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千纸鹤的男生————未必无瑕

人名读法：菅jian 音同：尖/ 祈qi 音同 齐/ 祗zhi 音同：支 /尹yin 音同：引

"何祈竞，生日快乐！"
"谢谢！"
。。。 。。。
体活课，一大群男生在足球场上拼杀。场地边上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驻足观赏。
"哎，‘智障'，今儿何祈竞抽什麽风？你瞅瞅，玩命似的。"两个男生中长的比较奸诈的那个先开了口 ，他说话时上挑的眼角瞟着旁边这位貌似常年失眠的"熊猫眼"老兄。
"你没看见那边儿--就对面那位蓝裙子女生，她今儿早上送了何祈竞一千只纸鹤！把这小子美的。。。在球场上耍帅，想表现表现呗！"搭腔的是一个一脸妒意的细瘦男生，他瘦的跟球门柱儿似的，正是刚赶过来看球的学生会主席--宫毅。
在场上奔跑着的何祈竞一开大脚，球划了个弧线，进了！
"靠，不就收了一千只纸鹤当生日礼物吗？为这麽个破女生拼命踢。。。 。。。"酸味四溢的话让"奸诈脸"侧目："‘公公'你嫉妒那女的啦？""公公"，这外号起的还真缺德。宫毅听了噎着了似的，喉咙里卡着一根鱼刺似的东西，喘口气都嫌拉嗓子。嫉妒麽？那根刺叫"嫉妒"？呸！见鬼去，去他的"嫉妒"！宫毅抱着胳膊对"熊猫眼"说："尹祗章，管好你们家菅羽的嘴吧！"
"喂 ！谁和"智障"是一家？！""奸诈脸"--菅羽横了宫毅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熊猫眼"--尹祗章这时才开口："何祈竞。。。会为了纸鹤而这麽兴奋？"他是问的宫毅。
"靠！"宫毅盯着何祈竞运球的身影，黑着个脸。菅羽刻意说："谁不希望有人送自己这麽感人的东西？要是有人送我，我铁定和她处！"
"‘奸贼'，谁会送你谁是弱智！"宫毅和菅羽斗起嘴来。尹祗章却在一边发起呆来。
"谁不希望有人送自己这麽感人的东西？要是有人送我，我铁定和她处！"
"谁不希望有人送自己这麽感人的东西？要是有人送我，我铁定和她处！"
千纸鹤啊。。。 。。。试试？试试吧。
次日，菅羽到校时，看到尹祗章在和班花刘晓诗学折纸鹤，那情景甭提有多暧昧了。高高大大的尹祗章挨着娇小可人的刘晓诗，静静地看着刘晓诗用白皙的手指将一张纸折成鹤形。尹祗章沉默不语的剪影像老旧的无声电影，别有韵味。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菅羽的到来，这让菅羽很不爽。
第一节课是数学，政教主任的课。尹祗章听了一会儿，从校服裤子的兜里掏出一盒折鹤纸。菅羽见了问："‘智障'，你干吗？"尹祗章打开纸盒，抽出一叠蓝色的折鹤纸："折纸鹤。"两人做了这麽久的同桌，尹祗章却仍是没法对菅羽说哪怕是一句才十个字的话。
折纸鹤？送哪个女生的？我怎麽不知道你对哪个女生有意思？
菅羽眼睛盯着黑板，心思却在尹祗章那儿。他踢了尹祗章一脚：
"送谁的？"
"恩？"尹祗章瞅着菅羽薄薄的唇，发出一个疑问叹词。
"看上哪个女的了？一个大男人还学女生折纸鹤，送谁啊？看着都恶心！"低声骂出的话，透着很别扭的感觉。
"我。。。随便你说。"尹祗章欲言又止。
"恶心！"菅羽用力踢尹祗章的脚腕。
中午吃完饭回来，菅羽和宫毅不期而遇。宫毅还是黑着脸，见谁都没个好脸色。菅羽就爱惹他，张口就说："哎，今儿早何祈竞和他那女朋友可。。。 。。。""可"什麽没说出来，他已被宫毅抓住咽喉！
"‘奸贼'，当心我把你的喉管劈开！"
