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忘记每天早上给猫铲屎。”褚时雨咬了一口披萨,看着四仰八叉摊在沙发上吃披萨的闫乱,闫乱靠在靠枕上,将两块披萨囫囵吞了之后坐起来,盯着在角落瓦楞纸盒里磨爪子的那只猫:“除了铲屎还要做什么?”
褚时雨放下披萨,认真严谨地说:“要给他洗脸、擦眼屎、刷牙、定期洗澡,猫很爱干净的。”
“天......我得这么伺候它啊?好不想养噢。”闫乱头疼地看着褚时雨,褚时雨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里头带着些闫乱看不懂的期待和热情。
“老师你想给猫取名吗?”闫乱分析着褚时雨的期待,主动问。
褚时雨:......
“狗有名字了吗?”褚时雨问。
闫乱点头:“叫闫不乱。”
没等褚时雨开口,闫乱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猫就叫小雨吧?”
闫乱迅速感觉到了褚时雨不赞同的目光微波。
褚时雨看了看时间起身:“不准叫小雨,别的都可以,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闫乱有些怅然若失,本来还打算着借着给猫取名能留褚时雨久一点,他跟褚时雨到了门口,没想到那猫也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圆圆的脑袋贴着褚时雨的裤管,黏糊得不行。
褚时雨的脚步突然就慢了下来,他蹲**,温柔地揉了揉猫的脑袋,闫乱有些吃味,他也蹲下来,手抚上猫的背。
“老师你这么喜欢它啊?”闫乱问。
褚时雨眼睛亮晶晶的,冲闫乱点了点头。特别像上课时那种积极举手想让老师喊自己起来回答问题的好学生。
“你要养一只狗一只猫挺累的。”褚时雨下定决心,开始夹带小心思地引导,闫乱垂着眼,捏了捏猫的尾巴,他点点头:“对,好累的。”
“而且平时还要上课上学,大部分时候都不在家。”褚时雨语调软软的,像夏天明朗又闷热的夜。
“嗯,他们会很无聊吧?”闫乱觉得褚时雨说得对。
“狗狗还可以早晚出去遛,但是猫咪又不好遛,在家里没人陪它玩。”褚时雨咬了咬下唇,心怀期待:“这种猫咪其实很亲人,他们需要陪伴。”
闫乱沉默了,他觉得老师考虑得真的很周全,两人脑袋对着脑袋蹲在玄关处撸猫,各怀心思,褚时雨有点紧张,眼中的热切和盼望藏不住。
闫乱重重点了下头,“嗯”了声,他抬头和褚时雨对视:“老师,你是不是想让我把猫咪......”
褚时雨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为人师表,但已经准备好点头了。那猫热乎乎毛茸茸的脑袋贴着自己的手掌,让褚时雨心都酥了。
“把猫咪放到宠物店寄养啊?”闫乱把后半句说了出来,换来褚时雨的窒息和沉默。
.......“嗯,也可以。”褚时雨颤巍巍站起来,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那我先走了。”
“好。”闫乱站在门口目送褚时雨,猫也想跟出去,被闫乱一把薅住脖子拎了起来,情形残忍悲壮、令人不忍直视。
站在电梯门口的褚时雨绝望地转过头闭上眼,在一人一猫的注视下走进了电梯。
闫乱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不乱在窝里睡得特别香,那只猫却在房间里踱步,走来走去,就是不睡觉,闫乱习惯性走到窗前看对面那栋楼,发现褚时雨卧室的灯还亮着,他还没睡。
就在这时窗玻璃上突然“哒哒哒”落下大滴大滴的雨水,很快整座城市都陷入雨水之中,江南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没有理由,但闫乱很喜欢这里的雨,舒服又沁凉,也喜欢名字里带“雨”的人。
不过闫乱觉得褚时雨更像春雨,从冬天里来,所以微凉、但带来得是春暖花开,所以温柔、充满生机和无形的力量。
就是,很喜欢很喜欢,越靠近越喜欢,但越喜欢也越舍不得让他为难。
隔着雨幕闫乱看到褚时雨卧室的灯熄灭了,他低下头看坐在自己脚边和自己一同赏雨的猫,突然就想好给它取什么名了。
“叮~”褚时雨刚躺下就收到一条信息,他拿起手机看,是闫乱发过来的消息。
“猫咪叫杏花,我白天可以把它带去机构吗?”
