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姜导演为何会选择你饰演「秋」了,”元渊笑着说道,“因为你和「秋」本质上都很柔和,是那种最吸引恶意的类型。”
你有些怔愣,不明白元渊的结论来源于何处,没有时间多想便被他紧接而来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我载你离开时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姜导演从酒吧里追出来的身影。所以昨天你是和姜导演一起去的酒吧,在你酒水里动了手脚也是他……”
元渊说到这里神色一正,望向你的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说的对吗?”
*
你回到叶子公寓时,屋里的灯都还暗着。你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现在才下午两点,叶子有工作或其他事情也是正常的。
你打开客厅里的灯,暖黄色的灯光洒在茶几上,把桌子正中央插在花瓶里的玫瑰染得格外温情。你向前走了几步,情不自禁揉了揉耷拉在花瓶边缘的玫瑰花瓣,视线落在盛着鲜花的玻璃花瓶上。
花瓶里的水没过一半,瓶里虽然插着十几朵玫瑰,但每一支玫瑰枝干上的刺都被剪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絮地挨在一起,乍一眼看去实在赏心悦目。此时的你并没有什么要紧事,闲着无聊数了数瓶子里的玫瑰花,发现里面插着11朵玫瑰。
你不由联想到“一心一意”的寓意,可又不约而同地想起姜导演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顿时一哽,捻着花瓣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松了开来。
姜导演字里行间的暗示一直都让你耿耿于怀,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你并不敢完全相信姜导演的话;另一方面,你也不愿怀疑一直陪伴你的叶子。
但追根究底,接发这件事本来就是叶子的提议,你也不能确定当时的他究竟有没有抱着其他打算。
你叹了口气,决定等叶子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转而回想起前不久与元渊的对话。
在元渊质疑了姜导演的为人后,你没有犹豫多久便肯定了他的猜想。在你看来,这件事情早已成为了事实,你做不到替一个对你有歹意的人辩解。
元渊在沉默片刻后告诉你他无法帮你,毕竟证据已经消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尽量护着你,让你免遭毒手。你知道这件事本身就与元渊无关,更何况你们才刚刚认识,对他的好意感激不尽。你们没有再拘泥于这个话题,很快便开始安排电影开拍前对戏的行程。你们之后一起吃了午饭,在闲聊期间你对元渊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虽然元渊并未明说,可从他时常提及的兼职经验来看,你意识到他身兼数职,经济情况并不是很好。这让你联想起他那不到几平米的出租公寓,不由感到有些唏嘘。
你不再去想元渊的事情,身子往沙发一躺,百无聊赖地盯着屋顶白茫茫的天花板。
一张张熟稔的脸庞与画面从你的脑海里闪过,像是幻灯片似的将近期的事情播放了一遍。渐渐地,一股困倦之意涌上你的心头。没过多久,你双睫扇动的速度越来越缓慢,脑子里的掠过的景象如同被温水稀释过了一般越来越模糊……
很快,你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
温热的水流在你耳畔边拂动,你张了张嘴,一连串看不见的泡泡从你的唇边溢了出来。
这里是哪里?你问道,却没发出丁点儿声音。
你试图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做到。你仍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轮廓和意识却感受不到躯体的存在,自然也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或看见任何东西。
这与你先前在死亡回溯时驻足的空间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不同的是这里要更闷,如同被水压层层叠叠地包围,意识被无形的物体镣铐般动弹不得。
你被束缚得难受极了,拼命挣脱出那无形的枷锁。出乎意料的是,那东西似乎并不严实,不一会儿便消融在水里。你没有实体的身子顿时一轻,底下的水流顿时变得轻快起来,如同绵软的弹簧垫,将你往水面推去。
你随着轻柔的水波一点一点向上浮动,与此同时,一阵对话声也随着你的上浮越来越清晰。在你听清那男人声音的瞬间,你顿时心神一动,一时间百感交集。
是的,那个声音正来自于清醒梦的主人公。