被宫毅摁在空旷的走廊中的冰冷墙壁上，菅羽也不害怕，反而笑了："你有本事。。。去告诉何祈竞。。。你看上他。。。 。。。"随着他的说话，宫毅的手指收紧再收紧。菅羽说的越来越费劲，他只觉脑部发麻，嘴唇也是。
宫毅看到菅羽变了脸色，这才放手。"别以为有尹祗章‘罩'你 ，你就可以嚣张！"他丢下这句话，走开。
菅羽听了浑身一凛，"咔咔"咳嗽起来，喘得厉害。
"什麽叫。。。他。。。‘罩'我。。。 。。。"
回到教室，菅羽看到尹祗章在往折鹤纸上写字。"喂，‘智障'，你写什麽呢？"他捂着脖子问。尹祗章遮住纸，"话。"
"废话，我是说内容！让我看看。"菅羽伸手要去拿，尹祗章抓住他的手，摇头。
"有什麽值得藏的？情书啊？你写在这上面，折完了谁还看得见？让我看看！"
还是摇头。
菅羽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他狠狠抽回手，掩着脖子的手也放了下来，"重色轻友！"骂得有些大声，教室里一下子静了，所有人都冲他看来。
"靠，你们没见过吵架啊？"菅羽瞪他们一眼。尹祗章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勒痕，熊猫眼一下子亮得像灯泡。"脖子？"他摸上菅羽脖子上的勒痕。菅羽闪开，"宫毅干的，妈的！别碰，疼！"
宫毅？！
尹祗章站起来，"我去买可乐。"他三步并两步走出教室。菅羽目送他出去，手却伸向他留在桌上的折鹤纸。
我倒要看看你写了什麽！
一年三班门口：
"宫毅，出来。"尹祗章低声命令，阴郁的声音似是雷雨前的天空。
"你果然来了。"宫毅走出教室，尹祗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扼住他的脖子！
"尹。。。他先。。。惹我的。。。 。。。"宫毅冷傲的面容一下子憋得通红！
"尹祗章你干什麽？！"教室里何祈竞"唰"地站起来，冲出来阻止他。
尹祗章盯着宫毅："不许再动他。"说的掷地有声。然后他松了手，宫毅靠在何祈竞身上大口喘气。
不许再动他。
不许再动他。
尹祗章向楼梯走去，宫毅突然高声道："尹祗章，你这样没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是没你‘罩'着他会被人打死。他根本不会感激你，那‘奸贼'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又。。。如何？
尹祗章拎了两瓶冰镇可乐回到教室。菅羽伏桌埋头，似是睡了。尹祗章把一瓶可乐放到菅羽的桌子上，自己又开始往折鹤纸的空白面上写字。
"以后别惹宫毅。"写下这句话，他把折鹤纸沿对角线一折，开始折纸鹤。一个大男生坐在教室里折纸鹤，有够逊！
每一只纸鹤都有字。那人看不到也无所谓，他只是想记下自己的心情，想送出自己的一份感情。
菅羽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看着尹祗章认真折纸鹤的样子，一下子嫉妒起来。对，就是嫉妒，嫉妒那个在他的想象中要收下这些纸鹤的女生。刚才看到的，折鹤纸上的话让他第一次去嫉妒女生。
"好多话，面对你时，紧张得说不出来。并非是我不爱理你，我。。。 。。。"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从第一次见到你笑时，我就陷下去了。明知不可以去喜欢你，却无法自制。"
没想到他也会写这种话。看来他很宝贝那个女生嘛！肉麻！恶心！不要face!菅羽凶巴巴地盯着尹祗章折纸鹤的大手，猛地把他的手拽过来，"啊呜"一口咬住！
