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很明显了,靳北很少见过江向笛开玩笑,大事上更不会,一时愣了愣。
生下来的话,那意味着很多未知的可能让人想不到的东西。
但是江向笛显然不怕,他从来都坚韧,茶色眼睛里都是温柔认真,却比谁都倔强而强硬。
靳北忍不住挑了挑眉。
江向笛的态度明确,他拿了东西下车,淡淡说:“时间不早了,就不留靳总吃饭了。”
靳北伸手拦了他一下,看对方停下了脚步,他伸出去的手一抬轻放在江向笛的肩膀上,感受到皮肤包裹下温热而有些瘦弱的身躯,他想说出口的话一顿。
江向笛看了看他:“怎么了?”
靳北摇头道:“没事,以后有事一定要打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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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向笛休息了一天便回去上班了。
因为主编被革职,赵心言暂代主编的职务,但是因为涉及的案情太过敏感、对小唐尤其不友好,所以做了保密处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江向笛回去的时候就听到大家在议论纷纷——
“是合伙人薛强被抓走了,我都看到警局的通报了,但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竟然是薛强?!我记得他来头很大,家里背景很深很有钱吧?”
“不知道啊,连主编都被革职了,听说他们两人合伙盗取杂志社机密!”
江向笛:“……”
流言传起来真的挡不住,看看,这都传成什么样了。
难怪他在豪门圈里不怎么走动,都被莫名当了替身。
大家看到江向笛来了,都热情地打招呼,江向笛问:“小唐来了吗?”
“来了,唐姐应该是去餐厅区吃早饭了。”
江向笛弯眸,眼中仿佛有温柔的光,有人小声说:“江哥的颜值今天也在线营业了呢。”
江向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看到了被塑料薄膜装起来的红色小锦旗。
“警局送来、指明要给你的,”赵心言走过来,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方便,去我办公室说。”
赵心言虽然那天出差不在,但他现在是临时主编,又在圈子里有些人脉,当即了解了情况。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赵心言到了办公室,“多亏你当时见义勇为。”
“应该的。”江向笛问,“上面有没有决定谁来做主编?你可以吗?”
赵心言:“还没说,不过我会尽力争取。你是不是担心再来个老挑你刺的?”
上个主编偶尔会给江向笛挑刺,但江向笛做事严谨、人缘好,所以不算太过分,但到底对江向笛的职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江向笛翻看着送来的样刊,道:“当然。”
赵心言说:“那你知道不知道杂志社昨天有个合伙人空降?不是到杂志社里,是上面给我发的消息。”
江向笛一愣:“谁?”
赵心言面露复杂:“靳氏集团靳总。”
其实准确来说并不能带靳氏集团了,因为是靳北自己出资,直接空降第一合伙人,掌握了杂志社的绝对话语权。
江向笛微怔。
赵心言苦笑了一下:“豪门不愧是豪门,砸钱都不带皱一下眉。咱们这么个小破杂志社,十年赚的钱都不如他们一款游戏开发赚的多吧。”
可能还得倒贴。
江向笛也明白过来,靳北可能不是因为投资价值而过来的。靳北也是认真的。
这种生活中贸然出现一个人的存在带来的强烈的感觉让江向笛不太自在,仿佛那盆仙人球的突兀的闯进生活,以至于江向笛下午工作的时候都有些走神。
小唐状态恢复的还不错,趁着休息时间过来找他:“江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我男朋友一起请你吃饭答谢。”
江向笛:“这几天都可以。”
小唐:“那就今天吧,今天天气很好。”
江向笛正要点头,听到手机提示音,顿了顿说:“今天下班临时有点事,没时间了,真抱歉。”
小唐看了看:“是那个很凶很凶的男人吗?”