“你的名字很特别,有种莫名的正义感。”率先开口的是清醒梦里的主人公。你听见一阵非常细微的声音,下一秒,却立即断定那是翻动名片时,卡纸挂过底下剧本书页的声响。
这个念头来得莫名其妙,可却无比合情合理。没等你多想,对话又继续进行了下去,于是你只得默认这诡异的猜想,把它当作一个巧合。
“是因为我的名字里有‘刑’这个字吗?”另个男人反问道,声音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你觉得自己似乎在以往的清醒梦中听过这个声音,却一时想不起来,只好一头雾水地继续听下去。
“不,是因为你的姓,”清醒梦里的男人顿了顿,“让我莫名想到了红莲业火。”
就在这时,原本将你向上推动的水流倏然环住了你的意识,将你向下拽去。你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无法逃脱出水流的牵制。
水压一瞬间再次将你笼罩,你只觉得胸口一沉,双耳再次被如有实形的水流灌满。渐渐地,你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也越来越薄弱,没过多久又彻底失去了知觉……
*
你睁开眼睛,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客厅里的灯似乎被关上了。你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衣服,几秒后才意识到叶子一定是回到家发现在沙发上睡着了的你,帮你关上了灯并为你盖了件衣服。
书房的房门并未完全合拢,门缝里透着的光让你明白叶子定然正在书房内。
你鬼使神差地几步走到转角处,轻轻敲了敲房门,与里头正看着书的叶子对上了视线。
“醒了?”叶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的视线向下一移,落在你赤裸的双脚上,语气顿时有些责备的意味,“怎么没穿鞋就过来了?”
这时,你选择——
【A. 沉默不语】
【B. 问他对红莲业火的看法】
【C. 问他是否认识名字里带“刑”的人】
【D. 问他当时为什么要提出接发】
第一百零一章
你已选择【B. 问他对红莲业火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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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做清醒梦时,你只记得前一小半部分,却完全想不起后面发生了什么。可这次却不一样,你记得梦中每一个小细节,因为这个清醒梦比以往任何一个梦都要清晰。这种感觉就好比从480p解析度突然升级为1080p,每一个细节都更加栩栩如生——你甚至记得当时被水压再次环绕的心悸感。
这种被锐化了的体感更体现于你更加敏锐的听觉。你不仅能听清梦中人与另个男人之间的对话,更能从他们对话中的口气揣摩出他们当时的情绪变化。你觉得自己仿佛曾亲眼目睹这一切,哪怕现在被剥夺了一部分的感官,却依旧对当时发生的事情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你听到的内容其实并不多,不过从梦中人翻动名片的动静来看,这个画面似乎发生在男人刚认识梦中人并把名片转交给他后。两人的关系较为生疏,但梦中人的语气明显要冷淡得多,对话似乎是由另个男人主导的。
你唯一知道的信息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中带有“刑”,而他的姓让梦中人想起了红莲业火。你觉得你似乎在曾经的清醒梦中听过带有“刑”的名字,却怎么也无法想起究竟是出自于哪场梦。
在做了一次又一次清醒梦后,你已经逐渐明白清醒梦的存在并不是完全无意义的。清醒梦内发生的一切不仅让你有种熟悉感,更与现实发生的事情有一定的重叠。虽然你还未完全摸清清醒梦出现的契机以及它的存在意义,但你认为自己不应该消极对待梦中发生的一切,应该主动去寻找背后的真相。
而在这一段没有做清醒梦的日子里,你一直都在思考清醒梦出现的规律。你得出的结论是,清醒梦中发生的事情往往都与你睡前接触的人,事或者所处环境有关。
你今天接触最多的就是叶子和元渊,可目前元渊并不在场,你睡觉的地点也是在叶子家,因此你猜测梦里出现的那个陌生男人很有可能与叶子有关。理清思绪后,你随意挑了个有关那个男人名字的线索试探叶子。为了不让自己的意图过于明显,你问叶子对红莲业火有什么看法,希望能从他的反应中寻觅出些蛛丝马迹。
可让你感到失望的是,叶子在听了你的疑问后脸上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困惑。那种困惑不夹杂任何其他情绪——他是真的完全没有意料到你会问出这种问题。
“怎么了吗?”叶子问道,“难道电影剧本里提到了‘红莲业火’?”他说到这里,神情更加疑惑:“……可是我记得你拍的电影似乎和这个没有什么关系。”
你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将方才的那一番话收回去,却听叶子一本正经地解释起红莲业火来,丝毫没有因为这个问题的莫名其妙而当作玩笑。
