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衣服。
虽说当模特脱衣服也成了习惯,但这会儿两码事,还是怯场。
纠结了一会儿,他勾起旁边的浴巾裹住下半身,确认扎紧后,才拎着小瓶子上楼。
每走一步,心跳就加重一声,他怀疑走到楚承面前,心脏会跳到停滞。
三楼一整层都是楚承的主卧,奢侈地厉害。他捋了捋垂下来半湿的头发,抬手敲房门。
一声沉沉地嗓音传来,“进。”
门推开,房间里充斥着沐浴液清爽的味道,苏兰乔的视线就迫不及待地落在了楚承身上。
男人穿着黑色浴袍坐在黑色皮椅上,随意地敞着的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肌,看得人口干舌燥。
楚承左手夹着抽了一半的烟,略微抬眼扫过去,乌黑的眼眸就暗了几分。
小模特这身材白天倒是见过的,算是老天赏饭吃的那种完美线条,天生做这一行的料。就是那一小块浴巾倒遮不掩的,倒是多了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香艳这个词儿窜进心口,酥酥麻麻的,他哼了一声,“你倒是真不害臊,过来。”
苏兰乔听话地往前迈了几步,略微弯腰贴近坐得散漫的男人,唇不轻不重地碰在耳根上,“楚总,别抽烟了,我们做点儿别的。”
声音很轻,像猫尾巴在挠痒。
楚承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顺势抬手轻轻一拨,浴巾就掉在了地上,展露无遗。
到了这一步,更没什么好犹豫。他用劲儿揽过小模特的细腰,润滑略微沾上了他的浴袍下摆,粘腻又旖//旎。
“挺有经验,自己弄过了?”楚承嗓音有些哑。
“嗯,网上学的。”苏兰乔微微红了脸,手不自觉地搂紧眼前的人,主动把唇送了上去。
但也只敢轻轻贴住,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要不是他铁了心了非要送上门,其实是不太敢调戏楚承。这男人气势太强,生怕一个举动不高兴就让他滚蛋走人。
小心翼翼的试探,如履薄冰。
楚承侧了侧脸,把贴上来的下唇狠狠咬回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其实楚承也没经验,接吻也生,上床更生。
但这事儿神奇就在,箭在弦上,无师自通。
开了荤的和尚,那就再吃不了素,一晚上来了三回。
这一晚,楚承倒是难得睡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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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苏兰乔上一秒刚看到一个女人被车撞得支离破碎,鲜血四溅,下一秒又感觉自己浸在冰冷的水里,脚被缠在一根巨大的铁链上,紧紧地锢着他,动弹不得。
他大口喘着气挣扎了一会儿,汗涔涔地睁开眼,才发现醒来在楚承的怀里。
这人差点把他闷死。
刚才那个是梦,也不是梦。
十三岁的回忆,像梦魇一般时不时的窜进他的梦里,每次经历这一遭,都跟脱水一样,浑身冒汗。
不过这一次,有楚承在。
他轻轻地贴了过去,用力地呼吸着属于楚承的味道,清冽地淡淡烟草味,很让人安心。
真不想走。
他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快六点了,飞机是九点。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声秒针的跳动都让人焦躁难安。
苏兰乔的手臂被楚承的肩膀压到发麻,男人始终睡得很沉。
他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地贴上楚承的唇,不敢惊动人,就这样呆呆地停滞了几秒,终于抿了抿嘴轻手轻脚的起身。
昨天的衣服被暴雨泡了个彻底,是没法穿了。
苏兰乔慢悠悠地走到隔壁房间,拉开衣帽间的衣柜,属于楚承的清一色黑色衬衣和长裤,跟货品柜似的,单调。
他随意地选了一件套上,又帮楚承挑了一套新的衣服,细心搭配好放回床头。
还是舍不得,又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桌上的笔留了话塞进西装口袋,一步三回头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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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承是被电话的震动吵醒的,他皱了皱眉接起,助理凌风的声音传来,“楚总,您十点有会,今天还来公司吗?”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九点半。
操,怎么睡到了这个点儿。
都怪那小模特太勾........ 人呢?
