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吊坠还在我这里[现代耽美]——BY:江简简简

作者:江简简简  录入:10-08

  
  他说:“你不过就是何家的祭奠品。”
  
  这是何耀华对他的原话。
  
  何渠晟当时是有多恨,他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时间磨灭了一切可以磨灭的东西,但他却也无法原谅,后来他跟李衾坦白时,李衾问他现在还怨吗?
  
  何渠晟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只说了两个字,他说:“算了。”
  
  不是不恨了,是算了,无所谓了,因为弄皱了的永远纸无法摊平,打过结的绳子始终都有痕迹,所以算了,不纠结了。
  
  可那不过是释怀与自嘲,就如同《吕氏春秋》里的那个范氏,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把戏真正能糊弄得了的还是自己。
  
  只可惜二十岁的何渠晟不会这么想,那时的他抱着一颗糜烂的心,想问问为什么付杭能够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拥有一切?为什么自己是祭奠品而他可以逍遥自在高枕无忧?
  
  何渠晟那时候特别想跟付杭打一架,特别想诘问他为什么命运能开那样的玩笑?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是就为了给付杭当垫脚石?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喜欢上了他?从16岁的那个午后就喜欢上了他?
  
  何渠晟一直记得很清楚,自己喜欢上付杭的时间与日子,或者说是记得很清楚,自己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付杭的时间与日子。
  
  那个时候正忙着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图书馆里都是人,付杭早早的占了位置等着何渠晟,但自己却睡着了。
  
  那时候的少年,趴在图书馆那套廉价的桌椅上,窗外的斜阳照在他的身上,微风拂过带动了窗外的柳絮纷飞,恰好落在了少年的发梢,看上去颇有几分“柳絮风轻,梨花雨细”的味道。
  
  而大抵也正是这一眼,才让何渠晟明白了心头悸动又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对于之后年近20岁就知道了一切的何渠晟而言,那一眼是在劫难逃也是穷途末路。他那年拼命的疏远付杭,他怕那人看出端倪却又想让他知道真相,活在夹缝中感觉自己软弱的厉害。
  
  可后来,当那场情I事发生在出租屋里的时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些细碎的声音,记得那人肌肤上的温度,记得他迷I乱时的神情,那场情I事像把火将何渠晟那些纠结与困惑烧个片甲不留。
  
  他爱付杭,简简单单的答案他却逃避了将近两个月才得出来,如若不是自己醉酒,有了那场莫名其妙的情I事,何渠晟怕是能躲付杭一辈子。
  
  于是大抵就从那时候起,何渠晟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他既然是个祭奠品那就好好的扮演好那个角色,奉献一生为付杭铺路就是了。
  
  而付杭只用一直无忧无虑的过活,做自己喜欢做的,抛弃那些让他逻辑混乱的商业谈判,抛弃何家所拥有的一切,一直拥抱着善良与正义过完一生,如此也倒是现世安稳。
  
  可事实却证明没有人可以那样过活。
  
  何渠晟自私的霸占了付杭心房处的那一亩三分地,同他相拥而眠了几个月,最后还是踏上飞往美国的航班,而在机场留下的那句“等我”就连他本人都知道付杭等不到。
  
  因为他自己清楚,他迟早要在美国订婚,迟早会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迟早会成为商业的牺牲品就跟自己之前预料到的一样。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就那样完完整整的过完自己后半生的少爷人生,因为华裔集团能够保住他不受郑氏破产的灰烬淹没,也能给自己一个安安稳稳的后半生。
  
  只可惜,最大的意外就是付杭会自杀。
  他没想过付杭会自杀。
  
  当那天他接到李衾电话,听着那头漫无目的责骂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等那人平静下来是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为什么就那么狠心把他丢了啊!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怎么样啊?他现在躺在急诊室里……他割了腕,那么小的一个手术责任书我根本签不了!何渠晟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现在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啊……”
  
