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叶见他们这么说,便笑道:“也是,小年轻谈恋爱自然要以喜欢为主,尤其奕先生这么年轻,平日里工作也忙,远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我这当爸当久了,老想着这些老一辈的东西,也就随口问问,你别往心里去。”
听这意思,倒像是觉得他们是谈着玩的,年龄无所谓,早晚会分。
他眉头轻动,想否认,但转念一想,他跟秋哥的关系不就是这样吗?
林若叶又道:“奕先生,我带了些营养针和菜过来,麻烦你帮忙放一下冰箱。我跟顾念秋聊两句。”
奕铭转头看顾念秋的侧脸,后者低头喝茶,眉间微微地皱着。
他应了好,知道林父突然过来,肯定是找秋哥有话要说,他不尴不尬地夹在间反而惹人嫌,于是起身先去了厨房。
但到底是在一间客厅里面,林父说话,以alpha的听力,基本字字清晰。
“你倒是好,分化这么大的事情,跟家里一个字都不提,还得我去找杜医生打听,才知道你不仅分化期过了,连男朋友都找了。顾念秋,照这么下去,是不是下次你挺肚子了我也得从别人嘴里知道?”
奕铭放东西的一顿。
顾念秋的语气很平静,听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对不起,爸,我只是怕你们担心。”
“你这样我才担心!我知道你从小主意大,有什么事都不爱跟我们说。但分化这种事……是你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挨过去的吗?还出去跟剧组……”
“我很抱歉。”
林父叹了口气,客厅里陷入沉默。
外面传来门铃声,顾念秋起身去开门,然后冲厨房里道:“奕铭,我爸来了。”
奕铭放下东西走出来,见玄关里站着一位身高过190的男性alpha,眉目英俊,一张与顾念秋相同的猫唇,见面便分笑意,看着奕铭:“哟!这小伙子长得真帅,你同事?”
“我男友。”
顾霖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消失了,奕铭走过去大方地跟他握:“顾伯父。”
他轻咳一声,重新笑起来:“好,好,你坐。顾念秋这小子,谈了对象也不跟我说。”
“我不坐了,你们聊吧。”奕铭道,“两位伯父留下来吃个饭,我路上正跟念秋说晚上自己做饭吃。”
顾念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那怎么好意思?”顾霖皮笑肉不笑,“等下我来给你打下。”
奕铭连说不用,又回了厨房里面,客厅里剩下他们父子人,显然是过来开批斗会的。
两个父亲并排坐,顾念秋坐他们对面,一个批斗完接另一个。
奕铭在厨房里头听,很快便能分辨出什么。林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顾父看似生气,也舍不得真骂他,两人严厉地谴责了儿子的隐瞒行为,顾念秋纹丝不动,一个对不起从头贯穿到尾,气得顾父直接起身,真去厨房给奕铭打下了。
奕铭已经算高,顾霖一进来,起码比他还要高半个头,再加上同类之间的排斥,空气顿时紧张了起来。
顾父熟练地帮他洗鱼,脸上笑呵呵的,道:“你叫奕铭吧?多大了?”
……这对夫夫的关注点倒是一模一样。
奕铭道:“2了。”
“这么小!”顾父打量着他,“小点好,小点好。你们交往多久了?”
“一个礼拜。”
“哦,那没多久。”
过了会,顾父憋不下去了,又问:“奕铭啊,你哪里人?父母是做什么的?在本地买房了没?收入还行吗?混娱乐圈平时应该挺忙,跟念秋见面多不多?”
顾念秋在外头喊:“爸!你差不多行了。”
奕铭忍不住笑,一项一项认真答,顾父表情复杂,点点头,把里的活鱼洗干净,叹一口气,抽出菜刀来干净利落地把鱼宰了。
宰完,他又叹气:“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体谅下我这个做老父亲的,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突然变成ega,我昨晚一夜没睡,脑子受刺激,都快成精神病了。”
顾念秋终于听不下去了,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刚叫了一句:“爸,你……”
奕铭看着他里还在滴血的刀,认真道:“顾伯父,我对念秋是真心的。”
门里门外,顾家父子都愣了愣。
他转向顾念秋,看着他的眼睛,笑道:“长这么大就谈过秋哥一个,我认定了他,必定护他一辈子。”
顾念秋耳朵里嗡地一声,回望着奕铭的脸,心脏砰砰直跳,脸颊也涌上来热意,张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完蛋,他想。一辈子那么长,哪有这么轻易?
