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甜的咸的都包一点吧。”
赵单识去换好衣服,穿上胶鞋,“爷爷,我和师兄去上工了。”
“去吧去吧,趁着太阳不太猛,早点干完活早点回来。”
赵单识和黎凭去地里浇水,赵单识去草莓地里看了情况,又摘了几个草莓尝了尝,有点担忧草莓长得太快。
“师兄,你说我们过两天是不是摘批草莓去卖?”
“我看行,顺便摘点其他的,马上要过节,应该不愁卖。”
草莓喜凉怕热,等到真正的大夏天,地里的草莓就没那么多了。
赵单识心里有些遗憾,要不是李老板不想跟他们合作,他们现在应该是草莓最赚钱的时候。卖完这批,收入十多万应当不成问题。
“那我们后天去卖草莓,开车去县城里卖,顺便摘点青瓜、茄子、豆角、辣椒什么的。哎,师兄,你说我们要不要包点粽子去县城里卖?”
黎凭敲了敲他的脑袋,“还真一门心思赚钱去了?”
“这不是扩大经营品种嘛。”赵单识完全不介意他的调侃,“我们用料足手艺好,包出来的粽子不怕没人买。”
黎凭拉着他坐在田埂上休息一下,闻言道:“单识,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焦虑?”
赵单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摇摇头,“没有吧,我有什么好焦虑?”
黎凭拍拍他的背,“我们现在的产品已经够杂,不必样样都想着赚钱,偶尔也享受一下生活。”
赵单识侧过脸看着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师兄,你会不会觉得你来乡下有点浪费呀?”
“什么叫浪费?”
“就是……”赵单识比划一下,“你原来每个项目的利润都奔着几千万上亿去,现在每个月赚几万,你会不会觉得有落差?”
“你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嗯?”赵单识看着他,一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以前我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休息八小时,吃饭时间都要压缩。我每天都面临着无数新问题,在好几个利益体中周旋,时不时还得被我爸嫌弃做得不够好。没有朋友,没有娱乐,没有休息时间……听起来是不是特别惨?”
赵单识摸摸鼻子,这听起来的确够惨,“那你以前是霸道总裁,现在是农民嘛?会不会觉得身份上,那个,降低逼格了?”
“单识,你觉得我们这个社会有阶级么?”
“有。”赵单识点头,“尽管喊着人人平等很多年,但其实我们在生活中并不平等。”
黎凭笑着摇摇头,“本质上还是平等的,即使一个总裁和一个清洁工在普罗大众看来有多不对等,两者之间还是没什么差别,只是分工不同。先别忙着反驳,你看,如果你觉得不平等,通常是因为一个人有求于另一个人,便自觉地放下了身段。比如你现在去看你曾经的老板,你会想着讨好他或者怎么样么?”
赵单识摇摇头,他曾经的老板专注于做垃圾工程,要是再见到老板,别说讨好,可能连好脸都不会给对方。
“所以没什么逼格不逼格,我们现在的生活也很快乐,每天有足够的锻炼,吃最好的食物,按时休息,家人之间互相爱着,每天想做什么,基本上能够实现自主规划,不用看人脸色,这样的生活已经很棒了。”
黎凭侧过脸看赵单识,“隐逸生活是大部分中国读书人的梦想,我们已经实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赵单识盯着他的眼睛,再一次向他确认,“师兄,你真从心底里对这种生活感到满足么?不会觉得太平淡,没有挑战性?”
“不,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好,我没有喜欢给自己设置难题的毛病。”黎凭揉揉他的脑袋,“别瞎想,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我家人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没有我,你和他们就是陌生人,我的家人还是交给我来解决吧。”
赵单识点头,“那我就不问了。”
两人说开了,休息了会儿,又回去浇水,浇完水,肩并着肩挑着今天早上摘的菜回去。
赵单识钻进进厨房里做饭,黎凭帮他烧火。
做好饭后,喂鸡鸭的赵文德回来了,他放下东西,擦了把汗,“外面可真够晒。”
老爷子给他酾茶,“是挺晒,休息一会儿,要么中午就在这里睡吧?别回去了。”
赵文德憨憨一笑,“也行,等会儿我去客厅的沙发上睡。”
赵单识问:“文德叔,今天要不要吃凉拌菜?”
“吃。”
赵单识于是又回去拍了个黄瓜。
赵文德卷着草帽给自己扇风,“对了,单识,池塘边的枇杷熟了,得抽空去把它摘下来。”
“嗯?”赵单识很久没去池塘那边看过了,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今年有枇杷结么?”
