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你哥哥!”赵容爽欢笑着一把把那个小男孩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对周泽文说:“泽文你看!他是不是特像我亲弟!”
“嗯嗯。”周泽文笑着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赵容爽又把小男孩放下来,把他衣服整理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待会带你去找妈妈!让我看看是什么漂亮阿姨把你生得和我一样帅气哈哈哈……”
“泽文!我要是找到了他妈妈,绝对要收他做我干弟弟!”赵容爽再一次把小男孩抱起来,捏一捏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屁,说:“以后小屁也有小弟弟啦!”
赵容爽这么说着,转身就要带小男孩去找妈妈,但脸上的神情却在一瞬间凝滞了。周泽文看他连色不对,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前面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长相十分艳丽又气质脱俗的女人从人群中着走来。
她本来嘴里喊着“宝宝”,“宝宝”,应该就是在找这个小男孩,但她目光落在赵容爽身上的一瞬间,又和赵容爽一样,整个人都呆愣了片刻。
最终还是赵容爽打破了僵局,把小男孩抱给那位母亲,说:“阿姨您好,这是您的孩子吧?”
小男孩也在靠近他妈妈的时候双手抱上去,嘴里喊着“妈妈”,然后又朝赵容爽招招手,叫他“哥哥”,好像在给这两人做介绍似的。
“嗯,谢谢,谢谢你。”那母亲微微点头,她皮肤本就白皙,脸上任何一点颜色都能被十倍百倍的放大,所以赵容爽可以轻易看清她眼眶逐渐变红。
他们对视着沉默片刻,那母亲有以手掩面,低低地笑一声,轻轻地说:“你和我儿子好像……不,应该是我儿子和你长得像……不不不,我是说,你俩长得很像……”
她同一个意思用了几句话才表述出来,赵容爽屏息,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最后才缓缓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其实,是您儿子和您长得很像——我还挺羡慕小弟弟有这么漂亮又温柔的妈妈。”
“你这么有礼貌,你妈妈肯定也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人。”那母亲原本红肿的眼眶现在又盛满了晶莹的泪水,但她眉眼弯弯的,嘴巴又尽力维持着一个微笑的弧度。
为母则刚。
赵容爽突然想到这个词。
“是呀,我妈妈也是一个很漂亮很温柔的人,就是很可惜呢,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她了。”赵容爽紧紧地盯着那双梦里都经常想要见一见的温柔眉目,就算他看不得泪眼,就算他看了要掉眼泪,他还是舍不得挪开一眼。
“哦……离开了……”那母亲克制不住,却在眼泪要掉下来的时候卷起衣袖把它抹掉,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歉,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我……”
她几次哽咽,断断续续地终于问他,“那……那你,你还记不记得……你妈妈得样子……”
赵容爽皱眉,紧紧地皱着,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睛里掉出来。
“哥哥……哭了,哥哥不要哭……”小男孩向他伸出一只手,手上还拿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赵容爽摸摸小男孩的发顶,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记得了,当时太小了。”
他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转身要走。
“等一下!”
“啊?”赵容爽轻轻地“啊”一声,没敢转身看那母亲。
“我可以……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我叫周泽文。”他以为自己不敢再回头的,但还是舍不得,最后又转身对那母亲说:“阿姨,我叫周泽文。”
他跑得很远,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跑得这么狼狈。他坐在湖畔吹风,风太温柔了,又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位母亲。
她温柔得像拂过薰衣草花海的一阵微风。
周泽文坐在营地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皱眉,他沉默,他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位母亲,他想到赵容爽藏在衣柜里裱起来的一幅画。最终在赵容爽跑出去之后,周泽文也迅速跑到那位母亲身边把她叫住。
“阿姨,我是他朋友,可不可以要一个联系方式?”
周泽文找到赵容爽,在他身边坐下,用轻快的语气问他:“赵容公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吹风了?”
“听说风能把拥抱带给远方的人,泽文,你信吗?”
周泽文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分析道:“可是如果太远了,风吹不过去怎么办?或者吹过去了,气息分子在长长的旅途中消散了,再到远方人怀里时,拥抱就不算拥抱了。”
“所以呢,要像这样,”周泽文双手绕过赵容爽的肩膀,把他抱住,说:“我不喜欢风带来的拥抱,我喜欢和你,面对面地,眼对眼地,心贴心地,像这样,拥抱。”
他们在湖畔拥抱,湿地的候鸟飞来飞往,年年在此驻足,周泽文想把这一幕刻进心里,等老了翻出来看一看,他是不是会像赵容爽一样,泪眼婆娑?
