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依旧如此,周遭的一切也都好像跟往常一样,尖叫声混合着音乐声,十分嘈杂,营造出了一种仿佛很热闹的假象。
一道低沉的歌声将韩净神游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
这是首老歌,也是韩净爸爸最喜欢的一首,六年前去画展的路上,车里放的就是这一首,只是放到一半,车子就冲出了护栏……
韩净搁下酒杯,目光绕过舞池里形形色色的客人,最终落在那名抱着吉他的青年身上。
青年也看见了他,并冲他笑了笑,像阳光一样灿烂,但灿烂里又透着几分阴森古怪。
韩净对他并没什么兴趣,回过头,继续喝酒发呆。
陆康成:“过了,下一镜准备。”
一曲结束,青年从台上走了下来,在吧台点了两杯伏特加,来到了韩净面前。
“可以请你喝一杯吗?”青年冲韩净浅浅一笑,将左手的伏特加递了上去。
韩净眉头微微蹙了下,虽然已经二十四了,但声音里依旧带着股少年气:“谢谢。”
韩净端起酒杯,跟青年碰了下,酒杯相撞的清脆声瞬间没入周遭喧嚣。
只喝了一小口,韩净的额角就抽搐了下。
他其实不太会喝酒,伏特加的度数对他来说太高了。
“对不起,喝不下去。”韩净把杯子放回桌上,推了下鼻梁上架的黑框眼镜,转身就要走。
青年突然喊住了他:“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可以去你家坐坐吗?”
“卡!”陆康成眉头一皱,“黎瞳的眼神语气都不对,再来。”
然,反复来了好几次,依旧没过。
陆康成:“先休息一下,十五分钟后再拍。”
张闻雨挠了下头,冲程亦州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程哥,一直让您陪我NG了。”
“没事儿。”程亦州缓了一会儿,才从角色里抽了出来,正要鼓励张闻雨两句,一道低沉略哑的男声突然传进了耳朵里。
“小哥哥,我可以去你家坐坐吗……这都是什么破台词儿?”霍宁川翻了下监视器上的剧本,冷冷看着陆康成,“你该不会想把这片子拍成玻璃的吧?”
那可不行!!!
“玻璃个屁啊,人家是连环作案的杀人犯,不泡男人。”陆康成一把将剧本夺了回来,“不懂别乱说。”
陆康成把剧本放到监视器上:“今天还是工作日,你突然跑这儿干什么?”
“反正不是来找你的。”霍宁川冷冷说完,一扭头,就瞧见了日思夜想的小男友。
历时近一个月,美黑的大霍总又白回了原样。而原本就没几两肉的小男友却又清瘦了不少,光看着这小脸儿,还有这骨感的锁骨,就能想象到摸起来该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程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霍宁川心疼的看着程亦州。
“为了贴合人物形象,又减了几斤,不过还好吧,”程亦州左手圈了下右手手腕,“也没瘦到很离谱。”
自从俩人的cp粉丝团有了一定规模后,大霍总已经把小男友那句“在外人面前不要过分亲密”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悄悄捏了下小男友的腰,皱眉道:“都硌手了。”
“别闹。”程亦州把某总的咸猪手打掉,一边往休息区走,一边道,“你怎么来了?”
霍宁川优雅的走在他身侧,毫不避讳道:“我想你了。”
声音不大不小,方圆五步以内的人全听到了,集体默默走开。
程亦州听见这句话时,心里实实在在的酥了一阵。毕竟从进组开始,他们已经半月没见过面了。
“沈飞呢?”霍宁川打来剧组,就没见沈飞。
“他出去买喝的了。”程亦州道,“应该快回来了吧。”
程亦州走到休息棚底下,从收纳箱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刚打开,就看见好几个未接电话,是沈飞打来的。
程亦州正要回拨,沈飞又打来了一通。
“大飞,怎么了?”电话一接通,程亦州就隐约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程哥,我半路遇上了田、哦,我遇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我得先把他送医院去,一时半会儿回不到片场。”沈飞声音抖的不行。
程亦州连忙道:“我知道了,霍宁川在我身边,你不用管我。先把人送医院,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程亦州挂掉电话,霍宁川皱眉疑道:“怎么了?”
