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妈妈说,我打牌一心一意,谁像你们啊,一边打牌,一边想儿子,一心二用,输了怪谁啊。姐妹们说,话是这样说,但是儿子不结婚吧,心里就为他愁啊。你家儿子呢,现在还喜欢那白月光呢?攻妈妈收了收笑容,说,是啊,约好了三年之后回来结婚。
姐妹们又说,这你也不急?两个男的怎么结婚。攻妈妈说急有什么用呢,人家小两口约了十年,过去七年了,剩下三年,怪不容易的,我懒得管了。而且我们家老谢退休在家,天天闯祸,非要给我做什么爱心早餐,做的那叫一个难吃,我指挥保姆收他摔碎的盘子都累得慌。
姐妹们表面说,哎呦,你们家老谢啊,可真是宠你,你也真是命好啊。
背地里嚼舌根,两个男人三年后结婚,到时候又有热闹看了。
一来二去,这热闹就传到了白月光的家族里。白月光的叔叔跟老爷子告状,说怪不得让白月光分手他分那么果断呢,感情人家早约好了。白月光的另一个叔叔添油加醋,这几年在国外那么乖,让换学校就换学校,让换手机就换手机,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老爷子拿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骂白月光不肖子孙。问白月光的父亲,你来说,怎么处置他。白月光的父亲说,任凭父亲处置。
老爷子说,我没这个孙子了,把家里的人都撤回来,不管了,让他在国外自力更生。白月光的父亲说,是。
白月光的叔叔回家之后打了个国际电话,说,雷蒙德先生,我有一笔生意想跟您谈谈,我把白月光交给你,你签了我的合同,怎么样?
第7章
这边白月光的叔叔和神秘大佬签了不可告人的协约。
那边攻和替身的感情渐渐变化……
攻察觉出来替身喜欢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替身,喜欢这个词语本来就是奇怪的,他知道自己喜欢替身绝对不是对白月光的那种喜欢。
他喜欢白月光,觉得白月光是他的光,他愿意围着白月光转,愿意为白月光和世界为敌,白月光只要在他身边,他就有勇气。他不在乎家庭和朋友,只想给他幸福。
他喜欢替身,是复杂的情感,他有时候通过替身想白月光,有时候被替身的细心照顾感动,看见替身和自己的父母相处得很好,看见自己的朋友很喜欢替身,他心里就想着,如果他喜欢替身的话,可能就爱得没那么辛苦。
他和白月光一起的时候,真的很辛苦,几乎和所有人断绝关系。在替身和他一起工作的时候,他和父母的关系也很好,和以前的朋友关系也很好。
可惜啊,他想,他喜欢的是白月光。他没有发现,当他觉得惋惜的时候,他已经分了一部分爱给可怜的小替身了。
而替身在一次财务部的失误操作之后,发现了攻悄悄给自己加钱的行为。替身想着,攻对自己,有没有一点喜欢。
攻妈妈已经放弃撮合他俩了,她现在把替身当另一个可爱的儿子养,但是攻妈妈发现替身对攻很好,攻虽然不怎么接受,但是宁宁生病的时候也很关心他啊。
攻妈妈和攻爸爸说,我还是希望儿子和宁宁在一起,我觉得儿子对宁宁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啊。攻爸爸说,谁知道呢,那是他们的事情了,攻妈妈说,我知道啊,我就是希望而已。
表面上他们关系不如替身当攻文秘的时候那么亲密了,但实际上,两个人心理活动,可比那个时期丰富得多。
转眼终于到了第十年,攻和替身还是没有在一起工作,但是偶尔会在攻的老家遇见。有的时候在公司也会说几句话。
第十年的时候,攻明显焦躁起来,他下班不会立刻回家,总是先和朋友去喝一会儿酒。工作也不在状态,今年一开始,就已经有好几笔生意没有做成。幸好攻过去做得好,所以也没引起大的不满和损失。
攻大幅度地减少自己的工作量,给自己空了很多时间,他怕自己工作的时候不专心造成损失,但闲下来的时候,又不能控制地自己胡思乱想。
攻做梦总是梦见,自己最后冲白月光喊,你走了我们就真的分手,我让自己忘掉你!然后他梦见白月光当了真。他梦见白月光忘了他。
醒了之后,心砰砰地跳着跳得自己浑身都疼,醒了之后,就又很难再入睡。
他想去找替身聊聊,他想问问,白月光会不会回来。但他没去。又一次下班的时候,攻拖到最后才走,走的时候,发现替身没走,替身说,池大哥,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说,白月光一定会回来的。
攻那天回家睡得很好,梦见白月光就在月光下来敲攻的家门,张开双臂,说,阿池,我回来了,快给我一个抱抱。
攻做了件错事,他开始约替身,但他很少再和替身讲白月光的故事了。非常好笑,替身开始把攻以前讲的故事讲给攻听。
