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轶虽然表情略微嫌弃,但还是同意了。
两人进浴室换了泳裤,随便披了条浴巾。
出去前,宋轶再三叮嘱。
“不准离开这里,不准出来,不准偷看。”
三个不准把赵妮白唬住了,她慌忙点头。
外面很冷,宋轶没关门,里面的热气源源不断往外冒。
景泺规规矩矩坐到里面,温泉池很小,他蜷起腿,想让宋轶坐得舒服点。
可宋轶偏不,他紧挨着景泺坐下,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
宋轶心猿意马,偏偏身边的人挂着一本正经的脸,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他轻轻啧了声,凑上去,轻咬了一口景泺的侧脸。
景泺吓了一跳:“嗯?”
“在想什么。”
“啊……我在想,”景泺睫毛轻颤,“赵妮白的事。”
宋轶不悦蹙眉:“想她的事做什么?”
“你觉得她的死跟她家人有关吗?”
“不一定,”宋轶犹豫片刻,“我觉得赵妮白本身就不受赵禾成疼爱。”
“对,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冒这个险去要她的命,更有可能是单纯的绑架犯。”
“这件事能不能以后再说。”
“嗯?”
“先让我亲会儿。”
景泺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就被人抵住,把他的脸转了过去,力度刚好。
一个不轻不重的吻落下来,一阵轻捻蹭磨。
正吻着,景泺忽觉泳裤的裤头轻轻一松。
他吓了一跳,手紧跟着想过去拦。
犹豫片刻,手到半空中停住了。
半晌,他头埋在宋轶肩窝,轻喘着气:“……还有人在。”
“没人在,”宋轶餍足地笑笑,“只有鬼。”
“……”
两人出了温泉,就在门口旁,景泺听着电视声,面红耳赤,用气音道:“下次……下次。”
宋轶磨蹭着他的脖颈,手仍在下面流连,“放心,我不做到最后。”
景泺需要用手紧捂着嘴,才能努力不发出声音。
片刻后,宋轶轻笑一声。
“好快。”
景泺简直没眼看。
他刚想说什么,腰下方就撞到了什么东西。他一个激灵,正想火速抽离,看着宋轶似笑非笑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推开。
他声细如蚊:“要不要我帮你……”
宋轶的笑容在这一瞬间消失。
他眼底暗沉,哑着声,语气中带着期冀和欲望:“帮我。”
……
景泺回到房内的时候,手酸得不行,红着脸直奔浴室。
宋轶紧跟着进去。
赵妮白满脸疑问,继续回过头看电视。
**
虽然赵妮白的尸体还没有下落,但警察总算是有了新的进展。
那张绑架犯留下的字条。
经过重重字迹比对,警方确认了写下这封字条的人。
这人是赵家以前的保姆,四十多岁,早在三个月前就辞职不干了。
警察问起关于这个保姆的事,赵禾成一问三不知。
赵妮白的生母连夜赶来,脸上只有疲倦,没有过多的伤心。
她冷静地告诉警察这位保姆的信息,最后成功找到了人。
保姆被抓走的时候,吓了个半死,脸色都是白的。
最后她坦言,自己是有过绑架赵妮白的想法,可是后来放弃了,又因为无法回收那张字条,吓得索性回了老家。
保姆回老家后,几乎每天都在外面摆摊子,不断出现在街坊邻居的视野中,从车票往返记录来看,对方也确实没有再回过A市。
甚至通话记录都寥寥无几,不是诈骗电话就是亲戚的电话。
一番调查下来,又耗去两天时间,保姆的嫌疑去了大半。
这些都是何原不知从什么渠道查回来的信息。
“那这条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景泺沉吟半晌,忍不住看了身边的鬼魂一眼,赵妮白此时正双手抱膝,窝在墙角,眼都不眨地看着他们。
景泺收回视线,“警察还不打算搜酒店吗?”
“他们得保证人质安全。”
“监控呢?他们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根本没有看到赵妮白离开房间。”
景泺忽然想起什么:“麻袋呢?”
“什么?”
景泺抿唇,问:“有没有谁进入过这个房间?下一任住户呢?”