楚承翻身坐起来,随手摸了摸短发,大床上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儿都没。
啧,跑了。
他起身洗漱完,透过镜子发现脖子上几道不明显抓痕,正想着怎么挡一下,就看到了床头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西装。
楚承嗤笑出声,小模特还挺贴心。
楼下等了快半小时的老陈把油门快踩到了限速,终于在九点五十九分把楚承送到了集团。
楚承推开会议室的门,闹糟糟的房间瞬间陷入安静,他大步迈向大长桌的正中央的椅子坐下,“开始汇报。”
凌风朝着坐得最近的胖男人点了点头,“那就品牌部先开始。”
品牌总监战战兢兢地拿着笔记本把汇报内容投到大屏幕上,开始陈述新品的推广方案,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偷瞄楚承。
这人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看着就让人发慌,声音磕磕绊绊的更抖了。
“早上没吃饭吗?大点儿声。”楚承不悦地敲了敲桌子,正准备继续骂,西装口袋里手机开始震动。
凌风低头小声提醒,“楚总,手机响了。”
楚承一边盯着投影的内容,一边从兜里拿出手机,一张纸条轻飘飘地就跟着掉了出来,落在了会议桌上。
“昨晚我很愉快,广告费就不用结了,算给楚总的五星好评。”
凌风眼尖,一秒钟看完了全部内容,赶紧眼疾手快的把纸条拽进手里。
昨晚?广告费?五星好评?
他大脑飞速运转,瞬间得出了结论,楚总和昨儿那个小模特睡了,似乎还睡出了滋味儿。
我他妈真是个天才,凌风勾了勾嘴角,下一秒又变了脸色。
等等,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是应该先震惊楚承是Gay, 还是应该震惊这胆大的小模特把楚总给嫖了?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看向楚承,指尖上的汗把纸条濡湿了一小片,拽得死死的,生怕被别人看见。
“什么东西,拿过来。”手机震动已经停了,楚承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拧着眉看向凌风。
“你确定要看吗?”凌风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不、不重要的东西,别看了吧。”
“我再说一遍,拿来。”楚承的声音沉了下去,引得一桌子人齐刷刷地转头,这语气在座的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楚老板发飙的前兆。
凌风捏着纸条从桌子边儿上递过去,讪笑,“都是玩笑,楚总别当真,气着自己就不好了。”
楚承垂下眼,认真的把上面的文字看了两遍,确认自己理解无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敢情这小模特睡了就跑不说,还把他当鸭子了???
说是要记住他是吧,很好,这可是真他妈的印象深刻。
第3章
回伦敦的飞机十几个小时,苏兰乔一直没有完全睡着,闭上眼就是楚承的脸,楚承的声音,以及他情难自禁地喘气。
他忍不住扣紧了顺出来的黑色衬衣,质地上乘的面料很柔软贴身,似乎还能感觉到一点儿楚承的温度。
昨晚,两人折腾地精疲力尽之后,楚承还抱他去冲了个澡。
这个人看起来凶得厉害,骨子里是天生的绅士和温柔。
他把那些片段又翻来覆去的回味了几遍,这才心满意足的睡过去,就这么半梦半醒的,抵达了希斯罗机场。
刚下飞机,他就接到了岳西的电话,那边语气兴奋,“你那天拍摄发生什么了?”
“没怎么,挺愉快的。”苏兰乔轻松地一边推着行李,一边往着停车场的方向走。
岳西狐疑道,“拍广告的钱结了,我等会儿转你。但是,他们给了三倍,你不会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吧?”
苏兰乔脚步一顿,勾了勾嘴角,“楚氏真的给了三倍?”
啧,睡这一觉可真值。
“是啊,我还确认了好几遍。”岳西感叹道,“果然是大公司,可真大方!”
苏兰乔沉下眼,笑意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把钱退回去,我一分不要。该你的分成,我单独转你。”
“为什么?我没懂。”岳西茫然,一副心疼钱的语气,“你也就是个新人,本来兜里就没几个钱。再说了,谁会嫌钱多呢?”
