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地,常泽又开始借着大好机会在现场拓展人脉和业务,姜诚独自坐在座位上,边喝酒边看那铁公鸡到处加人微信,跟搞传销似的,笑得合不拢嘴,举起手机把他拍了下来。
一个过来吧台拿酒的男子不当心碰撞到姜诚的胳膊,跟他道了句:“不好意思!”
“没关系。”
那名男子没有立马走开,忽然喊了他一声:“姜诚!”
姜诚先是纳闷,端详了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总算认出了自己的初中同学,“你是……秦元!”
当年读书的时候,姜诚和秦元曾当过一年多的同坐,许久不见的两个旧同学再度重逢,立马又熟络地聊了起来。
“好巧啊!居然在这儿碰到你,你现在也搬来这座城市了?”
“没有,过来找朋友玩而已。”姜诚解释道,问他:“你呢?”
“我也是回来探亲呢,今晚和我堂弟他们出来喝酒。”
姜诚顺着秦元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哪个是你堂弟?”
“就白色衣服那个,旁边那是他对象,两人前段时间领了证,这几天回来准备摆酒席。”
姜诚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正在打情骂俏的秦晏和许晖身上撤离,不等他试探口风,秦元反主动跟他说:“虽然家里人都接受了他们的关系,但我叔和我婶还是觉得他两结婚太早了,这才毕业多久而已,总该是以事业为重心才对,不过我那堂弟也有自己的想法。”
“嗯,可能是因为他很喜欢对方。”说出这番话时,姜诚有些酸涩。
“他虽然喜欢那个人,但不可否认也是看中人家的家势。”秦元毫不忌讳地说。
据姜诚所知,许晖家中几代经商,经年累月下来积攒了不少财富,尤其他还是家中独孙,自然十分得宠。
“不过我堂弟跟他刚上大一那会儿就在一起了,确实也算是真爱。”
姜诚愣了愣,“他们是大一一起的?”
“对啊,我堂弟当时没有跟我说,可是我都看见了。”
姜诚装作好奇,迫切想要知道下文:“快说给我听听!”
秦元回忆道,那是大一上学期的事情,平安夜那天,他和秦晏一块去参加某个圣诞派对,当时秦晏身边还有一个人,那是秦元第一次见许晖。
那些人在派对上玩得相当疯狂,那晚秦元和另一名女生对上了眼,不当心闯入了一间没上锁的卧室准备办事来着,结果看见自己的堂弟已经许晖在床上做着那种事情了。
听完秦元的讲述,姜诚的手温冰凉冰凉,对于那天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因为平安夜是他的生日。
许晖原本答应了要跟他一起庆生,结果却临时变卦,理由是家中的爷爷生病,要回去看望老人家,姜诚当时还真相信了他这番鬼话。
那天他一直在宿舍里等着许晖的电话,等了一天一夜,最后生日已经过了,也没等来许晖的一条祝贺的信息和电话。
他非但没责怪对方,第二天还特意打电话给许晖,关切地询问他爷爷的病况,并安慰他。
现在想来,他可真他妈是傻 逼到家了。
敢情这两人从一开始,把他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他忍得够久了,他自认不是性格冲动的人,办事向来有分寸,唯独这一次,他觉得没必要再强行憋着。
姜诚自嘲地摇头,笑了两声,仰起脖子灌了一口啤酒之后,他抄起酒瓶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许晖和秦晏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68章 ACT 68
常泽难得找到一位挺投缘的潜在客户,跟对方介绍自家公司业务聊得正起劲,突然听见周围的客人大喊:“有人打架啦!”
动静是从酒吧的另一头传来的,坐在远处循声而望,一堆人围在那边不知因何事起了纠纷,感觉挺大阵仗。
常泽毫不在意,只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不想凑这个热闹,只关心对自己的生意业务。
直到穆远的一位兄弟焦急地走过来给他通风报信,“常哥你咋还这么悠闲坐在这儿,你对象在那边跟别人打得不可开交了!”
常泽眉头微蹙,“你是说,姜诚在和别人打架?”
