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对方在一个月内生生胖了二十多斤,一直寡到现在。
所以这个星期五莫名其妙给了唐清之一种高中生的感觉。
这一分轻敌让唐清之放心大胆地奔赴了战场,甚至没有带着一丝一毫的戒备。
以至于看到对方那张不算太好看的脸时,第一时间也没想着拔腿就跑。
然后,两个人去学校边的小公园散了会步,不知所云地聊了几句。唐清之只觉得对方确实很gay,聊的话题都特别特别gay。
再然后,星期五猛然把唐清之叩在树干上,毫无预兆地凑过去就要强吻他。
惊醒过来的唐清之下意识要提膝去踢对方的要害,却被身后一声熟悉的惊叹声吓停了动作。
“卧槽!”骂街的是黄文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总之看着两个人在密林里不清不楚的动作,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
看清来人的唐清之知道这回是完蛋了——他不愿意在直男室友们面前出柜,尤其是这个前几天还明确表示恐同的家伙。
现在好了,解释也解释不清了,要睁着眼睛硬说自己是直男,他也做不到。
星期五保持着圈住他的动作也是石化在原地,三个人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小磁场,暗中放射着激烈涌动的情绪。
三个木头人率先做出动作的是黄文耀,骂骂咧咧转身就往回跑,唐清之怕他回去瞎说,跟过去想要喊他,却钻不出星期五的包围圈。
看着星期五并不粗壮的臂膀,唐清之本就已经烦躁到不行的情绪瞬间爆发了,二话不说直接给那人尖嘴猴腮的脸上来了一拳。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之前,唐清之直接一顿劈头盖脸的素质十连给他骂回了原形。
“是野人就他妈去找你的鲁滨逊去,别他妈惹文明社会的人!”临走前唐清之又提膝给了他一脚,生怕对方缓过神来就要抓他。
可惜黄文耀已经跑远了。
唐清之只觉得一阵头痛。
他觉得性取向这件事情跟室友没什么关系,一来自己不会喜欢直男,而来他们直男也不会喜欢自己,这种互不干扰的局面要是能维持下去真的不错,只可惜有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看来这次寝室关系是真的保不住了。
跑回宿舍后,是最糟糕的局面。
所有人都在,某些大嘴巴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大家看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
唐清之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目光,还没等其他人先开口,眼眶就已经湿了。
这次真不是装的,这样寡不敌众的局面让他慌张得很,而明明跟自己是一条战线的余秋竹却依然好好地把自己藏了起来,让他又嫉妒又生气。
“糖啊……”周泉这个老公公有些为难的开了口,这次进门没有第一时间往自己身上盘,唐清之便知道他开始介意了,“原来你喜欢男生啊……”
唐清之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这场景让他重新穿越回了初中,被扒光了衣服站在所有人面前,被指指点点,被殴打凌迟。
“唉这……”任亦然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是这语气确实也开始犯难了,一直站在自己这边说话的程嘉衍也闭口不言,眉头紧锁。
整个寝室除了在观察局势的余秋竹,所有人都有口难言。
“我就说你们怎么都护着江北,原来我们寝室还又藏了一个!”黄文耀打心眼里没法接受这件事情,这次和前几回都不一样,是真的很生气了,“操|你妈还真是蛇鼠一窝。”
“你他妈再说一遍。”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对着话反应最大的居然是余秋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冲到黄文耀的面前,平时懒散的眼神里此时只有无法直视的怒火,整个寝室在一睡觉彻底被他巨大无比的震怒给笼罩了。
——这人永远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所有人快要忘记他存在的时候总会出来干一票大的。
没有人敢说话,因为那个透明人余秋竹真的生气了。
各种真实案例告诉他们,永远不要惹怒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那个人,多少凶杀室友案都是出自这种人之手。
黄文耀这几天负面情绪也积压得很厉害,面对罗刹余秋竹的发飙居然硬碰硬就要刚过去了:“怎么样?!同性恋就是恶心!这种人凭什么住集体宿舍?!!”
