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彻底被冷藏了。
他想破脑袋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也已经太晚了。他已不太好看了,看起来也没有一点偶像明星的样子,因为他为了维持生计,当了上班族,天天忙碌,没空保持形象,身材走样,发线后移,压力过大脸上长痘。但胜在他仍然很会逢迎人,在公司里也谋得了不错的职位。虽然和当大明星没得比,但也是步入中产了。看着电视里的杜漫淮、容君羡演戏,作为观众,他也能理直气壮地骂一句“还特么影帝,演的什么傻逼狗屁破玩意儿,老子上去演都比他们好”。
这话,要他还是在演艺圈混着,是肯定不敢讲的。
李臣莫名离开了《天烧赤壁》剧组,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对于容君羡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起码,梅旻又想起了容君羡来了。杜漫淮那边松了口,愿意和容君羡做“双男主”,容君羡本就不在意这些虚名,自然应承下来。
陈礼秉那儿也变得通情达理,只说,《曾凡传》第二季不急,可以跟着容君羡的档期来调节拍摄时间。
总之,容君羡遇到的这个麻烦、于知务曾当是天塌下来一样的大祸,结果却真的像白惟明所说的:“小事而已。”
容君羡只感好奇,问白惟明:“那什么是大事?”
白惟明的回答也很玄乎:“比小事大很多的就是大事。”
容君羡还被他绕进去了,想了好一会儿呢。在旁的于知务却说:“那白先生在忙的泗湄创思上市项目是不是就大事?”
白惟明似有些好奇,问道:“谁告诉你我在忙这个的?”
于知务立即毫不犹豫地出卖老板:“容老板告诉我的。”
容君羡只呶呶嘴:“我看你前些日子一颗心都挂在创思上市上面了,也没空管我,不然,也不会生出这样的麻烦来了!”
白惟明却微笑说道:“是,我同意。”
“你同意?”容君羡一下怔住了。
白惟明点头,答:“我已经退出了创思的项目了,现在专心经营你一个艺人,你可还满意吗?”
容君羡大惊不已,只摇头,说:“不对啊!创思不是几十亿的大项目吗?我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挣那么多钱吧?”
白惟明却说:“慢慢来,不必急。”
容君羡却笑了:“这也能慢慢来?我就是大红大紫常青树,一年挣几千万,也得挣个一百年呢!”
白惟明答道:“那我便陪你一百年。”
容君羡一时愣住了,接不上话。
于知务却在旁边说:“一百年也太多了吧。我觉得白先生能替我们工作几年,就算我们好运了。”
容君羡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
白惟明不会在容君羡身边太久。
一百年,就是嘴上说那么一说。
容君羡自己的演艺生涯也说不上会有多少年呢?
在周末的街头,人影憧憧。高楼上悬挂起了新海报,是创思科技的广告,请了新代言人,杜漫淮。
杜漫淮在海报上看起来极为优雅。有些人一看下去挺好的,但放大几百倍,那脸庞种种细节高清显示,便立即不堪入目。杜漫淮则相反,无论怎么放大,都是一张好脸蛋。
于知务和容君羡车子里,隔着玻璃抬头了一眼。于知务顺口说了一句:“原本创思是找你代言,白先生没同意。”
“找我代言?”容君羡一怔,不以为然,“怎么会?连椿萱可看不上我了!”
“其实说来也奇怪啊……”于知务像是想到了什么,只和容君羡说,“白先生如果真的联系上了创思科技那么好的项目,怎么会轻易退出?这个规模可是咱们做艺人的不能比的呀!”
容君羡想了想,说:“也是啊……”也别说是佣金这一条了,容君羡记得白惟明说过,是拿了连椿萱别的好处的。既然钱都到位了,白惟明有什么可能会拒绝?
容君羡这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事儿的人,下回见了白惟明的面,就直接问说:“白先生,我要说你是个贪财的人,你同意吗?”
“同意。”白惟明答,又笑了笑,仿佛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你讨厌贪财的人吗?”
容君羡要摇了头,说:“不讨厌啊。”
白惟明便微笑颔首:“那就好。”
容君羡只说:“谁不喜欢钱呀,是吧?我也喜欢钱呀。”
白惟明笑笑,点头。
容君羡又道:“那你怎么不做创思的项目了?不是很值钱吗?”