尹祗章讶异地看着菅羽，不明白这哥们儿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你干吗？！"他想抽回手，菅羽却不肯松口。好一会儿，菅羽才把他的手丢回去，"你怎麽不揍我？"
揍？下得去手吗？
尹祗章擦干菅羽留在自己手上的唾液，淡淡地道："反正也不疼。"语气里是无尽的纵容，然而菅羽没听出来。"不疼？那我再咬一口！"他要去扯尹祗章的手，尹祗章闪开："别，疼。"菅羽扑了个空，也就不再闹了，径自倒到尹祗章的腿上。
"让我靠着睡一会儿。"他把头安安稳稳地枕在尹祗章的大腿上，一如以前的许多个中午那样。
尹祗章看着他，渐渐笑了起来。
不许你们动他，只有我可以靠近他，保护他。
尹祗章又拿起一张折鹤纸。
谁是世界上最不讲理的人？
菅羽。
谁是世界上最口是心非的人？
菅羽。
谁是世界上最爱欺负尹祗章的人？
菅羽。
所以菅羽会在凌晨4：00打电话给尹祗章就完全好解释了--欺负尹祗章！
"‘智障'，你睡醒了没？"
"啊。。。醒。。。恩。。。 。。。"
"‘智障'。。。 。。。"
"啊？"
"你听着。。。起床啦！！！！！！！！！！！！！！"
"哇！"尹祗章被震得条件反射--把听筒甩脱！
"哇哈哈。。。 。。。"菅羽大笑着，没料到父亲一脚把门踹开！
"臭小子，让不让人睡觉了？！"
唉，乐极生悲。
下课后，操场：
"哎，你觉不觉得尹祗章的‘熊猫眼'更大了？"何祈竞看着像游魂一样"飘"过操场的尹祗章，对站在他身边的宫毅说。宫毅冷笑，"菅羽那‘奸贼'肯定又换新招儿了。"他和菅羽是初中同学，对这家伙折磨人的本事可不敢小瞧。何祈竞听他冷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和菅羽有什麽关系？"
"那‘奸贼'就爱欺负自己喜欢的人。"
"‘喜欢'？俩男人？你想象力真丰富。"何祈竞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男人怎麽了？"宫毅听了何祈竞的话心里一哆嗦，凭什麽男人就不行？凭什麽凭什麽凭什麽。。。 。。。
他很随意地问："你和那女的‘处'上了？"说"处"字时"咔嚓"，心被火辣辣地剁下一刀！
"我说你小点儿声，咱学校不让搞这个。"何祈竞说话时还特夸张地捂住宫毅的嘴。宫毅闻到他手心里的汗味儿，轻轻用舌尖舔了一下。。。 。。。
"喂，你属狗啊？还舔人！？"何祈竞觉得有一束电流从自己的手心直刺大脑，全身一震，向后退开。
属狗？
"我属龙。"宫毅别过头"‘盒子'，那女的哪儿好？"那个突然出现在我们中间的女人。。。 。。。
"啊？你说叶夏儿啊。。。 。。。"何祈竞搓着手心，
"她。。。其实我和她也不是特熟。就是。。。觉得能为我折一千只纸鹤的女生挺难得的。。。呃，感动吧。。。 。。。"
感动就能处？
宫毅半开玩笑地问："那我要是为你折一千只纸鹤，你也会和我处？"
没等何祈竞回答，上课铃响了。
物理课：
菅羽一面转笔一面听台上的中年妇女扯什麽"布朗运动"，这些东西早八百年前他就会了。听这个还不如看尹祗章。
尹祗章眯缝着眼儿，几绺头发垂过额前，随头部一起做"小鸡啄米"运动。点头抬头点头抬头点头抬头点。。。 。。。
"咣！"
额头与桌面"热吻"！
"噗哈哈。。。 。。。"菅羽看着一面揉额头一面坐起来的尹祗章，忍不住笑出声。尹祗章看他一眼，也条件反射地笑一下。就那麽一下，让菅羽傻掉了。尹祗章的笑容有点呆，毫无心机，如六月的熏风。
可爱。。。 。。。
菅羽为自己突然想到的这个形容词而愕然。
尹祗章从桌膛里抽出一张折鹤纸。看着他的动作，菅羽心中的愕然立刻变质成嫉妒与恼怒。
中午，食堂：
