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500疾驰在车辆稀少的马路上,车后还跟着两辆闪着警灯的特警SUV,红蓝警灯一路亮到小渔村两里地外。
“老白,你们特警那边有消息了吗?”贺沅放下车窗冲着旁边特警车喊道。
特警车副驾驶的车窗被放下,白英雄正叼着烟趴在车窗上:“没有,这大半夜的视线不好,也不能动静太大再惊扰了绑匪,我试着玄乎啊。”
贺沅眉头一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去一起去看看,我就不信了屁大点的破渔村藏了几个绑架犯还能再藏两具尸体吗!”
说着,贺沅就推开车门迈了下去,还没走两步就一转头回到了车上:“老白,把警灯关了开过去,这一公里的路有点远,我苗身体不好。”
白英雄收起车窗冲着S500比了一个中指。
贺沅他们很快就加入到了夜幕中的搜索工作中,尽管每个人都竭力放轻脚步,但还是能听到从村东响到村西边的狗吠声,以至于贺沅的眉头从下车开始就没舒展开过。
从海面上吹来的冷风在这不大的小渔村中并没有被暖热,反倒是更凶猛地钻着每个人的裤脚,咸腥潮湿的海腥味伴着逼人打颤的冷风,没多久苗邈的鼻尖和脸颊就被冻得通红。
一直走在前面四处观望的贺沅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苗邈的脸色,只是从两人牵着的手中去感受他的温度,要是太凉了就停下脚步替他搓上一搓。
凌晨三点半,两人站在一处平房旁边“咔”得点燃了一根烟,借着一瞬间的火光贺沅这才看到苗邈通红的鼻尖。
“靠!”刚被点燃的烟就被狠狠砸在地上,随后扔烟的人一把解下脖间的小羊毛围巾又替苗邈加了一条。
“唔……贺沅……”被围巾捂住口鼻的苗邈声音沉闷:“我不冷。”
贺沅快速搓热掌心往苗邈冰凉的耳尖上一捂:“别给我说不冷,你这爪子和脸都跟从冰箱冷冻层里出来的一样,乖乖戴着围巾等回到车上再给我……”
“不对……”贺沅猛地一愣:“你暖手宝呢?”
“忘车上了。”苗邈一瞬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只见我们的贺支队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怪我,下车时候太着急忘了提醒你,你就在这个石头边上站着别乱跑啊,我回车上给你拿暖手宝,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贺沅转身拔腿就跑了回去,带动着周围一圈平房院子里的狗叫了一个遍。
站在原地的苗邈抽完手里那根烟,抬头看了看没有星光的夜空,思索了几秒后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离开了贺沅给他划的安全区域。
几分钟后当贺沅抱着暖手宝和充电宝两个大宝跑回原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苗邈的身影,贺沅当即头皮一麻直接掏出了手机。
拨号的手还没摁下通话键,一条微信提示就弹了出来。
“位置共享?”贺沅一看苗邈发来了位置共享,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贺沅刚一点进去共享,苗邈的声音就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贺沅,通知大伙歇一歇吧。”
“怎么了?”
“该给马南打电话了……”苗邈的声音依旧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耶
第95章 第 95 章
小渔村西南角最黑的那片树林中,十几位刑警将这片树枝已经光秃秃的小树林围了起来,拉好的警戒线在手电筒微弱的光芒下幽幽反着白光。
贺沅摸出烟盒点了一根递给苗邈:“我说大爷,你是怎么找着这个地方的,半个小时前的那群辅警还报告说这片树林没有发现。”
苗邈嗦了一口烟轻轻吐出:“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我怎么走到这里的,而是——”他警惕的眯起双眼背过手电筒的光芒,黑暗中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只能从语气中听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仅仅半个小时,丁诚的尸体就出现在这里,恐怕绑匪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他扔到这里的。”
“看来这绑匪对这村子已经熟悉到摸黑都能走了。”贺沅叹了口气:“你听听那边那群还叫个不停的狗,这么大动静不正好替绑匪他们掩盖了走路的动静。”
“两件事,一是在这种程度的狗叫下要是再没人起来看看什么情况,那就说明这起绑架案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牵扯到村里的大部分人家……”
苗邈一偏头在黑暗中准确的捕捉到贺沅的眼睛:“二是——恐怕丁晓青也凶多吉少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群还在吠个不停的田园犬逐渐安静,紧跟着一户挨一户的村里就亮起了黄白相间的灯光,早点时候魏昇提过的那群七老八十的村委也一串小跑到了警车旁边。
“谁特么的把警察招来的!不是说咱村明年就要拆迁了吗,这种时候搞来警察还想不想多分点拆迁费啊!”一道洪亮震耳的声音从警车的方向传来。
贺沅颇有兴趣的叼着烟冲警车旁那个中年老男人一抬下巴:“老魏,这就是你说的那七老八十的村委?”