白惟明没想到事情隔了一个多月了,容君羡又问了起来,便说:“我又不是创思的股东、总裁、董事,我做这个也挣不了多少。”
容君羡却算了算,只说:“可你也不是我们影视公司的股东、总裁、董事,你只给我一个人干活,更挣不了多少啊。”
——还到赔进去许多呢。
白惟明含糊回答:“我与连椿萱工作理念不合。”
听到这句话,容君羡便乐不可支,只说:“我也讨厌死他了。”
容君羡讨厌连椿萱,但听说白惟明和连椿萱不合之后,容君羡对连椿萱的讨厌反而薄了几分。
却不曾想,容君羡在几天后便遇到了连椿萱。那是在容君羡常去的一家餐厅里。容君羡本想去吃个饭,却见着了连椿萱。
看见了连椿萱,容君羡便想起了连椿萱当时是怎么排揎自己的,立即板起脸来,转头就走。连椿萱倒是连忙追了上去,拉着容君羡说:“小容啊!”
容君羡皱眉,冷道:“谁是小容?大家都叫我君羡哥。”
“哎呀,哥!君羡哥!”连椿萱热情地说。
容君羡反而被这份热情给吓着了。
第30章
连椿萱笑眯眯地说:“你说我们怎么这么有缘啦?先在泗湄的梅花山庄里遇着,现在又在花阴市的餐厅见到面。”
连椿萱这样赔笑,一般人也就罢了。但这一套在容君羡面前可不好使。容君羡鼻子里哼一声,便说:“是吗?我可不记得了。上回在梅花山庄,我要借你贵宝地站一站,你都嫌我碍事儿呢。”
连椿萱却也是不怕听这话的,笑着说:“上回是我有急事——我那时候等人都等了两个小时了,可不起了火气?我这人就是这个暴脾气,经不得折腾,要是火气上来了,逮谁骂谁,就是我亲妈来了,我也要给她脸色看的。这是我不好,我事后回想,就觉得不对。一直想给您道歉,没寻着机会。”
容君羡倒是“感同身受”起来了,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没耐心,脾气炸,火气上来了天皇老子都骂。他见连椿萱作为一个大公司老板这样给自己道歉,面子也是足了,便略略干咳一声,缓了脸色,说:“宣会长让你等两个小时?”
“唉,他贵人多事忙。也怨不得他。”连椿萱回答。
容君羡便说:“我看他架子似乎挺大的。”
“不、不、不,”连椿萱连说三个“不”,表达自己绝对不敢说宣会长一句不好的意思,“他那是忙呢。能抽出空来见我一遭就很不容易了。”
容君羡见连椿萱言语谨慎,便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只转头要走。连椿萱却又拉着他,说:“今天好容易见着你了,那么巧,一起吃顿饭吧?也算我赔礼。”
容君羡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特地赔礼。”
连椿萱听容君羡的语气,便知道之前的得罪算是揭过了,心便安了几分,又笑道:“那就不当赔礼,当一起凑个饭搭子吧。反正你也是来吃饭的,我也是来吃饭的,便坐一桌子去,有个人陪着聊聊天也是好的。”
容君羡也不好拒绝了,就和连椿萱一起去了包厢吃饭。容君羡哪儿知道,连椿萱是打听到容君羡常来这家餐厅吃饭,故意来“偶遇”他的。连椿萱顺带着连容君羡爱吃什么都打听清楚了,专门点了容君羡爱吃的菜。
容君羡一看连椿萱的点菜,便惊讶说:“你也喜欢这个啊?”
“对啊。”连椿萱违心笑道,“我可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了。”
容君羡便道:“我也是。”
连椿萱便笑道:“那我俩算是‘趣味相投’了。”
容君羡便对连椿萱多了几分好感。
连椿萱又趁势说:“我知道有一家菜馆,做这个酸甜骨特别好吃的。比这家还好吃。”
容君羡讶异说:“真的吗?比这家还好吃?该不会是在泗湄吧?”
“不,就在花阴市。”连椿萱信誓旦旦说。
“花阴市有比这家做酸甜骨更好的餐厅?”容君羡满脸不信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连椿萱便道:“那是做私房的,一般人都不知道。”
容君羡“哦”了一声,便信了,只说:“那没办法,听说本市有许多好的私房馆子,但我也没这个门路知道。”
“我带你去啊。”连椿萱满脸堆笑地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容君羡听着有好吃的,没多想就答应了。
连椿萱便与容君羡约好了。容君羡想了想,却记起自己为什么讨厌连椿萱了,倒不是因为连椿萱的态度,更多是因为白惟明。容君羡便打听起来:“听说白先生没有再跟你合作了?”
