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祝荧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那位Omega想要和祝荧多说几句,却被祝荧散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震慑,没敢上前搭讪,一头雾水地望向了裴慕隐。
他不懂两人刚才起了什么冲突,只见裴慕隐紧紧握着代表了爱情祝福的捧花,与祝荧同样面无表情。
紧接着,祝荧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想要自己坐前面,却被裴慕隐制着车门不让关。
方逸辰一看,一句“神经病”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被他们俩紧绷的氛围给吓得没敢吱声。
裴慕隐冷冷道:“让我和Omega坐一起,你是丘比特赶着挣业绩?”
祝荧道:“我可没你妈爱做媒,单纯是吃完一堆药有点犯恶心,坐在后面会晕车。”
就这种故意要呛起来的语气,裴慕隐才不信他在说真话,依旧撑着车门不给顺心如意地关上。
不过,裴慕隐却也有意站在风口上,替他挡住了寒风。
他们犟起来,遭殃的另外两位,那个小Omega坐在后面都被他们针锋相对的表现给吓傻了。
“得了,那车子给你开行吧?你喝酒了没?”方逸辰没辙道,“你俩在前面,我和表弟坐一起。”
表弟想说他喝酒了,可是裴慕隐直接坐到了驾驶位上。
之后正好遇到查酒驾的,表弟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下可得完蛋。
然而裴慕隐吹了一口气,居然显示没有酒精?!
表弟:“……”
他欲哭无泪,原来是自己被一个心机Alpha给骗了!
到了租房,裴慕隐一起下了车,三步并两步地上前,试图牵住祝荧冰凉的手,却被利落地躲开。
祝荧的脸色比之前更白,虚弱得好像马上要渐渐透明,最终消失在这个寒冷的冬夜。
“发什么脾气?”裴慕隐道,“让我看看,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祝荧道:“我跟你说我浑身都疼,哪里都不舒服,有什么用啊。”
裴慕隐顿了下,再听祝荧低低地笑了一下,语气慢悠悠的,似是调侃似是无奈:“难道你能替我疼?”
“我……”
看到他们拉拉扯扯有种要吵起来的架势,方逸辰让表弟在车上等一会,过来分开了两人。
方逸辰挡在裴慕隐和祝荧之间,冲裴慕隐道:“你疯了是吧,嫌他身体不够差,还要来气他!”
实际上,他这句话说得太小看人。
比起裴慕隐气祝荧,还是祝荧气裴慕隐更多一点,而且次次戳中要害,一向冷淡清贵的Alpha快要被气疯了。
“没事。”祝荧瞥了眼裴慕隐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摇了下头。
他把手揣在口袋里,淡淡地朝他们说:“我要回去了,你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闻言,裴慕隐无视了气势汹汹的方逸辰,送祝荧上楼。
碍着祝荧的状态实在不好,走楼梯到四楼时已经气喘吁吁的,没有力气说话,更是无法招架任何追问。
裴慕隐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是压着一肚子的问题没有讲。
他看着祝荧开锁,心不在焉地想着,祝荧那么虚弱,怀孕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应该整个人更加病恹恹的了吧,或许连宝宝都抱不动。
就在祝荧要推门进去的时候,裴慕隐让他记得有事随时打电话,接着转身见到方逸辰就在三楼的平台上。
方逸辰看裴慕隐作势要离开,整个人似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怕我在祝荧屋里过夜?”裴慕隐问。
方逸辰被说中了心思,犹豫了下,说:“我为什么会怕这个,他不可能留你。”
裴慕隐道:“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他都给我生过孩子了……你应该是清楚他和我有孩子的。”
他继而勾起了笑,如同在圈地盘时占了上风的某种猫科动物。
裴慕隐想着,无论如何,他都是祝荧交付了真心、给予了全部的人。
只是他并不了解,向自己交过真心、给过全部的结果很惨烈,是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并非他如今回头就能够弥补。
方逸辰听到他居然会这么讲,瞪大了眼睛,感觉荒谬又不忍戳穿。
可惜裴慕隐没看到这幕,他放完话就扭头望向僵在门口的祝荧,执拗地等着回应。
在裴慕隐炽热的目光中,或是在方逸辰担忧的眼神里,祝荧弯了弯眼睫,忽地低头笑了出来。
他在笑裴慕隐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连这个,裴慕隐都不知道。
第34章
作者有话要说:
改动了上章末尾的重要剧情,总结就是小裴不知道小孩没了(上章看反馈不太好,自己衡量了很久,感觉改后更酸爽所以…)
很抱歉,我的笔力问题造成了这种事情,给大家添麻烦了OTZ本章评论区发红包。
下章小祝开启装失忆骗老公模式,会发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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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祝荧的租房楼下见过裴慕隐,许砚回家后烦心事太多,对眼前的烂摊子感到手足无措,没能立即察觉江楼心的状态不太对。
他睡前还去了趟江楼心的房间,屋子昏暗,江楼心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因为不确定江楼心有没有睡着,许砚轻声问:“那么早就休息了?”
