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抱着兜兜乐呵呵的往桌边坐,他年纪最大,院子里人手多的是,一般不让他做什么。
牙子妹装了第一碗汤放在老爷子面前,“蛮子公,给你。兜兜要不要另外拿个小碗给他装汤?”
“给他拿一个,免得他看到我们喝又馋。”
“咿呀呀。”兜兜大概猜出老爷子说他,在老爷子腿上蹦跶两下,张嘴抗议。
奈何他还不会说话,谁也听不懂他在咿呀什么。
赵家每餐用的碗筷都经过严格的消毒,赵单识还让每个人都去做过体检,确保大家身体都健康才和在一起吃饭。即使这样,他也不让别人喂兜兜,尤其是吃过的东西,决不能再喂兜兜。
小孩子肠胃弱,不能跟大人混着吃。
兜兜早就闻到香味了,他看着面前奶白色的汤,也不清楚这汤和给他冲的奶粉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闻到了味道就饿。
“咿呀呀。”他拍拍老爷子的手臂,催老爷子舀点汤喂给他。
老爷子抱着他,“别急别急,等晾凉了就给你喝。”
“爷爷,我来吧。”黎凭抱过兜兜,兜兜现在体重有二十多斤,力气又大,他急起来,老爷子不一定抱的住他,满桌都是滚烫的饭菜,黎凭怕他一不小心就打翻了饭菜烫到自己。
老爷子也怕这个,把兜兜递给了黎凭后,笑呵呵地说道:“兜兜现在劲儿可大了,小胳膊小腿都有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学走路咯。”
饶春风感慨,“兜兜见到什么都馋,这模样也不知道像了谁。”
老爷子努努嘴,眼神看向厨房,“像他老子呗还能像谁?你看单识提了几条鱼进来,那兴奋劲儿,谁都不让碰,就自己上厨房里捣鼓去了。”
“哈哈哈,说的也是。不过多亏了单识这馋劲,要不是他喜欢吃,也不会有学到那么好的手艺,我们就没这口福了。”
老爷子笑:“没事,赶明儿看单识还收不收徒,你让你儿子也来学几手,后半辈子不缺口福。”
饶春风在院子里混得熟了,大家都知道她想让她儿子过来学厨,不过她儿子现在还没满十六岁,只能等两年再看看赵单识还收不收徒弟。
“等他满了十六岁单识又还收徒的话,押我也要把他押过来!”饶春风感慨:“明台以前也是个大皮猴,你看现在多好,一手手艺,等出师了,去哪个餐馆做个师傅都够用了。”
“嘿,我孙子培养出来的徒弟可不舍得放他们去餐馆做大师傅。蕴蕴说了,他们出师之后还得多留他们两年,以后给他们分成。”
饶春风笑着接道:“那我也高兴啊,跟着单识混不比在外面当一个大厨来的舒服?”
“你说的啊,到时候留在这里,你可别心疼。”
“不心疼,到时候磨炼出来了,我这个当妈的还给单识封个大红包谢谢他。”
“菜来了。”赵单识亲自端出一盆酸菜水煮鱼,“尝尝这酸菜水煮鱼。”
他人还没走近,一股浓郁的酸香味就飘了过来。大家原本就饿,被满院子的香气一激,更是腹如擂鼓。
“不用尝,一闻我就知道铁定差不了。”勺子让开身子等他放好菜,问:“单识,我向你买两条带回家去行不行?”
赵单识一口答应下来,“买什么买啊,你们一人两条,尽管拿回去就行。”
他稻田里的鱼长得肥美,一条有半斤多重,两条一斤多,尝个鲜足够了。
第79章 说话
时已入秋季, 暑意不减。
他们下午每人都吃了不少鱼, 一到晚上,大家又饿了, 正好湃在井里的西瓜凉得差不多,清甜凉爽,令人口舌生津。拿出来切了, 对着习习晚风而食, 日子多了三分快意。
帮工的勺子他们都回去了,只剩三个徒弟在。
赵单识抱着兜兜躺在躺椅上,兜兜趴在他腰腹间, 时不时喝口西瓜汁, 喝得高兴了便眉开眼笑地抓自己小脚丫玩。
“师父。”刘二华凑近。
“嗯?”赵单识慵懒地望他一眼, “怎么了?”
“那个,”刘二华有些为难, “我队里的大哥他们说像我们这种养了稻花鱼的田不适合用机器收割。”
赵单识不解, “到时候我们把鱼捉完把水放干,怎么不适合了。”
田里挖了深沟, 但挖的沟宽度很小,只有三十厘米, 机器完全过得去。
刘二华解释,“他们那边没问题,技术可以达到, 不过我大哥说有些鱼会藏在泥土里, 要是一开机器进去, 泥土里的鱼就得被碾死。”
割禾队的人知道稻花鱼贵重,大几十块一斤的东西,要是到时候他们真的把机器开来了,碾死在田里的鱼很多,他们要怎么交代?就算赵单识明面上不说,暗地里能不心疼?
