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来电铃声响起,打断即将拥抱的两个人。
初淮迅速回过神,用力推开某个流氓。
“啧。”缪湘闻惨遭拒绝,周身笼罩着危险的危险的肃杀,“如果是方筱筱,她这个月工资没了。”
说话间,缪湘闻从沙发缝里掏了掏,摸出自己手机。
来电显示:缪灿灿
“姓缪,难道是我祖宗吗?”
失忆的缪湘闻接通电话。
没等他向对方求证亲缘关系,电话彼端传来少女急促的声音。
“哥,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叫他哥,看来是妹妹了。
缪湘闻回答,“在忙。”
“忙什么啊?国内现在是晚上,难道你正跟初淮哥…那个?”
知道你还乱打电话?
“没。”缪湘闻生硬的问,“你有什么事?”
“是我的错觉吗?哥你今天好冷淡啊。”缪灿灿轻声嘟囔两句,跟他汇报重点,“哥!爸妈知道你车祸的事情,非要回国探病。”
“哦。”缪湘闻随意的应了声。
“你怎么没反应?快让初淮哥躲起来啊!”
“嗯?为什么要躲?”缪湘闻皱起眉,瞥了眼主动抱着猫咪回避的初淮。
他残存的记忆里,没有出柜桥段,也没有初淮跟自己父母相处的画面。
难道父母很讨厌初淮吗?
“还问为什么呢,因为初淮哥,你跟妈妈吵了多少次?”缪灿灿叹了口气,“我都跟你说过了,爸妈这两年已经想开很多了,没有最开始那么排斥初淮哥。可是,让他们和颜悦色对待初淮哥,还是太早了点。”
果然,自己家里人不太喜欢初淮。
缪湘闻抿了下唇,眸光黯淡,什么都没有说。
“哎呀!我刚问了司机大叔,他说我前脚刚去学校,爸妈后脚就去找你了。算算时间,他们这会应该下飞机两个小时了!”
缪灿灿大概是属乌鸦的,话音刚落,客厅里传来响起门铃声。
电话彼端的缪灿灿也听到了,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怯生生问,“哥,我通风报信这么及时,能记个一等功吗?”
缪湘闻冷漠的说,“你太及时了。”
敌军已经兵临城下,我方卧底才传来线报。
要是指望缪灿灿,迟早得亡国。
初淮听到门铃声,从阳台栏杆后面钻出来问,“需要我去开门吗?”
“嗯。”缪湘闻淡淡应了声,回答妹妹。
初淮以为是跟自己说的,便抱着猫咪走向玄关。
推开防盗门,外面站了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
“怎么是你?”袁秋瞧见是初淮,慈祥的笑意瞬间收敛,别别扭扭的问,“我儿子呢?”
“哎。”缪横舟拽了把妻子,凑过去用耳语提醒,“路上刚说好的,你怎么又忘了?”
袁秋低声辩解,“我没说什么啊。”
缪横舟暂时没理她,转向初淮问,“初淮啊,闻闻在吗?”
闻闻应该是指缪湘闻,原来他还有这么可爱的叫法。
“在的,叔叔请进。”初淮朝侧后方退了半步,让出玄关。
瞄见缪湘闻还在打电话,初淮感觉晾着客人不合适。
念在缪湘闻经常指点自己演技的份上,初淮主动揽下招待任务。
“叔叔和阿姨要喝点什么吗?”
袁秋还在闹别扭,没有接话。
缪横舟倒是不客气,“有茶吗?”
“有,我去烧水。普洱行吗?”
“可以。”缪横舟回答。
目送初淮走进厨房,袁秋靠过来,小声跟丈夫说,“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没觉得啊。小淮还跟以前一样得体,稳妥。”
“所以我说啊,你们这些男人,太不仔细了!”袁秋皱着眉,提醒道,“没发现吗?他敢跟咱们说话了。”
“哦,那挺好啊。”缪横舟说,“他俩要过大半辈子呢,你准备一直不让初淮说话吗?”
“我啥时候不让他说话了?他自己不吭声,能怪我吗!”
老两口见初淮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缪湘闻跟家里出柜的事儿,袁秋特别不待见初淮,连带跟缪湘闻闹翻了。
一闹翻就是两年!!
