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凡委屈地扁着嘴,带着愤怒指控蒋鸿羽:“混蛋。”
昨晚蒋鸿羽意识回笼,柯凡已经没了声音。
他在回家路上,在楼下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血腥味,这味道让他的灵魂都被灼烧起来。他循着气味的方向上楼,在到达血腥味源头的卧室之前就失去了理智。
在此之前,虽然蒋鸿羽已经害了三个活人,但还没有接触过柯凡的鲜血。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柯凡的一点点伤口和血液而伤害他到这个地步。当他清醒过来,柯凡已经被他折磨得毫无生机,惨不忍睹。
在接触柯凡的鲜血后,蒋鸿羽的力量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巅峰状态。
因为做了鬼而弱化的嗅觉、触觉全都变得灵敏又真实。
他没想到,自己的感觉恢复之后,最先体会到的是苦涩和心痛,险些再杀死他一遍。
蒋鸿羽知道这样的伤必须要去医院,他找出柯凡的钱包,来到了离家最近的三甲医院挂急诊。
柯凡到底还是因为他白白受了苦。
蒋鸿羽一直在床边陪他输液,盼着柯凡早点醒过来。而现在柯凡醒了,蒋鸿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弥补。
这怎么能弥补呢,这是自己曾经想过要让他到死为止都快乐幸福的人,被自己喂了一周多,好不容易脸上有了点儿肉。就这样被自己狠狠伤害,如今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这里,一夜之间憔悴得跟枯萎植物一样。
他想起自己抱着柯凡出门前,看到茶几上的小盒子和小瓶子。
柯凡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准备好这一切,又是如何被他狠狠踩碎。
“对不起,我是混蛋。”蒋鸿羽心里酸涩不已,他按了铃叫医生,把柯凡的手背放在唇边亲,“我错了,柯凡,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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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19章 烙印
一个矮矮胖胖长相可爱的医生被蒋鸿羽请来给柯凡做了检查。
“问题不大,你们输完这瓶办当日出院吧。”这医生说,虽然长着张娃娃脸显年轻,但是眼角的细纹和胸前副主任医师的牌子还是证明了他的年纪。
“谢谢大夫,出院之后还要用什么药?”蒋鸿羽认真地问,这医生让他把入院时护士发的药都拿出来,一个个用量用法解释过去。
柯凡又是难受又是羞耻,尴尬地听大夫让他们以后注意。
蒋鸿羽毕恭毕敬地把医生送出病房,把门关好。
大夫慢悠悠地走到护士站,像是忽然醒了过来一样,问护士站的值班护士:“17号那个单人病房的年轻人谁开进来的?下午出院。这么点儿小事儿住什么院,不够写病历折腾的,就输个液在急诊不就行了吗?”
值班护士眼睛迷惑地眨了眨,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师兄这话说的,又不是你写病历,你自己今早晨急诊开的啊,值夜班值傻了?”正好一个年轻大夫路过,插了个嘴迅速离开。
唐大夫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我开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行,学医使人头秃,还是早点回家睡会儿吧。
蒋鸿羽把药装在医院发的纸袋子里放在病床边的橱子上,把脸通红的柯凡从被子里挖出来:“别闷到。”
“你这时候怕我闷到了。”刚才大夫进来柯凡就赶紧擦干了眼泪,现在眼眶还有点红红的,“昨天你······”
蒋鸿羽看柯凡这样反而松了口气,上午柯凡高烧昏迷,任医生怎么摆弄都没有反应,那毫无生机的样子反复拉扯煎熬着他的心。
这小傻子怎么能这么招人心疼。
“我错了,我是混蛋。”蒋鸿羽附身,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咬我一口吧。”
柯凡真的有被他的不要脸震惊到。
“我是说真的,你咬我一口,想咬哪里都可以。”
“我咬你干什么?”柯凡怒道,他情绪一激动牵动了后面的伤,疼的脸色一白。
“好了,好了,不咬就不咬。”蒋鸿羽连忙安抚他,让他不要乱动。
等柯凡缓过这阵疼痛,跟蒋鸿羽算账的心思也就歇下去许多。
“我不是故意的。”蒋鸿羽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握着柯凡的手,“你身上有血腥味,我闻到之后就失去控制,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在哪里。我为之后发生的一切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柯凡狐疑地看着他:“你不记得了?”
蒋鸿羽诚恳地点了点头。
柯凡怒火中烧:“你把我折腾成这样你说你不记得???”好歹是初夜呢!
