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湖等了半天,沈孟桥在后头也没有动作,顿时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就发现沈总“砰”地一声站了起来,开始往他面前走。
阮湖:“……?”
沈孟桥屏着呼吸,走到他面前,微微低下头,双手从腰部绕过去,开始系蝴蝶结,两个人的脸几乎靠在一起,阮湖浑身僵硬地抬头,沈孟桥神色一本正经,就仿佛在弹——
可这个动作也太gay了吧!!!
迟钝如阮湖也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沈总,不能直接系吗?”
“不行。”沈孟桥微微皱眉:“我只会这个方向给自己系。”
阮湖:“那你刚刚是怎么反着给自己系的?”
沈孟桥:“……”
刚刚半天也系不完的蝴蝶结瞬间完成了,沈孟桥穿着星之卡比的围裙毫无动摇地脱身而出,神色冰冷:“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阮湖:“???”
他刚想回问,余光瞧见似乎被忽视的店员脸上那副毫不掩饰的震惊之色,顿时一阵尴尬,吭吭哧哧坐了下来。
店员可能没想到这两人竟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行如此虐狗之事,也结结巴巴地问:“那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有这么多款式,您今天想学哪一种呢?”
她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册子,翻到了巧克力分类区,里头种类颇多,既有简单粗暴的土味爱心巧克力,也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简约型巧克力,还有一看就是小孩子特别喜欢的卡通造型巧克力……
沈孟桥思考片刻,手指一戳:“这个。”
阮湖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默了一下。
啊,皮卡丘,四你!
也就是说沈总应该送的不是要追求的人吧?应该是小孩子……亲戚家的吧?看来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呢,特意到店里来学……
这家的服务很是到位,原材料早已在旁边备好,店员并不动手,只是告诉他们具体制作的步骤,阮湖在一旁带着袖套发呆,沈孟桥以一己之力揽下了全部工作,那叫一个聚精会神,双眼眨也不眨,仿佛不是在做皮卡丘巧克力,是在敲键盘。
说到这个,阮湖又想到了沈小萌,他趁着沈孟桥在一旁与巧克力糊糊斗智斗勇的时机,打开小游戏,发现沈小萌竟然还在加班,包子手啪嗒啪嗒用力敲打着键盘,简直愤怒到无以言表:“……”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按理来说巧克力算是比较好做的了,但沈孟桥似乎天生就没有点亮这个天赋,动作笨拙到令人难以入眼,阮湖在一旁看他挥舞着厨具,心惊胆战道:“沈总,要不我来吧?”
沈孟桥瞥他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稍微把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些:“嗯。”
阮湖于是也抄起小袖套上了,对面的女店员肉眼可见地轻松了很多,重重吐了口气。
皮卡丘巧克力唯一需要一些熟练度的就是后头的雕图案环节了,但这时沈孟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坚持一定要自己来,他在阮湖和女店员紧张的目光中屏着气息画完了一个皮卡丘,十分自信地推到阮湖面前:“看。”
阮湖:“鸡?”
沈孟桥:“……”
他愤然一转身,继续掏巧克力画了。
阮湖瞧见旁边的托盘中很快堆了许多造型奇葩的废料,觉得有些浪费,于是便问女店员:“这些都要拿去丢掉吗?”
“当然不是的。”女店员笑着说,“可以带回去啊,也可以现在吃掉,只是长的丑了点,不妨碍味道的。”
沈孟桥:“什么丑了点?”
女店员:“……没什么哦。”
阮湖看沈孟桥也不让他插手了,于是就把手套摘下来,自己往嘴里丢了一个,感觉味道还不错:“沈总,挺好吃的。”
沈孟桥微微偏了偏脸:“那就好。”
阮湖没意识到他话里有话,继续咔叽咔叽吃了一片,觉得女店员说的没错,虽然丑了些,但还是好吃的。
女店员见沈孟桥还是一副全神贯注的姿态,问:“这位先生,你要不要也先尝一尝?”