你依稀知道红莲业火是佛教里的一个典故,而叶子显然比你清楚的多。他告诉你红莲业火是十八层阿鼻地狱的衍生之火,以罪孽为燃料,一旦沾染便无法扑灭,直到将罪孽焚尽后才会熄灭。如果能够抗下业火的灼烧,无论过去曾造下多少罪孽都能一笔勾销,重获新生。
叶子将红莲业火的典故解释完后,才朝你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戏谑。
“所以你是在转移话题吗?”他朝着你的方向走去,在你懵然的目光中单膝跪地,将自己脚上的拖鞋不紧不慢地脱了下来,轻轻握住了你光裸的脚踝。
在他指尖触碰你脚踝的那一刹那,你蓦然一惊,差点挣出他的手心,却在紧要关头下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叶子注意到了你的措不及防,环住你脚踝的手指微微一松,掀起眼帘抬头望向你,似乎在征求你的意见。
你看着他平静的目光,分明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却让你瞧出了一分小心翼翼。于是你没在坚持,红着脸将脚微微抬了起来,看着叶子握着你的脚踝,认真地将拖鞋轻轻套在你的脚上。
你脸上赧然,只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滚烫。那双拖鞋的尺码比你的脚要稍大些,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叶子脚背上的余热,让你一瞬间有种自己与对方亲密接触了的错觉。一种强烈的羞怩在你的胸膛间越烧越沸,使你心脏砰砰直跳的同时,嘴上愈发笨拙。
“谢谢。”你低垂着眼脸,不敢去看已经直起身子的叶子。你觉得有一只温柔的手落在了你的肩头,随即坏心眼地捏了捏你的发梢。
“下次记得穿鞋,赤脚容易着凉。”
你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轻声与他道了晚安便匆匆离开了书房。
待你离开书房,朝着客房走去时,你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不该如此生疏,应该借机与叶子温存片刻,哪怕闲聊两句也是好的。你叹了口气,忽然对叶子感到抱歉。你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不合格的男朋友,无法做到察言观色又总是踌躇不前。
你越想越觉得挫败,索性不再去思考这些烦心事。
*
在之后的几天里,你白天都会花好几个小时与元渊交流,有时约在咖啡厅里,有时约在他大学的练习室里,有时也会在他的出租公寓里对戏。
因为你们之前从来都没有合作过,甚至连对念台词都没有过,你们决定从最基本的对念台词开始排练,先熟悉彼此的节奏。
元渊比起半路出家的你懂得更多专业知识,在排练过程中时常会给予你建议并告诉你一些念台词的技巧。
兴许因为你不再住在姜导演家,与元渊的排练也都约在其他地方,你与姜导演除了交流电影开拍的注意事项之外,并没有更多交集。你乐得清闲,对不用与姜导演虚与委蛇感到欣慰不已。
生活中地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唯一让你感到手足无措的是你与叶子之间的关系。
你虽然没有任何恋爱史,但却觉得自己与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似乎有异于普通情侣。叶子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甚至有过而不及。但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对你动手动脚,逼迫你与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你们彼此间最亲近的举动也只有亲额头——叶子的规矩与尊重让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令你感到莫名的忐忑。
你不清楚他是否因顾忌你的感受而没有贸然做出些别的举动,却又不好意思去问他。你觉得你们仿佛在谈一场柏拉图式恋爱,但也没觉得哪里不好,只是有些困惑这是否是正常情侣间应该有的相处方式。
你只得把这一切都归因于谈恋爱的磨合期,将注意力转移到演戏上,为几日后的开拍做好准备。
今天是开机前倒数第三天,你与元渊相约于他的出租公寓,正式进行对手戏的排练。
你们决定从两名主角第一次正式交锋开始演起——也就是当时「夏」逼迫「秋」在他面前换上女装的场景。这本来是第三场试镜的内容,可最后却因为元渊的“不配合”而不了了之。你们本来想对戏,却又被叶子的来电打断,直到现在才决定着手排演这一段剧情。
在准时抵达元渊家后,你便将包里的裙子和化妆包拿了出来。元渊抱着肩在一旁静静观望你的动作,等你布置完了才笑着夸你敬业,居然连这些都考虑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