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文笑道:“算了吧!我可不及赵容公你才华横溢、文采斐然!”
“嗯?什么?你刚刚叫我什么?”
周泽文:“赵……容……”好吧,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赵容爽也不管周泽文有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直接帮他说出来了:“你刚刚是叫我赵容公吧?为什么是赵容公?”
这可让周泽文怎么回答?说是一时口误他会信吗?
周泽文在脑海里迅速思索一遍,泰然答:“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叫你‘爽哥’吗?我也觉得‘爽’这个字太狂傲了——‘公’这个字不错!你看啊,这‘公侯伯子男’里面‘公’是爵位最高的,而且还有君王的意思,像春秋五霸“齐桓公”、“晋文公”这样的对吧?而且‘公’还有尊敬的意思——是不是比‘爽’字要好很多?”
听周泽文这么一解释,赵容爽也觉得“赵容公”这个名字可比“赵容爽”好太多了,点头称赞道:“泽文果然慧质兰心、善解人意——其实我觉得‘爽哥’真的太难听了!”
周泽文尴尬地笑笑,勉强表示同意。他第一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虚得厉害,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赵容爽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啊!泽文!如果我叫‘赵容公’的话,那别人喊我‘公哥’不是更难听吗?”
“哎!泽文!你等等我呀!”
周泽文当然不会等他,他就纳闷了自己怎么脑子抽了筋,跟赵容爽讲这个做什么?脸都丢尽了,于是恨不得赶紧甩掉赵容爽。
但他到底还是被赵容爽追上了。赵容爽这会儿黏在周泽文身上,撒娇道:“泽文你刚刚走那么快做什么?”
周泽文懒得理他,闷声道:“我走路本来就快。”
不过这事赵容爽可不认同,坏笑道:“你当你是郑越凡呢!你什么速度我不知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吃醋了对不对?你觉得现在学校里的迷妹都来追我了,你吃醋了对不对?对不对?”
“走开你!瞧瞧你一天到晚都做些什么事——章若若还要在你那住多久?”
“害!”赵容爽双手插兜,收敛了笑意,愁眉不展地一脚踢开路面上的石子,“我这不是说过了最少也得让人家把这个学期住完不是?我收了人家的钱,总也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呀……”
“你说你缺那点钱吗?”周泽文有些恨铁不成钢,却也不好挡了人家的财路,左右想了想,说:“以后缺钱了跟我说——还有,你那房子下个学期我预定了。”
赵容爽喜出望外,他这是被财主包养了吗?
还挺开心嘿嘿!
于是,他又重新凑上去抱住周泽文,“泽文,我就知道你有钱!兄弟你大恩大德我记住了,今后必当涌泉相报!”
作者有话要说: 周泽文:报恩就不必了,要不你就以身相许吧。
☆、肾可还行
运动会过后,是新一轮的紧张。
早晨六点半的早读,很多人是来不及在家吃早饭的。于是,学校一般会在早读结束的那个课间给足学生吃早饭的时间——二十分钟,够多了吧!
出于营养和卫生考虑,大部分人会自己从家带早餐过来吃,只有少数人会去学校食堂或者教育超市吃。赵容爽就属于后者,他本来是11班唯一一个吃食堂的同学,但后来有周泽文陪他,赵容爽就不是一个人了。可以说除去睡觉,买早餐应该就是赵容爽一天中干得最积极的事。
赵容爽总是会在还剩几分钟下课的时候问周泽文早餐要吃什么——一中食堂的早餐样式和种类是极其丰富的,但再琳琅满目,天天吃,也总有厌烦的一天。
自国庆算起来,周泽文跟着赵容爽吃食堂已经有一个月了,赵容爽是个不挑嘴的,吃什么都吃得习惯,但周泽文不同,赵容爽总担心他家小可爱吃食堂吃腻了,这几天就想着怎么给他换个花样。再加上章若若在食堂孜孜不倦的埋伏,食堂那地方肯定是不能再去了。
“泽文,今天我们换个口味!”
周泽文摘下眼镜,已经做好了出去的打算——他们的光华楼离食堂最远,如果不提前过去的话,估计就只能吃残羹剩饭了。
但现在赵容爽说着要换个口味,却一点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周泽文打趣说:“怎么还不走吗?换口味吃残羹冷炙?”
“怎么会?我哪敢让我的金主大大吃残羹冷炙啊!”