“有啊,不过不多,一树也就几十个。”黎凭帮忙端菜,“我原来还以为这些果子长不大,没想到现在已经熟了。”
“哎,那我等会得看看去。”赵单识忍不住问:“文德叔,我们的枇杷长得怎么样啊?”
“长得挺好,个个都有乒乓球大。”
“那么大?!”
“是啊,你今年买的枇杷树不错。我站得老远都能闻到枇杷香味,估计再不摘下来,得便宜那些鸟儿了。”
这还真是意外惊喜,赵单识原本已经做好了过两年才有枇杷结的准备,倒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
第53章 扩租
吃完午饭, 赵单识拉着黎凭去看他们旁边的枇杷树。
他还是在枇杷刚种下的时候来看过,那时他跟黎凭一起在枇杷旁边埋肥料,枇杷树长得也就跟他差不多高,枝叶伶仃,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上面已经有小枇杷在了。
现在过去看, 枇杷树结的果不多, 却粒粒饱满, 沉甸甸挂在枝头上。
这枇杷也确实大个,跟小母鸡的初生蛋差不多大小,树顶上向阳的枇杷黄得发红,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枇杷味。
赵单识踮起脚,随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了两个枇杷下来,一个自己拿在手里, 一个递给黎凭。
他们的枇杷没有套袋, 整颗枇杷呈现一种饱满的深黄色,轻轻撕开薄薄的表皮, 里面是果肉肥厚,略带沙粒质感, 望着犹如出了油的咸蛋黄。
赵单识轻轻抿了一口, 果肉甘甜, 几乎不带什么酸味,只留满嘴甘甜和琵琶香。
枇杷的核也很小, 弹珠一样大, 汁水丰沛, 肥厚的果肉让人吃着非常过瘾。
两人就在池塘边上,你一个我一个吃起来,吃完后,果皮和果核扔到池塘里,正好喂鱼。
“这枇杷味儿足,比外面买来的好吃多了。”赵单识吃完还不过瘾,“师兄,我们多摘点回去,让老爷子和兜兜也尝尝。”
他已经许多年没吃过这样的好枇杷,外面买的枇杷个头大,看着挺漂亮,尝起来味道大多都比较酸,有一些甚至连酸都不酸,咬一口,只有满嘴的寡淡,没有果香也没有果味。
这十几株枇杷树总共也没结多少果子,树上有些果子已经很熟了,黄得发红,也有一些藏在绿叶当中,只是淡黄色,甚至还透着一丝青色。
赵单识和黎凭挑熟了的摘,摘来摘去,才摘到五六斤。
“剩下了过几天再摘吧,刚好配着粽子和草莓,给两家寄过去当端午节礼了。”
“嗯。”
“我怎么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得多种一点?”
“你要是喜欢我们在后山那边再种十几株?”
“还是算了,这十几株已经足够我们吃,后山那边留着种其他的东西吧。种桃李和杨梅都不错,好看又好吃。”
下午,两人干完地里的活,一起去花枝娘家买糯米。
花枝娘家住在村子里的另一端,赵单识平时不怎么能碰见她家的人,不过交情还算有一些,他家的枇杷苗就是向她娘家舅舅买的。
“哎,单识和阿凭啊,快进来了杯茶。”花枝娘一见到门外的两个年轻人,忙擦擦手,招呼他们进来,“糯米我已经碾好了,你们要二十斤是吧?”
“嗯,多点少点都没事。”
花枝娘热情笑道:“我拿米袋子去给你秤,你们在这里坐一下啊。”
说着,她抓了个袋子转身回房间里,不一会,便提着一袋糯米和一把秤出来。
“你们看看这数对不对的上?”
赵单识瞥一眼,确定没问题后点头,“对的上,没问题。谢谢啊。”
“客气什么?”花枝娘利落地帮他们把袋子绑起来,“你们怎么做那么多粽子呀?”
“这不是端午了么?给家人寄些,朋友寄些,加起来,二十斤糯米也不算多,说不定还不够呢。”
“这倒也是。”花枝娘笑道:“要是不够,你再来大娘这里拿一些就行。”
“这感情好,不够我再来这里找您买点。花枝娘,一斤糯米三块五,二十斤七十块钱,您看看数目对不对?”