连椿萱一怔,没想到容君羡忽然问这个。
之前,连椿萱看出了宣会长惦记上了容君羡,又打听到了容君羡在松源娱乐工作,再加上他知道白惟明和唐松源是老朋友,便立即劝白惟明帮忙牵线。白惟明却一口回绝了。
是那时候,连椿萱才知道白惟明现在居然是容君羡的公关经理。
连椿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和陈礼秉的反应是一样的,感到震惊又困惑。而白惟明给连椿萱的答案,和给陈礼秉的也是一样的:这是白惟明随机接的案子,抓阄抓的。但即使是抓阄抓的,但到底是接了,既然接了,那就得全心全意为客户服务,这是做公关的宗旨。
因此,白惟明表示,他决定全心全意为容君羡服务,并让想拉皮条的连椿萱滚犊子。
连椿萱此刻是“曲线救国”,绕过白惟明来直接找容君羡。
这次连椿萱也有好好做功课了,打听知道,容君羡这个人脾气很大,而且特别清高,去饭局都不肯饮酒的,叫他去陪富商上床,那更加是想都不用想。
“我劝你别开这个口呢!”娱乐圈里的熟人劝,“你一句话未说完,就被容君羡刮三个嘴巴子啦!”
连椿萱便也心里有数了:一个小明星,摆那么大的架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连椿萱面对容君羡的时候还是笑容可掬的,就跟见着亲朋好友似的。容君羡又继续问:“白先生怎么忽然不做你们企业的公关了?”
连椿萱呵呵两声笑了,说:“理念不合。”
“你们为什么不和?”
“我们没有不和。”连椿萱面对这样的尖锐问题,下意识地打起了官腔,“只是在这个方案上存在着不同的意见。这次没有合作成功我们也感觉到很惋惜,但我们还是朋友,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会继续合作的。”
容君羡听着这些耍太极的话,便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内情了,便虚应着:“这样啊……”
连椿萱只把话题绕回到吃饭上面去,又和容君羡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连椿萱就像是个对相亲对象一见钟情的恨嫁女一样,天天给容君羡发信息,嘘寒问暖,企图把容君羡勾出来。而容君羡对他的兴趣还不如对一盘酸甜骨大。
而连椿萱也很发现了这个事实,于是发了一份打包好的酸甜骨到容君羡家里。这一份酸甜骨,送到容君羡这儿已经冷了。容君羡吃了一口,却仍感酸香可口,忍不住想象:冷掉的还那么好味,要是在餐馆里趁热吃该是什么人间美味!
连椿萱趁胜追击,只说:“这家私房菜要提早预订的。我周六晚订了一桌,你来不来?”
容君羡说:“来!”
连椿萱没想到容君羡回复那么干脆,又说:“我看天气预报可能有雨?”
“别说下雨,”容君羡捧着那份外卖酸甜骨答,“下狗屎我都来。”
连椿萱没想到原来一份“酸甜骨”就能把容君羡勾得六神无主,早知道就不搞那么多假客气的铺垫了。
连椿萱又说:“地方不好找,又恐怕下雨,我让司机开车来接你吧!”
容君羡便欣然应诺了。
连椿萱那边厢又去约宣会长。要说连椿萱约容君羡就像一个恨嫁女一样,那连椿萱给宣会长发信息就似一个被厌弃的前女友,精心雕琢地发了一套套的好话,但对方从来不回复。然而,又不敢多发,唯恐被拉入黑名单,永不见天日。
连椿萱这回又发了一句:“XX私房菜馆订好位子,容君羡也来呢。”
这回,宣会长终于回复了:“什么时候?”
连椿萱心里暗骂一句“操”,原来这容君羡就是宣会长的“酸甜骨”啊?
天气预报说了那天会有雨。
然后就真的下雨了。
容君羡看着窗外淅沥沥的雨,也没觉得困扰,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便出门了。他穿衣服不太讲究,因为身材好,随便穿都好看。
身为明星,容君羡出门的时候自觉地戴上了口罩,这样可以降低被认出的几率。
他想着连椿萱会来门口接他,也不知该不该摘了口罩,免得对方认不出自己。可他转念一想:他认不出我,我还认不出他吗?而且连椿萱这人嘛,应该是开很显眼的车子的,我大概一出门就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