“沈飞路上捡了个浑身是血的人,现在正送那人去医院。”程亦州剥了根棒棒糖,填进嘴里。
霍宁川哦了声,目光直勾勾盯着程亦州。
程亦州被他盯的浑身发痒:“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霍宁川坐在凳子上,优雅翘着腿,一手支头,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吃棒棒糖的样子很诱人?”
程亦州:“???”
还没反应过来,霍宁川就突然欺身,吻了他一下,顺便尝到了棒棒糖的味道。
霍宁川十分撩人的舔了下嘴角,一脸冷淡道:“你嘴巴好甜。”
“……”程亦州懵逼了好久才回过神,不禁失笑,“亲爱的,你挺会撩啊?”
第59章 Chapter 59
霍宁川茫然:“有吗?”
“当然。”程亦州拿出水杯, 连灌了好几口菊花茶。
“但我觉得并不是我会撩, 而是你太诱惑人了,就像现在。”霍宁川着迷的看着他。
几缕金色发丝散在小男友鬓角,被细汗浸湿,阳光给侧脸轮廓描了层朦胧的金边, 漂亮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而上下滑动, 极尽撩拨。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能忍的都不是男人……
霍宁川用手指挑起程亦州的一缕鬓发,轻轻掖在他耳后,刚要张口,程亦州一口菊花茶喷了出来。
“你干什么,好痒啊!”程亦州搁下水杯,唰唰抽出两张纸巾, 擦掉了嘴边茶渍。
霍宁川的手停在半空, 看着小男友这失措的样子,皱了下眉:“我就碰碰你,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我正在喝水啊霍先生。”程亦州无语道,“没喷你脸上你都应该感觉到幸运。”
霍宁川驴头不对马嘴的接道:“你喷我脸上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亲爱的,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肉麻了。”程亦州忍不住笑了声, 然后起身道,“我去趟卫生间。”
“我跟你一起。”霍宁川也随即起身,跟了上来。
程亦州饶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也没阻止, 两人一起进了卫生间。
然, 程亦州都上完了,霍宁川还没动静。
程亦州一边洗手一边狐疑道:“你不上厕所跟我过来干嘛?难不成是想看我上厕所?”
“我没那么恶趣味。”霍宁川看着小男友,冷冷为自己正名。
程亦州倒是失笑:“你恶趣味还少吗?譬如上床的时候,让我喊你的名字,还要喊好大声,再譬如做的时候特别喜欢掐我屁股,再再譬如,柜子最下面还放了一个装满情趣小玩具的黑箱子,什么粉红手铐啊,薄到可怕的学生制服啊,还有兔耳朵和兔尾巴等等,以备不时之需。”
霍宁脸有点臊,皱眉道:“那都是于叔自作主张买来放在那儿的,我才不会买那些东西。”
“可你会用啊,而且用的非常开心。”程亦州笑道,“你应该庆幸,有这么一个懂你的管家在身边。不过话说回来……”
程亦州顿了顿,突然将脸凑到霍宁川脸前,眨眼狡黠道:“霍先生你脸皮是真的薄。”
霍宁川皱了下眉,下意识就避开了程亦州的目光。
程亦州伸手戳了下霍宁川渐显绯色的脸,调笑道:“我就陈述了一下事实,脸就红成这样了。”
“你……”霍宁川往后退了半步,隐忍道,“你待会儿还要拍戏,不要玩火。”
“这么为我着想啊?”程亦州挑眉,一把将毫无防备的男朋友按在了墙上,踮起脚尖,仰脸吻了上去。
大霍总生平第一次被人壁咚,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了,看着闭眼疯狂索吻的小男友,大霍总愣住了。
约莫过了半分钟,程亦州才红着眼松开他,微微一笑,小虎牙若隐若现着:“霍宁川,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好想你啊。”
霍宁川的心瞬间化了:“……”
没等他回过神,程亦州就整理好衣服,拉开门,回头一笑:“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拍戏了,你……冷静一下再出来。”
霍宁川一开始没明白程亦州的意思,低头间才发现,小男友方才那一吻,直接把自己给吻出反应了……
休息过一段时间之后,张闻雨的状态回升不少,连过了好几条。
今天没有夜戏,晚上七点,程亦州拍完自己的戏份就提前收工了。
毕竟某总工作忙,明天就要走,还是需要多珍惜一下两人这得来不易的相处机会的。
最近拍戏,程亦州对体重要求的很严苛,所以一些脂肪类的东西,基本都不太能吃。
霍宁川挑了家环境清幽的私人菜馆,去的路上,程亦州给沈飞打了个电话。
“大飞,你那边情况怎么样?”程亦州歪头靠在霍宁川身上,问。
“人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过一会儿才能醒。”沈飞温声道。
程亦州:“白天听你语气着急忙慌的,没顾得上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被打了,我恰巧撞见,就把他送医院了。”沈飞犹豫了片刻后,道。
程亦州皱眉:“被打的进了手术室,这情节的恶劣程度已经够公安局立案了吧,报警没?”