魏昇疑惑了一声:“听动静不像啊……难不成是那群老大爷诳我?”
远处那个声音洪亮的中年男性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树林中的贺沅等人,红蓝警灯闪烁下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心脏病犯了。
贺沅瞅着那男人惨白的脸色一下乐出声来:“我看八九不离十是他们诳了你,就那边那个白面鬼看到没,怎么看他都像这个村的村委,你不也听到了,估计就是为了那三瓜两枣的拆迁费。”
魏昇叼着烟低声骂了一句。
“马南来了吗?”贺沅侧脸瞥了魏昇一眼。
“在路上了,估计十多分钟就到了。”魏昇撂下一句话,随即大步走向警车旁的那个中年男性。
贺沅眯着眼看了一眼魏昇的背影,没两秒就拉起苗邈的手往兜里一揣:“过去看看吧,别一会那群土著为了拆迁费把老魏再给揍一顿,咱的工作量又得增加。”
谁都没想到,魏昇前脚刚到没说上几句话的工夫,那位中年男性的拳就挥了上来,魏昇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被砸到了警车上。
“乌鸦嘴。”苗邈小声鄙夷。
“魏队!!!”米月一声尖叫让周围一圈警员霎时麻了头皮纷纷转身看向她:“贺队!!魏队被人打了!!”
贺沅:“我不瞎!”
“我去,这开火速度有点快啊,老贺跑起来跑起来,快去看看你的副支队。”白英雄一边跑过贺沅身边一边吐槽道。
警车旁边的冲突转眼就升级成中年男性单方面殴打魏昇,每一脚的力度都正中魏昇的腹部,踹的魏昇毫无还手之力。
最先冲到中年男性身旁的白英雄直接一个抬脚就把他踹到了一边。
“魏队长,没事吧。”白英雄蹲下身将魏昇直接架起,目光一扫跟着跑上来的警员们,直接喊道:“直接上手铐啊,愣着干啥啊!”
袭警的中年男性这才被几个警员摁在警车后备箱上,“咔咔”两声直接把他拷住。
“老魏,什么情况?”贺沅疾步冲到魏昇面前,背着手一弯腰看了看魏昇垂着的脸:“啧啧啧,这下巴都让人揍歪了,你咋不还手啊。”
魏昇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费力的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别特娘的幸灾乐祸了,我就问了句这个村的村委到底是谁,那瘪犊子就上手了,特么的正好磕着我头上上次车祸缝合的刀口了,给我撞懵了。”
贺沅笑着把警车的门拉开,冲着白英雄一点头示意让他把魏昇扶到车上,随后一转头喊到:“米月!带着你魏队去医院看看!”
“是!”米月一溜小跑冲到警车的车门旁,拉开车门的时候还不忘朝后排扔了几个关怀的眼神:”魏队您没事吧?”