“不然呢?他难道不是你对象吗?”那人反问。
话不多说,常泽即刻离开座位,迈开长腿朝人群围观的方向大步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姜诚此刻正把许晖摁在地上,脚下散落着一地的玻璃渣子,姜诚抡起拳头使劲地往他身上砸落,一边揍打,一边大骂脏话。
旁边的秦晏尝试上前制止,结果吃到的皮肉之苦跟许晖不相上下。
火气攻心的姜诚如同一头疯了的蛮牛,这是他和甘蔗男还有白莲花之间的个人恩怨,谁敢跑来劝架干涉,他便揍谁,往死里揍。
秦晏同行的那群朋友都被他这凶暴模样给吓住,不敢轻易靠近。
在一旁的秦元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位初中同学竟然和自家堂弟有这么一段恩怨情仇,除了默默站到一旁静观其变,别搅浑水,好像也没别的能干了。
“小诚!”常泽过去想把他从许晖身上拉开,不想姜诚肘部猛地往后狠顶。
“别他妈拉着我!”
常泽的肋骨硬生生挨了一肘击,痛得眉头紧拧,平日看着小子性格挺随和,真要发起狠来贼恐怖,可太叫人伤透了脑筋。
继续放任姜诚这么下去,常泽担心闹出大事儿,赶紧在情况闹大之前,和穆远以及文商一块把人给摁下来。
认识姜诚这么久,这是常泽头一回看见他这副模样:面红耳赤,暴跳如雷,一味地揍人报仇,疯了似的不管不顾。
赤红的鲜血沿着姜诚的手腕,一滴一滴掉落在地板上,估计是在刚才打架的时候被地上的玻璃割伤的,他无暇理会,胡乱脱下外套把出血的伤口压住。
形象丢了就丢了罢,管不得那么多了,姜诚重重地喘着气,指着跟前的人大声斥骂:“许晖,秦晏,你们两个真他妈行啊!他妈搞在一起就搞呗,从大一刚开始就瞒着我蒙在鼓里当傻子耍,你俩是不是人?!”
姜诚这一顿暴揍,可谓是把过去的所有怨恨毫无保留地发泄出来,许晖和秦晏两人此刻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手上,身上,布满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状况属实有点难堪。
在朋友面前彻底丧尽颜面的秦晏终于撕破脸皮,理直气壮地大声反击:“许晖当年为什么出轨你心里难道没点儿B数吗?!
“姜诚,你们两人在一块少说两三年,却连个床也没上过,许晖他作为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想碰你却比登天还难,要不是因为你成天端着架子装清高,每次许晖想跟你进一步发展下去你都存心找借口推脱拒绝,他至于跑来找我诉说烦恼吗?
“敢情你男朋友又不是太监,有个交往对象能看不能吃,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再说谁对谁错不都已经过去了么?你还扒着以前的事儿不肯放手,走不出去的人终究是你自己而已!”
秦晏拉扯一下旁边许晖的衣服,示意他别光愣在原地,该说的时候说两句。
许晖的目光往姜诚脸庞上冷冷扫过,他不像秦晏那么泼,但也对于姜诚的行为相当嬲怒,“姜诚,该道的谦我已经跟你道了很多次,既然你觉得我们做什么都无济于事,那我们也没办法,但你今天实在有点过了。”
“你他妈闭嘴吧你!”常泽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高昂的语调夹带着愤怒,但更多的是嘲讽。
“说人家不肯给你碰,你以为是谁的错?你们两人坦诚相对鸟儿一会,谁大谁小一目了然,人家小诚17.2,弟弟你呢?
“刚才上厕所撒尿我还正巧就站你旁边了,就你那尺寸,站起来撑死不超过15公分,去掉10公分包 皮就特么还剩个5公分,裤子一脱跟过六一儿童节似的,口一下竹牙签直接就塞牙缝里了吧?没点儿自知之明还非要当1,你能不能行了?人家不跟你搞还不是顾忌你感受怕你得自闭,咋说你你还不高兴呢,不服现在上个厕所比划比划,看看谁占理。”
在场的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都在那哈哈大笑,要么发出阵阵嘘声,还有人没心没肺地录视频。
被常泽这么狠呛一通,许晖刹时恼怒成羞,拿出手机要拨打110,“成吧,有什么事待会到警察局里说。”
姜诚朝前迈了一步,似乎又想动手,常泽把他拉回来到自己身边,牢牢牵住他手。
“报,有种你就报。”常泽从容淡定,也从口袋掏出手机,“你敢报警老子现在就打电话报城市今日特搜,免费送你俩上电视,标题都给你们想好了——狗男男深夜酒吧遭人殴打,二人皆为呼伦贝尔制造机。让全市人民好好认识认识你们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警察奈何不了你们那就让社会舆论来治一治你们。”
酒吧里的一众兄弟这会儿也看不过眼,纷纷下场助阵。
一位兄弟指着秦晏大声开怼:“上地方电视哪里有上微博热搜有排面?刚才你那番极品言论老子全录下来了,送你上微博热搜!”
