了?你有那么多时间吗?”
“……”虞文洛纠结了一会儿,“我可以找能在家做的,比较清闲的工作?”
严言终于忍不住吐槽:“我看你做梦比较快。”
这家伙,未免也太不切实际了。大概也正因为这样的性格,才能不管不顾为了帮他不求回报领了结婚证。
这个Alpha,长得比他高大,和他同年岁,受过比他更高的教育,出生优越。却像个大孩子。
令人头疼。
就在此时,严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他妈打来的。
“你姥爷叮嘱,让你千万别忘记下个星期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他妈在电话里对他说,“小虞还在学校吗?让他陪你一起去吧。”
严言抬头看了面前的虞文洛一眼。
虞文洛正微微侧过身子竖着耳朵,见状立刻问道:“是阿姨吗?”
电话那一头严言他妈居然听见了:“小虞在家呀?快言言你按个免提,让我和他说两句话!”
严言无奈,只得照办。
“阿姨你好!”虞文洛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哎哟,还叫我阿姨呀?”严言他妈笑道。
虞文洛愣了一下,接着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严言,没敢出声。
严言也觉得耳朵发烫,还觉得尴尬万分。他皱着眉头侧过脸,装死逃避现实。
“喂?”严言他妈再次出声,“能听见吗,小虞你还在听吗?”
“在、在听,”虞文洛十分紧张,舔了舔嘴唇又咽了一下口水,接着才郑重开口,“……妈。”
“哎,乖!”严言他妈乐不可支,“你姥爷也想跟你聊几句。言言你还在不在,快切个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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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虞文洛为什么那么讨他家人喜欢。
都说三年一条代沟。虞文洛和严言的姥爷隔了至少十几条沟,竟聊得十分投缘。严言理解不了。他和姥爷感情再好,相处时也时常会无话可说。见这两人对话有来有往还有说有笑,严言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多余。
于是他干脆开溜,跑去厨房处理方才回来的路上顺道买的食材。
自己做菜劳心劳力,而且一个人生活菜式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又嫌单调。方才去菜场时想着家里还有个大活人,他难得多买了两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