期间每次见面,初淮都识趣的远远躲开,绝对不在两位长辈面前晃荡。
日子久了,袁秋冷静下来,思考了很多:儿子毕竟是亲儿子,不能因为找了个男朋友,就真的跟他断绝关系。
赶在她想通的节骨眼,又听到缪湘闻车祸的消息,袁秋风风火火要回国探望儿子,甚至跟缪横舟做了‘不跟初淮吵架’的约定。
仔细想想,她压根没和初淮吵过架。
……初淮躲得太快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袁秋。
今天,是袁秋第一次听到‘儿媳妇’说话。
别说,还真好听,难怪自家儿子被迷得神魂颠倒。
作者有话要说: 初淮:当初你对我爱搭不理…
袁秋:???
明明是你不理我!
感谢好吧你自己玩儿吧给的霸王票!
感谢大木瓜一只、咸鱼爸爸给的营养液!. .. ,,
第21章 见家长
老两口来到儿子跟前,询问他的伤势。
他俩常年呆在国外,又很少关注娱乐信息。
公司里的员工们,基本不知道大老板跟缪湘闻是父子关系。
即使知道的几个,也碍于他家僵持的亲子关系,不敢随便吱声。
结果,老两口知道缪湘闻出车祸时,儿子伤势已经快痊愈了。
缪湘闻勉强算配合,问一句说一句。
不问就不说,安安静静薅狐狸尾巴。
袁秋把能问的全部说完,气氛冷到了冰点,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碰巧在这时候,初淮走过来,送上一壶香醇的普洱。
袁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眼巴巴盯着初淮,指望他随便说点什么。
初淮没有辜负袁女士的希望,淡淡开口道,“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袁秋立刻问。
刚刚才觉得他终于长进了,怎么泡杯茶的功夫,又开始躲了?
“回家啊。”初淮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住在对面。”
“???”老两口脑袋上爬满了问号。
他俩感情那么黏糊,怎么闹分居了?
难道儿子车祸落下来什么病根,被初淮嫌弃了?
没道理啊…如果他嫌弃,应该躲得远远的。
住对面算咋回事啊?
袁秋肚子里装了太多疑问,眼瞅着初淮准备离开,她连忙把人叫住。
缪夫人清清嗓子,硬邦邦的说,“时间还早呢,再坐会儿吧,咱们聊聊。”
缪横舟诧异的扫了眼妻子。
有生之年,她居然主动挽留初淮?
这可真有趣。
初淮没有太多想法,他收起脚步折回来。
“行,聊什么?”
袁秋:……
咱俩能聊什么啊,那些年你勾引我儿子的事?
…这孩子,给我老太婆留点脸成吗?
初淮教养很好,对待长辈会稍微尊敬些。
即使袁秋的态度非常古怪,初淮还是答应了袁女士的要求,留下陪她聊天。
袁秋却安静了,吞吞吐吐大半晌,什么话都憋不出来。
实际上,刚才跟儿子寒暄,已经用完了袁秋所有尬聊技能。
她身为袁家大千金,缪董的夫人,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巴结她。哪试过卑微的放下身段,主动搭讪以前看不顺眼的人啊?
真以为打脸不疼吗!
空气静默良久,即将沉入凝滞的死寂中。
缪横舟缓缓放下茶杯,夸奖道,“普洱泡的不错,以前学过吗?”
初淮谦虚的回答,“自己学过一点皮毛,所以拿出来卖弄了。”
“哪里是卖弄?阿淮学了四年呢!”听到父亲夸奖初淮,恹恹的缪湘闻立刻打起精神,亢奋的吹捧自家男朋友。
“读大学那会儿,表演系的那几个老头特喜欢喝茶,每天都差使学生给他们泡。那些老师的嘴特别挑剔,别的学生泡了一次,就不愿意再去第二次了。只有阿淮被挑剔了之后,私底下偷偷琢磨了泡茶的门道,从入学到毕业,整整泡了四年。”
家里的茶叶,全都是初淮买的。
缪湘闻不喜欢喝茶,讨厌那种苦涩的味道。
唯独初淮泡出来的茶,带着淡淡的清甜,他每次都能喝撑自己,然后闹得半夜失眠,缠着初淮陪他做点消耗精力的事…
打住!再想下去该硬了。
缪湘闻总结,“所以我们老师,总把阿淮当亲儿子。”
初淮是整个表演系最乖的孩子,用真心和热忱对待所有的老师同学,难怪会得到大家喜爱。
“也没那么夸张。”初淮捏捏耳朵。
阿淮害羞了,真可爱啊,我又好了!