沈孟桥不置可否地应了声,他手上攥着工具,没功夫拿,阮湖在旁边旁观久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巧克力糊糊住了脑子,手一动,十分自然地拿起一片,举到了沈孟桥嘴边,嘴里还说:“沈总你试……”
他话没说到一半,反射性地想要把手缩回去,但沈孟桥也十分自然地微微偏头,咬住了那片鸡巧克力,缓缓咀嚼了两下,顺口道:“还不错。”
室内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三秒之后,阮湖觉得尴尬之潮即将要把他淹没:“……”
沈孟桥画皮卡丘的手也顿住了,把人家的小腮红挤了满脸,然后轻咳一下,结结巴巴道:“谢、谢谢。”
阮湖有样学样,吭吭哧哧道:“不、没关系。”
目睹一切的女店员:“………”
谁告诉她她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
夜色已晚,分别之际,沈孟桥往阮湖怀里塞了一袋巧克力,刚做的,新鲜热乎。
阮湖吓了一跳:“沈总?”
“赔礼。”沈孟桥冷淡道:“用了今晚你的时间。”
阮湖连忙摆摆手:“没关系……”
自从知道沈孟桥的家就在他家后面一栋,二人的分别地点就从公司停车场到了阮湖家楼下,此时灯光闪烁,晕黄的光线侧着打在二人的脸上,带出一片柔和的氛围。
“咦,”阮湖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把脸凑近了些:“沈总,你怎么变成双眼皮了?”
不知有没有灯光的加成作用,沈孟桥平日里锐利的眼神都温柔了些许,再配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双眼皮,整个人的眼神变了,立马鲜活起来,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凶了。
沈孟桥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刚刚揉的。”
沈孟桥原本是内双,刚才在甜点屋里,眼睛进了东西,他使劲揉了半天,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阮湖看了半天,说:“这样挺好的。”
他是这样想,沈总的人际关系老是打不好,其中一个极大原因可能就是神情太凶,而眼神则占了很大部分。如果像现在看起来这样,想必也会更快地交好关系!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沈孟桥的脑回路似乎与他完全南辕北辙,沈总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觉得这样比较好看吗?”
“啊?”阮湖懵了一下,“倒也不是说好看不好看……”
沈孟桥又问:“你比较喜欢这样?”
阮湖总觉得他越问越奇怪,但还是换了个合适的角度回答:“这样看上去比较有亲和力……”
“哦。”沈孟桥说:“我知道了。”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拍拍阮湖的肩膀,说:“再见。”
阮湖呆呆地,也说了句“沈总再见”,看见他再次钻进了车里,向前开去。
阮湖:“……他回家不是这个方向吧?”
*****
美妆店。
百无聊赖的前台正睁着眼发呆,透明橱柜被微微叩响了,她抬起头,眼前一亮:
男人穿着合身的昂贵风衣,五官俊美,神态冷肃,似乎从头到脚都闪着金光,他平静地站在那儿,手里拿着包什么东西。
前台顿时来了精神,问:“你好先生,是来给女朋友买的吗?”
“不是。”男人惜字如金:“我自己用。”
“自己用?”前台做好了看到什么男式洗面奶或者爽肤水的打算,她殷勤地接过男人手中的东西——
一包双眼皮贴。
前台:“???”
“这个。”男人面不改色,问她:“要怎么用?”
前台:“……我个人觉得还是素肌的比较好。”
第22章 登堂入室
阮湖回到家,拆开被包的完完整整的礼物盒,发现里头的八个皮卡丘巧克力竟然个个都看得清脸,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腮红挤满脸,在沈孟桥这一晚上做的巧克力中算是水平超群,想必是仔仔细细挑了很久挑出来的。
胖达在活泼地扑来扑去,试图叼一块儿走,阮湖似乎有些心事,轻轻地把它的大脸推开,说:“你不能吃巧克力哦。”
胖达嘤嘤了两声,眼看郎心似铁,它与巧克力今生今世是无缘了,愤然回身啃拖鞋去也。
他盯着巧克力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喝着牛奶吃了,又看了会相声,就快到他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沈小萌来。
都到了这时候了,沈小萌确实没有在加班了,但躺在床上也不睡,翻来覆去的不知道做什么,阮湖喝着牛奶戳它圆鼓鼓的屁股蛋儿,沈小萌“唰”一下跳起来,开了互动模式:
【沈小萌:你回来了?】
【沈小萌:我问你,你喜欢胖一点的我还是瘦一点的我?】
阮湖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这年头,竟然连三头身小人都开始在意身材了。不过沈小萌最大的可爱点就在圆溜溜的包子脸,这要瘦下来了多不好看啊,他想都没想,戳了一个“胖”的选项。
