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尊维和两个妹妹都是在场的,他们是莫梁婚前就出轨的证据,他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就那么公然地带到了别人面前,那时候脸上的表情,莫尊维记忆深刻。
带着不屑、轻蔑、愉悦又加上无比的痛快。
自那过了许多年,莫尊维慢慢琢磨过来,莫梁对宋心恬一家,竟是带着恨意的。
这恨意从何而来,莫尊维懒得去深究,但是,这股恨意,又有没有莫宁宸的一席之地?
莫尊维知道,是有的。
葬礼过后,莫梁就带着他们去了莫家,那时候莫宁宸12岁,已经长得挺高,是个半大少年,莫尊维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其实并不陌生,莫梁经常在程秋雪那儿吹嘘这个儿子的天、赋、异、禀,说他十分聪慧,智商极高等等,引得程秋雪十分嫉妒,反过来逼着他抱了不少班,强行学了不少他并不擅长的东西。
程秋雪虽然是他母亲,他也觉得她十分丑陋,无论是莫梁也好,还是她也好,都好像是一团烂肉,在燥热的空气中能蒸出腐烂的臭味。
那时候,莫宁宸年纪虽小,但已经有了强烈的是非观,很多道理都是懂的,当时就和莫梁吵了起来,后来,也就发生了那件事。
莫宁宸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心智退化到了五六岁的时候,很多的常识竟也都忘记了,说是心智五六岁,但是常识方面,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懵懂无知。
莫梁对莫宁宸之前是怎样的,莫尊维从莫家佣人嘴里也听说过,不管不问,关系如同陌路,莫宁宸傻了之后,这人倒是做出了一副慈爱父亲的模样。
太讽刺了,单单一个宋心恬,还不够,莫宁宸也是莫梁手里的玩偶。
莫尊维问过主治医师关于莫宁宸的情况,那位主治医师说了,莫宁宸这种情况,国外也有过恢复的例子,只要送他出国治疗,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但莫梁不提这件事,他不提,他巴不得莫宁宸永远保持这幅傻子模样。
这个家,真心对莫宁宸的,能有几个?
莫尊维任由水流流进他眼睛里,眼角一片淡淡的红色。
这个家,对他莫尊维真心的,能有几个?
都是一群蛆虫而已。
程秋雪问他对莫氏集团的想法,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莫氏应该是属于他的,他真想揪着他这个妈妈问问她,她程秋雪跟了莫梁这么久,了解莫梁吗?
当了几年富家太太,连看人眼色都不会了吗?
莫梁把莫家给谁都可以,给莫宁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当初莫梁带他们去宋心恬墓上祭拜的时候,就应该明白的事情,程秋雪竟是这么多年都没有看透,她还真的以为莫梁对莫宁宸有什么父爱?
这几年,和莫梁感情越来越不好,也看不出门道,若是她不端着一副慈母的模样,私底下对莫宁宸苛待,没准还能得莫梁几分青眼……
……
恶心。
他身体里流着这种男人的血。
林愿在心里问的,莫尊维对莫宁宸到底什么态度,莫尊维也在无数次问自己,对莫宁宸应该怎么办。
他从小在程秋雪的苛责下长大,要说对莫宁宸有什么好感,不至于,若是对莫宁宸不好,又顺了莫梁的意,他也绝不乐意当莫梁手底下的玩偶,所以到最后,也慢慢演变成了现在这种无时不刻不冷眼旁观的习惯。
直到林愿出现……
林愿有问题,莫尊维无法言说自己看到他的那种违和感,也许正是因为是莫梁首肯的人,所以莫尊维才会下意识地觉得他有问题,但是那种违和感又时刻在作祟,让他无法不在意。
偏偏莫宁宸和他关系越发融洽,已经是一副完全信任他的样子。
莫尊维伸手擦了擦眼角,关掉了水,静静地看了一眼天花板,突然扯起唇角,笑了一下,他们怎么样,说实话,不关他的事情。
他对莫宁宸,也从来没有什么兄弟之情。
莫宁宸以后如何,也都不关他任何事。
第30章 告状精
林芊芊现在很烦, 王昊居然强行跟着她,追到了她和沈河住的地方。
是的, 为了方便蹦迪夜生活,不用被宿管管教,她和沈河一起搬到了校外。沈河家里有钱,刚上大学的时候 , 他家里就为他在学校周围买了一套房子, 她现在就和他住在了这套房子里。
然而现在这套房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王昊也没有拿什么行李, 只有一个背包, 就那么跟着他们一起到了沈河的房子。
沈河对王昊这个人也没有办法, 他虽然觉得自己头上有绿的危险, 但是林芊芊是很无辜的, 都是王昊缠着他。沈河想和王昊讲道理,王昊混不吝, 并不听, 张嘴就是:“她欠我的。”
沈河性子温吞, 虽然对这个情敌有些同情,但是他的言行, 着实不讲道理,那么点同情也化为了气恼。
也因为沈河这样的性子, 在这种时候居然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就那么和林芊芊一块儿, 眼睁睁地看着王昊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打开冰箱拿了一瓶饮料,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将穿着靴子的脚搁到了茶几上。
林芊芊气得肝疼,一直拧沈河的肉,沈河被拧得疼了,也不敢说话,拉着她进了房间。
“你怎么还让他进来?”林芊芊生气地问。
沈河心想,那也要拦得住他啊。
林芊芊说:“报警,你报不报?”