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愿担风险。
赵单识眉头微皱。
刘二华不好意思,他挠挠脑袋,“要不我再去跟他们说说?我们那么多田,不用机器收割全靠人力,的确也麻烦。”
“他们想的也有理。”赵单识摇头,“算了,还是我们自己割吧,大不了辛苦一点。帮我谢谢你大哥的提醒。”
“那师父,我们要不要再多请几个人过来啊?”
“不用,我们九个人在,割二十亩地的禾而已,忙得过来。你联系一下脱粒机,让他们开到田头,到时候我们割完水稻直接送去脱粒机那脱粒就行。”
这样半机械化虽然比纯机械麻烦,但是保险一点。
刘二华没有多说,点头去了。
“师父,我们明天捉鱼啊?”赵明台搬张矮凳子坐到赵单识旁边,“我明天早上五点钟过来帮您吧。”
“不用,捉鱼很简单,随便捉捉。”
稻花鱼价格很贵,市面上的稻花鱼都要五十一斤,赵单识他们田里养殖的优质稻花鱼怎么也得卖到五十五。这么贵的价格,县城里还真不一定有多少人吃得起。
到时候捉那么多过去,翻了肚也可惜。
三个徒弟确定明早不用来帮忙,就安心的回去睡觉了,打算第二天七点左右过来。
早上有露水,黎凭怕赵单识冷还特地让他穿了外套。
赵单识跟在黎凭身后,略有些惆怅,“师兄,你说我们的鱼究竟卖不卖的出去啊?”
黎凭挑着桶走在前面,“去卖一卖不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还是会担心嘛。这么挣钱的东西,要是平白砸在手里了,多让人心疼。”
赵单识想了想,“等一会儿,我们跟车去县城里亲自卖鱼吧。万一实在卖不出去,剩下的鱼我们就捉回来做鱼干。我看淘宝上那些卖稻花鱼干的人,价格大多在两百八十到三百六十之间,弄成鱼干,我们卖三百六十块一斤好了。”
黎凭笑应,“我们明天拍个视频,也为我们的鱼宣传宣传。”
“好。正好昨天吃鱼没吃够,我们明天再吃一顿。”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田头。
赵单识找到昨天捉鱼的那亩田,把藏着的簸箕拿出来,然后走到田埂的出水口处,把簸箕放在田埂下,把出水口掘开。
水稻田连着沟渠,堵着田埂的那个口子一掘开,大量的水立刻流出来,同流出来的还有猝不及防的鱼。
“呀!师兄快抓!”
黎凭用手压着簸箕,笑着单手抓鱼,扔到水桶里。
赵单识把水桶提到跟前,眼疾手快的把簸箕里的鱼一条条往水桶里扔。
他们一共带了四个桶过来,不过十多分钟时间,桶里已经装满了鱼。
桶里的鱼各式各样,大的小的,乌的黑的,一条条肥美的鱼在水桶里游动,掀起一片片水花。
“够了够了。”赵单识忙道,“快装不下了。”
黎凭用锄头挖了泥重新堵住出水口,然后把簸箕重新提起来。
赵单识一抹额头上的汗,“我去入水口看看,重新放点水到田里吧。”
他们每亩水稻都有入水口和出水口,入水口比沟渠低,水只能进不能出,出水口正好相反。
四个桶里都是活蹦乱跳的稻花鱼,赵单识低头看了一眼,感慨:“这鱼可真肥啊。”
黎凭好笑,“你昨天不是做过鱼么?怎么还一脸惊奇?”
“我就是觉得多亏我们放的灵泉水和扔的菜青虫嘛,一条条鱼,也没比巴掌大多少,胖乎乎的都是肉,都看不到骨头。”赵单识看着这一桶桶鱼,“我多做点坛子鱼吧,这么肥的鱼,卖出去可惜了。”
黎凭笑着摇摇头,“我把鱼挑去板车上。”
一担鱼有一百来斤,赵单识力不足挑不动。黎凭倒能轻松挑起来,赵单识又舍不得他挑。
两人合力把鱼搬到板车上,然后再拉到菜地那边,跟蔬菜一起送去县城。
装完车,等货车师傅把菜送走后,赵单识捶捶后腰,“师兄,我看我们要抓紧时间买辆三轮车了,每次都用板车拉,实在太浪费时间和精力。”
黎凭:“等会儿就去买吧,反正也要去县城顺便买辆三轮车回来了。”
赵单识朝他笑笑:“要不我们一起去?”
