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轻点,痒!”碰到了痒痒的地方,向荣的腰不自觉一拧,上身倏地抬起,汗珠顺着鬓角落了下来。
不禁折腾还偏要惹祸上身,周少川压制不住烧得正旺的心火,手又开始不规不矩起来。
“不是……你……你让我歇会儿,唔……”
讨饶也没用了,周少川任性起来那是谁都挡不住,向荣无可奈何,只好放弃挣扎,一面默默承受,一面暗自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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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欣正式搬回了501,既是贺乔迁之喜,更是荣归故里,与此同时,还有另一喜,她和杨曦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两人原本商量要一个女孩的,都已经看好了,三个月大,身体健康,不巧却被另一对美国夫妇看中,几经协商,那对夫妇诚恳表示自己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小女孩,连布置好的房间照片都给他们看过了,并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姑娘,向欣这才不得已忍痛割爱,又在福利院选了一个十个月大的男宝宝。
向欣多少还有点遗憾,倒是杨曦宽慰她说外甥像舅,这样也挺好,向欣虽知这是玩话,但转念再想,要真把那孩子照她哥的模子来养,她和杨曦的后半辈子,也算是省心有福了。
重返501,一家人其乐融融,向欣对着周少川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好,索性欺负起了自家老哥,打发向荣去厨房弄一桌好菜,可怜向荣在自家当牛做马,出了门做客依然还得当牛做马,惟有哀叹一声命苦,继续去厨房洗菜烧饭了。
好在杨曦还能搭把手,外头就只剩下向欣和周少川两个边说话边都逗孩子玩,那孩子生得不胖不瘦,向欣偏要照她哥小时候的小名儿,叫他作小胖。听着向欣每叫一声,都能让向荣生出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同时,空气中仿佛还飘散着那么一股生生不息的味道。
向欣的脸上如今已写满了幸福跟满足,在家里,她基本上跟周少川差不多,当着甩手掌柜,什么活都不用干,养得大少奶奶一般,小的时候有老爸和哥哥宠,嫁了人还能有丈夫疼,虽说生了病,也可算是福气好的了,向荣有时候琢磨起来,虽说他们家略有些坎坷,但兄妹两个在情路上,倒都是难得的一帆风顺。
曾经的凄风苦雨业已过去,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总该是团圆和美满了。
向荣手脚麻利,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整出一大桌子饭菜,色香味俱全,腾出了手,他总算能抱一抱小外甥,玩得差不多,才把小胖放在婴儿推车上,坐在一边给他喂奶喝。
小娃娃生得白白嫩嫩,肌肤好得吹弹可破,坐在婴儿车里,四肢舒展着,俨然是副小爷模样,向荣十分手欠地去戳人家脸蛋,不想小胖打过一个奶嗝,也礼尚往来地一把揪住了他的发梢。
“嘶,宝贝……放手,别薅你舅头发。”
“该,让你非留那么长。”向欣一面幸灾乐祸地笑,一面马不停蹄替他解围,“小孩最爱揪头发,我每回抱他都得把头发梳起来,哎我说,你岁数也不小了,头发还没留够呢,干脆剪了得了。”
向荣没吭气,毕竟留了有十来年,一朝剪短怕是真有点不适应,周少川却在这时笑着看他:“别剪了,这个长度挺帅的。”
眼见周哥发话了,向欣也不好再说什么,小胖没有头发可玩,意兴阑珊地把身子往前一探,伸出小手,一下就抓住舅舅的衣服领子,动作利索,直接就给扽了下来。
这一扒之后,围坐着的几个人除却周少川,集体全呆住了,向欣看得清清楚楚,老哥那脖子上分明印着一大片的红印子,怪不得才入秋,气温也没降,他却莫名其妙地穿了件高领衫!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向欣夫妻两个对望了一眼,直觉今晚很可能有起针眼的风险。
向荣囧得连插科打诨都忘了,一片狼藉全被妹妹妹夫看在了眼里,旁边还有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
可再瞧瞧车里坐着的那位小爷,此刻正在跟他玩吐泡泡,嘴边还挂着一抹甚是纯洁无瑕的笑。
第66章 番外