沈河想说话,房门突然被王昊打开了,“你们俩,孤男寡女的,呆一个房间不大好吧?”
林芊芊:“……”
沈河:“……”
沈河说:“林芊芊是我女朋友!”
王昊嗤笑了一声,一只手臂撑在门框上,一双大长腿挡住了门口,“我还说她是我女朋友呢。”
沈河牙疼,他不是那么会说话,对上王昊就更加没有用武之地了。
林芊芊胸脯起伏着,紧紧地盯着他,说:“王昊,你到底想怎样?”
王昊吹了一口气,对她邪邪地一笑,“我说了啊,我们没分手,你是我女朋友,我来找我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林芊芊:“……”
她的目光不由得从王昊脸上往下滑去……
王昊在当时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就格外出彩,虽然是个混混,但是长得真的是帅,人高马大的,格外有男子气概,到现在,这种帅气都不曾减少过一分,甚至好像还更高了一些,浑身的肌肉更扎实,鼓鼓地撑着背心,勾、勒出腹、肌的形状。
沈河注意到她目光的变化,不由得急了起来,他挡住了林芊芊的身前,对王昊说:“请你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他不想和他说什么大道理了,再这样下去,他和林芊芊估计真的要掰了!
王昊说:“报警?你报吧。”
他甚至还主动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电话,对沈河笑,“我帮你报。”
沈河看着他有恃无恐的表情,微愣了一下,掩下心里的疑惑,夺过他手里的手机,听到警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连忙开口说明了他现在的情况。
警察说很快就会过来。
沈河松了一口气,将手机还给王昊,“警察说马上就过来,你要是不想继续进牢房,就赶紧离开这里。”
王昊放好手机,对沈河挑了一下眉,笑道:“你可以试试。”
民警的出警速度还是很快的,只是十几分钟,就到了沈河这儿。
一个年轻民警问清楚情况后,问王昊:“他说的是真的吗?”
王昊懒洋洋地说:“假的,她是我女朋友,异地恋个几年,她就给我戴了绿帽子,我还不能来找她了?”
民警略有些迟疑,看向了沈河,沈河连忙说:“我才是她女朋友!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林芊芊连忙点头,“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没有关系了!”
王昊说:“林芊芊,你说这话,良心不痛吗?”
林芊芊怒视他,“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王昊哼笑了一声,“反正你现在怎么说都是对的。”
小民警一看这情况,就明白了,原来是一女劈腿两条船引发的修罗场,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他们这小小的警察,就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反正就……调解为主吧。
便开始和稀泥,让他们自己好好谈谈,这种小事,自己处理就行了,都是大人了对吧,然后小民警就走了。
人一走,王昊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要是嫌我烦,可以把林芊芊赶出去,我就不会叨扰你了。”
这话是对沈河说的,沈河脸色微变,他怎么可能将林芊芊赶出去,这不是正中王昊下怀?