“哎,没问题,你们大学生算数就是快。”
“没,就孰能生巧。”赵单识提起袋子,弯起眼睛,“花枝娘,我们先回去了啊。”
花枝娘留客,“就在这里吃饭吧?”
“不用不用,家里也做好了。”赵单识谢过她,和黎凭一起出了门。
一出门,黎凭接过了米袋子,抬腿往家里走去。
“哎,师兄。”赵单识拉着他,“走这边,我们绕路去明智叔家跟他说一声,得让他给我们留点肉。”
明天包粽子需要的肉多,赵单识怕不提前说,明天去买不到好肉。
村里的路弯弯绕绕,四通八达,从哪边都可以绕过去。
黎凭有健身习惯,这阵子农活又干得多,体力非常不错,跟赵单识绕了半个村子,脸不红气不喘。
赵明智家正在做晚饭,厨房里炊烟袅袅,听到赵单识叫门,赵明智老婆出来饶春花出来,“单识啊,你找我家明智有什么事啊?”
赵单识笑嘻嘻,“婶子,您家明天杀不杀猪?我想找你们家买点肉。”
赵明智也不是每天都杀猪,如果有时候生意不好,他就会隔天杀。
他一般早上杀好两头猪,其中大半头留在村口卖,另外一头半由饶春花拉去镇上摆摊。
“杀呀,怎么不杀?”饶春花招呼他们进去喝茶,“你要多少肉?”
“要十斤五花肉,还要两副猪前蹄,再来两根猪筒骨。”
猪前蹄肉多骨少,要不是起得早,一般不容易买的到。
“这么多呀?”
“嗯,打算买点肉包粽子,明天周末,可能还有几个学生仔要来我家吃饭,给他们炖点骨头汤补补。”
饶春花笑,“你就一直雇着那些学生仔干活啊?”
“哪能啊?学生仔能干几个活?他们没地方去,就喜欢来我这凑热闹,顺手帮我点小忙。他们帮了忙,我总不能不表示吧?”
“这倒也是。我还以为你雇着学生仔干活。”
“他们才上初中,哪个敢雇他们?”赵单识笑道:“可能学生仔过来我那干活,我给他们包了红包,就有人误会了。其实他们过来就凑个热闹,我要真想请人干活,还不如踏踏实实地找长工,每个月算工资,方便又实惠。”
“也是,按你们家的饭菜标准,请学生仔过去干活太亏了。对了,单识,你们家还要不要人?我有个远方表弟,一把子力气,去年婆娘刚去世,家里就剩他和儿子相依为命,出不去打工,你要是招人,能不能叫他试试?”
“暂时不要,我们家现在还真不缺人干活,十几亩田,我们三个人干活已经足够了。等我再包几亩田,恐怕就得请人了。”
“你还想包田啊?”
“是啊,我们在摊子弄得太小。赚来的钱全花在成本上了,得扩大经营才有赚头。”
“那你们想包哪里的田?”
“连着我家那片都可以。”赵单识解释,“主要还是想包平坦一点的地方,以后方便弄机器过来,要是种的东西多了,也好方便车辆进出。”
“那你看婶子家那片田怎么样?就在你们家不远处,一共有五亩八,都是种熟了的好田,离水沟不远浇水什么的也方便。”
“婶子,你们家自己不种啊?”
“种什么呀?地现在还慌着呢,上面长满了杂草。”饶春花给他们两人加满茶,“你看我们老两口,又要养猪又要杀猪,哪里忙的过来?”
赵明智家在山谷那边养了五十多头猪,赵单识常从他家买猪粪,他们真抽不出人手。
“婶子,我这边资金有限,为了控制成本,得连块拿地。您那地离我们家的地有点远,到时候种起来可能不太方便。”
饶春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是不甘心,“你不是要多租一点田嘛?我们家隔壁几块地也荒着,到时候连着一起租下来呗。”
赵单识为难,“话是这么说,不过也不知道人肯不肯租啊。”
饶春花问:“你打算花多少钱租一亩?”
赵单识自打算扩张起就想过这个问题,“我们这里的田租大概两百四一亩一年,我租地的话给两百六一亩,不过如果愿意长期租,十年起步的话,我给三百一亩的价格。”
饶春花没想到他生意做得这么大,一开口就说要租十年,吓了一跳。紧接着,她马上反应过来,他们家的地放在那也是放着,要是能租出去十年就有一万七千多块钱收入。
见她脸上激动的表情,赵单识忙道:“我这也只是说条件好的情况下,地要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我可能暂时没有心力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