蒋鸿羽:危。
“我是真的不记得。但是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你看。”蒋鸿羽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把给柯凡削苹果用的水果刀,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划了一道。
他动作自然又迅速,如同削苹果一般。柯凡来不及反应阻止,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伤痕中流出来,染红了他的手掌,滴落到地板上。
柯凡长大嘴巴,他连忙攥住蒋鸿羽的手腕:“你疯了吗?”
蒋鸿羽笑了笑,他和柯凡伸出来的那只手五指交握,柯凡感受到手心贴附的位置,冰冷的皮肤下温热的血液正在渗出。
蒋鸿羽松开手,他掌心那条长长的划痕迅速愈合,看不出一丝痕迹:“你看,柯凡。因为你的爱,我一个鬼,获得了有温度的血液。”
柯凡看傻了,他指尖沾染的血液已经随着伤口消失,但是这件事带来的冲击令他暂时忘记了昨天的痛苦。
“那······”柯凡直觉这是件大好事,但是不清楚到底有什么意义。
蒋鸿羽低下头靠近他:“以前我只是个鬼,所以我弄疼了你。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会越来越像人类,无论晴天还是阴天,都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行为。”
“?”柯凡懵懂地被吻住了嘴唇,但是恍惚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下午要办出院手续,柯凡看了看账单连忙让蒋鸿羽从自己钱包里找出医保卡催着他去补医保。正值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蒋鸿羽也无法施展他那些诡秘伎俩,只能设了个灵体替他排队。
而他自己,则走进了医院地下二层的磁共振室,然后在没有监控的角落穿进隔壁的太平间。
“蒋先生,好久不见啊。”在太平间门口给亡灵编号的黑白无常跟他打了个招呼,身后的几个鬼魂一看他在聊天,赶快趁机四散而去再看几眼自己悲伤的家属。
听完蒋鸿羽的来意之后,白无常为难地说:“不是,蒋先生,您这种行为不构成违规啊。我们给您发的那个管理条例上本身就鼓励您造就各种意外事故,比如让缘主切菜切到手啦,走路磕破头啦,血液对于还阳的帮助是最大的,比精元还要有效。”
“但是我差点弄死···”缘主这个词在阴阳界如同菜猪,和养肥待宰划等号,蒋鸿羽实在是无法用这个词语来代指柯凡。
“也很正常,您的时间是有限的。即使您理智上想要控制,拖得时间长了没有动静您的本能也会帮您赶进度。”白无常解释道,“恶鬼哪有不害人的,当然害人也不是恶鬼的错,这些缘主本身就福薄嘛。”
蒋鸿羽沉默了,他看着一旁在一对争吵的夫妻脚下好奇吃手指的小婴儿鬼,叹了口气。
“崽儿,快回来!”黑无常正一个个把亡魂收集起来,他拎起那个小娃娃的后颈,“你爸妈都把你打掉了,看他们干啥?哥哥送你投个好胎去。”
白无常把镇魂符给黑无常,又转过来对蒋鸿羽说:“蒋先生,您不必如此纠结,柯凡横竖就是活不过今年的。如果他死了,您还没有成功还阳,那再等一个跟您八字这么合得来的可就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蒋鸿羽似乎是听进去了,白无常等着这位大爷满意结束咨询并五星好评。
“那,我怎么才能克制我的本能?”蒋鸿羽沉默半天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白无常有点无奈:“蒋先生,您要知道,鬼对还阳的向往是钉在骨子里的。我说句不好听的,到你魂飞魄散的那一天,你都不可能克制本能。”
然而蒋鸿羽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的样子,白无常想了想,他实在是还有要事在身,看样子不给蒋鸿羽个解决方法他不会善罢甘休。
“您可以刻个烙印,不过会非常非常痛。这本来是十八层地狱的一种极刑。一旦把某句话刻到魂魄里面,生生世世投胎转世都会带着。”
蒋鸿羽没有出声,认认真真地听。
白无常补充道:“您一定要考虑清楚,有些穷凶极恶的畜鬼,没有坚持到结束就魂魄损伤、甚至魂飞魄散了。为了一个缘主,真的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先生,我很敬重您,所以想劝您一句。也许您对他有好感,但是这个柯凡无论是好是坏,只不过是您投胎路上的一抔黄土。等您还了阳,您就会重获新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孰轻孰重,不用我说吧。”
作者有话说:
柯凡:你说过不会再弄疼我。 蒋鸿羽:这样疼吗? 柯凡(咬肩膀):混蛋!