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因为这句话全身都毛孔都张开,甚至开始往外冒信息素。
顾霖哈哈地笑起来,胳膊搭上奕铭的肩膀,心里还带着鱼血,道:“我记下了,好孩子。”
顾念秋耳垂通红,被奕铭看得脸热心燥,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转身回了客厅。
不多时便开饭,奕铭和顾霖两人做了一大桌,鸡鸭鱼肉样样齐全,跟过年也没两样。
林若叶的情绪也缓和了些,奕铭在厨房里说了那话之后,他一直盯着奕铭看,从开吃问到结束,就差没把奕铭的族谱都扒拉出来。
顾念秋尴尬地坐在边上,奕铭倒耐心,问什么便答什么,乖得像课堂里的一等好学生。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都是两位爸爸的盘问,菜都凉透了,他们还没问完。
顾念秋终于到了极限,忍无可忍,道:“我跟奕铭是民政局介绍认识的。”
只一句话,饭桌上顿时冷下来,顾林两人全都惊讶地转头看他。
林若叶的反应最明显,他愣过之后脸色逐渐难看,握着筷子的紧紧地捏住,看看顾念秋,又看看奕铭。
“你说,你们是民政局牵的线?”林若叶的声音都变了,冷得像冰。
奕铭有些茫然,民政局怎么了?
顾念秋道:“是。”
片刻,顾霖道:“匹配级别多少?”
“a,跟你们一样。”
饭桌上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顾霖抓住了伴侣的,抓得很用力,视线却是落在顾念秋脸上的,声音有些发涩:“你要想好。”
奕铭皱起眉,身边的顾念秋道:“嗯,我知道。”
林若叶有些发抖,他丢下筷子,埋进顾霖的怀里,顾霖紧紧地抱住他,道:“我先带你小爸回去,念秋,这周末回家吃饭吧。”
顾念秋没说话。
他又道:“把奕铭也带上。”
顾念秋慢慢吸了口气,点点头。
好好的一个饭局,却因为这一句简单的话草草收场。
更难以理解的是,林若叶居然哭了,与初见时的大学教授模样判若两人,酷似顾念秋的眼角发红,嘴唇抖着,却没有发声,被顾霖牢牢护着,急匆匆地离开了顾念秋家。
剩下顾念秋和奕铭坐在一桌残羹冷炙前。
顾念秋站起身,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今天不凑巧了。我来洗碗吧。”
奕铭抓住他的腕。
近两个小时的相处,顾念秋的情绪波动通过临时标记反反复复的影响着他,他瞧出来,他跟林父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两人都伪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底子里却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心事。
靠着顾霖一人,维系着一家人最后的和睦。
顾念秋低头看他,道:“要不你洗碗?我想回去睡觉。”
奕铭的目光刺得他如芒在背。
椅子里的人却慢慢松了,无意间撞见了顾念秋的家事,他甚至体贴地什么也没问,只道:“我洗碗,你洗个澡睡吧,脸都青了。”
顾念秋松了口气,道:“谢谢。”
第33章 相信
顾念秋情绪明显不对,不到八点便进了房间,跟奕铭说不太舒服,想要早点睡觉。
等奕铭洗完澡回房间里,却见顾念秋紧紧地团着被子,连头也蒙住了,在里面不时轻动着,隐隐还有些发抖。
奕铭的刚碰到被子的一角,里头的人哑声道:“别动。”
靠得近了,他闻到被子里散发出来的信息素的味道,与分化期的气味有了明显不同,变得更加浓郁、诱人,光是闻到一下,奕铭的眼睛里顿时见了血丝,喉结上下滑动,抓着被子的背迸出来青筋。
他红着眼,低声问:“怎么了?”
