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昀有些颓废地坐在位置上,不知回去该怎么交代,估计还有一顿教训在等着他。
他叹了口气,抬手把桌上的茶喝了个光,起身准备离开。
在等电梯的时候,碰巧遇到刚刚的实习生。实习生笑着问他:“要走了?”
岑昀脸色有些难看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谈得不太顺利啊?”实习生看着他的脸色,安慰道,“唉,你别太往心里去,我听说王总刚刚在会上被训得很惨,估计心情也不太好,你等下次他心情好的时候再来吧。”
下次,还有没有下次都不一定了。
不过岑昀还是很感谢实习生的安慰:“谢谢。”
“没事。”实习生从他咧嘴一笑,“我也才来实习半个月,被王总骂了好多次呢,习惯就好了。”
岑昀扬了一下嘴角,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有件事想问一下你。”
“什么?”实习生看着他。
“就是你们那个茶叶,是在哪买的啊?”岑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挺喜欢喝茶的,刚刚喝着口感不错,所以想自己买点。”
“哦…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欸。”实习生摸了摸脑袋。
岑昀摆摆手说:“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不知道就算了。”
“那个,你等我一下。”实习生冲他说完后,突然转身小跑不知道去哪。
岑昀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实习生是跑去哪里了,更不知道他在让自己等什么。
这时电梯到了,岑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上电梯,在原地等着实习生。
所幸实习生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小跑到岑昀身边后,实习生微微喘了口气,把塑料袋递给岑昀,“给你。”
岑昀接过,问他,“这是什么?”
实习生压低声音,凑近他说:“我偷偷从茶水间拿了点出来,你拿回去喝吧。”
岑昀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这…这合适吗?”
实习生冲他摆摆手,无谓地说:“没事的,反正也没人管,里面还有很多的。”
岑昀低头看了看塑料袋里的茶叶,又抬头看了看实习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我要回去工作了,一会儿该找我了。”实习生笑了下,冲他摆了摆手,“下次见。”
“哦…”岑昀也抬起手冲他摆了摆,说,“下次见。”
第二趟电梯到了,岑昀看着实习生已经远去的背影,抓着手中的塑料袋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进来后电梯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不过岑昀并没在意,他打开手中的袋子看着里面的茶叶,不禁感叹刚刚的实习生真的是个好人,长得还帅,应该很讨女孩子们的喜欢吧,在公司里人气肯定不低。
他们公司怎么就没有这种招人喜爱的小帅哥?
电梯中途又停了几次,不过都没有人上来。这样两次后岑昀终于从茶叶中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着电梯门外的人。
明明有人在等电梯,可为什么都不上来呢?
电梯门再次关上,电梯朝下运行着。
岑昀瞄了眼身边从他上电梯起就在的两人,突然意识到没人上电梯应该是因为他们。
身旁的两人穿着西装,身姿挺拔,站位一前一后。
因为角度关系,岑昀看不清前面那人的脸,不过后面这人倒看得很清楚。
这人脸上带了个金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他,不知为何岑昀心中浮现出斯文败类四个大字。
可能是公司的什么高管吧,岑昀在心底猜测着,所以等电梯的那些人才不敢上来。
不过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万松的员工,别说是高管了,就算是董事长又有什么用。
在电梯停到一楼的时候,岑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想的太入神,还没等身前的人动,就直接迈腿往电梯外走。
结果可想而知,他不仅撞在了前面人的身上,连手中的茶叶也掉在地上。
“哎呀!”他赶紧蹲下来把地上的茶叶捡起,并低头仔细检查着茶叶包装有没有破掉。
“门要关了。”
突然,他头顶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岑昀抬头看着头顶的男人,是刚刚他没看到脸的那个人。
他愣了一下,下一秒意识到男人在说什么,有些冒失地起身按了按开门键。
刚刚关上的电梯门又重新打开,他赶紧走出电梯,出去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电梯里的男人。
比起身后那个戴着眼镜的“斯文败类”,前面的男人长得要更冷峻,也更好看一些。
岑昀没什么文化,心里蹦不出什么优美的词语,他只是觉得这个男的长得就一脸很贵的样子,兜里应该不少钱。
电梯门重新关上,载着电梯里的有钱男和败类男下到负一楼的停车场。
第3章
到了负一层,被岑昀称为有钱男的男人突然开口:“新来的应届生?”