【沈小萌:一个人胖的时候和瘦的时候差很多的。】
【沈小萌:你真的喜欢我胖嘟嘟吗?】
阮湖总觉得坐在床尾的沈小萌包子脸上带着些挥之不去的忧郁之情(当然很大可能是他脑补过度),他顿时怜爱心顿起,使劲戳“是”。
沈小萌抬头看了他一眼,孩子的脸就像六月天,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唰一声就挂上了宽面条泪表情,嚎的惊天动地,差点从喉咙口都能瞧见晚饭吃了啥:
【沈小萌:你又骗我!!!】
【系统提示:互动模式关闭。】
沈小萌带着宽面条泪躲进被子里抱着小恐龙睡了,连衣服都懒得换,阮湖愣了一下,竟然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毕竟勇气值增多之后,沈小萌的无故撒泼行为显著减少,乖巧指数逐渐上升,他还以为是制作人那边修改数据了,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个熟悉的风味,好怀念啊。
不过阮湖觉得自己的选择还是对的,毕竟如果选喜欢瘦的的话,勇气值可能会倒扣成负数,他知道的,沈小萌就是这样儿。
阮湖又戳了戳被沈小萌拱起来的被子窝,沈小萌暂时不想理他,他叹了口气,在心里说:“晚安。”
*****
第二天,沈孟桥竟然没准时来上班。
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要知道沈孟桥和阮湖一直都是众员工心中的劳模典范,阮湖有时候可能来不及还会踩着点到,沈孟桥永远提早二十分钟到办公室,然后等上班的时候准时下来巡查,几年如一日,从不更改,虽然他是公司老总,来不来也没人管他就是了。
……但是沈总今天竟然迟到了。
林基建凑过来,小声逼逼:“沈总不会是单身太久,被昨天的情侣们气病了吧?”
全桐翻了个硕大无比的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大家在公司内网里八卦了半天,阮湖发现都快到午休时间了沈孟桥还没来,顿时有些担心。
小秘书像定海神针一般,镇住了大家:“沈总生病了,今天早上不来了。”
林基建:“我就说吧?”
全桐:“……闭上你的嘴。”
她转过头,刚想和阮湖说些什么,就瞧见他栗色眼瞳中毫不掩饰的担心,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窝边的兔子似乎要没。
原本每天都能在电梯里“偶遇”沈孟桥,今天人没来,而且昨天晚上明明还好好的,阮湖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犹豫了片刻,还是给沈孟桥发了条微信:
【浆糊】:沈总,你生病了?严重吗?
他拿着手机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回信,又不想放下手机,就戳进小男朋友APP,发现沈小萌也躺在床上一脸菜色地含着温度计,额头上贴着水蓝的宝宝退烧贴,头上呼哧呼哧冒着气泡,还显示着一个状态栏:
【生病中……】
阮湖:“……”
到底是谁这么……算了,重复的话不想吐槽更多遍了。
他试着戳了戳沈小萌,但是这个状态下沈小萌没法给回应,一大一小两个人全都杳无音讯,阮湖叹了口气。
真是不省心。
吃完饭,沈孟桥的信息才姗姗来迟,和他本人一般惜字如金:
【Shen】:感冒了,没事。
阮湖微微蹙紧了眉:
【浆糊】:又感冒了?
沈孟桥似乎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只淡淡回了个嗯。
但阮湖总觉得,以沈孟桥这个性格,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话应该不至于不来公司,直到晚上加班结束,接到阮霸天的电话,才知道沈孟桥发烧了。
阮霸天的消息是从沈建国那儿来的,正巧沈建国又在外出差,他从老友冷冰冰的声音中差不多解读出了“很担心,但是没法去看”的意思,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了阮湖这儿,让他带点晚饭去看看小沈,据沈建国说沈孟桥很少生病,但是一生病没食欲就不吃饭,谁说都不好使。
阮湖光荣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出发去旁边的店铺里买了碗地瓜稀饭,加了好多白糖,再凑几碗小菜;又绕到药店去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以备无患又买了点口服葡萄糖,雄赳赳气昂昂往沈孟桥家前进。
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他给沈孟桥发了个微信:
【浆糊】:沈总,还没有吃饭吗?沈叔叔嘱托我来看你,我带了药和饭,如果打扰了很抱歉,麻烦一会儿帮我开一下门,好吗?
他刚想放下手机,“叮”一声,信息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