“那房间都住过好多人了,来来回回二十多位吧,都是外地人。查过了,什么都没查到。”
许成雨淡淡开口:“我们找。”
何原头都不回:“什么?”
“警察不找,我们找,把酒店翻完就行了。”
何原用手抵着下巴:“房卡倒是好办,里面住着的人呢?”
许成雨道:“办成客房服务员就行。”
“又不是所有人都会让服务员进房间的,哦,你可以办成打扫阿姨。”何原开玩笑道。
景泺心头一震,嗖的站了起来!
宋轶仰头看他:“怎么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打扫阿姨!”
何原:“……不是吧,你真打算要办成打扫阿姨啊?”
“不,不是,”景泺道,“如果下一任住户没发现什么,只能说明赵妮白当时已经不在里面了。能名正言顺进去,且带东西出来的……”
“就是保洁员!”
景泺眼底微亮。
宋轶眯起眼,补充道。
“她们不仅能出来,而且……还能带着大麻袋。”
第七十八章
他们当即下楼去了前台。
“那个……我们酒店有许多位工作人员,请问您是找哪块负责区域的保洁员呢?”前台小姐已经眼熟景泺他们了,笑容仍旧温柔,“或者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帮您解决的。”
何原径直报上了房号:“三月份前是谁负责打扫这个房间的?”
“三个月前?”前台有些为难,“是这样的,我们这儿是轮班制……所以找起来可能有点麻烦,是很重要的事吗?”
景泺点头:“对……”
“你好,警察办案。”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正是那位刘警官。
刘警官也看到了他们,他语气不善:“你们在这做什么?”
旁边还有客人在办理入住,听到警察办案,都有些面面相觑,办手续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警官您好,请跟我到这边来。”前台工作人员马上意识过来,把几人带到了旁边的员工休息室。
“你们也来找保洁员??”刘警官满面狐疑,“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景泺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说了一遍:“我们只是猜测而已。”
“那你们为什么不来找警察?反而自己过来?”
宋轶冷嗤一声:“你们会听么。”
“只要你们说得合理,我们当然会听。”
何原打断他:“你们来查什么的?”
“警察办案,你们不需要问。”
“你们是有什么东西遗落在我们酒店了吗?”前台工作人员看着景泺,“不然这样,您到前台登记一下,我们查到那天负责的保洁员再联系您?不过这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如果是贵重物件或是小物件,很有可能已经遗失了哦。”
“不用联系他们,”刘警官道,“他们就是来添乱的。你现在去把那个保洁员找出来,我们这里急需她的证词。”
他们本身也是来找这位保洁员的,景泺等人能想到的,警方自然也有想到,把赵家复杂交错的关系网检查完后,马上就来找这方面的工作人员了。
景泺正想说什么,被何原打断。
“既然你们也查到了,那我们就不多管闲事了,”他说完,站起来,朝景泺使了个眼色,“小泺,走吧,我们去楼上的水疗馆。”
景泺虽然想问,但接收到对方的眼神,他抿抿唇,还是站了起来。
出去后,他才问:“我们不问清楚?”
“放心,”宋轶不动声色地站过来,与他并肩,“许成雨刚刚在那警察身上动了点手脚。”
景泺一惊:“什么手脚?”
“别紧张,”何原压低声音,“只是放了个窃听器而已。”
“……”景泺认真道,“这是犯法的吧?”
宋轶笑了,伸手探进他衣领里,宠溺地蹭了蹭他的脖颈:“放心,我们现在是遵鬼法的,人界的法律没法约束我们。”
“这可还在外面,你们能不能克制一点?”何原啧啧道。
景泺赶紧往前一步,躲掉宋轶的指尖,耳朵红的厉害。
他们回了房间,打开窃听器,里面很快就有了反应。
刘警官报出一个房号:“这个房间,十一月初是不是你在负责打扫?”
“……啊,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出来,“是我打扫的。”
“记得这个人吧?”
女人顿了顿,很快就肯定道:“记得。”
“她退房时,你进去打扫,有没有带出什么来?”
“啊?有啊,很多。”
“我们通过监控,看到你拿了几个麻袋出来,是吗?”
“是啊,都是垃圾,我不拿出来,接下来的客人怎么住哟?”中年女人应得很快。
“你怎么知道是垃圾?”