赵容爽没有去食堂,而是打了铃之后带着周泽文往东门口去了,但也没在东门口停下来,而是绕到了围墙的一侧。抬头一看,那位墙上赫然一颗人头!那是个面相圆润的中年男子,看见赵容爽,和蔼地冲他一笑。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两个早餐盒递过来,赵容爽个子高,抬手就拿了过来。道声谢,也就不在此多做逗留了。
东校门那边有一个人工湖,湖面积不大,也就容纳了一座水上的综合楼,以及水中的几个喷泉。赵容爽最后带着周泽文在湖边柳荫下的石凳上坐下了,这条道上早读后的课间一般没什么人。
“我们就坐在这儿吃吧!”赵容爽示意周泽文坐在他旁边,给他打开了一次性早餐盒,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立时让人食欲大开,“这是前几天东街上新开的面馆,他们家的煮河粉真的特别香!你闻闻!我说的没错吧?”
确实很香,味道也好吃。周泽文饮食一向以清淡为主,偶尔吃点这种酸辣带劲的东西,汗都给逼出来了。还好赵容爽带了纸巾,就拿出一张帮他擦汗。
“我自己来吧。”周泽文接过赵容爽手上的纸巾,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提起章若若来,“章若若在那边有没有骚扰你?”
“没有——泽文你想什么呢?”赵容爽不禁失笑,原来周泽文脑子里也不是一天到晚想着数学题啊!
但周泽文却不觉得这是个玩笑,依旧正色道:“嗯,晚上睡觉记得锁好房门。”
赵容爽盯着周泽文的正经脸,“好好好!你是金主爸爸,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行了吧?”说着,赵容爽还把脑袋往周泽文身上蹭了蹭,又撒娇着说:“金主大大,你什么时候包养我这个小可怜啊……”
“那边那两个同学是哪个班的!搂搂抱抱像什么话!学校禁止早恋不知道吗!”
赵容爽听这声音身子就立马坐直了,僵硬地转头看向周泽文, “泽文,你听这声音是不是老生姜的?”
“好像是……”
于是两个人就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一溜烟地跑没了影——不跑才怪!不跑等着老生姜过来抓他们违反校规携带快餐盒吗?
好了,有惊无险,安全抵达教室。
“泽文,我带着你做这种事,你会不会不喜欢?”
“这有什么?学校每天查校服,不也还是有那么多人不穿?”周泽文说这话说得一脸正气。
赵容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你觉得今天的早餐好吃吗?”
“当然好吃——明天接着吃。”
这下赵容爽更是乐开了花,但想到老生姜对他们的称呼又愁眉苦脸起来,“你说这老生姜什么眼神啊?我俩这大小伙子怎么就被他看成小情侣了?早上起床忘记戴老花镜了吧?欸泽文,你刚刚看到他戴眼镜没有?”
“你看你头发有多长就知道了。”
经周泽文这么一说,赵容爽就把一只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又抬手摸摸周泽文的,“欸?还真是欸!哦,那我这周末该去理理头发了——要不然就该变成小女生了哈哈哈……”
说话间,上课铃就响了。第一节物理课,物理老师说是身体不适,没来上课,就叫了个代课老师过来。那老师矮矮胖胖的,即便不低头,双下巴也显露无遗。不过他不似中年肥胖男子特有的油腻,一双小眼睛瞪起来,不但显示不出他的威严,反而让人觉得可爱又有趣。
他来了也不讲课,只叫同学们拿出物理练习来做。当然,他也片刻都不闲着,全程挺着他那圆滚滚的大肚子四处巡视。不过他可不是在巡视是不是有同学开小差,众所周知,这位代课老师想整治赵容爽已经很久了。至于为什么,还得从周泽文身上说起。
就说第一次月考后11班选择竞赛科目吧,赵容爽选了数学,周泽文选了物理。这物理教室和数学教室就隔了一个楼梯过道,赵容爽常常是下了课就找周泽文谈天说地聊八卦。赵容爽是个十分明目张胆而且不自知的,下了课就往物理教室钻,严重带坏物理组课间的学习氛围。其实,如果就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有哪个老师不喜欢聪明又活泼的学生呢?但是赵容爽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挖墙脚都挖到物理组来了!
周泽文是个好苗子,物理组还指望他拿个省一回来呢!结果和赵容爽好了没几天,人就被他拐跑了!简直岂有此理!物理组的那位竞赛老师,曾不止一次地挽留,但无济于事。
“周泽文,你可不能被人影响啊!你想想你刚开始为什么要选物理?一定要坚守初心,不能被人三言两语就挖走了!”
