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自己再想想办法。”沈飞航转过来安慰发小,“天无绝人之路,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A市就没有愿意跟我合作的?”
简星洛拍了拍他的肩膀,眉心依旧是颦蹙的。
“哥哥~”程书煜慢吞吞地走过来,拖长了尾音叫他,“我给你煮点东西吃吧。”
“我不饿。”简星洛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过来歇会儿吧。”
程书煜眼睛瞬间一亮,“啪嗒啪嗒”地跑过来,跳上沙发后就盘腿坐在他身侧,下颌磕着他的肩膀,就跟肩上长了个小狼崽子似的。
“让我再想想。”他摸着小奶狗手感很好的后脑勺,斟酌道:“不然我回去……”
“飞航哥是想做什么生意呀?”程书煜忽然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餐饮+娱乐。”沈飞航随口回答道。
“啊……”程书煜若有所思,“那你知道秦氏旗下有相关的产业吗?”
“秦氏?哪个秦……你是说秦震云?”沈飞航愣了一下,“秦氏就是做餐饮发家的啊,A市现在的餐饮娱乐产业龙头老大还是他们,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程书煜眨了眨大眼睛,而后垂下眼睫,轻声道:“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可以给你和秦氏牵线搭桥。”
“卧槽!真的吗?”沈飞航一下子跳了起来,“哎等等,你为什么会认识秦家的人?”
沉默了几秒后,程书煜将脸埋进简老师的怀里,“我妈妈姓秦。”
沈飞航目瞪口呆。
简星洛抚摸他的手也顿住了。
深夜,万籁俱寂。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哥哥。”程书煜从身后圈抱住简老师,缠着他解释道:“秦家的人自己找过来的。”
“但你一点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简星洛还是有点生气。
程书煜黏糊糊地亲他的颈侧,“因为哥哥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这点小事,我不想让哥哥担心。”
简星洛怕痒地躲了一下,侧过脸瞪他,“你觉得这是小事吗?”
这些豪门大家族做任何事都不会是毫无理由的,消失了这么多年又突然出现,必定是怀有某种目的。
“其实……我一直都不想和哥哥谈论这些事的。”程书煜的语气低落下去,“私生子,小三的儿子,这些形容词压在我头上快二十年了。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但是我不想哥哥对我产生——”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简星洛不由皱起眉头,“你的出生不是你能选择的,无论上一代发生过什么,都不关你的事。”
“哥哥……”
“听好了,程同学。”简星洛挣开他,转身跪坐在小男友身前,认真地注视着他,“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但我很感谢你的出现。”
感谢你来到我身边。
*
在程家的十多年里,从来没有在任何正式场合被承认的程书煜,秦家认回去了。
恰逢程书煜十九周岁生日,秦家为回归的小少爷准备了一场隆重的生日宴会,邀请各界名流一同出席。
这也意味着不仅仅是一场生日宴会,更是一次绝佳的社交机会。
一大清早的,简星洛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呢喃道:“程书煜,帮我拿一下手机……”
但平常温暖的位置摸过去一片冰凉,简星洛的神智瞬间清醒过来。
他的小男朋友昨天回秦家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心中猝不及防涌现的失落感压下去,伸手拿过手机。
不过一看来电显示,他就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哥哥!”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清脆悦耳又略显急促的呼唤声,“我没有吵到你睡觉吧?”
简星洛看了一眼时间,故意装出睡意朦胧的声音,“嗯?现在才几点啊,你说呢……”
“对不起,哥哥~”小狼崽子立刻道歉,道完歉又分外娴熟地撒娇卖乖,“可是我太想你了,我想快点见到你嘛。”
简星洛失笑,“你不是昨天才走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都已经三年没见过哥哥啦!”小男友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好好说话。”简星洛心中的失落感一扫而空,赤脚下床走到窗户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咳咳……我很正经的。”程书煜强调了一句,又可怜巴巴地问他:“哥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呀?”