他身后的败类男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回道:“不是。”
不过岑昀身上穿着一看就很便宜的西装,他又说:“可能是来面试的,最近公司在招实习生。”
“去查一下。”有钱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冰得吓人。
“是。”败类男点了下头。
岑昀其实起名字起错了,沈迟确实是败类没错,但傅松却实实在在不是一个有钱男就能概括的。
更适合他的称号应该是禽兽。
众所周知,傅松,少男斩,虽然自己已经迈入三开头的大关,但却独独钟爱二十岁左右的花季少男。
记录中他身边年龄最高的床伴才24岁,还是从19岁就一直跟着他,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在24岁生日那天正式被甩,可谓十分悲惨。
不过这已经是他所有床伴中坚持最久的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被甩的小惨孩。
当天晚上沈迟就查到了岑昀的全部信息,包括姓名年龄身高体重血型以及公司等等,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岑昀竟然已经28岁了。
看来他和傅松都看走眼了,岑昀并不是才毕业的大学生。
白天见到的岑昀身上穿着死板的西装,一点都不合身,脸庞也稚嫩得很,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谁想到他竟然已经工作了好几年。
沈迟将资料发送给了傅松,并重点标注了岑昀的年龄。
意料之中,傅松没再回信。
不知道自己的祖宗三代都已经被调查了个遍的岑昀此时才刚到家,外面天色已经全黑,就连街卖小吃的摊贩都已经收摊回了家。
他浑身无力地倒在床上,疲倦地连手指尖都不愿动弹。
他租的是一间市中心的单间,优点是离公司近,缺点是剩下全都是缺点。
隔壁房间的情侣十分应景地又开始吵架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谁都不饶人,吵得他耳旁嗡嗡直响。
岑昀拿起床上的枕头捂在耳朵旁,但这并不能阻挡从隔壁房间传来的魔音。
最后他忍无可忍,直接起身打开门,走到隔壁房间门口重重敲了两下门,喊道:“能不能小点声!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房间里的声音没了,岑昀重重吐了口气,回了房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吵到一半被岑昀给打断了,干扰了思路,隔壁的两人停止了争吵,开辟出神发展,安静了一会儿后便开始为爱鼓掌起来。
听着仿佛就在耳旁响起的嗯哼嗯哼声,岑昀感觉自己要是再去敲一次门,没准能把桃色现场直接变成事故现场。
最后他还是准备暂时逃离房间,去浴室洗个澡。
浴室里始终如一的脏乱,地上是舍友们积攒了不知多久掉落的头发,都已经成一坨一坨的了。水池里满是污渍,一堆红的黄的蓝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液体,可能是卸完妆之后的痕迹。便池上一个用完的人都没有冲,池边还溅着黄色的液体。
岑昀轻车熟路地先打开卫生间的通风,然后拿起花洒对着厕所一顿乱冲,冲了有好几分钟。
等关了水后,他看着眼前像是遭遇过洪水的卫生间,这才勉强感到舒服了些。
第二天,岑昀刚到公司就被张总叫进办公室给臭骂了一顿,随后又赶他去万松集团,不管是跪地求饶还是躺地上打滚也好,反正解决不了这件事不许回公司。
岑昀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刚刚泡好的昨天从实习生那得来的茶走出了公司。
他坐地铁去了万松集团,抬头看了看昨天才看过的高楼,以及高楼门口依旧熟悉的保安的身影,最后还是决定不去碰那个壁了。
去了也是挨骂,何必呢。
他在四周看了看,想找个可以坐着的地方,等晚上快下班了再回公司。
不过地方没找到,倒是让他看见了一个卖甜筒的小摊。他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腿朝小摊迈过去。
斥巨资买了个巧克力甜筒后,岑昀坐在万松楼前的水池旁,水池里是几簇小小的喷泉,水溅不到他身上,但还挺凉快。
吃着手中甜甜的甜筒,他不禁眯了眯眼睛,晃了晃腿,感觉此时阳光明媚、甜筒美味,真是甚好。
——如果再没有万松的那摊子烂事,那就更完美不过了。
不远处的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黑色的车正驶向万松大楼,坐在后座的傅松一扭头正好看见了岑昀,只看了那么一眼,他便转过头对副驾的沈迟说:“昨天让你查的那个人,联系一下。”
沈迟虽然心中有些意外,但脸上依旧毫无波动,只答了个“是”。
虽然他不知道傅松为什么突然会转变心意,而且还打破了自己以往那么多年的规矩,竟看上了28岁的岑昀。