替身讲,他当时出柜被打了个半死,都没掉一滴泪。攻补充,他当时说:“我一点都不疼,你别哭得跟个傻/逼似的。”替身接上,可是后来他说他当时疼得只想睡觉。攻说,可是我在旁边哭哭啼啼的他睡不着。替身说,所以他骂你。攻说,可是他后来又安慰我了。替身说,所以他很爱你。
替身讲,你们住小破楼的时候,他的手指被冻伤了,你心疼得不得了,他却不在乎。攻笑了,他还反过来安慰我,说要吻我。替身顿了一下,所以他很坚强。
他们就这样聊着,攻有时候会想起一些没讲过的事情,就讲给替身听,替身帮攻总结着,温柔坚定地告诉攻,白月光自信,坚强,优秀,从容,重诺,重情。你很爱他,他也很爱你,所以他一定会回来,你只需要等待。
但是再多的安慰在6月28日到来那天都不管用了。攻那天没有去上班,他回到他和白月光在的那个小屋子里,打扫了一下屋子,这个屋子他买下来了,只是没有请人打扫,还买了菜,他做了白月光喜欢吃的菜,忙碌了好一会儿,又去床上睡了一会儿,可能因为前几天太紧张,替身的安抚都不太管用,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今天莫名其妙地就在这个小屋子里睡着了。
替身有点着急,攻没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替身倒不是不相信攻和白月光的感情,他只是觉得攻和白月光的十年之约,有点过于浪漫化了。现实中会发生很多事情,白月光的性格洒脱不羁,万一记错了日期,或者回国的时候被耽误了,或者他找不到当初和攻生活的小屋子,这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啊。如果今天没赶到,他不敢想攻会不会钻牛角尖。
他很早就觉得攻和白月光的爱情太理想化了,太纯粹或者说太热烈了,他是个眼界浅的孩子,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算好还是算坏,他只是觉得,攻的心理状态非常不好,所以他很担心。
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他刷地起身开了灯。没有白月光。他等到太阳升起,阳光照得眼睛有点疼痛,他才离开小破楼。他只请了一天假,今天还要去上班。
替身到公司很早,给攻打电话攻也一直不接,攻掐着时间点进了公司,替身立刻想去问问结果,但是他眼看着攻走进办公室。
替身知道,白月光没有回来,如果白月光回来了,攻第二天就带着白月光来了。他准备了一肚子安慰攻的话,攻下班了照样请替身喝酒。替身问,池大哥,你没事吧。
攻说,没事,我和他约定了十年,今年不是还没过完吗,真是的,他总是喜欢让人多等。
替身就眼睁睁地看着攻一边说,没事,一边把自己灌醉。第一次对白月光产生不满,他刻薄地想着,不是从来说到做到吗?多一秒,都超过十年了啊,不守信用。
第8章
替身把攻送回了他的新家,想了想决定还是留下来照顾他。
半夜他迷迷糊糊地听见马桶的抽水声,就跑去攻房间里,是攻半夜起来吐了,替身进来的时候攻正在漱口。
替身问攻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攻说,心比身体还不舒服。替身仔细看了看攻,发现攻没有完全清醒,还是迷迷糊糊的。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来我扶你去躺一会儿。替身扶着攻,觉得攻的身体有点烫。
替身把大灯关了,留了一个小夜灯。替身去客厅找,以攻的习惯,家里一般会备医药箱,他想给攻量一下/体温,然后再喂一点胃药。
他很快就找到了医药箱,结果再去攻的房间的时候,发现攻闭着眼睛,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像小孩子梦魇了一样。他轻轻唤醒攻,攻还是不太清醒。替身喂了他药,还给他量了体温。
体温正常,是替身体温太低了。替身盖紧自己的衣服,心里骂,爱情,真是个折磨人的傻/逼玩意儿。
第二天替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沙发上,而是在一个房间里,应该是自己昨天没找到钥匙的那间客房里。盖着被子。
因为攻家里是智能化调控温度,替身不知道怎么调控,昨天,攻家里的温度是20度左右,替身昨天其实很冷。
替身走出房间,发现攻刚好做好了饭。攻给替身盛了饭,两个人坐到餐桌前吃饭的时候,攻说,昨天谢谢你照顾我,我不小心喝多的。一直觉得自己没醉,不知不觉喝了那么多。
替身说,没事,应该的。我应该劝你别喝的。