向荣近来有点忙,这头刚完成了博士论文,正在联系期刊发表,那厢导师又推荐他入本校的博士后站点,基本确定了等到拿完学位证,来年便可以进站了。
他也终于正式脱产,成了一个只拿分红的闲散股东,一众知交好友闻听此事,都笑说他是写论文写上了头,连向欣都忍不住调侃,说他这是刻意要把失去的旧时光重新再找补回来。
惟有向荣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些论调统统没说到点子上,他不过是在外头晃荡了一圈,末了,依然觉得校园里最好,等回头博士后出了站,他还打算申请留校,先从讲师干起,好好过一把诲人不倦的瘾。
对此,周少川全程表示支持,迥异于旁人,他一句都没提什么“读书读傻了,应该多积累实际经验,这么一来,职业规划全乱套了”的那些话,反倒是向荣同他商量时,他认真聆听,随后诚挚地表达出自己的意见,认为向荣真的很适合去教书育人。
毕竟人生在世,能找着一件自己真正喜欢干的事不易,其难度就跟寻寻觅觅一个心心相印、共度一生的伴侣差不多,基本上是两厢持平的。
既然找到了,那自然得珍惜,向荣拿到学位证的当天,恰好赶上他生日,周少川一早订了餐厅约他吃饭。全天候忙忙叨叨,向荣也没顾得上仔细看地址,直到快到地方这才发现,周少川订的竟然就是早年间开在他们胡同里那间“temple restaurant”。
如今城中新餐厅接二连三地开,热门指数也像走马灯似的在换,但这间餐馆一直还算西餐界的一个标杆,只是老板早已不是周少川,向荣进去一瞧,见那大厅的样子完全没变,穹顶上的壁画也依然完好无损。
可能正是因为想让他看画,周少川本日也没订包间,只在大厅订了个两人位,见向荣来了,他便站起身,十分绅士地为爱人拉开了椅子。
向荣摩挲着鼻翼坐下,心里觉得不大妙——一种令他感到不太轻松的仪式感,倏忽间好像又冒出了头。
“这儿也没什么变化嘛。”环顾着四下,向荣率先感慨道。
“当年买它的老板是个美籍华人,”周少川娓娓讲述着,“他挺喜欢顶上的画,装修也照单全收了,生意本来就不错,也没有必要有什么大的改动。”
仰望着穹顶,很难不让人想起那个充斥着惊喜和浪漫氛围的二十岁生日夜,只是年少时的心动和年过三十后的心动,到底不大一样了,从前每次怦然,都仿佛像烈火烧过平原,激烈而又浓郁,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个小世界付之一炬,然后,再浓墨重彩地沾染上爱人的气息。
现在呢,向荣觉得能让他怦然的点,早已不是那些轰轰烈烈的举动,而是日常相处时的一句话,目光交汇时的一个眼神,宛若涓涓细流,可以缓慢而又深沉地滋润心田。
好比此时此刻,两厢凝望,周少川的眼里藏着浅浅的笑意,亦有着恰到好处的温柔与安稳。
如果不是……他非要把生日宴搞太大的话……
果不其然,没说两句,周少川就拿出来一个盒子,示意向荣打开它:“你的生日礼物。”
盒子的体积不算小,尽管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向荣还是悄悄吁了一口气,横竖不是戒指就好,他倒也不排斥那玩意,只是觉得没必要,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收到戒指这种有着明确主旨含义的礼物,多少还是让他觉得有点别扭。
打开来一瞧,原来是个沙盘模型,一间中式庭院,有假山亦有池塘,其间曲径通幽,处处移步换景,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整间院落的面积不大,看上去小巧玲珑。
“你该不会是想住这样的院子,让我以后给你设计一个吧?”向荣抬眼看着周少川笑问。
周少川确有此意:“不好么?京郊有的是空地,回头或买或租,反正占地面积也不大,我就是大概做个样子,具体你来设计,我找人盖,弄好了,咱俩就搬进去住。”
向荣听着,舔舔嘴唇笑了,少爷的想法是美好的,但过于理想化了,未来向荣自己会回学校任教,虽说有寒暑假,可也依然需要准时准点出现在课堂上,周少川也有偌大的企业要管理,迟到早退显然不合适,住在京郊?等回头在高速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堵它一个小时就知道了,估计到了那会儿,少爷又该嚷嚷着搬回城里住了。
然而心里头这么想,嘴上大可不必说出来扫兴,向荣颇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模型,跟着又手欠地摸摸假山,房样子,赫然发觉那正屋里的门,原来是可以推开的。
好像……有点古怪了,向荣不动声色,余光却瞥见周少川正笑而不语地盯着他看,再望一下那门里面,倒是没摆什么小桌子、小床之类的物件,只有一个圆圆的,微微闪着点亮光的……戒指。
敢情是在这等着他呢!