江向笛无奈道:“嗯,是我前夫,我们还有点离婚后的问题没有处理完。”
那一刹那,小唐脑中闪过无数狗血片段,最后被掰回来。
她刚知道的时候想着江向笛话不多,那么对象应该是可可爱爱很活泼的妹子,后来因为赵心言知道了对方喜欢男孩,就想不出来是什么类型的男孩子。
但至少跟基本预想差别很大,起码没料到是个这么凶的。
但是那天小唐见到的,靳北把江向笛抱在怀里的样子还是很小心呵护、带着点温柔的,虽然眸子又冷又冰,带着上位者的威势和气魄,一下子镇住了全场。
江向笛看她又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
小唐回神,她八卦,但也没多问,怕触着江向笛哪里的伤心事,笑道:“没,我就是以前见过几面那位靳先生,现在觉得他本人跟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江向笛认同般点点头。
傍晚,江向笛打卡下班。
他接到的是靳北的消息,说:下班我来接你,商量
江向笛以为他是要商量孩子的事,便上了车,靳北却道:“我想带你去见老靳总,可以吗?”
江向笛没有意料到,问:“我能拒绝吗?”
靳北:“不能。”
孩子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尤其是对靳伟城,靳北从来都知道自己身边有靳伟城的人。
只不过靳伟城很少会用,一是因为他确实不怎么干涉靳北的行为,二是靳北如今实力很强,干涉也没有用。
但是这次得到的消息过于让人惊讶,靳伟城也没打算跟自己儿子玩个暗斗,迅速把人叫回来了个紧急双人家庭会议。
谈话地点是在一家餐厅小包厢内,靳伟城到的比较早,等了一会儿,他很少这么来等着一位后辈了。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靳北先替后面的人拉开门,一名五官精致、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因为职业装束缚性太高,江向笛这几日穿的都是比较宽松的牛仔和短T。外套挂在手臂上,显得很年轻,他的身高不低,身形清瘦修长,缓步过来,配上端正俊俏的五官,有种仿佛从画里出来的令人惊艳的感觉。
靳伟城一直很满意靳北的婚姻,其中一点便是满意江向笛的长相。
江向笛颔首打了声招呼,靳伟城原本严肃的神色和缓了许多,和蔼地说:“坐。”
靳伟城又看了看靳北:“你先去忙吧。”
江向笛下意识往靳北看过去,靳北给他拉开了椅子,垂眸低声说:“我半个小时就回来,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靳伟城:“……”
江向笛也猜出来靳伟城是知道了,如果按照戏剧化的发展,接下来应该是给他丢卡或者甩支票了。
感觉挺利索。
结果靳伟城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食物味道极好,气氛轻松。
今天的菜都是靳北特意请营养师帮忙挑选的,他不太确定江向笛的口味,包括以前的和现在的。不过江向笛不挑食,不喜欢吃的就碰的少。
吃饭的时候江向笛没开口,跟以前去靳北家里吃饭的时候一样,只有靳伟城开口询问的时候,才给出应答。
他话少,所以速度不慢,垂着的睫毛长长的,一看是很乖的讨人喜欢的男孩子。
靳伟城看了半晌,开口:“我今天来替靳北做个恶人。”
江向笛抬眼,他的眼神专注干净,能把人看的移不开目光。
靳伟城顿时感觉这仿佛是头一次代儿子相亲,有些莫名紧张地动了动手指。
就在两日前,靳伟城去找老朋友下棋,结果被对方秀了半天的大胖孙子,万分郁闷地回来了。
靳家实在太大了。
明明江向笛这个人看着很安静,却仿佛有种烟火气,让人总觉得给生活带来了一丝明艳和鲜活。
江向笛:“他跟您商量过了?”