“快发快发!我大号小号一起帮转!让全国网名好好看看这俩家伙的嘴脸。”
“咱兄弟们一起来众筹一下,帮他买个热搜!”
“众筹算我一个!”
……
……
不晓得这到底是故意吓唬对方,抑或是真要行动,无论如何,这一招确实奏效,许晖和秦晏被成功劝退。
看着悻悻走出酒吧门口的许晖和秦晏,姜诚并没有为此感到舒坦,心中无端地多添了一笔怅然。
“文哥,远哥,对不起。”因为打架的事情,他给酒吧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后悔已晚,“难得今天是你们庆祝的日子,我却因为一时冲动,把气氛都搞砸了,店里的损失我会如数赔偿给你们。”
“哎呀没事!这种事情咱们这儿时有发生呢!”穆远大咧咧地,毫不在意,“亏我还以为要打起来呢,连人马我都call好了,唉!”
他看上去似乎有点失望,接着说:“别自责了,换了是我的话,我可闹得比你还凶,你刚才那记爆头瞄得也忒不准了,都没打着,可惜。而且爆头就应该拿满酒的瓶子,那个打人才爽,够沉够分量,头破血流多痛快!哈哈哈!”
不知为何,姜诚总觉得文商那张脸都发黑了。
忽然,他的手被人摇晃了几下,他才发现自己此时依旧和常泽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伸出来给我看看。”身旁的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只关心姜诚手上的割伤。
姜诚什么也没说,乖乖地把受伤的右手伸到他面前。
伤口没想象中严重,但不浅,血水把外套渗出一片红渍,看着有些瘆人,必须及时妥善处理。
即便午夜,医院的急诊仍是人满为患,排队等待期间,姜诚和常泽坐在大厅的长椅上。
前来看诊的人形形色色,哭闹不休的小孩,沧桑落魄的大叔,满面憔悴的老太太……
常泽突然感慨,来了一句:“这里的病人今儿来了明儿又换一批新的,上演人生百态的同时,也在上演着人生百病。”
姜诚心不在焉,附和地“嗯”了一声。
两人继续安静地等候。
过了一阵,姜诚突然开口,为自己解释:“我没有故意端着架子装清高,我只是一直没做好心理准备。”
“嗯,知道的。”
“交往了三年,我都不肯跟他上床,确实没有男人会忍耐得住寂寞。”
“这不能成为他出轨的正当理由。”
数秒后,轮到常泽发问:“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之前是,现在不了,我只是觉得不甘心。”姜诚说:“不甘心自己被那种人欺骗,戏耍。”
“鸡哥,我经常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遇事不够坚定,没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得过且过,而且……连谈个恋爱都眼瞎。”
“再一无是处也没关系,我喜欢就完事了。”
“鸡哥”
“嗯?”
“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
常泽二话不说,张开了臂膀,下一秒,他的腰被人紧紧地环抱住。
常泽无视廊道上过往路人的奇异目光,微微低头,嘴唇拂过柔软的发丝,凑近他的耳畔,兀自地说:
“我觉得我也挺好的。”
“你要不考虑考虑我?”
“我优点也不是特别多,人帅,多金,会赚钱。”
“对了,鸟还挺大。”
“我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了,你呢?”
第69章 ACT 69
“我总感觉他两人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穆远悄悄扯了下文商的衣服,小声说道。
怎么个不对劲法?明明之前在一块的时候还挺自然的,这会儿从医院回到家以后,双方看上去都有点儿忸怩。
情商比穆远高到不知哪里去的文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点头说了句:“看来这次是真的。”
“啊?你说什么?”穆远压根儿没听懂他的意思,郁闷地挠头:“什么是真的?”
“那两人是好上了。”
穆远还是很费解:“什么好上了?他两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文商“啧”了一声,往他脑瓜上轻敲,“你不懂。”
“那你快告诉我呀!”
文商不说,穆远便一直纠缠着他,非要从他嘴巴里撬出个所以然,两人缠着缠着,缠进了房间,之后再也没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