沈飞摇摇头:“他不让报警。”
“不让报……”程亦州提醒道,“被打成这样还不让报警,八成是私人恩怨,你当心一下,别好心救了人,却把自己卷进去了。”
“程哥放心,我已经联系他家人了,等他家人一来我就走。”沈飞道,“护士找我,我先不跟您说了,再见。”
沈飞挂了电话,冲护士小姐姐点了下头:“您好。”
“病人家属是吗?”护士把手里的棉签和量杯递给沈飞,“每隔十五分钟,就给病人润一下嘴唇。”
“哦。”沈飞接过东西,进了单人病房。
田然躺在病床上,手脚都打着石膏,胸口也用夹板夹着,脸上贴了好几处纱布,就这伤势,没一两个月别想下床。
沈飞看了他一眼,坐到床边,一边用棉签蘸水帮他润唇,一边嘟哝道:“要不是看在你已经退出娱乐圈的份上,就冲你骚扰程哥这件事,我决计不管你!”
因为田然的事,沈飞一整个下午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终于有点撑不住了。
现在七点半,他定了个七点四十五的闹钟,就趴在床上打起了盹儿。
他刚趴下,一股浓烈的疲倦就麻醉了整个身体,沉沉睡了过去。
而此时,床上昏迷的人却睁开了眼。
田然几乎浑身都打着石膏,现在还动不了,他微微垂着眼皮,看着沈飞,一直看到沈飞的闹钟响,眼皮都没眨几下。
沈飞迷糊着把闹钟观点,一边坐直,一边揉着眼睛,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棉签,就发现田然已经醒了。
沈飞连忙按了床头的呼叫机:“您好,12号床的病人醒了!”
刚说完,田然就哑声虚弱道:“你怎么不走啊?”
沈飞哼了一声:“你家人一直不来,我怎么走?”
都这个时候了,田然还没忘笑,桃花眼浅浅弯着,声音再虚弱,也透着股阴阳怪气:“家人?你联系他们了?”
“废话,你被打成这样,我不联系你家人,难不成联系你仇人啊?”今晚有点凉,沈飞帮他掖了下被子,又把空调调高了一度,“我不知道谢总的电话,不过我托我一个在谢氏上班的同学想办法通知你爸了,他接到消息,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田然笑看着沈飞:“谢先生腿脚不好,年纪也大了,来不了医院,通知了也没用呢。”
“他来不了,可以让别人来啊。”沈飞浸湿棉签,一边擦田然的嘴唇,“不过你为什么叫你爸叫先生?”
田然笑的更灿烂了,也不嫌伤口疼:“我爸在我小时候就死了,哪还有什么爸啊。”
“养父去世了,生父不是还在嘛。”田然的事情,沈飞或多或少听过一点。
田然淡淡道:“养父和生父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我从不相信血缘这种东西。”
沈飞皱了下眉,不太明白道:“为什么不信?”
田然直接笑出了声:“因为有血缘的人都不爱我呀,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信?”
沈飞给他擦完嘴唇:“开什么玩笑,就算所有人不爱你,你妈妈肯定也是爱你的,不然也不会把你生下来。”
田然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如果说恨也是一种爱的话,那我妈妈确实非常非常非常爱我。”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沈飞越听越懵。
“没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田然眨了眨眼,“我妈妈很爱我的,她会给我住阳光最好的屋子,会给我吃新鲜又好吃的菜,还会天天送我去上学,而且从来都不打我,现在的小孩子,很难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沈飞:“……”听不懂。
医生过来,简单检查了一下后,说没什么事,只要静养就可以了,还一直叮嘱沈飞注意事项。
沈飞不好意思道:“我只是送他过来的一个路人,不是他的家人,这些等他家人来了,您告诉他家人吧。”
医生一愣:“你不是他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