“嗯……”简星洛想了一下,“下午吧。”
程书煜一下子叫了起来:“不行!太晚了!”
“可你的生日宴会是晚上才开始啊,我去的太早,也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很合适,非常合适!”程书煜的语气斩钉截铁,“三小时之内见不到哥哥,我就回家去找你了。”
简星洛眉心微微一动,“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回家”这两个字触及到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程书煜心满意足,连嗓音都飘了起来,“来的路上记得吃早餐,我等你哦哥哥~”
两个小时后。
简星洛的车停在别墅大门前,保安立刻上前来为他引路。
这块是A市的老富人别墅区,三面环湖的独栋别墅,但秦家的占地面积还是有点夸张了,光从大门开到车库都要花两分钟。
简星洛刚下车,迎面就扑过来一只撒欢的小奶狗,“哥哥哥哥~”
小奶狗直往他怀里拱,拱得他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有人看着呢……”
“看就看呗。”程书煜仰起脸来,极力克制住向他索吻的冲动,“哥哥,我们先进去吧。”
秦家老爷子曾是A市最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据说身体不太好,常年坐在轮椅上,秦家当家做主的渐渐成了长子,也就是程书煜的舅舅秦衍。
接待他的正是秦衍。
初次登门拜访不能空手,简星洛带了上好的茶叶和人参,聊表心意。
他不知道程书煜是怎么跟秦家人介绍他的,但秦衍对他的态度很寻常,他也就寻常地应付过去了。
很显然,他并不是来见家长的,而是来给小男友撑腰的。
往事随着秦家的出现,也拉开了神秘的面纱。
秦家三小姐自小体弱多病,养在深闺里不谙世事,却阴差阳错被已婚渣男骗身骗心,未婚先孕。
为了生下程书煜,她偷偷离家出走,秦老爷子一气之下便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此后直到秦三小姐去世,父女二人都没有再见上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即将要去地底下面对多年前离世的亲生女儿,老爷子心中涌起了无穷无尽的愧疚和悔恨,便想方设法地想要认回秦三小姐留下的唯一血脉。
然后才有了这么一出认亲的戏码。
“说实话,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觉,大概就是陌生人吧?”程书煜侧躺在大床上,和简老师亲昵地鼻尖蹭着鼻尖,“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家人,就只有哥哥一个了。”
但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他也不介意陪他们演一场亲情大戏,毕竟演戏一直是他的专长所在。
简星洛呼吸一窒,抬手捧住男孩好看的脸,和他说悄悄话:“如果你不想留下来,我现在就带你走。”
“私奔吗?”程书煜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儿,“果然还是哥哥最疼我啊~”
说罢就翻身将他的好哥哥压住了,先来个漫长窒息的湿吻。
“哥哥,我愿意配合他们的原因只有一个,我要拿到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良久后,他将自己的脸埋进温热的颈窝里,“无论是姓程的,还是姓秦的,该我的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我明白……”
“更重要的是,我还要养哥哥呢。”
简星洛又被他逗笑了,“好啊,那你养我吧,我明天就去辞职吧。”
“真的?”程书煜抬起脸来,“我当真了哦,如果哥哥不辞职的话我就——”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小少爷,请问方便开一下门吗?”
打开门,门外是秦家的管家,送来了一套手工定制西装。
“啊,我好像是第一次正经穿西装哎。”程书煜重新关上门,“哥哥来帮帮我,好不好?”
简星洛从床上撑起了上半身。
不一会儿,落地镜里就出现了一个帅气到令人窒息的身影。
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显出宽肩窄腰,挺括的布料更衬得身高腿长,男孩子的可爱青涩褪去了大半,散发出一股具有侵略性的成熟男人气息。
西装果然最能展现男人的气质和魅力。
“怎么办?哥哥我好像不会打领结哎……”一开口,又是熟悉的嘟嘟囔囔的语调。
简星洛失笑,接过领带,抬手认真地给他系上。
“好贤惠啊,哥哥~”小狼崽子垂眸盯着他笑,“一想到以后哥哥天天都会给我系领结,我就感到特别特别幸福。”
“想得倒美。”简老师掀起眼皮子,“自己学,好吗?”