攻和替身都没什么可说了,于是两个人吃完饭一起去上班了。
攻好像放下了白月光,因为他最近不找替身聊天喝酒了。但又好像没有放下,因为攻始终没有把替身调回来当自己的文秘。
攻和替身的关系,兜兜转转,又恢复到了不冷不热的状态。
攻喝酒,但是不喝醉,攻开始吸烟了,但替身也没见过几回。
攻妈妈想着儿子不是7月左右和白月光分的手吗,怎么白月光还没回来呢?就让攻爸爸去查。攻爸爸说,咱家查国外的有点难,咱们在海外生意太小了。但是还是拜托了朋友。
到11月份的时候,攻爸爸带回了消息,白月光三年前就进入金色大厅演奏了,因为改了名字,所以不好找,但是演奏完成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还带回来一张报纸,报纸上是白月光安静弹钢琴的样子,很美,很漂亮,对得起白月光这个称号。英文写的都是赞美之词。
攻妈妈哭了,攻爸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攻爸爸让替身回来陪陪攻妈妈,攻妈妈说,白月光,根本就不是攻口中的那样,他一点都不爱攻。
替身知道攻妈妈说的不是事实,但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三年前就应该回来的人,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攻妈妈哭倒在攻爸爸怀里,说,这怎么跟攻说啊,攻爸爸一向稳重,这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替身说,我来吧。我来跟他说。
替身想了很多说法,但他觉得无论哪一种说法,都对攻过于残忍了。
替身替白月光想了很多借口,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借口,都对自己过于苛刻了。
替身喜欢攻,喜欢了六年,不敢追,也不敢让攻知道自己喜欢他。他问自己,自己还要做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按照攻妈妈的说法,那么攻和白月光十年以前,就已经分手了。按照攻的说法,白月光没有来,他们其实已经分手了。更何况,白月光三年前,就完成梦想了啊。
什么阻挡了他回国的脚步呢,是他家族权势?是他积累的名气?是他新的爱情?
不回国了,也应该和攻说一声吧,回来说一声,我不爱你了,很难吗?
替身很愤怒,白月光的做法,侮辱了攻,也侮辱了他自己。替身没有见过白月光,但是他听攻的讲述,在他心中,白月光也是他的目标,他的偶像。他没相信过攻妈妈描述的那个白月光,但是他现在开始相信了。
他想,池大哥爱的是他眼中的白月光。不是这个现实的白月光。既然如此,那他不配和池大哥在一起。我会提升自己,我会让自己变得优秀,我要接近池大哥眼中的白月光。
我要和他在一起。
我没有错。
攻没有主动找替身,替身就主动找他,替身说,池大哥,我想听听你们当时是怎么约定的。
攻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当时我没有钱帮助他追求梦想,正好他的家族肯给他钱,只要他和我分手。我们两个都不是较真的人,商量了之后,都同意假分手,这样的话,爱情与梦想就可以并存了。
替身问,你们商量的时候,没有偷偷地计划该怎么联系吗,你们没有分手,总不能十年不说话吧。
攻说,当时年纪小,没有多想,后来他被强制换了号,所以我们失联了。
替身问,后来?那你是什么时间发现他被换号了,攻说,一年后。
替身问,你怎么一年后才和白月光联系。
攻说,当时公司刚刚起步,我忙得没有时间。
替身想,他撒谎了。
替身问,你们约定的时候原话是怎么说的。
攻说,我不记得了,十年前了,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
替身想,可是十四年前的对话都能记住啊。
替身又想继续问,攻打断了他,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今天让我很不舒服。
替身觉得自己被小刺扎了一下。问攻,要是白月光过年后还没有回来,你准备怎么办啊。
攻说,他会回来的。
替身问,我是问如果。
攻回答,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当时其实也没有什么十年之约,他说他完成梦想就回来,他说最多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