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简有气无力:“没喝多,就两三杯。”
李绩换了位置坐在江屿邻近的沙发上,殷勤解释:“我们叫了调酒师上来,抓阄随便点酒和饮料调鸡尾酒,老陈三次都运气差抽了几个度数高的酒。”
他是真的自来熟,明明和陈简刚认识一个晚上,已经能叫陈简“老陈”了。
陈简吐槽:“度数高就算了,后劲大也没什么,关键是好难喝……那个沙雕给我加了柠檬汁,调出来的酒居然就变成苦的了。”
江屿没想到他们能玩出那么多的花样,“就你一个人喝了,别人没喝?”
陈简趴在沙发上:“喝了,大家都喝了。”
李绩:“不不不,顾哥没喝酒!他抽到的都是饮料,什么柠檬水、橙汁、雪碧这样的,混在一起好像还挺好喝的。”
江屿丝毫不意外,顾景寻是气运钟爱的主角,虽然因为走剧情,注定要遇上各种反派,但总的来说是个运气绝佳的欧皇。
顾景寻已经从传菜电梯里拿出醒酒药和热水,送到陈简手边的小桌子上。
陈简坐起来,他喝多了,反应迟钝,四肢沉重使不上力气,江屿伸手扶住陈简,免得陈简一头栽倒。
陈简躺了好一会儿,刚坐起来头晕,趴在江屿身上,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很特殊的香气:“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香?”
江屿被他闻出一身鸡皮疙瘩,伸手抵住陈简的脑门,一把摁在沙发上:“离我远点。”
陈简脸朝下埋在沙发里,晃晃脑袋爬起来,惊奇地问:“你身上真的有味道,你什么时候也用香水了?”
他仔细闻了好几下,皱起眉:“怎么有点像血腥气?你选香水的口味怎么那么中二……这家牌子主打难道是血族吗?其实还挺带劲的……这个味道,有点野啊江哥,你今天该不会约会去了?”
血腥气?
江屿一愣,左手伸进口袋里,那里有用纸包起来的瓷瓶碎片,陈简闻到的就是龙血丹的味道。他推开陈简,站起来不动声色地问:“你喝多了吧?我身上哪有什么味道?”
不等陈简说话,江屿拿过水杯和解酒药塞到陈简手里:“赶紧吃药。”
陈简怀疑江屿是骂他有病,憋着气拿过药仰头喝下去。
江屿趁他喝药,捏住自己的袖子闻了闻,他在外面吹了一路的冷风,袖口衣袋里依然残存着龙血的冷香。
虽然没有那么浓郁,但是只要靠近就能闻出来。待会儿陈简要是醒酒了,再问他身上为什么有这股味道,江屿就没办法用喝醉了这个借口敷衍陈简。
江屿正想脱外套,顾景寻走到他身边。
顾景寻:“怎么了?”
江屿闻到顾景寻身上男士淡香水的味道,立刻改了主意,“你带香水了吗?”
顾景寻:“?”
他怔了一下,一瞬间没明白江屿说的香水是什么,反应过来后回答:“带了,你现在要?”
江屿点头。
顾景寻从衣架上拿起外套穿上,一边整理衣领一边说:“在车里,我去给你拿。”
江屿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用香水,“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绕过沙发,正要出门,林杜在后面喊:“还真的走啊?”
顾景寻拉开门,让开身体,示意江屿先出去:“不是,去洗手间。”
两人离开包间,关上门后之后,林杜和薛礼承面面相觑,薛礼承呐呐说:“关系确实挺好的,这还一起上厕所哈。”
男生上个厕所去个超市也喜欢拉帮结派。
林杜尴尬地笑笑:“那什么……我们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不也这样。”
个屁,顾景寻从来不陪他们上厕所。
薛礼承陷入疑惑:“真的吗?他还陪我们上过厕所?”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江文齐小声插话:“江屿……和顾哥现在这么熟了?”
林杜扯出虚假的微笑:“嗐,江哥给顾哥帮过几次忙,一来二去就熟了,现在处得挺好的。”
江文齐脸色逐渐难看。
……
包厢外,江屿跟在顾景寻身后,两侧包厢之间的通道铺了厚厚的地毯,将两个人的脚步声完美收进布料纤维的空隙里。
顾景寻放慢脚步,和江屿并肩:“怎么突然要用……”
他一靠近江屿,就闻到了江屿身上的味道:“你受伤了?”