“不要,退回去。”苏兰乔语气很坚决,他就是要让楚承耿耿于怀,像刺一样的扎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回想都能咬牙切齿的那种。
光是脑补那张精彩纷呈的脸,他都觉得有意思。
岳西叹了口气,一嘴地恨铁不成钢,“真退了啊,诶,你不要也可以救济一下我这种穷苦人民嘛,大几十万呢。”
“不说了,我准备上车了。”苏兰乔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去,微微倾斜身子倚靠在行李箱的拉杆上,等着车上的管家下来。
管家叫莱恩,是家里几十年的老佣人了,满头花白,整张脸被岁月的风霜摧残地有些破败。
他恭敬的鞠了一个躬,接过箱子,“少爷,您回来了。”
“Alan人呢?”苏兰乔迈开上长腿上车,一身疲惫地扔进软皮座椅里,调整了好几个姿势,这才觉得稍微舒服点儿。
管家欲言又止,结结巴巴,“就像我之前跟您电话说的,二少爷他说等你回来,要当着你的面把你母亲的骨灰盒挖出来,现在工人都到齐了。”
“开车回去。”苏兰乔咬牙,这小兔崽子,找抽。
苏兰乔和弟弟Alan是同父异母,Alan把他视为眼中钉,从小嚣张跋扈不成样子。还因为自己母亲是中国人,被他讽刺是血统不纯正的杂种。
呵,谁稀罕这破英国血统,他宁愿这辈子只有苏兰乔这一个名字。
这种复杂家庭里的孩子成长出来的,要么冷漠,要么偏执。
这几年苏兰乔回了母亲的故乡成都读书,近半年毕业开始当模特,要不是每年母亲忌日回来一趟,他都不想踏进这个家门。
母亲的墓碑一直孤零零的伫立在城堡东面的后花园,很久了。
时间太快,一晃八年。
车抵达剑桥镇的城堡,整个建筑占地60英亩,中世纪的设计经过时光的洗礼倒是显得更有味道,处处低调奢华。
他的确是不缺那点儿广告钱。
苏兰乔绕过林荫丛大步朝着后花园走过去,一眼抓住正在用着铁锹的工人,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字落下来,“再动一下试试?”
“我还以为你今年不回来了。”Alan懒洋洋地靠在一边的树上,扬起假笑,张开手臂,“好久不见,不抱一个?”
苏兰乔冷冷地抬眼直视,嗓音没了温度,“别这么虚情假意,这墓碑惹你了?”
“这房子漂亮是漂亮,就是每次我心情不好想散散步,逛到这儿,总觉得阴森森的。”Alan把脖子缩在一起,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你知道我胆儿小,我怕...... 有鬼。”
几个工人拿着铁锹肆意的笑。
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真正的尊重过他的母亲。
明明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生前惨淡,死后还不落下个清净。
苏兰乔轻轻走上去拂开墓碑上的灰尘,把“苏云”两个字露出来,和周围的花体英文显得格格不入。
照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定格在了很年轻的样子。
Alan这小子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光是嘴上忽悠,也就拿着铁锹除除草,顺便羞辱一下他,不敢真的闹出动静。
苏兰乔盯着照片看了会儿,才缓缓开口,“以后有机会我会把她带回中国。但即便这个墓碑是空的,也得放这儿,谁都不许动。”
“都怪莱恩多嘴。”Alan皱紧了眉头,一口伦敦腔听起来相当做作,“所以你这次打算待几天?”
“你管我,瓜娃子。”苏兰乔挑了挑眉,有一缕头发微微垂落下来,漂亮的眉眼里全是不屑。
在成都呆了几年,该学的都会了。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拿中文骂我了?”Alan向前一步,抵住他的肩膀,整张脸都纠结在一起,语音就变了调,“你信不信以后我专门找个中文翻译跟着?”
苏兰乔勾着嘴角笑了笑,整张脸漂亮地嚣张,又默默地吐出一句,“脑壳有包。”
虽然在骂人,语调懒然,煞是好听。
他转身踱步朝着正门走,“把墓碑周围的杂草给我整理好,我心情好了,公司份额能分你一半。”
这是扎到了Alan的命门。
父亲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命悬一线。遗嘱倒是没立,但按照惯例,公司和房子都是老大继承。
现在Alan母子急得跳脚,千方百计想在遗嘱上下手段。
苏兰乔收回表情,神情变得冷漠。
对于这摊子争家产的烂事儿,他真的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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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息了几天,苏兰乔终于感觉那一晚给他带来的酸痛稍微减轻了些。
楚氏动作很快,之前才拍的平面这两天就已经在各大平台换新,瞬间这张新鲜的脸开始高频率出现在网友面前。
苏兰乔浏览了一下楚氏下内衣系列的官博Truth Official的评论,大多都是夸的,千篇一律。
他本来当模特就是打发时间,没想到这次撞了运,能跟楚承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