缪湘闻专注凝视他,脑内冒出黄色废料。
“初淮确实乖巧,比你以前听话多了。”缪横舟轻描淡写的引出话题,讲了些缪湘闻的黑历史。
尴尬的气氛终于打破,袁秋趁机插话,努力跟初淮多说几句。
可怜缪湘闻啊,穿尿布时期的黑历史都被扒拉出来,惨遭公开处刑。
“我曾经出大价钱,买回来几枚古币,摆在书房里。结果让闻闻瞧见了…”缪横舟叹息着,慢悠悠喝了口茶。
初淮搭话,“然后呢?”
“闻闻瞧见,耗费了整整两天时间,把那几枚古币全部打磨抛光,上面的铜锈全洗掉了。”
袁秋想起这茬,连忙说,“他磨得特别干净,亮闪闪的。几十万的古币,洗完只值五块钱。”
“哈哈哈哈…”初淮笑盈盈的说,“他居然还活着。”
“关键是,他还特别骄傲,非要大家夸奖他。”袁秋捂住胸口,“我就夸了两句。”
缪横舟闷闷喝了口茶,“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收集过古币了。”
“哈哈哈哈哈…”初淮脑补缪神求表扬的模样,笑得肚子疼。
“我有那么蠢吗?”缪湘闻不信,“古币最值钱的是铜锈,我怎么可能磨那个。”
反正他失忆了,这件事肯定是瞎编的!
“又来了。每次跟你翻旧账,你都装不记得。”袁秋吐槽。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愣住了。打从缪湘闻跟家里闹翻以后,自己有多少年没跟儿子这样说过话?
每次见面都会吵架,无休无止的争执。她险些忘了,以前自己跟儿子,是如何相处的。
初淮敏锐的觉察到袁秋有话想对儿子说,自己在场有些多余。
“我先回去了。”
“嗯。”缪横舟起身送他,“我还有机会喝你泡的茶吗?”
“承蒙叔叔喜欢,下次有机会,我给你泡龙井吧?”
“那我有口福了。”缪横舟表示开心。
他以前工作繁忙,顶多只能按住袁秋,让妻子别去找初淮麻烦。
今天是缪横舟第一次跟初淮接触,短暂相处间,发现他比预想中更加得体、懂事、温和,而且模样好看。
缪湘闻可真会挑。
缪横舟把初淮送到外面,跟他多说了两句。
再回来时,袁秋已经放下身架,撸起袖子收拾桌上茶具。
“初淮也真是的,居然叫我阿姨。按照你俩的关系,我也算是他丈母娘啊。”
说完,袁秋觉得不对,立刻改口,“或者岳母。”
俩男孩子处对象,亲缘关系真不好搞。
袁秋擦擦手,从厨房走出来,终于问出一直憋着的话,“说起来,他怎么搬到对面去了?”
“他租的房子,刚好在对面。”缪湘闻回答。
“谁问你租的买的了?我是问,他怎么搬出去了?以前我每次过来,他都躲在房间里,也没有出去过啊。”
“我不知道。”缪湘闻郁闷的说。
袁秋不信,“他是你男朋友,你能不知道?”
“老婆,他们年轻人的事,你就别问了。”
“为什么别问?”袁秋不依不饶的说,“我非要知道,初淮到底闹什么脾气,是不是嫌弃湘闻出车祸,落下啥毛病了。”
“湘闻恢复的挺好,能落下啥毛病?”
缪横舟刚说完,夫妻俩同时听到缪湘闻平静的阐述。
“我真的不知道。车祸撞到脑子,失忆了。”
缪横舟:……
袁秋:……
他俩立刻脑补出‘缪湘闻车祸失忆,残忍把初淮赶出家门。初淮不离不弃,委曲求全搬到对面照顾情人’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