  李衾在那头对着电话吼到最后无力的哽咽。
  
  何渠晟沉默在那头听着,怔住了。脑袋里不知道像是个什么东西被点燃了,想到他最近这么久忽视付杭的电话、短信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何渠晟以平稳的语气告诉了李衾怎么处理又怎么解决,后来又买的连夜的机票飞回国。
  
  在将近14个小时的飞行途中,何渠晟脑子里想得都是李衾在准备挂电话之后问他的两个问题。
  
  李衾问他,问他知不知道付杭有多爱他,而他又到底爱不爱付杭。
  
  “爱吗?”何渠晟坐在飞机上,透过窗户看着下方的云层,自己问着自己。
  
  过了半晌,又蓦地自己笑出声来,喃喃的回答道,“怎么可能不爱呢?”
  
  怎么可能不爱呢?
  
  如果不爱,他高二那年为什么要去找李衾?不就是见不得付杭拼命攒钱的样子么?
  
  如果不爱,他为什么要在那场情I事之后同付杭缠绵了几个月?不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走了,想要留住一份回忆么?
  
  如果不爱,他为什么如今在连夜的飞机上甚至衣服都没有换,买连夜的机票回国?不就是因为他爱他,即使什么也做不了也想陪着他吗?
  
  这样的问题和回答显而易见,只是仔细想想何渠晟又觉得自己可悲极了。
  
  他花了二十多年同付杭相处,花了一秒钟确定自己喜欢他,花了将近两个月确定自己爱他,又花了几个月同付杭缠绵厮守换来回忆,难道现如今要花余下的后半生靠着那些回忆过活?
  
  凭什么啊?反正他也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有这条命而已,那既然如此何不赌一把吧?
  
  赢了,他和所爱之人能够共处一段时光,输了,那就命丧黄泉退无可退。
  
  在这飞行的14个小时里,何渠晟想了很多,可只有一点没有变,他的后半生中一定会有付杭,他不能把他推远了,他要把他拉回来,守在身边。
  
  无论郑氏的余灰如何飘洒,无论华裔集团的怒气会如何波及,他只要那个人,这一生也只有那个人能够换来自己义无反顾头破血流了,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于是在那天赶到医院之后,他坐在付杭的病床前,坐了很久,却只静静的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爱你,我准备用余下的一生去好好爱你。”
  
  他不知道床榻上的人听见没有,许是听见了又或者是没有,但他全然不在意那些,他只说这一句话,其余的说不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他没想过付杭会结婚。
  
  可他却也无可奈何,因为那人再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没有希冀也没有渴望,有的只有毫无波澜的静谧与死寂。
  
  大抵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何渠晟把付杭弄丢了。
  
  后来的几年里,何渠晟一直都在想,那是不是报应?
  
  出席付杭婚礼的当天,何渠晟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他那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同往常那样英俊潇洒。
  
  得体的西装、深黑光亮的头发,还有姣好的面容,如果不是眼底里的那一丝浑浊,就连何渠晟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完美的人。
  
  他完美的站在大门口迎接来宾,完美的游走于各类宾客之间,甚至完美的处理了酒桌上的混乱,但偏偏不完美的问了付杭一句,“你喜欢安清雅什么?”
  
  何渠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这句话会脱口而出,可能是因为他想给自己一个机遇。
  
  只要付杭有半分动摇,他就能不在意老爷子的盛怒、无视掉那些宾客的说辞、背上毁人姻缘品行低劣的名声,因为他只要这个人。
  
  可当时付杭回答他的是什么,那人的眼底里满是笑意的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女人,拿着酒杯香槟跟自己碰了一下,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她是个合格的妻子。”
  
  “……”
  
  何渠晟无言以对,端着酒杯走了,重新回到了那高谈阔论的商圈天地中,恍惚的明白,不是他把付杭弄丢了,是那人不要他了。
  
  他拾起了自己最后的一丝骄傲,在付杭大婚的那天晚上跟李衾出去喝了酒。
  
  他全程没多说话,一杯又一杯伏特加当白水一样往肚子里灌,回想这么些年来可悲可泣的经过,觉得生活总是像缺了点什么。
  
  李衾喝了点酒,本就酒量小,借着酒劲又一次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何渠晟没多反驳什么,末了只是有些感慨,在李衾说完“你就是不爱他”的时候,他仔仔细细的想了想。
  