尹祗章帮去化学组取东西的菅羽打饭。最近菅羽比较易怒，尹祗章觉得他可能是缺什麽营养了，就帮他买了一碗骨头汤。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尹祗章又掏出一张折鹤纸。
"你折这些有什麽用？那‘奸贼'不会明白的。"身后冷冷的声音是宫毅的。尹祗章不说话，任宫毅把菜放到这张桌子上来。
他不明白的话，我也没办法，但我还是要折。
看到尹祗章执着专注的神情，宫毅明白自己再说什麽他也不会听。
一个女生为一个男生折纸鹤，有人会说老土，有人会说感动。但如果是一个男生为另一个男生折呢？
会有人感动吗？
宫毅突然说："尹祗章，也教我折纸鹤吧。"
菅羽到食堂时，宫毅正拿着一只纸鹤对尹祗章说："折完一千只你打算许什麽愿？‘和他成为情侣'？"
情侣？和谁？就他这种智障还能和谁处？
"‘公公'你又在胡扯什麽？"菅羽阴笑着过来，尹祗章立刻把手中有字的折鹤纸收起来。宫毅抬起头冷笑："‘奸贼'你长了对儿狗耳。。。 。。。"话未说完已感觉到尹祗章散发出的杀气，那句"狗耳朵"无论如何也说不全了。惹恼了尹祗章会有什麽后果，全校师生都清楚--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尹祗章的保护姿态看在菅羽眼里却是--"'智障‘，你干嘛不让公公说话？你们有事瞒我？"
"没。"尹祗章低下头。
"没有？你敢说你没瞒我任何事？"
"我。。。 。。。"
"尹祗章你有什麽好瞒我的你不就是想追个女的吗你瞒我干什麽？！"一长串的话一气呵成，令宫毅忍不住为他鼓掌："好大的肺活量！"菅羽听了横他两眼，对尹祗章道："你还拿不拿我当哥们儿了？"
这句话尹祗章能回答，他抬起头，很认真很严肃地道："菅羽，我从来没把你当哥们儿看过。"
"你说什麽？"菅羽瞪圆了茶色的眼睛，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你。。。我不想和你做哥们儿。"
不是"哥们儿"？那每天一起吃饭算什麽？那体活课一起打羽毛球算什麽？那为我去揍人算什麽？那让我枕着你的腿睡觉算什麽？那每天忍受我的电话骚扰算什麽？算什麽？！你倒是说说我们不是"哥们儿"还能是什麽？！！！
"尹祗章。。。你他妈。。。"菅羽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羹汤溅起，"你他妈■■■■■■！！！！！！"他把骨头汤泼到尹祗章的脸上。看到那些葱花挂在尹祗章湿透的头发上，他猛地大笑起来，几乎要背过气去。然而眼角却是红的。
"菅羽！"宫毅站了起来，"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道歉！！"
全食堂的人都向这边看来。值周老师冲到这桌："怎麽了怎麽了？校内斗殴是要记过的！你们。。。 。。。"
"没什麽，老师，是他手滑了一下。"尹祗章说完站起来，慢慢地走出食堂。
菅羽，我没法拿你当哥们儿看。。。我对你不是那麽单纯的。。。。 。。。
"菅羽，我看你才是智障！"宫毅撂下这句话追了出去。
道歉？不道歉？道歉？不道歉？
下午第一节课菅羽没去，一个人在学校实验楼后的树下坐着。柳树长的歪歪扭扭的，和他的心思一样别扭。
别人都叫他"看监狱（菅羽）的""牢头儿"，我也以为我们两个很。。。 。。。为什麽他却说他不拿我当哥们儿？
心思一下子飘到很远。。。 。。。
"尹祗章！"
"尹祗章！"
刚入学的那节英语课，长着个啤酒肚的英语老师把埋头大睡的尹祗章点起来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