顾念秋抖得厉害,被子里似乎在努力够什么东西,半响,才颤声道:“冰箱里……有抑制剂。”
奕铭掀开被子,搂住人的时候顾念秋想逃,肘砸在了他的腰上,却很快被牢牢圈住,浑身又软又湿,喘得像快要断气。
奕铭摸到他右的指,指腹是粘的,带着让他差点失了理智的甜香。
顾念秋连耳朵根都红了,分化期一结束,他那个疼了几个月的内腔开始变得湿l漉黏h糊,尤其是最近几天,除了乏力发困以外,那处二十四小时不安分地往外分泌着东西,刚才从梦一惊醒,便发现自己全身都湿了,内整个黏在皮肤上。
惊醒前隐约做了一个很不愉快的梦,他已经记不清内容,却能清楚地记着那股可怕的窒息感,好像有人用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短短脚,挣不开,呼不了救,绝望像冰水一样把他泼醒。
奕铭身上很热,顾念秋眷念他身上的温度,又害怕他嘴里那两颗尖尖的犬牙。那两颗犬牙在他后颈那块薄薄的皮肤上逡巡,反反复复地闻着舔着那处近乎快消失的临时标记,他颤得不行,抓着他的,求饶道:“不要,奕铭,别这样。”
他们的临时标记还在,奕铭处于绝对的支配地位,哪怕释放出一点点信息素,就能让他毫无抵抗力地束就擒。这里是他的房间,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亲密关系,什么都没有备,一旦身边的人失控,他体内作为一个ega该有的器官都已发育完全——
恐惧带来了梦里相同的窒息感,顾念秋脑子里一片混乱,近乎失态,嘴里喃喃地恳求着,眼睛里面全是泪水。
奕铭额角一突一突直跳,他以为顾念秋只是不适应新的身体变化。
他狠按捺住心的狂意,放轻声音,哄道:“宝贝,这很正常,说明你分化期发育得很好。别怕,我不标记你……”
奕铭的指节很粗,顾念秋突然紧咬住牙关,生理盐水不受控制地直往溢,咬着枕头闷声哭。
奕铭快要疯了。
他忍得嘴里一股血腥味,直到怀里的人哭到脱水,近乎昏迷。他一把掀开被子,冲进厨房,从冰箱翻出抑制剂,然后去冲了一个凉水澡,再把全身湿透地人抱进浴缸里面。
顾念秋眼睛发肿,虚脱地趴在浴缸里,像条死鱼,任由他翻来覆去地涂沐浴液,身体还在不间断的痉l。
床单已经被打湿,奕铭又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来,换了一套,才将人重新抱进被子里。
想喂他水喝,出去一趟回来,刚碰到他的肩膀,他便受惊般地往后仰,“咚”地撞上了墙壁。奕铭心疼地皱起眉,扶住他的后脑勺:“怕什么?”
水杯送到他嘴边,顾念秋像是被撞清醒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慢慢喝掉近500l掺和着营养剂的水。
奕铭被他看得心软了,伸蹭他的额头:“为什么怕我,嗯?”
顾念秋没说话,喝完后自己躺下来,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
奕铭知道他筋疲力竭,将他搂进怀里,却没有任由他昏睡,嘴唇蹭着他的耳垂,温声问:“今天伯父们过来,不高兴了?”
等了半响,怀里的人半睡半醒地发出了一个音。
奕铭慢慢揉着他软绵绵的,又问:“父亲的匹配度a,跟我们一样?”
顾念秋发出了一声冷哼。
奕铭便没有再问,搂着他,听他很快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午便要去综艺场地,奕铭醒得早,早餐做到一半的时候顾念秋才醒。
他脸色很难看,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靠在厨房门边,望着奕铭高大的背影。
“醒了?”
顾念秋用力地捏住鼻梁,哑声说了句“早”。
昨晚那些混乱又难堪的记忆充斥着他整个大脑,让他见到奕铭便忍不住腿软。
他不得不坐回椅子里,等奕铭把早餐端上桌,拿叉子的还在不停地发抖。
清醒之后,那股饮鸩止渴般的空虚感更浓了,顾念秋用叉子叉了好几次,才勉强戳沙拉里的小西红柿。
他以为熬过了分化期,便可以重新回到以前做eta的时候。
对面人的目光还落在他身上,这是临时标记的第九天,他们之间的联系已经若有若无,但这股若有若无反而让他生出强烈的渴望,渴望把这人留住,再把标记延续下去。
奕铭也许比他更难受。
顾念秋把西红柿塞进嘴里,用力地咬。
他想起来,昨天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他小爸。
顾念秋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去了,放下刀叉,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算上彩排,今天的综艺晚上十点能结束,”顾念秋尽量平稳的说,“明天你们便要去新的影视基地了。”
奕铭也放下了刀叉,注视着他,语气平静:“嗯。过几天找个时间,一起去民政局做回访。”
民政局几个字让顾念秋的抖了一下,牛奶洒出来了些许,沾在他的上。
奕铭递了张纸巾过去。
谁也没提昨晚那个混乱的夜晚,顾念秋却不由自主地从脖子处红到了锁骨,奕铭的目光灼灼,烫得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