向荣笑起来,抬眼看向周少川,后者的眼波温柔流觞,凝眸间冲他笑了一笑,随即,拿起那枚戒指,站起身,径直走到了他身边。
向荣的视线追随着他,心里却在想戴戒指也不需要站起来吧,除非是要……他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兴奋确实有,但那兴奋里还夹杂着一点小窘迫,就在此时,他瞧见周少川微微弯下了一点腰——
“爱卿快平身……”向荣一把抓住了周少川的胳膊。
周少川:“………”
煞风景的人一张嘴,立马叫停了面前人的动作,周少川十分无语地看着他,半晌过去,自己绷不住摇头先笑了。
“你以为我要干嘛?”周少川皱着眉头笑问。
“呃……”向荣已经觉出自己好像会错意了,“不、不是要求婚么?嗐,不用求,那个……我都答应,咱也不用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国内不兴单膝跪地……是吧?”
“想什么呢?”周少川瞪了他一眼,忍不住伸手胡噜了一下他的头,“我是要把这戒指给你挂脖子上!”
说着手一松,戒指倏地一下垂落下来,原来那上头还系着一条链子。
“知道你这人事儿多,怕肉麻,怕牙碜,手指头上还不爱戴东西。”周少川说着,又白了他一记,“当年送我戒指还附赠条链子,我当然也就依葫芦画瓢了呗,来,给你把狗链子拴上。”
那语气真是又好气又无奈,向荣没吭声,抿着嘴坐在那直乐,多有象征意义的一枚戒指啊,就这样因为怕他觉得肉麻而变作了狗链子,向荣反思了一下,感觉少爷好好的一个海派精英,就这么彻彻底底地被自己带沟里去了。
不过经他这样一搅合,适才那点小囧意已一扫而空了,心里头余下的全是开心和满足。
就只是这间餐厅的饭菜,远逊于从前面包先生掌厨时的水准,颇有几分华而不实,结完账走出来,向荣居然觉得没吃饱,才开出两条街,见路边有摆摊卖煎饼的,他当即要求停车,准备下去买俩煎饼果子垫巴一下。
周少川再度无语了,什么生日大餐,最后还得落实在如此接地气的食物上,以后庆生也甭费那劲了,他琢磨着,直接给这人弄俩糖火烧就算齐活了。
正想着,周少川突然微微眯了下眼,向荣顺着他的视线,看见煎饼摊前正站着一个穿夹克衫的男人。
普普通通,毫无特点,头发略有点长,显出不修边幅的凌乱,此时的晚风或许有些凉,那男人缩手缩脚地在原地直蹦跶,透出一股子畏畏缩缩的劲头来。
“谁啊?”向荣转过头问周少川,“你认识?”
周少川嗯了一声:“你也认识,不过模样变化太大,你可能认不出来了。”
向荣确实没认出来,不过以他的记忆力,照说对人脸也该过目不忘的,于是定睛再看,那男人刚好转过头,记忆的闸门顺势打开了,向荣终于想起来,这是曾经一度短暂做过他同事,并且在那次醉酒下药事件中,扮演过关键角色的许意祥。
“我天,他怎么老成这样了?”向荣脱口而出道。
“亏心事做多了吧,”周少川淡淡应道,打开窗户,他点了一根烟,“你跟我说完那件事,我找人查过这家伙,本来想替你教训一下他,可拿到资料一看,我觉得已经没必要了——你走了之后,他跳槽去了另一家建筑公司,没过多久就被开了,跟着一直四处碰壁,辗转在各种私人小企业里打工,现在跟包工头差不多,但又没自己的工程队,赚得还不如人家包工头多呢。”
“嗯。”向荣点了点头,一时没再说话。
“你好像也不怎么意外啊?”周少川看向他,“所以,我又马后炮了,你其实早就先下手为强了?”
向荣摇头:“也不完全吧,我走之前,曾经把他的事大概其跟罗贺说过,当时我手上有他亲口承认算计我的录音,但我没给罗贺,只跟他说这人人品有问题,将来要是去到他熟人朋友的单位里,请他跟人家提一句,最好别收。”
顿了顿,他耸耸肩继续说:“这也不算断了他的生路,但凡他要是有真本事,用人单位也不是个保个的都会计较人品这种事。”
说完了,他眼看着许意祥哆哆嗦嗦地接过一张煎饼,往四下里望了望,继而獐头鼠目地拐进了路边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
半晌收回视线,向荣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他现在混得这么不济。”
“怎么着?”周少川扭头揶揄了一句,“荣哥该不会同情心泛滥了吧?”
“我同情他干嘛!吃饱了撑么?”向荣微微一哂,“只是没想到,当年我在公司里没点他,一来是因为没心情,顾不上;二来,是觉得挺无力的,我能对付的就只有这种毫无廉耻的小喽啰而已,背后真正的主谋,我连摸都摸不着,那种感觉……怎么说呢,让我觉得自己特别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