唐清之低着头脸色很差,恶心这个词让他越发不好受起来——那时候也就是这个词衍生了很多五花八门的谩骂,一遍遍把他的尊严摧毁掉。
红了半天的眼眶终于兜不住滚滚而来的眼泪——他捂着脸,有些崩溃地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上一次这么真情实感的大哭还是在初中,伤疤永远都是伤疤,不会因为结了血痂子就不复存在了。
周泉看孩子哭的可怜,忙把人往旁边扶,任亦然啧试着想把那僵持不下的两人拉开来,程嘉衍揉着头发疯狂叹气,焦虑得仿佛是自己出柜失败一样。
“你别碰我!!”任亦然的手刚碰到黄文耀,那人便嘶叫道,“我他妈就搞不懂了,他还混在我们浴室一起洗澡,光着都被他看完了不恶心啊?!你们怎么忍得了的啊!!”
“我没有!!我都是晚上没人才去洗澡的!!”说到这里唐清之真的又委屈又崩溃,他平时已经把避嫌工作做到了极致,却没想到还是会被人拿来说事。
“他没有他没有,他确实没有。”周泉看着怀里已经哭到说不出话来的唐清之,赶忙一遍遍抚摸他的脑袋,“咱们糖这么软,就算有什么想法能怎么样啊……他能打得过谁哟……”
在直男周泉的世界观里,gay之间的身体互动靠得都是武力解决,谁打赢了谁就在上面。
“唉,清之平时真的很注意了,我们确实不要过度揣测……”任亦然也跟着点头,“毕竟他也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困扰啊……”
听到这话,黄文耀更不乐意了,直接怒吼起来:“你们他妈的都有病是不是?!这种事情都能忍?!难怪我跟你们总是聊不到一块儿去!他妈逼的没一个正常人!!”
说完,爆红着眼珠子瞪向还跟他僵持不下的余秋竹:“尤其是你!!就你他妈最可疑!!”
“为了一个基佬要跟我动手是不是?!我他妈怀疑你也是弯的!我还怀疑你他妈就对他有意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然而被集火的余秋竹本人却收回了揪着他不放的手,开口时甚至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对,你猜对了。”
“我就是弯的,而且我确实喜欢他。”
“如果有规矩说同性恋不可以住集体宿舍,那我和他一起搬出去。”
“但如果没有这条规矩,我希望你可以自觉点,赶紧给老子卷铺盖走人。”
第37章
黄文耀大概也没想到,自己闭眼盲狙居然还能狙到个活的。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出柜??顺便表了个白??还是跟自己的室友????
内心崩的稀烂的当然不止黄文耀,在场的除了余秋竹本人的,没有一个能逃得过此时的天崩地裂。
“卧……槽……”第一个大喘气的是程嘉衍,深吸了一口气也挡不住整个声道不自觉地缩紧发颤。
“我亲娘啊……”任亦然也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小泉泉同学更是惊到失语。
“日……你……妈……”黄文耀此时的嘴唇已经快要发青了,“绝了我操,果然就是物以类聚……”
内心相对有些思想准备的大概就是风暴中心的唐清之同学。
——对于余秋竹是弯的并且对自己有意思这件事,他老早老早就有了心理预期,只不过设想过无数种被表白的场景,这么突然且没有排面是他没想到的。
于是方才还哭得专心又绝望的唐清之生生噎住了,红这个眼带着些不可思议地看过去,像是个没抢到草吃的委屈小白兔。
此时此刻自带结界的余秋竹并不在意任何人的反应,相反,盯着黄文耀的眼神越发骇人起来:“我再说一遍,要么你自己滚,要么我帮你滚。”
说实话,平时没感觉出来,这个余秋竹发起火来竟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掐着在场每个人的脖子,不敢吱声也很难呼吸。
——这个寝室还真特么藏龙卧虎啊……
前·反黄头子程嘉衍张了张嘴,不知道这摊浑水是趟还是不趟。
黄文耀虽然嘴碎,但武力值看起来并不高,加上其他几个也没有帮他站台的意思,伸出去要揍人的手想想又收了回来。
“行啊……妈的,还有没有天理了。”黄文耀气到上下牙打着颤,用手指着寝室剩下的五个,冷笑道,“这里容不下我,我滚就是了,也祝你们和基佬玩得开心,别哪天被强|奸了就成。”
这话一出唐清之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小时候他这样的在男孩子面前是被强|奸的料,现在峰回路转成了有作案动机的那一个,不过横竖还是逃不出这种难听的罪名。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呀……?让我变性吗……?”唐清之有些语无伦次地哭着,讲话连逻辑都不在线了。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哪怕脾气好如周泉也忍不住了,刚想站起来跟黄文耀理论两句,就被“咚”的一声闷响给生生拉了回来。
——闷葫芦好欺负的余秋竹一膝盖给对方顶到了墙上。
“滚就给我闭嘴滚。”余秋竹一拳砸到黄文耀脑袋边的墙面上,本来对方就因为那一膝盖吃痛到不行,现在这一拳,生生给他脑袋震懵了。
“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余秋竹此时真的像是一个拿着大镰刀的死神,手一挥就能要了他的命,低着声音听起来有点阴森,“信吗?我弄死你都不用蹲局子。”
这话听起来像是哈牛逼,但余秋竹的表情让人丝毫不怀疑真实性。
黄文耀打了个冷颤。
“这段时间都躲好了,别再让我看见你。”末了,看见黄文耀已经再憋不出一句话,余秋竹伸腿,给那人踢远,“珍惜每一天,别让你的忌日来得太早。”
……
黄文耀摔门走人后的半分钟内,没人敢吱声。
半晌,周泉才哆哆嗦嗦挤出一句:“阿竹,你弄死大黄真不用蹲局子吗……?”