两个人对王昊都没有办法,王昊就这么赖在了沈河家里。
而林芊芊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压根没时间再去想林愿的事情,于是林愿那儿暂时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林愿这几天是有些烦的,莫宁宸到底大了,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还真的很不方便。
尤其,莫宁宸还对他有些兴趣,也许是好奇,又或者有什么探索的欲、望,再和他在一块儿,手就开始不规矩起来了。
其实林愿能理解的,莫宁宸还知道和李俊比大小呢,和他这个名义上的老婆,能不会发生什么吗?
不过林愿都很好地打断了他这个探索的过程,到底是男生,心智也许是真的很幼稚,但是身体是成熟的,某些冲动还是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这对他有点危险。
但是莫宁宸也很好哄,稍微费心哄一下,就能让他打消念头,这又是让林愿比较庆幸的一点。
晚上,莫宁宸捏着那个大熊,坐在地铺上,仰头看林愿,喊他昵称,“圆圆……”
林愿正拿着iad玩消消乐,听见他叫他,头也不抬,应了一声,“干什么?”
莫宁宸蹭到了他床边,伸手过去撩、拨林愿抓着iad的手指头。
林愿拍开他的手,“想干嘛?”
莫宁宸嘟囔道:“我想碰你。”
林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声音都生硬了起来,“碰什么,男孩子不要这么轻浮放、荡。”
莫宁宸手又上来,捏住了林愿的手腕,轻声说:“你手好细啊。”
林愿放下iad,掀起眼皮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有奶,也不是你妈妈。”
莫宁宸仰头看他,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光彩熠熠,“生了宝宝就有奶了,到时候我也要喝。”
“……”林愿觉得他抓重点的本事也是很强了,“胡说什么呢。”
莫宁宸说:“没有胡说,你不知道吗?生了宝宝,就会有奶水。”
林愿:“……这个我知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宁宸松开他的手,站起来,从书柜那里拿了一本书过来,递给林愿,林愿一看,是母婴类书籍,怀孕一天一夜。
“……”林愿忍不住看了莫宁宸一眼,心里涌上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你都看完了?”
莫宁宸嘿嘿一笑,“看完了!”
林愿翻了几下那本书,发现还挺全面,涉及到怀孕的各种知识,甚至还有准爸爸的内容,准爸爸应该做什么,这块的内容被莫宁宸折了起来,做了一个标记。
林愿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忽然觉得莫宁宸对宝宝也许并不是简单的想要过家家那种感情,他也许低估了莫宁宸,一个只是肤浅的想要过家家的准爸爸,是不会特地去看这种书的。
林愿将书放到一边,沉默了。
莫宁宸见他表情不对,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趴在他旁边,问:“你怎么了?又不高兴啦?”
林愿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说:“你很想当爸爸吗?”
莫宁宸抿了抿唇,轻声说:“想啊,我觉得我当爸爸一定是最好、最帅的爸爸。”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太亮了,以至于林愿不得不拿起了iad,挡住了自己的脸,以此来阻隔他的目光。
只微微停顿了一下,林愿隔着iad轻声说:“当爸爸是挺帅的,不过你现在还小,那么快当爸爸不太好吧?”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出口后,就觉得有些难为情,有些口不择言了。
莫宁宸似乎也没懂他在说什么,见他挡着脸,不肯让他看,便伸手强行拉下了他的手,“不要挡脸,我看不见你了。”
林愿现在就是不大想看他的脸啊,见他扯掉了自己的遮挡物,就只好垂下了眼,不肯看他。
他多么一个老实的一孩子,从小就不怎么撒谎,现在倒好,一口一个谎话,说谎压根都不眨眼。
男孩子的友情一般都挺单纯,虽然莫宁宸不明事理,但是林愿私心里,已经将他当朋友了,有些谎话,真的很难再说出口了。
这样看来,他们好像一开始就挺难成为朋友的,他们遇见的时间就不大对头,建立在无数个谎言上,而且莫宁宸是被骗的那一方。
莫宁宸不知道他心绪翻涌,他语气带着点喜滋滋的,凑到林愿跟前,说:“你这么看,真好看,嘴唇也好看。”
若他正常,这句话就是情话了,但是他不正常,林愿也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莫宁宸趁着林愿愣神的期间,掀开薄薄的被子,挤上了床,含糊地说:“我要和你说,我不要睡地上。”
等林愿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莫宁宸已经钻到了被窝里,连脑袋都淹没在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撮黑色的柔软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