但既然老板这么吩咐了,他就得照做,多问一句为什么都会被扣工资。
下午岑昀就接到了沈迟的电话,当然,他并不知道沈迟是谁。
在沈迟自我介绍万松集团总经理的秘书后岑昀才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岑昀之前接触的最大的官就是项目总经理,那已经很牛逼了,骂他祖宗十八代的时候根本都不用考虑。现在竟然换成集团总经理的秘书亲自联系他?他脑海里瞬间想出了自己的好几种死法。
“不要担心,不是因为起诉的事联系你。”沈迟像是读透了他的心思,解释道。
岑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点,但还是很疑惑:“那是什么事?”
“见面聊吧。”沈迟的声音很清冷,透露着股不容拒绝的滋味,“你现在在公司吗?我派司机去接你。”
“呃…”岑昀顿了一下说,“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小花园里。”
“…好,我知道了,十分钟后见。”说完沈迟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岑昀还一直呆滞了好几十秒,想破头也没想明白沈迟为什么会突然联系他。
难道是发现了他的优秀,决定挖他去万松?
不太可能。以他跟万松的接触史来看,除了挨骂就是挨骂,就算是他亲妈来了也没办法从中发现他的一丝优秀,沈迟又怎么可能亲自来挖他的墙角?
那到底是为什么。
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小兵怎么就突然入了沈迟的法眼?
沈迟很准时,十分钟后就真的出现在了小花园里,在一个小板凳上找到了岑昀。
到此时岑昀才知道自己昨天在电梯里碰见的那个“斯文败类”就是眼前的沈迟,一想到自己背地里给对方起了外号,他就感到一阵心虚,赶紧站了起来。
“你好。”沈迟一脸冷静地看着岑昀。
岑昀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下,“你好。”
“这里不太方便,附近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谈吧。”沈迟说。
岑昀根本没有同意或者不同意的权利,沈迟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命令。他只好跟在沈迟后面,走进他口中的那家咖啡厅。
咖啡厅看起来很高档,至少岑昀从外观上都没看出来这是个咖啡厅。
进门后,沈迟熟门熟路地直接上了二楼,看样子经常来这里,店员也都认识他。
到了包厢,岑昀刚坐下,沈迟就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有被包养过吗?”
你有被包养过吗?
这应该是岑昀这辈子听到的最离谱的问题,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听到有人这么问自己。
他心中闪过一丝不爽,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只能压下脾气说:“没有。为什么问这个?”
“没有就好。”沈迟像是有些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后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样式的东西放在桌上,“你先看一下。”
岑昀有些迟疑地看了眼沈迟,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意图,但下一秒等他看到合同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狗屁东西,这年头竟然还有包养合同?
包养这门产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规范了?
“签合同其实也是保障你自己的权益,”沈迟推了一下眼镜后说。
“不是——”岑昀从合同中抬起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的沈迟,“你给我看这个到底要干什么,还有,什么叫保障我的权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签这种合同了?”
“你可以先仔细看完,条件已经算很优渥了。”沈迟冷静地一字一句地说,“这个数目是你一辈子都拿不到的数目——”
“停!”岑昀直接打断他,语气中充斥着不满,“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我看你是总经理的秘书才一直对你礼礼貌貌的,但你要一直这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