自从请了勺子四人,且又收了徒弟之后,他们两个基本就被解放出来了,一般没什么事做,可以随意去逛逛。
黎凭答应,两人回去跟老爷子说了声,抱着兜兜就开车去了县城。
县城没什么好玩的地方照,但是还是愿意带着兜兜去,他们是亲父子。多相处相处没什么坏处。
兜兜一见又要坐车,高兴地蹬了蹬腿,赵单识轻轻戳了戳他的脑瓜子,“小笨蛋,到现在还不会说话。”
兜兜被他戳得脑袋晃了晃,小嘴一扁,突然开口朝他喊了一声,“哒。”
赵单识疑惑地看看兜兜,感觉自己有了幻听。
兜兜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一脸无辜。
“师兄,你快过来。”
“嗯?”黎凭走过来,“怎么啦?”
“刚刚兜兜好像说了一个字。”赵单识迟疑,“好像说哒?”
黎凭端详了兜兜一会,“他应该模仿你的话,你刚刚说了什么?”
“就说——”赵单识迟疑地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小笨蛋,到现在还不会说话?”
黎凭凑近兜兜,开口,“蛋?”
兜兜见他爹的脑袋凑到跟前来了,咯咯笑起来,重复,“哒!”
“不会吧?他真的再说蛋?”赵单识绝望扶额,“教了他那么久,他最先说的一个字居然是蛋?!”
自从兜兜能吃辅食以来,赵单识就时不时给他蒸个蛋羹,蛋这个字他也没少听。
不过这都不是他学会说蛋的理由啊!
赵单识教了他多少句“爸爸”!
黎凭笑着安慰,“没事,会说第一句话,以后说话就能顺畅了。”
赵单识狐疑地看着玩自己脚丫子的兜兜,“这臭小子不会知道笨蛋是骂人的话,故意说个蛋吧?”
“这么小知道什么?”
他们在院门口说了这么久,老爷子听到动静走出来问道:“怎么啦?”
“兜兜好像会说话了,他刚刚说了个‘哒’。”
“哒?”老爷子兴致勃勃,“好事啊,我来听听。”
他背着手走到近前,弯腰看车里的兜兜,逗他,“哒。”
兜兜很给面子,又响亮地蹦了一个字,“哒!”
“兜兜,说爸。”赵单识教他,“爸。”
豆豆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脑袋一扭,不出声了。
“这臭小子!”
兜兜好像说累了,接下来就玩着自己的脚趾,再不说话了
赵单识和黎凭还得去县城卖鱼,不好停在这里等他。只能上车,打算等回来再慢慢教他。
在路上,赵单识尤自不平,“这臭小子,十月怀胎生他下来,结果他第一个字居然是蛋。”
黎凭笑:“说不定是故意的,以后不能骂他小笨蛋,小坏蛋之类的,要不然他还跟着学。”
赵单识扶额,“行吧,以后不说他了,只对着他喊爸爸。”
两人到县城的时候,鱼已经送到了,赵单识分了八个桶,免得每个桶里鱼太多,氧气不足把鱼给憋死。
大桶在店铺门前一路摆开,赵单识在上面写了张纸板:稻花鱼,一斤55元。
店里的老顾客原本在买菜,观望赵单识倒腾大桶。
一看这个价钱,某个中年妇人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这么贵?”
她这话一出,包括她自己在内店里的所有人都笑了。
那妇女不好意思,“这句话有点耳熟啊?”
旁边一个大娘笑道:“是耳熟,每次有什么新东西出来,你们都说这句话,一边嫌贵,一边又买的比谁都快,排队都排不到。”
那中年妇女不以为意,嘿嘿笑了两声,“单识,你跟我们说说呗,这次又是什么好东西,卖得这么贵?”
“稻花鱼您听说过吗?这是我田里专门养的稻花鱼。这鱼放到稻田里后我就没放过饲料,全是吃虫子跟稻花长大的。”
赵单识活力活现地推销,伸手比划道:“这鱼比山塘鱼还好吃,一点土腥味都没有,我们昨天杀了十几条,连汤汁都吃干净了,我徒弟就差没舔干净盘子。”
“这么好吃啊?”
“那是,要是不好吃,您把鱼拎回来找我,我全额给您退钱。”赵单识看着一屋子顾客,“稻花鱼最补了,家里要是有什么孕妇小孩,可以买一条回去炖汤吃,拿油煎一下,加开水,保证汤炖得奶白,鲜甜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