大概是没想到第一句话是这个,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轻笑了一声,气氛有所好转。
“不是说精神病杀人不用蹲局子么……”余秋竹肆意散发的杀气瞬间敛了起来,垂下眸子又是那个懒懒散散与世无争的家伙,“我小时候有多动症算不算精神病……”
“艹哈哈哈哈……”任亦然和程嘉衍没憋住笑了起来。
也亏了周泉这句玩笑话,在场没有一个人再去提关于性向和余秋竹到底对唐清之什么感情这件事。
——所有人都强迫自己默认前两句话跟不蹲局子那句一样,单纯是为了唬人而口嗨的结果。
大约是真的聊不到一块来,这次赶人走,甚至连万年调和油任亦然都没有出头帮黄文耀说一句话。
“感觉大黄人不坏,就是对很多事情有比较偏激、刻板的认识……”末了,任亦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确实总结起来,黄文耀让大家不爽的根源不完全在于他嘴有多欠,更多是来自他们根深蒂固的三观不合。
不管是对性别、性向还是南北地域差,他总是下意识地把一切划分得泾渭分明、非黑即白,这种思考方式跟随了他快二十年了,牛逼如203的各位也没有办法给他同化。
也罢,好聚好散,虽然这一散确实也配不上“好”,但总比培养出感情后再生生撕裂要来得好受些。
中午黄文耀直接跟指导员递交了调换寝室的申请,指导员给的回复是,暂时没有空床,让他找到愿意换寝室的人先商量一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203全员恶人们可就比大黄本人积极多了。
余秋竹冲到对面薅住正在画画的江北,劈头盖脸来了一句:“给你个加入我们的机会。”
江北默默擦掉被他捣飞的一根线条,满脸淡漠而嫌弃:“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北哥哥来我们寝室玩嘛~”余秋竹顺手给他捏了捏颈子,谄媚至极。
要不是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一联盟了,江北现在恨不得立刻给这突然发骚的玩意儿卷好、从窗台上扔下去送他个飞鸡大礼包。
然后任亦然也来了——这人是奔着对方绝佳的军姿来的,同时也很像剽窃一下他们提前批侦查专业的学习成果,看看能不能偷师学点什么东西来。
他们都说任亦然报错了专业,被主人公本人否决了——人家第一专业就是侦查,只不过分数不够被调剂了。
“我无所谓啊。”了解过事情原委之后,江北耸耸肩,“换可以,别让我跟其他人睡上下铺就行。”
大家火速给江北腾了个空床铺,另一半的行李直接塞到原来黄文耀的床上——每个人多多少少有点怪癖,但怎么也比留个处不来的大黄好,各位火速敲定人选,赶紧让黄文耀卷铺盖走人。
据了解,江北这个人性格比较孤僻,跟室友关系不差,但是绝对称不上有多合得来,甚至没有跟203的诸位来的熟,所以这次他们挖人算是找对对象了。
“哦,现在咱们这里gay浓度有点高哦。”哭了一上午的唐清之现在眼睛有点肿,带着鼻音半死不活地来了一句,“不知道黄文耀怕不怕我们组团强|奸他呢。”
江北挑挑眉,一边利索地收拾行李,一边淡淡道:“你知道上一个祝我和我对象得艾滋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