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中也没有主动来询问两人林镜前来所谓何事, 只是叮嘱了林月童要好好收好给他的玉佩, 林月童懵懂点头。
虽然林镜来道观的事情知道的道士不多, 但还是有不少道士看见了他的脸, 这样的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吸引人注意的, 私底下道观的道士们开始议论纷纷。
流言传着传着就传到了白中的耳朵里, 其他道士们都只是感叹一波林月童出了道观和夏汀在一起后就发达了, 林镜这种身份的人绝大多数人都难得一见,更别提那传话的小道士都说了,人家是点名道姓要见林月童。
白中恨得咬牙切齿, 他在菜园里被林月童泼了一身的肥料, 臭烘烘的,被不少人看了笑话, 现在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异样,这口气他忍不了!
可是他身边有个夏汀,天天形影不离。还有个白愿, 不分青红皂白就护着他,真的想教训林月童暂时也没个好办法。
窗外雨水滴滴答答从屋檐滴落,砸在地面上溅出了小小的水花。白中忽然计上心头。
道观的房子年代久远,虽然后来重新翻新过可是有些地方一下雨还是免不了有些潮湿。
帝都气候干燥,一年里难得下几回雨,雪也很少下,所以大家都不太在意,只是等下雨的时候临时把受潮的地方补一补就好。
林月童和夏汀住的房子也有这个问题,大雨是从凌晨开始下的,夏汀差点被打在脸上的雨水给砸醒,窗户没有关紧,雨水顺着窗户飘进来给闷热的屋子带来了一阵凉爽的感觉,可是受潮的角落也同样让人头疼。
林月童在道观里住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下雨后可能要补房的操作,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夏汀则无法理解,道观每年都有不少收入为什么不拿出来一部分重新建房呢。
林月童无奈道这是清中的坚持,东晔山的道观存在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都是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哪怕现在条件好了,清中也不想动房子,左右现在还能住,只是下雨的时候麻烦点。
没有办法,一大清早夏汀和林月童起床和道士们吃过早餐后就去白愿那里领了水泥来补房子。
白愿瞧见他们笑了笑,特别是看见夏汀略觉不好意思,按理说夏汀是客,让他做这些,的确是他们待客不周。
夏汀倒是觉得无所谓,林月童说什么他都觉得好,他观察每位来白愿这里领工具的道士们,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情愿,都带着怨言。
两人领了水泥回去拿上梯子准备补房子。
原本夏汀打算自己上,但是架不住林月童自告奋勇,他在道观待了这么多年,对这些事情早就是轻车熟驾,所以夏汀也不担心,让他上梯子,自己在下面扶着固定梯子。
林月童手里提着一个小桶,里面是已经搅拌好的水泥,屋顶的角落里已经被雨水浸湿了一大片,甚至还有微小的水流顺着角落往下延。
林月童搅和了一下桶里的水泥,拿着铲子直接用水泥把漏掉的地方给补上,他一层一层的补上,夏汀在下面替他抓着梯子。
林月童往下看看见夏汀扬起的头颇觉新鲜,这是他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看夏汀。
“看着我发呆做什么?赶紧补好下来。”虽然知道林月童手脚利索但是就这样看着他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夏汀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只想让他赶紧补完赶紧下来。
林月童笑着摇了摇,张开双手就像是一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鸟儿,他笑道:“哎呀不要怕,很安全的。”
夏汀魂都要被他吓飞了,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让他老实点,别乱动。见夏汀真生气了,林月童吐了吐舌头专心开始补房子。
“噔噔噔”房门被敲响,有人在门外轻声问道:“夏先生在吗?”
外面的小道士是来找夏汀的,夏汀还在气恼林月童刚才的玩笑举动,没好气的回答道:“没空呢,等会儿再过来。”
“是师父找您有事。”门外的人说道。
林月童低头看着他,着急小声道:“你赶紧开门去看看,师父不会没有原因突然找你,肯定是有事情。”
夏汀抬头懂:“我走了你这梯子怎么办?”