大概会的吧,人是适合怀旧的动物。
如果旧物里有太多遗憾,那以后回忆时大概是要哭死的。周泽文不想给自己留遗憾,更不想让赵容爽留遗憾。
袁缘回来时,赵容爽已经和周泽文一起在营地等着了。他真的捡回来那个风筝,虽然风筝有些地方被树枝刮破了。
“哇!袁缘姐姐好厉害!风筝飞那么远都能找到!”小屁拍着手,连忙拿了一堆零食送到袁缘面前,以此犒赏袁缘的功劳。
袁缘把手上的泥拿湿巾擦干净,摸上小屁的脸颊,轻轻地捏一捏,无奈道:“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我是哥哥不是姐姐啊?”
他把零食都留给小屁,走到外面买了一瓶酒来,轻轻踢一踢赵容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你哪里看出来我忧了?不喝,怕把脑子喝坏了。”赵容爽又往周泽文身边坐一坐,却见周泽文伸手接过那瓶酒,自己先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并不算烈,才递给赵容爽,“喝吧,现在不喝,高三就更不可能喝了——我们今年可没有暑假。”
赵容爽觉得有道理,就接过来喝了。但那酒虽然喝着不烈,却是后劲十足,他才喝了几口,半小时不到就醉得晕乎乎的。周泽文还要送小屁回家,又不想离开赵容爽,就只好让袁缘把露营的东西带回501,自己带着赵容爽和小屁回了自家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 想给容哥一个温暖的家呜呜呜~
泽文会帮我做到这一切的!
☆、流光溢彩
“怎么还喝醉了?”周阿姨见赵容爽走路摇摇晃晃,赶紧帮忙扶着进门。
“妈,我带他上楼就好了,你带小屁去洗洗,她身上沾了点泥。”
周泽文艰难地扶着赵容爽到自己房间,心想他可真是越长越结实了,以前扶上楼都没有这么费劲的。
他两人栽倒在床上,赵容爽睡得迷迷糊糊,手却拉着周泽文的衣角不肯放手。
“容爽你松一松手,我去给你洗把脸。”
“不放,万一放开你走了怎么办……”赵容爽努力把眼睛打开一条细缝,他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才肯放心,要不然总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不会,我不会走。”
“可我还是不敢放……”他醉后不会立马睡觉,就是喜欢说些胡话,但那些胡话里头,又夹杂了不少真心话,周泽文每次听着,心里就莫名地很疼。
“好,那就不放,那我们一起去洗个澡,睡一觉好吗?”
赵容爽点点头,周泽文就陪着他去洗了澡,等赵容爽睡过一觉醒来时,已经临近傍晚。
“醒了?”周泽文还是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看书,这场景似曾相识,早就在赵容爽的生命了演绎了不下百遍。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第一次见周泽文的时候。
“泽文,我睡了这么久了吗?”赵容爽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穿着周泽文的睡衣,不觉失笑。
“笑什么,嫌小就换回来。”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嫌小!你的东西再小我穿着也是舒服的。”
赵容爽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把自己穿这一身衣服的模样展示给周泽文看,“真好看!泽文的衣服真好看!”
“好了,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赵容爽走过去,看见周泽文手里拿着的一个香包,看做工实在有些粗糙,他心中有些鄙夷,接过来说:“泽文你从哪个黑心商家买的这破玩意儿呢?这……这能卖得出手?”
周泽文面部有些僵硬,又把那个香包抢过来攥进手心里,说:“破玩意儿不要就算了。”
赵容爽:为啥这话听着又酸又委屈?
操!
赵容爽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破玩意儿”真他妈的好看!像极了他男朋友的手艺!
他又急忙握住周泽文拿着香包的手,把香包拿过来放在手上反复赏玩,发现这香包虽然针脚不整齐、绣花也杂乱不堪,但它还能看出是个香包的样子啊!
“好看!我看这香包越看越好看!”赵容爽一手提着香包放在两人之间,一手指着那香包认真道:“我完全无法想象做它的人到底是多有艺术天分和美学功底,才能把绣艺和香艺都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泽文,你从谁哪买的这香包?带我去认识认识呗?”