  可不就是不够爱吗?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自私想要霸占那人,明明给不了他以后和未来却也还想去招惹,最后落得个这般结果也不过是作茧自缚。
  
  何渠晟那天酒吧里,就那样听着李衾的抱怨,还被她用那一个烟灰缸砸回了他原本应该走的道路。
  作为一个祭奠品的道路。
  
  “如果你没有离婚的话,我可能也不会回来找你吧,”何渠晟依旧坐在付杭床前,握着那人的手断断续续的说着,“一直没跟你说过,笨笨满月酒的请柬,我收到了,但是没去,挺怕的,怕见到那孩子也怕你们两个夫妻恩爱。”
  
  “李衾以前骂我人渣,我也从不反驳,在我想追回你之前我却是是渣,虽然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好。所以啊,你醒醒吧,就算不看看我,也总归不能丢下笨笨吧,还有伯爵那条傻狗。”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回家的时候,你不在了感觉都空了。”
  
  何渠晟尽量的说着那些前因后果,可能也只是想说,想去解释,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让眼前的人醒醒。
  
  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有那些医疗设备上刺耳的声音,与窗外快要时不时因为晨曦初露而冒出来的几声鸟鸣。
  
  ————
  
  李衾是下午才过来的,何渠晟在医院里熬了一晚,上午又被何耀华一顿数落,精神有些萎靡,她来时他正倒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歇着。
  
  至于老太太和老爷子,他们上午都来过,不过可能都要赶着去处理付杰的那份遗书,并没有在医院里久留。
  
  自从何渠晟跟何家摊牌之后,他就没有再管过何家的事务,所以他现在只用一心一意额照顾付杭就好。
  
  李衾蹑手蹑脚的进了病房,虽然动静不大,但何渠晟还是醒了,见是她来并没有说什么,示意她坐下。
  
  “喝水吗?”何渠晟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算是缓过困乏的劲儿,站起身来要去给李衾倒水。
  
  李衾看着他那副困倦的样子,摇了摇头,“你坐下吧,我来这儿还不至于为了讨口水喝。”
  
  何渠晟自然也没想跟她客气什么,依言坐下了。
  
  “他这样,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李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惆怅。
  
  “如果七天之内能醒,就没什么大事,如果醒不了……”何渠晟说道这儿顿了顿,“那就可能永远都醒不了了。”
  
  李衾听着一怔,却还是问出了口,“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植物人?”
  
  何渠晟没应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照顾他?一辈子?”李衾问道。
  
  “他会醒的。”
  
  何渠晟回答很平淡,但李衾却隐约在那句话中听到了笃定的味道。
  
  李衾没再吭声,她其实想过很多关于何渠晟同付杭的结局会是什么,她想过何渠晟可能会被华裔集团那边追杀、可能会客死他乡可能会安安稳稳的陪付杭度过一生,但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眼下的这种情况。
  
  她作为一个旁观着,看着这两个人纠缠了将近十年,她一直希望两人能有个好结局,再不济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李衾似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直接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翻到了截图拿给何渠晟看。
  
  “今天早上郑氏宣布破产了,接盘的是昱明。”
  
  何渠晟接过她的手机,看图片几眼,大部分都是些商业新闻以及新鲜资讯。
  
  他将手机重新还给李衾,语气淡淡的,“何家现在自身难保,如果付杰的遗书爆出来,又恰好自己接手了郑氏,那罪名就坐实了,何耀华不会那么傻。”
  
  李衾听着,摆弄着手机,“那昱明这是算得上白白捡了个便宜?”
  
  何渠晟点了点头,“昱明是被我拉下水的,他们现在手头上流动资金过多,市场监察部门肯定会怀疑,现在唐铭歌接盘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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