林月童冲他笑笑撒娇道:“这梯子稳固得很,底下是三角的,根本不会摔,以前我都是一个人上梯子,今天你非要扶着。”
夏汀瞪他一眼,慢慢松开了扶着梯子的手,“你这小没良心的,你还怪我帮你。”
林月童笑的又甜又纯,“夏汀哥哥最好啦。”
夏汀全部松手后见着林月童还稳稳当当的站在梯子上这才放心,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道士,看上去和林月童还是熟识,两人打了声招呼,小道士让夏汀现在去清中的房间里。
夏汀有些犹豫,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月童,林月童冲他招招手道:“我没事,师父喊你你你就快去!”
夏汀不放心的叮嘱小道士道:“我现在去,你帮我看着你一点你月童师兄,免得他摔倒。”
小道士点点头,夏汀又叮嘱了林月童几句后才离开。
等人走后林月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方才夏汀一直紧张他,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小道士找了把椅子坐下,抬头看着林月童,羡慕道:“月童师兄,我看夏先生对你好好啊,处处都为你着想。”
林月童有些心虚,好像他的心思被人看破了一样,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在意道:“他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人,不止对我一个人好,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好,都好。”
小道士点点头坐着发呆,林月童见他在这里坐着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让他先走了,没过多久白中路过他们的房间,见门敞开着,便踏了进来,看见林月童在补房子瞬间就笑了。
林月童听见笑声低头一看,见是白中立刻就垮了脸色,板着脸说道:“你来做什么?”
白中伸了个懒腰,坐在一旁小道士坐过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打了个哈欠说道:“你说说,师父也不让你们换个好一点的房间,还让夏汀这么一个大明星和你挤在这间小破房里,算什么呢?”
林月童抿着嘴不想搭理他,白中见他不说话,站起身来走到梯子下方,将手搭在梯子上,仰头看着林月童,“怎么不说话了?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吗?还敢跟我动手。”
林月童抬着头糊水泥,任凭白中说破了嘴皮就是不说话,时间一长白中也着急了,眉头一皱骂骂咧咧道:“干什么!说话啊,哑巴了啊啊!”
他用力推了一下梯子,林月童在上方瞬间摇晃了一下,他稳住身形皱眉道:“你疯了么?”
白中见他终于开口了,挑衅道:“现在知道开口了?之前就会在师父面前装可怜,摆弄是非,现在没人了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
林月童第一次觉得白中简直是面目可憎,他把头一扭,彻彻底底的无视了白中。
白中被他这态度彻底激怒,大力的摇晃了一下梯子,连着下方梯子的钢丝绳本就不怎么结实,被白中这样一摇彻底断了,三角稳固状的梯子瞬间摇摇晃晃,林月童毫无防备在上头站着跌落。
一声巨响,白中站在一旁人都吓傻了,林月童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头下缓缓流出一滩血迹。
夏汀满怀心事的从清中道长的房间回来,清中找他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林镜。
这一次他来到道观,清中发现他的脖子上也挂着和林月童相同的红绳,清中怀疑他和林月童的父母有关,林镜很有可能是林月童的亲人。
这样的猜测比林镜看上了林月童更让夏汀头疼,李丽芳所言已经证明了林月童的家世绝不是一般人,如果是林家这样的家庭,一旦被他们找到认回林月童,按照他这样的性格只怕在这样的大家族里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夏汀愁绪满满,一踏进房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直到很多年后他都不愿意再回想起今日的场景。
林月童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地下全是他的血。夏汀紧紧的抱着他,捂住他受伤的头,但是温热的血液还是不断涌出,夏汀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喊叫声,他眼睛充血,整颗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一般,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叫救护车!快啊!”
白中傻傻的站在一旁,林月童流出的血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慌张的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顶锅盖逃跑,呜呜呜伤在童童身,虐在夏汀心,这回我变真后妈了
第59章
夏汀抱着他发出悲鸣, 温热的血透过他的指缝留在他的全身,在救护车来之前他一直紧紧的用衣服捂住林月童受伤的头部, 等到救护车来他才松开。
道观的所有人都被这惨烈的景象所震惊, 清中赶到看到这一幕险些昏厥过去,他的头发已经花白, 半只脚迈入了棺材的人实在是看不得这样的画面。
林月童被及时赶到的医护人员送上了救护车, 夏汀穿着白色T恤,T恤上白一块红一块, 红的全都是林月童的血。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 这么多血, 这都是林月童的血, 他随手拿起房间里的锄头大吼着冲着躲在人群后面的白中冲过去, 白中慌忙闪躲, 其他道士赶紧拦着夏汀, 锄头被人抢走, 夏汀扫开众人,一拳打在白中的脸上,将他打趴在地。
他压着白中一拳又一拳, 他咬着牙, 手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泪水滴落在泥土里, 他大声嘶吼,每一拳都用尽了浑身力气。
白中吐出了一口血水,左边脸又青又肿, 他害怕的求饶,夏汀被其他道士联手拉了起来,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只想让白中偿命!