靳伟城点头道:“靳家的孩子没有道理作为一个私生子出生。”
江向笛一愣,他确实没有考量到这一点,摇头道:“出身不会决定未来。”
但为人父母,总要多考虑一些。江向笛说:“那还是让靳北跟我谈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节快到了,你们考虑结个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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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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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闻言, 靳伟城哼了哼。
江向笛一愣,垂眸说:“没有不愿意跟您讲话的意思。”
他几年来跟靳伟城的见面次数不多,也就每年重要的节日里回靳家住宅吃一顿便饭, 也不留宿。
吃饭的时候,靳伟城很少跟靳北交流,是个严肃古板、总是会给他塞红包的家长形象。
因为出身的问题, 除了江向笛的外婆外公,他从小到大便没有接到过其他长辈的红包,所以他对靳伟城还是非常敬重的。
靳伟城咳了咳, 说:“年轻后辈的事,我也不多管了。不过今天我有个东西要送你。”
靳家的侍从双手托着一个精美的灰色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并伸手打开。
柔软天鹅绒的布料上静卧着一个非常有质感的胸针, 做成音符的形状, 并且用钻石点缀, 在灯光下熠熠发光,可以想见如果戴上去,会多么夺目光彩。
印在外壳上是GD两个字母, 这是一个世界著名珠宝品牌, 这款也是限量款, 价格不菲。
江向笛从他妈邓萱口里听说过这个牌子。
靳伟城说:“我才知道你在画画方面有些钻研,既然要往这个方向走,圈子里有来头的人不少, 这些东西也必不可少。也算是送小崽子的见面礼,你收着吧。”
其实不少越是富有的人往往越会选择去追求精神层面的丰富,因而S城美术圈与豪门圈的联系并不少。不少名家出身其实非常不错。
靳伟城不只是期待孩子的原因,更是存了欣赏江向笛的意思。
虽然如此, 江向笛还是有些怀疑靳伟城总有送点东西的嗜好,他点点头:“好。”
靳伟城面色稍缓,但大概病还没好,突然咳嗽了一阵,便由下属先送他回去休养了。
江向笛起身送他到门口。
靳伟城说的那句话指向了江向笛一直忽略的一点。他曾经历过家庭不幸所带来的各种影响,幸运的是没有长歪。
门外传来敲门声,靳北推门进来,他其实就在隔壁,不过并不知道这里谈了什么。
简单的方形桌子,靳北在江向笛旁侧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胸针,哼了哼:“老靳总送你的?”
他习惯叫靳伟城为老靳总,公司里的人也都这么叫。
江向笛一愣:“不是你挑的?”
靳北摸了摸口袋,最后只掏出来一张定制西装品牌的会员卡,放在胸针盒子上
江向笛把东西推回来,“今天老靳总愿意亲自过来,已经很令我吃惊了。你别再闹了。”
“人总要尝试新事物。老靳总是,你也是。”靳北顺势按住他的手,一下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你能收老靳总的,不能收我的?我是孩子他爸。”
江向笛:“……”竟然仿佛无法反驳。
靳北作为孩子的另外一位父亲,父亲这两个字已经意味着血缘的纽带了,不是给予江向笛束缚,靳北同样拥有抚养孩子的权利。
江向笛往后退了退,问:“你想跟我强调孩子出身问题,是为了什么?”
靳北道:“你不信我喜欢你,我便想继续跟你签合约,直到孩子出生,但显然你不愿意。”
既然都离婚了,那必然是极其失望了吧。
不过也没事,他还有八个月的时间。
他望了眼桌上,只有热牛奶。
江向笛挑了挑眉,抬眼摇头说:“我跟你结婚三年了。人是不能过多的产生不实际的依赖性和期望的,对吗?”
靳北倒牛奶的手一顿,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回答不上来,片刻,他问:“那次在医院里,你是不是就知道了孩子?”
江向笛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靳北指了指自己,把倒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当时你亲我了。”
突然被算账,江向笛眨了眨眼。
靳北眯了眯眼,江向笛对自己是有感觉的,说:“人脆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找寻那个让他相信的人,或者说,是你心情激荡下的情难自禁?”
江向笛茶色眼睛抬了抬,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你好看。”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靳北无奈勾唇,换了话题说:“薛强那件事你太鲁莽了,下次不能这么做。在当时完全可以的情况下,应该交给我来。”
当时靳北给江向笛打电话了,只不过他没注意到。
江向笛以为对方是在想让自己小心孩子,说:“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安危的。”
靳北:“是,这也没错。我希望你以后能最先想到我。”
江向笛:“嗯?”
靳北看了看他,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不过他现在有些饿了,便拿起筷子尝了尝桌上的饭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