24 第20章 涂药及康复训练
蒋鸿羽失魂落魄地走了,白无常送走大神,擦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黑无常把一串鬼魂绑在一起,问他:“烙印真能生生世世带着吗?那我上辈子的钱没花完,我把银行卡号密码烙上下辈子岂不是能接着花?”
白无常微微叹气:“哪有这么容易。举个例子,曾经作恶多端被烙印后的那些灵魂即使投生为畜生道,都永远不敢咬人,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咬人。烙印只是用简单粗暴的反射给他本能一般的限制,被限制之人却不知因果。何况除非强神难承烙印。即使神识强大,在烙印后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
“神识受损,那以后投胎都会受影响啊。”黑无常了然,“本来每次都能投胎成天子贵人,烙印之后岂不是就只能当个穷苦百姓还是一辈子倒霉死不瞑目的那种。”
白无常点头:“倒也没那么夸张,但是说白了受烙这事儿本就为刑罚,自然不可能很舒服就是。”
黑无常啧啧摇头:“真不明白这些痴情种子,不过你都这么跟他说,应该就劝退了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被白无常拍了一巴掌帽子:“你都当无常了还惦记上辈子那点儿破钱?你永远都花不着那些钱了!”
黑无常被无故打歪了帽子,也不敢反抗抱怨前辈,只得自己扶正戴好,夹起尾巴把鬼魂带走。
蒋鸿羽回到一楼大厅医保办,见灵体已经快排到窗口前,便直接穿了进去,给柯凡办好了出院手续。
下午两个人就收拾好出了院。柯凡虽然受的伤不严重,但是毕竟是伤在尴尬的地方,所以进进出出都是被蒋鸿羽抱着。
终于回到家里,茶几上还摆着柯凡昨天买的套套和润滑剂。卧室拉着厚厚的窗帘,黑不隆冬还弥漫着浅浅血腥味。蒋鸿羽先把柯凡安置在沙发上,亲了亲他的鼻子:“我去收拾一下,你坐一会儿好不好?”
柯凡搂住蒋鸿羽的脖子,高兴地说:“刚才路上有人,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你真的可以在阳光底下走来走去啦!”
蒋鸿羽看着柯凡惊喜欢欣的样子,喉结动了动,说:“嗯,多亏了你。”
柯凡轻轻地摸着蒋鸿羽带了点温度的脖子,虽然这样摸上去还是体温偏低,但是明显感觉到和以前冷冰冰毫无生机的样子有区别。
接吻的时候区别也很大,柯凡想到,脸忽然红了。
蒋鸿羽不知道柯凡在想什么,他心思实在烦乱,没有注意到柯凡的表情变化。
柯凡搂了会儿蒋鸿羽的脖子,没想到对方并没有亲他,讪讪地想要松手。
忽然,他被迎面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对方的胳膊环拢他的脊背,都把他勒疼了。
拥抱也挺好,柯凡的脑袋搭在蒋鸿羽左肩上,也伸手回抱他。
虽然他的小短手在蒋鸿羽宽阔的男模背上都无法互相够到,但还是用了他全部的力量,想要通过这个拥抱把爱意回馈给对方。
“唰”的一下,客厅的窗帘被拉开,卧室的也是。
久违的阳光照在这间小出租屋里,柯凡靠着靠垫躺在沙发上,正好被下午的阳光笼罩,仿佛整个人都沐浴了一层圣光。
蒋鸿羽拉开窗帘后,感受着隔着玻璃窗照在自己身上的光线,有些恍惚地回过头去看柯凡。只见他懒洋洋地,被刺激得半闭眼睛,手搭在眉弓。
就像下一秒就要消失在最亮的地方一样。
蒋鸿羽慢慢地走过去,在沙发边屈膝跪下,柯凡感觉到光线受阻,睁开一只眼睛。
见到蒋鸿羽的样子他忽然激动地坐了起来,又因为伤口被碰到而皱了皱眉头:“你你你你!”这是要求婚吗?!
然而蒋鸿羽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不求婚也不是不行。
倒是柯凡,见蒋鸿羽只是亲了亲自己,虽然亲了很久也很舒服,但还是有点失望。
嗨,原来不是要求婚。
柯凡眼神躲闪,忽然看到茶几上的东西:“你把这个放起来吧。”他指着那个小盒子和小瓶子,“看见就觉得屁股疼。”
幸好接下来是个周末,柯凡被蒋鸿羽按在床上养伤,连去厕所都不允许自己走路,如果不是柯凡态度足够坚定地拒绝,蒋鸿羽甚至不允许他自己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