“不想学嘛~”程书煜低头,用挺直的鼻梁蹭了蹭他的脸颊,“学会了,哥哥就不会再帮我系了。”
天色渐晚,宾客们陆陆续续到场,聚集在楼下的第一会客厅和第二会客厅聊天寒暄。
晚上七点,生日宴会正式开始。
秦衍站在二楼的阶梯上为大家介绍了今晚的主角,秦家从未露过面的小少爷——秦书煜。
一身西装领结的秦小少爷在万众瞩目中走下大理石旋转楼梯,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不同程度的抽气声,而后又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有惊讶的,有惊艳的,而其中最震惊的还要数程昊。
“没想到,秦家认回来的居然是这个小杂——”程昊不干不净地骂惯了,一时差点忘记了这是在秦家的地盘上。
林白却好像没有太意外,语气温柔地劝道:“忍耐一下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程昊脸色铁青,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书煜从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为风风光光的秦家小少爷,在秦衍的带领下,和在场的各界名流打招呼。
“程昊哥哥,今晚来的都是——”话说到一半,林白的眼神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瞬间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程昊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林白收回视线,“我看到了一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你等我一下。”
说罢就放下酒杯,匆匆跟上了简星洛的脚步。
简星洛正准备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他一如既往地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和程书煜打了个照面后,就随手端了一杯酒,一路敷衍过试图和他搭讪的人,来到第一会客厅后的小花园里。
刚站定没一分钟,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温润的嗓音,“简老师,好巧啊。”
简星洛侧过身子,暼了来人一眼。
上次在温泉山庄猝不及防被表白了,他现在有点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林白。
“如果你不跟出来,就没这么巧了。”他收回眼神,冷淡地回了一句。
“简老师。林白又叫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程昊的话,你对我是不是会多一点好感?”
“你们的事,与我无关。”简星洛转身想往回走,“说实话,我觉得你和程昊挺配的,你们俩好好过吧。”
“简星洛!”林白提高了嗓音,“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所以你就把自己弄成我的样子?”简星洛不耐烦起来,“林白,你看不出来我并不想见到你吗?”
林白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对不起阿洛……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讨厌我好吗?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不自觉地模仿你的一举一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做回你自己吧。”简星洛叹息一声,“我们成不了朋友的,你别再来找我了。”
“阿洛,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林白的嗓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我喜欢了你十年啊……”
同样是苦苦哀求,简星洛发现自己果然只有面对程书煜时才会心软。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彻底拒绝,程昊就从长廊里尽头出来,脸色很难看,“林白,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私下里找洛洛的。”
“你在阿洛这里被宣判了死刑,但凭什么我不能找他?”林白恢复了平静,“我又没有背叛阿洛。”
“林白你——”不愧是一起长大的竹马,程昊被他一句话气得半死,“那件事是程书煜设计我的!”
林白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自己不坚定,别人怎么设计得到你?”
“哈?那你呢?”程昊彻底被他激怒了,“你就是个冒牌货,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谁会喜欢低配版的自己啊?”
“程昊你给我闭嘴!”
两人开启了互相捅刀子模式。
如果是几个月前刚分手的简星洛,大概会觉得狗咬狗很有趣,但此刻的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他笑了一下:“你们慢慢吵,声音再大点,最好让今天在场的人都听见。”
两人瞬间一齐噤声。
简星洛面无表情地与长廊上傻站着的前任擦肩而过。
破了洞的心脏忽然传来一阵钝痛,程昊恍然惊醒,拔腿就追了上去,“洛洛!”
“你能不能别叫我?”简星洛停下脚步,“你真的想让那点破事闹得人尽皆知是吗?”
“洛洛,我求求你回来吧。”程昊面露哀求之色,“这几个月来,我每天都像行尸走肉一样,我真的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