魏昇不坑声,摆摆手让米月赶紧开车。
一直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眼打量那群村民的苗邈突然走到袭警的中年男性身边,声音冰冷目光凌冽连气势都带着锋利。
“姓名。”
中年男性别过脸不去看苗邈,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周磊。”
“年龄。”
“四十一。”
“袭警理由。”
名叫周磊的中年男性这才把头转回来直视着苗邈冰冷的面庞:“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政府就是不想多给我们拆迁费才一直来村里找事的。”
苗邈没有表情的从兜中掏出贺沅的烟盒,这一动作落在贺沅眼中,他疑惑的一摸口袋随即无奈的一摇头,自言自语道:“早该习惯了。”
“继续说。”苗邈吐出一口烟。
周磊明显一愣,目光一瞬间滑开:“没了。”
苗邈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走上前用两根手指把周磊的下巴硬生生别了回来,随即一口烟吐到周磊脸上:“我说,继续。”
这一举动明显看呆了周围的警员,连着白英雄都有些震惊的歪头看了看一脸得意的贺沅:“你媳妇这画风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啊。”
贺沅得意洋洋冲着白英雄一扬下巴:“我觉得挺好啊,可咸可甜时而还能见到这种臭流氓的样子,我很喜欢啊。”
“嘁——”白英雄冲着贺沅翻了个白眼。
被擒住下巴的周磊已经完全失去了殴打魏昇时的气势,目光闪烁着不敢直视面前这位如死水一般冷漠的男人,好半天都没再蹦出一个字。
周遭一直看戏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就没停息过,在各种疑惑、害怕的声音中贺沅走到村民们面前,用锐利的视线扫了一圈他们的脸,随即皮笑肉不笑得走到周磊身边,特意抬高了声调:“为了那么一点拆迁费就动手袭警,脑子呢?”
乱哄哄的讨论声这才被镇压住,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警察叔叔,我知道我二叔叔为什么打人!”
贺沅的目光迅速在人群中锁定声音来源,是一个穿着棉服睡衣的小男孩,贺沅夹着烟冲那个小男孩一笑:“来告诉警察叔叔是为什么啊?”
“因为二叔叔家的小妹妹生病了,二叔叔说过只有他家被拆了以后拿到钱才能给小妹妹看病。”
“哦~这样啊。”贺沅一瞬间收回笑容:“东杰,押回市局从严从重好好处罚。”
“是!”
“警察叔叔你能不能别把二叔叔抓走啊!小妹妹还在家等着他呢!”稚嫩的声音明显着急了,他身后一个中年妇女见状连忙一把把他抱起并严厉训斥让他别说话。
贺沅冲着小男孩又是一笑:“警察叔叔告诉你,犯了错就要勇于承担,一味的卖惨装可怜是没有用的知道吗?你的二叔叔先是找人假装村委阻碍我们的调查进度,现在又袭警,宝贝,谁家里都有个难事,但那不是为自己开脱罪名的理由,懂了吗”
话音刚落远处一辆警车就开了过来,车还没挺稳马南就拎着工具箱从车上跳了下来,两步冲到贺沅面前:“尸体呢?!”
贺沅冲着小树林里一扬下巴:“那呢,痕检已经到了,这么长时间你是在家睡醒了再来的吗?”
周围刚刚安静下来的村民一听到马南问起尸体,瞬间又炸开了锅,有的村民甚至已经开始后退,企图回到家中关紧大门生怕牵连到自己。
贺沅一看众村民的反应,一回头冲着等待命令的的刑警和辅警们一挥手:“去吧,挨个问话,连带着村里那几条狗也好好问清楚。”
随即一众警员就疾步上前围住了正在围观的村民,抱怨声和小声咒骂的声音不断从村民中间传出,贺沅不以为然转过身给苗邈递了个眼神就朝着不远处马南的位置走去。
“有什么发现吗?”贺沅背着手站到马南身后,目光紧紧锁在丁诚的尸体上。
马南摇摇头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新鲜热乎的尸体,瞳孔湿润透明,尸斑还未形成,推测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他收起照在丁诚瞳孔上的手电筒,“啧啧”两声站起身来:“这么热乎的□□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先带回市局吧,等凉透了我再下刀。”
贺沅眼角带有一丝湿润,许久缓缓吐出一句:“死因呢?”
“额头有一处轻微棍击伤,四肢我刚刚初步检查过,都存在反抗伤但都不是致死原因,目前来看应该是窒息死,脸红脖子粗、睑结膜瘀斑性出血,复合窒息死的特征,不过还得回市局进一步尸检才能确定。”马南脱下橡胶手套往透明袋中一装,继续道。
“照这架势应该是死前反抗过,希望尸检过程能提取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早日破案,这样我就不用再半夜被拽起来出现场了。”
呼啸的风吹过干秃秃树枝的声音如同鬼哭狼嚎,马南搓了搓掌心抱着手臂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村庄,摇摇头叹了口气带着两名抬尸体的警员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