“客人贴在上面啊,每个麻袋上面都有纸条。”
“纸条?写了什么?”
“写‘垃圾,麻烦丢掉’,我就丢嘞,”中年女人急了,“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偷东西吧?我没偷啊,那些垃圾我全丢了,连开都没开过的啊。”
“没说你偷东西,你先别急,”刘警官有些头疼,“你进去时,没看到别的了?”
“没了,没人在里面。”
刘警官声音很沉:“每天都在酒店工作,入住的客人、清理的房间数不胜数,你为什么能记住这个人?”
“因为这小姑娘漂亮啊。”中年妇女说完这句,犹豫了一会,“……而且我觉得她有点怪。”
景泺微微挑眉。
酒店里,有两个人都对赵妮白有印象,而且大致印象都是“怪”。
“哪里怪?”
“那姑娘是不是出事了啊?”
“不用问这么多,我问你,你配合就是了,其他的我们不方便透露。”
“哦……她入住的时候,有一回我去隔壁房间收拾东西,不小心弄倒了一个小花瓶,声音有点大,她可能觉得吵吧,就出来看了眼,”说到这,中年女人忍不住带上一副八卦的口吻,“她当时就穿了一条睡衣,我看到她身上……哎哟,吓人得很那。”
“怎么吓人了?”
“都是伤啊!”
景泺愣住了,下意识抬眼看向蹲在角落的赵妮白,对方正敛眼盯着地板。
……她身上的伤,不是临死前受的??
“什么样的伤?”
“一道道的,反正可吓人了……警官,她是干嘛的呀?被老公家暴了吗?这么年轻……”
刘警官没回答她的问题:“你收拾她的房间后去哪了,还有你们酒店的垃圾一般都送到哪?”
“没去哪,直接去丢垃圾了呀,不过那天因为通往垃圾场的小路被封了,我从温泉池那条路去的,别说,那姑娘还真能折腾,她房间的垃圾特别多,还重,推得费劲死了。”
景泺一个激灵——
赵妮白说过,她是在温泉池的走廊醒来的。
“死后的那个瞬间,就是鬼魂出窍的最佳时机,”宋轶看向角落的人,“你是在温泉池走廊死的——在那堆垃圾里。”
“你的意思是……”景泺纳纳道,“她是死在麻袋里的?保洁员把她推到了垃圾场……”
所以赵妮白才找不到自己的尸体。
“那是谁杀了她?”何原问,“又为什么她把所有事情都忘了?就算被关在麻袋里,被保洁员带走后也应该可以求助的吧?随便摇晃一下身子,马上就能被发现。”
房内陷入沉默。
不太亲近的亲人,独自一人的旅行,消失的行李,没有任何人进出过的房间。
景泺半天都没想通透,再次不由自主地往角落一瞥。
他一愣:“……何原。”
“啊?”
“你有没有觉得,赵妮白的鬼气越来越轻了?”
何原随着他的话看过去,半晌才道:“……还真是。我只见过鬼气越来越重的,还没见过会变轻的。”
“鬼气的浓厚是由鬼魂的修为或情绪变化的,显然,她没什么修为。”何原顿了顿,“她看了自己这么多资料,见了那些亲人之后,心境反而越来越平静了?没道理啊。”
赵妮白也在看着他们。
忽然,她抬手,在自己嘴边蹭了蹭,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缝在嘴边的线头,轻轻扯动了一下。
嘴唇顺着她的动作轻轻一抖。
景泺看得心惊胆战:“你在干什么?”
“啊,没有,”她喃喃道,“就是觉得两边的线头不太均匀。”
“…………”
自己被缝了嘴,却担心线头不够均匀??这是什么心态??
景泺刚想问,就听见音响里传来对话。
是两声嘟嘟声。
何原抽空解释:“手机里也装了监听器。”
景泺:“……”
“赵太太你好,”刘警官语气严肃,直入正题,“你知道你女儿身上那些伤痕的由来吗?”
“伤痕……哦对了,”赵太太背景音里有隐隐水波声,“她之前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有的时候喜欢往自己身上乱抓乱抠,可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吧,后来我都让人去给她上过药了。怎么,你们找到我女儿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