顾景寻对血腥气的敏感度很高,一闻到味道立刻就辨认出来,他不知道江屿哪里受了伤,不敢乱碰他:“过四条街有医院,我们直接过去……”
“没受伤,”江屿打断他,“是龙血丹的味道,我在KTV的时候有点灵力失控,吃了一颗龙血丹,不小心打碎瓶子,所以衣服上沾上味道了。”
江屿忍不住再次拎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怀疑:“味道这么重?”
他自己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而且一路吹着冷风过来,他以为自己身上的气味都该散干净了,没想到顾景寻和陈简都闻到了。
顾景寻放下心:“有点重,靠近了就能闻到。”
他补充一句:“其实很好闻,就是有点血腥气。”
江屿有点不爽:“龙血当然香,明天弄一缸放你卧室里。”
顾景寻:“……”
貔貅不高兴,顾男主不知道貔貅为什么不高兴,于是岔开话题:“我下午回去了一趟,正好碰到表姐回家。表姐想给你织一件毛衣,叫我问问你的尺寸。”
江屿脚步慢下来。
杜奶奶一手好绣活,养了他之后,又学了织毛衣,江屿小时候贴身的衣服,还有冬天的毛衣围巾都是杜奶奶做的。那些现在已经穿不上的小衣服还压在箱子里,收在文华苑两居室的侧卧里。
江屿只是恍惚了一瞬间,开口拒绝:“不用了,我冬□□服多。”
顾景寻是严伊唯一的弟弟,肯定也会给顾景寻织一件,还有一个徐宣,织三件毛衣要花不少时间。前几次和严伊见面,话里话外能听出严伊的本职工作一点都不清闲。
他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语气沉了一点。
顾景寻静了静,忽然想起那天江屿在他的家里,穿着他的毛衣,米色好像削弱了江屿面相里的冷淡,整个人格外柔和下来。
他一时走神,没有接上话。
恰好两人已经走到车库的门口,脚步声打破了安静,顾景寻摁下钥匙,商务车响了一声,顾景寻走向停车位。
顾景寻拉开车门,拿出一瓶香水:“今天正好带下来了。”
淡金色的玻璃瓶,里面的香水还剩一半,随着顾景寻的动作,荡漾起漂亮的水光。
顾景寻拧开瓶盖:“香气比较淡,不过留香久,应该能盖得住你身上的味道。”
江屿接过香水,往身上喷了点。
他从来不用香水,不知道多少量足够,按了两泵之后问:“我身上还有龙血丹的味道吗?”
顾景寻走进两步,“基本闻不到了。”
江屿拎起领子:“你离那么远能闻到什么?再近一点,我一会儿要扶陈简下来,别被他闻到。”
龙血丹的血腥气比较重,陈简醒酒之后可能会猜到这是真的血气。
顾景寻又走近两步,他迟疑几秒,低头贴在江屿耳边。
他比江屿高一点,站在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江屿衣领下的皮肤,江屿身上有种冷淡的玉质感,在冷白的颈窝里,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顾景寻垂下眼睛,挨在江屿颈边闻了闻:“只剩香水的味道。”
前调的野甘菊融合了龙血丹的气味,清香里染上了甜腻,绵绵纠缠在一起,居然生出一点浓烈来。
香得清澈里又藏着点野劲。
顾景寻喉结动了一下,飞快避过视线,重复一遍:“只有香水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双标江貔貅:
陈简(扑通摔在江貔貅身上):你身上有点味道。
江貔貅(一把拎起来摁在沙发上):离我远点。
顾景寻(闻香水气味)
江貔貅:你离那么远干什么?
第44章 挂件
地下停车库光线昏暗,空旷冷清。
江屿盖上香水,拧紧瓶盖还给顾景寻:“谢谢。”
顾景寻随手放下香水,他后退一步,和江屿保持一步远的距离,这样正好闻不到江屿身上的香气:“一会儿还是早点回去吧。”
江屿几个小时前吃过龙血丹,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因为灵力波动而显露出原身的特征,但是他也想早点回去,把身上的味道洗下去:“我知道,陈简醒酒我就回去。”
顾景寻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坐我的车走吧,方便一点。”
江屿想了想:“你今晚是去文华苑还是锦鸿湾?”
今天经管系开过系内会议,大一上学期就正式结束,顾景寻应该搬回锦鸿湾住了。
顾景寻关上车门锁上车:“锦鸿湾离得远,今天还回文华苑。”
江屿:“那我给陈简父母打个电话,让陈简在我家住一晚上。”
顾景寻停了几秒,笑着说:“好。你明天有时间吗?”