他没有得到回应,过去想把棉被往下拉:“不要把头蒙在里面睡,对身体不好。”
只是江楼心把自己裹了起来,在床上就是软绵绵的一团,要拉只能把这一团全部拉起来。
许砚怕把人吵醒,也就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江楼心一直闷在屋里,到了晚上才下来,被江锡说了几句,却反常地没顶嘴。
江锡刚在祝荧那边吃了个闭门羹,正有气没处撒,还想多讲一会,看到江楼心红着一双眼睛,噎了下没继续念叨。
许砚问:“你怎么回事?”
“我感冒了。”江楼心吸吸鼻子。
他浑浑噩噩的,没什么精神,看起来真的在生病。许砚过去给他量了体温,嘱咐佣人待会煮一碗药。
江锡道:“我还想这几天和顾临阑吃一顿饭,你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江楼心坐在椅子上发呆,用叉子戳着碟子上的精致糕点。
他道:“你那么想让我嫁给他?”
“那不然呢,你要我和你爸养你一辈子,还是准备以后一个人过?总要有个家庭的,顾临阑比那些不成器的纨绔好得多……”
江楼心捏着叉子,问:“这里不是我家了?”
江锡虽然很想尽快接祝荧回来,但没打算赶走江楼心。尽管他俩相处并不愉快,可毕竟父子一场,二十多年下来不是毫无感情。
而且顾临阑对江楼心有意思,就凭这点,江锡也不愿意就这么把江楼心放了。
“当然是你家。”江锡道,“只是坐在这里的都不能是废物,你最好别由着自己的性子,把家族的利益抛在一边。”
江楼心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喃喃:“这里不是我家。”
许砚接过佣人端来的药,示意江楼心待会放凉了再喝下。
他呵斥道:“楼心,不要说傻话。”
江楼心咬了咬牙,看到许砚面色疲惫,质问的话提到了嗓子眼又被压回肚子里。
他没管烫不烫,拿起药碗就开始喝。微苦的液体顺着喉咙滚落下去,烧得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化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江锡说。
江楼心的舌尖被烫出了泡,他故意和自己过不去,用牙尖去刮擦着肿起来的伤口。
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他艰难地吞咽了下,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管家在说明天二哥要回来。
“他说他新来的上级提前过来报到,今天已经去了趟办公室。”管家说,“他请人抽空来家里吃顿饭,时间定在后天。”
江楼心的二哥——或者说成祝荧的二哥更稳当一点,叫做江复雨,前些年出过事故从此坐在了轮椅上,现在在某家研究所任职。
身体的缺陷并未阻挠他的事业发展,即便不像其他几个Alpha兄弟一样常年远赴在外,一年下来也至少有大半的时间在奔波。
他的上级自然就是顾临阑,这些天做项目收尾和工作交接,照理应该很忙才对,没想到能抽空来这里。
许砚说:“家里没有准备给他招待客人,让他自己在外面解决吧。”
江锡道:“那么多厨师搁在家里,一天的时间还做不出一桌饭来?你怎么对顾临阑那么堤防?也没见你对裴慕隐这样啊。”
后半句是在和祝荧做对比,许砚并不知道江楼心已经发现了真相,朝江锡使了个眼色。
两人之前商量过,他觉得这件事对江楼心的伤害太大,不能那么快摊牌,而江锡也同意了。
许砚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对外把祝荧说成江楼心的双胞胎,是流落在外的弟弟。
这样江楼心不会太尴尬,就算嫁给顾临阑,也不至于因为出身而被看低。
“我只是担心一下,毕竟楼心这样的性格太容易被欺负。”许砚道。
“我怎么听说当初是他忽悠别人?再说了,他连裴家订婚都敢逃,我觉得他在欺负我呢。”
看许砚要辩驳,江楼心出声:“是我的错。”
江楼心垂头丧气道:“我犯了错,他要怎么样都可以。”