周泽文:“……老师,其实,我的初心就是数学……”当初是不想跟赵容爽一个竞赛班才选了物理的……
物理竞赛老师坚信赵容爽是吴明敏那边派来的奸细,目的就是拐走他的“物理小王子”!他为这事可不就在心里把赵容爽给记上了?不记赵容爽记谁?难不成还能记着吴明敏,然后找吴明敏算账?可能吗?
现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下终于来了机会报仇了!
这位代课的小胖子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每次见到赵容爽就恨得牙痒痒的物理竞赛组老师——人称“胖胖”,或者“小胖胖”!
小胖胖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周泽文和赵容爽的座位之间。
小胖胖一手叉腰,高昂着头,眼皮耷拉下来看赵容爽,一副高不可攀的傲娇模样。如果这神色由敏哥来做,那一定是绝美的视觉盛宴——但实在可惜,小胖胖抬起头也不会消失的双下巴倔强地给他增添了一百二十分的喜感。
双下巴太出戏,以至于赵容爽在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后,第一眼就被那“最后的倔强”所吸引——画面太美,赵容爽一时没绷住,脸上立即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来,他以无辜修饰笑容,尽量显示出他的乖巧。
小胖胖对他的“乖巧”还算满意,拿起他桌上摊开的作业本瞧了瞧。留下这么一句话:“忽视过程,迟早拍屁股走人。”
其实小胖胖这句话说得还算中肯——放眼赵容爽的所有作业,每道解答题下面无非是几个草稿和一个答案。他做题的速度一向很快,可不就是省略了整理过程那一个步骤吗?这本是学生的大忌,各科老师常常说,看一次说一次,也常常把周泽文的答题步骤作为范本给他看,但最后赵容爽除了说一句:“唔!我家泽文的字真漂亮!”就再没有下文。
11班的学生很累,11班的老师更累,这就促使11班的师生之间产生了一种不同于其他班级的同盟般的深厚感情。一开始只是听说物理老师身体不适,后来了解到物理老师已经住院,全班就掀起了“折纸热潮”——只是折幸运星和千纸鹤这两种。
想象一下,原本课间不是拼命学习就是补觉的人,居然肯为了帮老师祈福把一切课余时间利用起来折纸!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行为呀!
就连原本不会折纸的同学,也在其他同学的教导之下变成了折纸小能手!
啊!老师!您如果能看到学生对您一片赤诚的爱意,一定不用手术也不用吃药就能康复如初!
老师!您快快回来吧!没有您在的物理课,绝对失去了它应有的乐趣!
老师!我敬你爱你!愿用自己下一次月考的十分,换您永远的健康幸福!
同学们不但折纸,还把各种祈福的、祝愿的话写在折纸上。
赵容爽写了什么?
愿君早安。
简简单单四个字,郑越凡在旁边看见“啧”了一声,玩笑道:“你也有正经的时候!”
“那是当然啦!在这种事情上怎么可以随便开玩笑!”赵容爽把千纸鹤小心翼翼地放进玻璃罐里,看周泽文也在座位上给千纸鹤写字——他看不清楚写了什么,只是远远地看过去,那些娟秀端正的字入眼就很舒服。
“我真希望以后自己生病了,也能有人给我折千纸鹤——都不要多,有一个我就很开心啦!”
他看看周泽文,又转身看看郑越凡。
“矫情!想都别想!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郑越凡平时话少,但讲出来的话总也是一本正经的。
赵容爽做了个鬼脸,不以为然,说:“这生老病死的,不说就躲得过了嘛?反正不管怎么样,以后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别说千纸鹤、幸运星这样的小玩意儿——就是让我捐肾,我也绝对不说一句话!”
“谁要你的肾?”
“要你的肾做什么?”
这一次,是郑越凡和周泽文一起开的口。他俩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说到捐肾这件事情上来了呢?
赵容爽却是不以为意,还庆幸他有两颗肾,一颗给周泽文,一颗给郑越凡——还好有两颗,要不然可就不公平了。
赵容爽对那一前一后的两个面有愁容的好兄弟笑笑,一人送了一个千纸鹤过去——上面还写了字。
左边翅膀:一辈子。
右边翅膀:好兄弟。
背上没有字,用红笔画了一个大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