褚时雨顿了顿,回了闫乱一个“嗯”字。
他放下手机侧过身子怔怔地看窗外将整座城市覆盖的雨水,脑子里蓦然出现两句诗,怎么都挥不开。
白马秋风塞上,
杏花春雨江南。
像拨动吉他最细的那根弦,只是轻轻一拨,声音很小,离得远的人甚至听不见,但只有褚时雨知道吉他中的空气已经振动了,这种感觉不太妙。
睡不着的褚时雨有些心神不宁,烦躁地想到底是谁说未成年语文不好的?语文不好用诗句来隐喻暗示能玩得这么熟练?
第21章
这场暴雨带来了这年夏天的第一个雨季,雨水像山洪决堤,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声雨机构多了一只办公室猫,学生上课的时候它坐在褚时雨的办公桌上看雨,学生下课的时候它享受每一根投喂的小鱼干。
机构又陆陆续续来了其他专业的老师,编导、播音和舞蹈老师。
最受学生欢迎的是编导老师,叫费贵,二十九岁,他从大二开始就在某档正在走下坡路的综艺里当实习编导,大学毕业后转正,当了两年正式编导,因为才华太耀眼被提拔为总导演,然后带领团队让这个综艺逐渐成为国内顶流,一季比一季要爆炸,可以说,五年的时间里他亲手做出了一档王牌综艺。
而当他处于风口浪尖被各大电视台挖角的时候,突然宣布辞职不干了,说钱赚够了,可以当一个自由人了。
费贵是他的网名,他不准朋友们喊真名,所以叫着叫着大家都快忘了他真名叫什么。
费贵长得很纤瘦,他说是因为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营养不良,后来怎么补都没用了。
“费老师,那你有男朋友了吗?”周点点双眼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特别好奇。
费贵第一天来就自我介绍了,特别骚包,说:“我是个0,是gay,喜欢男生,所以班里的女孩子不要迷恋我噢。”
费贵刚说完就看到坐在后排长得特带劲儿那小子盯着自己了,嘿嘿,有戏,他想。
“没有啊,我纯着呢,之前做综艺太忙了,只在学校里交往过一个男朋友。”费贵边说眼睛边带着钩子往闫乱的方向瞟,闫乱确实也看着他,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费贵下课后其他学生陆续出去准备下一堂舞蹈课,只有闫乱还坐在位置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有问题?”费贵的语气透了些弯弯绕绕的旖旎心思,觉得来段师生恋肯定挺刺激的。
闫乱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快要开始喝中药祛疤了。
费贵挑眉,他抬了抬下巴:“问。”
“你和褚老师是大学同学?”闫乱问。
“比他大几届。”费贵撑起下巴,目光毫不掩饰地欣赏着闫乱那张脸。
“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闫乱问得直白,费贵愣了愣:“怎么?你要给他买礼物?”
闫乱摇头,凝眉深思了一下:“比如他大学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喜欢玩什么?”
费贵撇嘴,合着这学生刚刚根本没跟自己暗送秋波,是自己脑补过头,人家琢磨褚时雨呢。
费贵靠到椅背上,也不拗姿势了,伸了个懒腰开始回答他:“喜欢喂猫,我们院儿里本来体型健美的那群野猫在他毕业的时候都胖成猪了。”
闫乱怔住了,他突然想起这些天杏花整天和褚时雨呆在一起,一人一猫午觉都一起睡,褚时雨睡在临时床上,杏花趴他脚边,某天闫乱去叫褚时雨上课的时候褚时雨还没睡醒,杏花却警觉地醒了,一脸的“你要是敢把他叫醒我就挠你。”
“他喜欢......猫?”闫乱后知后觉道,前几天褚时雨和猫相处的画面像瀑布一样灌入他大脑深处,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褚时雨的那些表现,都是因为他喜欢猫!
费贵冷漠又无语地看着这男孩醍醐灌顶的表情,“嗯”了一声,语气透着些神秘和调侃:“还喜欢坐首A82开头的车。”
闫乱蹙眉:“什么意思?”
费贵耸肩:“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闫乱,上课了。”就在闫乱还想继续问的时候,舞蹈老师已经站到了笔试教室外凶巴巴地看着他,舞蹈老师是个女孩子,叫张如,特别凶,对他们超级严格,每次上舞蹈课都得称体重,前后两次课的体重不变还好,要是重了不仅要罚款,重一斤下课后就得留堂多跳半小时的舞。
“夏珂,你自己说说看,全班就你胖了,还胖了三斤!”张如一双吊梢眼恶狠狠地瞪着低头任训的夏珂,夏珂委屈地撇了眼边上的白锡望,白锡望“啧”了一声,又心疼又后悔地跟闫乱小声道:“怪我怪我,我喂胖的。”
“白锡望!我让你讲话了吗?!”张如瞪了白锡望一眼,白锡望立刻闭了嘴,朝张如摇头。
上完课的费贵晃悠晃悠晃到了褚时雨的办公室,褚时雨正趴在桌上撸猫,费贵背着手:“那猫快被你撸秃了。”
褚时雨笑了下,他坐起来:“你要喝点什么吗?”