周泽文被夸得耳根有些发烫,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一脸正气地说:“嗯,这是我闲着没事的时候随便做的。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就当是弄丢了之前你送我那两个香包的补偿。”
“补偿?”赵容爽想起来之前他是做过香包送给周泽文的,但是被小屁带到学校里去弄丢了,没想到周泽文心里还一直记得。
他靠在书桌上,心里笑得欢喜,嘴上却说:“那不行,你弄丢了我两个,却只还我一个,那另一个怎么补偿?”
虽然周泽文没想到赵容爽会这么跟他计较,但他又觉得赵容爽说得在理,就问他:“你想要什么补偿?”
“补偿……”赵容爽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真要什么补偿却是没想到,思索片刻,他才迟疑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嗯哼,然后呢?”
“然后……我赠君香包,君赠我香吻?”
周泽文“噗嗤”笑出声来,把眼镜摘下擦了擦刚刚笑出来的眼泪,说:“赵容公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矜持了?索个吻还这么弯弯绕绕的?你过来,靠近一点。”
赵容爽把脸凑近了,但周泽文不满于此,双手揪住他的衣领,使他身子也靠近了自己。
周泽文来势汹汹,在赵容爽认为接下来该有更加深入的发展时,周泽文却只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就放开了他,然后又自顾自地看起书来。
这……就这?
赵容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侧脸,但想到自家小可爱虽然虚岁叫十八,实际上连十七岁生日还没过,要是这时候发生点什么,那他就太禽兽不如了。
他甩甩头,把脑袋里的画面强按下去,又在房间里的书架上随便看看,但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书,就问周泽文:“泽文,这里有读着不那么耗脑子的书没有?童话之类的?”
周泽文全神贯注于手头上的竞赛教程,听到赵容爽这么问,想也没想,顺口回答说:“你去三楼书房找找看,那里书比较全。”
“哦,好。”
赵容爽是知道书房在哪的,当初他还在里面给小屁拍过跳拉丁舞的视频来着。
书房和传统的书房一样,里头摆了两套书桌,一大一小的。除此之外,就是琳琅满目的书籍。
他顺着书架一列一列地找书看,有时候会扫到架子上摆着的一两个相框,都是泽文一家人的合照。他忍不住要多看照片几眼,心里由衷地羡慕泽文家中像现在这样的温馨。
他记得当初他第一次来时,墙上是有挂一张泽文父母牵着一个小朋友的照片的,但现在他四下留意,也没找到那张照片——那大概是被收起来了。他想。
赵容爽看到书架最底层有一叠码得整整齐齐的报纸,看版面有点眼熟。好奇心驱使他去翻一翻,他看过才知道原来这些报纸都是林安琪他爸那家报社出版的。
正想着放回去,赵容爽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妈的!不会泽文也追那什么“惊鸟”的文章吧?!
于是他赶紧把报纸都翻出来查看,无一例外,这些期刊全是刊登了惊鸟和寻鱼的文章的。
赵容爽:千万别让我知道惊鸟是谁……
他心情凌乱地把报纸都叠好放进去,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吓得他手一抖,报纸就又撒了一地。
“赵容爽哥哥去吃晚饭啦!”小屁走到他后面,目光注意到地上这些报纸,小手捡起一张来看看,刚好翻到惊鸟那一篇文章,于是兴奋地指给赵容爽看,说:“赵容爽哥哥你看这个!”
赵容爽:我看到了……
“我哥哥写的!“
赵容爽:!!!
他惊愕地看着小屁,小屁继续感叹道:“林安琪姐姐家的报社太有钱了!我哥哥每次帮他们家写一个作文就能得好几百块钱!然后我哥哥就带我去吃肯德基!唉——妈妈都不让我吃肯德基呢……”
“赵容爽哥哥你可以请我吃肯德基吗?”小□□巴巴地望着他。
“哥哥……哥哥穷,肯德基太贵了……”赵容爽可不敢请小屁吃肯德基,毕竟垃圾食品吃多了对小孩子不好,周阿姨是有道理的。
“没关系!我教你赚钱就好了,等我们赚了钱就可以去吃了。”小屁灵机一动,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后面一个锁着的柜子那边,从抽屉里拿了钥匙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