江屿想了想,:“上午去开会,下午没事。你有什么事?”
顾景寻无奈,江屿考完试好像就把答应和他结成契约的约定忘了,如果他不来提醒,江屿可能之后都不会记起来这件事。
顾景寻:“请你来教我写契书。”
江屿:“……”
他忘了,那尊价格惊人的玉貔貅还在顾景寻侧卧里放着。
江屿扭脸:“我明天下午去找你。”
顾景寻弯起嘴角:“好。”
两个人回到会所包厢,包间里居然没几个人。只有李绩和陈简坐在沙发上唠嗑,江屿走进去,陈简冲江屿招手:“回来了?我头晕想吐走不动路,再让我坐十分钟,咱们就回去。”
江屿:“现在九点多了,回锦鸿湾要几个小时,你给伯父伯母打个电话,在我家住一晚。”
陈简想了想,点头:“也行,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顾景寻挂起衣服,走到江屿身边:“室内热,把外套脱下来吧,不然一会儿出去冷。”
江屿脱下外套递给顾景寻。
顾景寻把江屿的外套挂在自己衣服旁边,问:“他们都出去了?”
林杜解释:“哦,底下来了新的乐队,他们下去看去了。据说那个主唱长得跟一个上一辈的演员特别像,歌唱的也好听。”
他眨眨眼,露出一个“懂吧”的表情。
顾景寻挽起毛衣的袖子,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没去?”
林杜翻个白眼:“我留下来等你们啊,陈简头晕,我怕跟他说完,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他又忘了。”
他挪到江屿身边:“反正也没事,我们也下去看看吧。”
江屿没有兴趣,刚要拒绝,陈简伸出手扒拉江屿:“江哥,你去呗,最好能帮我”
江屿捏着陈简的手腕:“好好躺你的尸。”
“别这么绝情啊!老李他们拍了照片上来,那姑娘真的特别漂亮,”陈简扑过去,“江哥,去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吧。老李他们肯定都不行,只有江哥你行!”
江屿很清楚这个发小的德行,果断承认:“我不行。”
陈简:“……”
林杜差点笑出来。
陈简:“江哥啊——”
江屿伸手,试图再次把陈简摁在沙发上,林杜赶紧拦他:“那乐队挺厉害的,下去听听歌也行。”
林杜冲江屿疯狂打眼色:不下去这货就会一直哔哔哔,不如下去溜达一圈。
江屿收回手,“那行。”
反正就说自己没要到联系方式就行了,正好他也下去听一两首歌。
林杜:“那我们走吧。”
江屿看向顾景寻:“你不去吗?”
林杜插话:“我们去就行了,不用管老顾。他从来不参与我们这些活动,每次出来都更参禅一样,就搁那儿坐着。以前好几次去酒吧,坐一楼卡座,他就在沙发里坐着。”
江屿:“……”
他有点无语。
参禅是佛家的说法,顾景寻在道观里待了两年,林杜和顾景寻待了这么久,说话一点都不讲究。
至于顾景寻不参与富二代们的“娱乐生活”,江屿丝毫不意外——顾景寻要是参加,那才奇怪。
顾景寻瞥了林杜一眼:“那是跟你们没什么好玩的。”
江屿问:“那你去不去?”
顾景寻:“我跟你一起去。”
林杜:“……”
你大爷的,当我不存在吗?
林杜憋屈地站起来:“走走走。”
陈简趴在沙发上,身残志坚:“江哥!记得给我要联系方式!”
江屿咔哒一声关上门,顾景寻和他并排走在一起,先出门的林杜落后两步,刚要说话,顾景寻开口:“我们不知道在哪个区域,你带个路。”
林杜:“……”
他瞪了顾景寻一眼。
顾景寻视若无睹,侧脸和江屿说话。眉眼在通道两侧的灯光下,沉静且温润。
林杜憋着气走快两步,只想赶紧远离顾景寻,闷头下楼,带着两个人穿过两个区域,终于到了有舞会厅。
江屿刚走进舞会厅,就听到绵绵的歌声。
似乎是一首情歌,高低音衔接流畅,不仅是一把好嗓子,技巧也一点都不辜负这么好的音色。江屿走进大厅,一眼就看到了乐队主唱,也看到了李绩几个人——这帮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坐在离舞台最近的沙发组里。
林杜转身对江屿和顾景寻招招手:“他们给我们留位置了,快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