他心不在焉地回到卧室,看着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感觉一切都了如指掌,又转瞬即逝。
奢华安逸的生活,高贵不凡的身份,以及亲近贴心的爸爸……
这些全都不是他的,是祝荧的。
只有自己欠下的一笔陈年旧账还牢牢附在身上。
其实他并不怕顾临阑,确实会怯懦,会犹豫,但绝不是因为顾临阑令人恐惧。
顾临阑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温柔的,陪他浪费时间夹娃娃,耐下心来教他写数学题。
好几次还为了满足他的小心愿,跑遍了商店被折腾得很累,见到他却又笑眼盈盈,不会说任何抱怨的话。
他一度因为对方而憧憬婚姻,只是真的可能步入殿堂的时候,这场景越想越嘲讽。
江楼心想,无论有没有怕他,要不要嫁给他,这些暂且可以抛在一边。
自己非常、非常想见他。
江楼心从没想到这个见面地点会在家里,会客厅里装点了新的鲜花,佣人们忙活着备齐餐点。
身边的江锡挂着虚伪又熟练的笑容,而许砚一点也不开心。
江楼心怔怔地看了一会自己的“父母”,再望向窗边,见到二哥的车缓缓驶进花园,然后有轮椅被助理放在地上。
江复雨被助理推着,等到后座上的人也下了车,才开始往家里走。
在黑色的靴子映入眼帘时,江楼心的心提了起来,搭在桌沿的手指也往里缩了缩。
挡住视线的车门被司机关上,隔着一层窗户和半个花园,江楼心看清楚了顾临阑,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些年,身边的人都变了很多,江楼心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铺垫。
他接受了不再清冷的裴慕隐,还有神秘带刺的祝荧,没料到顾临阑的气质会与以往截然不同。
昔日温润沉稳的少年不再阳光,冷漠地在江复雨身旁听着介绍。
顾临阑本就长得很英俊,经过这些年的打磨,眉眼间愈发英气逼人,甚至给了江楼心一种压迫感……
江楼心成长在权贵门庭中,长辈们久居上位,都很有气势,只是顾临阑变成了这样,教他觉得很陌生。
“哟,来了。”江锡心情颇好地轻快道。
顾临阑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江楼心,两人短暂地视线交错又互相避开。
然后江楼心心事重重地撇开头,听到顾临阑朝江锡和许砚问好。
许砚很牵强地笑了笑,有的方面他并不能插手,包括这件事情。
他自己是江锡的妻子,他的整个家族都依附于江家,要是他的举动搅乱了江锡的打算,会牵连到许多需要江家扶持的亲友。
这些年里,他为此做过太多的忍让,以后或许也会就这样继续下去。
“我前阵子拜读过许教授的论文,致谢里还提到过自己的小儿子。”顾临阑道,“夸江楼心只有三个月就那么懂事,一点也没吵着你做研究。”
许砚兴致缺缺道:“那是二十多年前写的了。”
江锡补充:“他后来就一直在当我们家的二把手,没精力再钻研学术。”
他们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接着,江锡主动提到了江楼心的婚事。
他大概是想趁着江楼心还在自己手里,要直接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索性狮子大开口,说了一大堆很过分的要求。
顾临阑神色自若,好像不觉得这些条件有多么无理,江楼心则坐立难安。
“行了吧。”江楼心打断道,“我一个没人要的Omega,值得换这些?”
江锡道:“当年如果没有闹那一出,向你示好的Alpha多得是。”
“哪一出?”顾临阑问。
江锡说:“他和裴家那小子的恶作剧,不提也罢,今天不说那么扫兴的事。”
江楼心惨白着脸,听江锡得寸进尺,要顾临阑来旗下的通信公司协助,攻克技术方面的某一难题。
“他是我们江家的小儿子,你要娶他得拿出足够的诚意。”
“过了这季度,你的发展空间肯定不仅仅局限在所里,到时候需要我推一把……”
他把筷子搁在了碗上,发出不轻不重的脆响。
江复雨道:“小弟,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