费贵冲他摇头,又把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表情立马从冷静自持变得八卦鸡贼,双眼放光地看着褚时雨:“弟,你跟哥说,你那个叫闫乱的学生是不是看上你了?”
褚时雨张了张嘴,猫也应声“喵”了一下,因为褚时雨呼噜它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吧?我就知道!靠!高中生哎!”费贵看起来很口渴地咂了咂嘴,他兴奋得有些癫狂,走到褚时雨跟前,几乎要握着他的肩膀晃他:“你知不知道高中生有多可口?!我以前团队里有个大二的实习生,都已经很鲜嫩美味了!你看看这个高中生,简直,哇哇哇,极品......”
费贵说得口沫横飞,几乎要立刻摁着褚时雨去泡闫乱。
褚时雨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能插嘴的空隙,他看着费贵摇头晃脑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师兄,我真不......”
“不什么不?你没见他鼻梁多挺?他手多大?”费贵的小眼神透着暗示,压低声音,还带些贼兮兮的笑:“个子还那么高,你知不知道,真的会很爽的嘿嘿嘿。”
褚时雨语塞,红霞从耳垂渐渐蔓延到双颊,显然被费贵伶牙俐齿的黄.色言论搞羞了,他双眼水汪汪地求饶:“师兄,你别开玩笑了。”
“我怎么能是......”
“老师,你买的猫罐头到了。”闫乱径直打开办公室的门,手里拿着一个快递盒,就看到费贵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另一只手按着褚时雨的肩膀,褚时雨坐在位置上面红耳赤眼中含水。
......
“你们在做什么?”闫乱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费贵站直,朝闫乱耸了耸肩,在闫乱充满敌意的目光下晃到门口:“没做什么啊,你们拆快递吧,我下楼喝个下午茶。”
闫乱背对着费贵,于是费贵冲着褚时雨伸手比了下闫乱的身高,又指了指闫乱下半身的某部位,比了个特别夸张的“大”的手势才出去。
只是坐在办公桌边的褚时雨愈发脸红了......
闫乱面容冷峻地走到褚时雨办公桌边,熟门熟路地拿了美工刀拆快递,一脸的不乐意不高兴,边拆边道:“我觉得钟绛都比费贵帅。”
褚时雨咬住嘴唇,他脑子里还回荡着费贵的话。费贵从来都是这样荤素不忌,特别疯,让褚时雨此刻面对闫乱有些抬不起头,褚时雨的声音也染了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羞赧:“你在说什么啊?”
闫乱看了他一递划开:“既然你这么不挑,为什么不可以考虑考虑我?”
褚时雨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不知怎么就把目光投到闫乱脸上,看他高挺的鼻梁,而后落到他手上,手真的很大,一只手可以握住这么大的快递盒......
“你对猫都比对我好。”闫乱发现褚时雨出神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快递盒,吃味道:“这个包装得很好,所以没办法一次性拆开,再等一下。”
“唰!”闫乱干脆利落地直接把快递盒撕了,终于把褚时雨买的猫罐头拿了出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闫乱莫名其妙地看着褚时雨,褚时雨瞬间回过神,他莫名心慌,冲闫乱猛摇头,下巴却被闫乱一把扣住,褚时雨怔了怔,闫乱另一只手贴上褚时雨的额头,而后微微俯身凑近看褚时雨通红的脸和水光潋滟的双眸,嘟哝着:“发烧了吗?”
“老师我们点饮料也帮你带了一杯咖啡!”
热情的白锡望看办公室的门没关,自告奋勇给老师送咖啡,手里捧着暖心牌黑咖啡的白锡望在走进办公室的瞬间石化了。
闫乱俯身捧着褚时雨布满红云的脸,眉头紧皱地转过头看白锡望,白锡望喉结动了动,这次忘记了否认,更是没想到立刻逃走,而是在石化的同时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哦草。”
第22章
“你们俩以后都不准进办公室了。”褚时雨推开扣着自己的闫乱,板着一张赤红的脸,气势不足地命令闫乱和白锡望,白锡望迅速把咖啡放下,在和之前过于类似的情形下与闫乱一前一后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
“你以后进办公室之前能不能先敲门?”闫乱臭着脸不爽地咬着牙道,白锡望也一脸无语冤枉:“你以后进办公室之后能不能先锁门?”
两人站在走廊上互瞪了半天,都觉得对方有毛病,这时候褚时雨从办公室里开门出来了,淡淡看了两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冷漠地从两人身边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