“够了!”白愿从夏汀身后紧紧抱着他,大声吼道:“别打了!月童他还需要你,你把白中打死了你怎么去照顾月童!”
听到林月童的名字夏汀似乎清醒了些,他跌跌撞撞的跑向救护车,直接上了车,跪在林月童的床边的,抓着他的手,眼泪滴落在他的手心里,他的喉咙发出像野兽一般的呜咽声,白愿跟着上了车见此情形不由得落下泪来。
跟随着上车的护士认出来眼前这个一身脏污又带着血迹的男人是夏汀,不免多看了几眼,夏汀一心扑在林月童身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将林月童送进了手术室,夏汀在手术室门口颓然倒地。
闻讯赶来的赵和见着他狼狈模样也是心颤不已,他努力冷静下来,让管硕带了套衣服和洗漱用品过来,让夏汀先去把衣服换了,收拾一下。
夏汀浑浑噩噩的去了洗漱间,温热的水打在身上,他眼眶发红,整个人就像绷紧的弦,他害怕脚步声,怕赵和或者是白愿告诉他,林月童不行了。
六个小时的急救把林月童从生死关头硬生生的拉了回来,从手术室出来后他被转进了特护病房里看护,夏汀只能透过病床的透明玻璃远远的看着他。
无数的管子插在他的身上,他脸色苍白,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了无生机,夏汀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流下来泪来,明明他走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一下变成来这样。
他不吃不喝守在病房守了两天,赵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用林月童威胁他,硬逼着他吃了些东西。可是他仅仅只是吃饭洗澡,收拾完之后又立刻回到了医院,他不能让林月童离开他的视线,只有看到他,夏汀才觉得安心。
万般无奈的赵和只能让医生给他注射安定剂,让他短暂休息一会儿,等到他清醒之后他又守在了林月童的床边。
不过好在林月童福大命大,他虽然伤在了后脑勺但伤势并不算特别严重,只要当时抢救过来了后续就不会再有太大的问题,夏汀能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在好转,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夏汀等待着,等待那一个奇迹的出现。
在林月童出事的第二天,医院的会客厅里清中带着白中过来了。
夏汀早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红了眼,若不是赵和死命拉着,那一拳又要揍在白中的脸上。
之前夏汀揍他的伤还没好,青一块紫一块的挂在脸上,看上去可笑极了,但是无人同情他。
清中强忍着心头怒火对着白中道:“那日情形到底是怎样,你和大家说。”
白中早就被吓软了身子,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推了那么一下,我没想让他摔下来,我就想吓唬他一下,是那个梯子自己不结实,是那个梯子有问题。”
清中早已万分失望,他坐在主位上偏着头想起还在病房里的林月童就心痛难当。
夏汀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了白中的领口,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他怒道:“他站的那么高,本来就很危险。你还推他!你是在故意谋杀!”
白中听到“故意谋杀”后吓得浑身颤抖,涕泗横流,他跪在清中腿边,抓着清中的衣摆祈求道:“师父!我不是谋杀,我真的没想害人!师父!我平日里虽然欺软怕硬但也只是耍耍嘴皮子最多有点小动作,害人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出来啊!”
清中闭了闭眼,呀呀早在林月童出事的时候他就问过了白中,梯子他也亲自去看过了,的确有钢丝绳断裂的痕迹,但是房间里也没有监控,除非等到林月童苏醒。
“你的品行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道观中,还残害同门,白中,这个名字今日我收回,以后你再也不是道观的弟子。”清中道。
白愿对着清中点点头,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