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明刚来过一回,照理来讲间隔不会那么短。
祝荧是真的发情了,匆匆到了房间,后颈就疼得麻了一片。
裴慕隐翻找他的药箱:“医生怎么没给你配抑制剂?”
祝荧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床角,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嘀咕。
抑制剂这种东西对自己无效了……
镇定药品的副作用太大,他为了尽量避免,只能忍受寻常Omega远不可想象的痛苦,硬生生扛过去。
裴慕隐道:“为什么这里没有?”
祝荧哑着嗓子:“出去。”
屋里的玫瑰味非常浓郁,这让他感到不祥。
裴慕隐说:“怎么,没放抑制剂不就是为了让我留下来?”
他把碍眼的被子扯开,祝荧没什么力气,想要抵抗却根本不是对手。
祝荧红着眼眶,瞪了裴慕隐一眼,并不具备威慑力。
即便很难受,他的喘息声也轻得不能再轻,在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弱势。
裴慕隐温热的指腹摸过他的脖颈,他颤得更厉害了。
祝荧没说不能做,沉默之下,之前的抗拒就成了欲拒还迎。
在病号服的衣扣被解开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睛,有种如梦初醒的懵懂。
他说:“我不想脱。”
这句话很有歧义,好像把裴慕隐当成了Alpha志愿者,纯粹为了解决眼前困扰,勉勉强强进行一场情事。
没有任何感情,也不愿意有额外的欢愉。
他说完都觉得太得罪人,但裴慕隐居然同意了。
扣子还被重新系了回去,上半身看起来禁欲端正,下面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有错乱的亵渎感。
祝荧还以为裴慕隐变了性子,怎么脾气隐忍了起来,接着他就没再有精力想这些。
他轻慢裴慕隐,好歹只是言语上的,裴慕隐似乎把他当成了泄欲工具。
祝荧在床上一直很娇气,以往裴慕隐也很温柔,会照顾他的感受。而Alpha现在失控起来,毫无克制可言。
病房的窗帘被拉住,没有开灯,屋内很昏暗。
祝荧眼前很模糊,被结合期折磨得神志不清,干脆把脸埋在枕头里,又被强迫翻转过来,面对着旧情人。
“真的有过别人?你更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他是个废物吧,还能让你咬我咬得这么紧。”
“你更喜欢我一点吧?你哭得这么厉害……”
听到裴慕隐这么讲,祝荧才发现自己哭了,枕头有点潮,脸上肯定也湿了一片。
他想抬手去擦,无奈手腕被牢牢摁在两边,动也动不了。
然后裴慕隐鬼迷心窍的,咬住了他后颈肿起来的腺体。
祝荧如果真的是一只猫,那这时候就炸毛了。
他猛地挣扎了下,道:“你在干什么!”
裴慕隐道:“只是个临时标记,不然呢?你不打抑制剂自己熬过去?”
看祝荧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又说:“难道你以为我想永久标记你?”
祝荧的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也乱七八糟,虚弱地被抱在怀里。
他想,自己以前真的想过和裴慕隐结下永久标记。
那时候裴慕隐也是紧紧地搂着他,他因为腺体偶尔会刺痛一下,恹恹地心烦,裴慕隐就俯身亲吻他。
十九岁的少年浑身都是反骨,在他身边又无比温柔,吻得稍微用力点都怕弄疼他。
他们时不时要拌嘴,裴慕隐揉了揉他的眉心,很快投降道:“你不要皱眉。”
而眼前,裴慕隐冷冷地看着泪流满面的他,只说:“等下记得去吃避孕药,我没空陪你做人流,也不想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叫爸爸。”
……
在护士台撞见过来送饭的许元思,裴慕隐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人。
病房里都是信息素的味道,但凡嗅觉没失灵,一定能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
再说自己后来做得有点过了,祝荧体力不支,现在还没醒过来。
“这里离公寓不近,又不是没有食堂,你干嘛每天送饭?”裴慕隐问。
许元思道:“祝荧喊我送书,我就想把饭菜也送了。哎,不是我吹牛,我做的饭可是味道一流!”
“书呢?”
这位不靠谱室友喃喃:“靠,忘记带了……”
裴慕隐道:“钥匙给我,我去拿吧。”
许元思今天穿得花里胡哨,特意收拾过形象,一看就是待会还有约会。
他觉得折返一趟的话,八成要错过约会,可是给裴慕隐钥匙似乎也不太好。
裴慕隐嗤笑:“那里客厅还没我浴室大,怕我从你们屋里偷东西?”
许元思想想也是,把祝荧列的书单和钥匙交给了他。
公寓内部的陈设比裴慕隐想象的更加简洁,别说偷东西了,压根没几样家具。
六十平的房子里有小餐桌和三张椅子,祝荧住在有阳台的卧室,不过阳台有一半被改装成了书房。
左边是洗衣机和水池,头顶上有晾衣架,右边努力地塞下了书桌和书柜。
柜子里放了几十本书,大多是深奥的药学专业书籍,另外有几本推理小说,其余的还有童话书。
裴慕隐看着那本带有拼音的《小王子》,觉得祝荧可爱,私下里居然会买这种幼稚玩意。
他把书单里列的一一找了出来,又听到门口传来开锁声。
裴慕隐愣了下,然后卧室门被推开。
有个小孩蹒跚地扑进来,继而发现了陌生男人的存在,紧张地站到了衣橱旁边。
啪嗒!
裴慕隐拿在手上的那叠书散落在地,可他顾不得整理,呆滞地与那小孩对视。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太大,他瞬间僵住了。
乱糟糟的思绪里,他浮出一种惊人的假设,再记起自己和祝荧在花园里的对白。
还有他临走前让祝荧吃药,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他头皮发麻,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
第6章
江楼心宿醉过后难受了一天,被敲门声吵醒后,起床时眼前发黑,犯了一会低血压。
看到裴慕隐牵着个四岁小孩的手,他扶着额头问:“你拐了谁家儿子?”
裴慕隐比他更茫然,不知所措道:“从祝荧的公寓里带过来的,他一个人在家,我怕他又溜出去,领他去医院也不太好。”
这是个还没识字的聋哑小男孩。
裴慕隐在公寓里尝试过沟通,可惜折腾了半天都没用,打许元思的电话又打不通,差点绝望了。
他没时间消化眼前的信息量,男孩比他更早崩溃,无声地抽噎着,这一路就没停过。
江楼心愣了:“你好大的排场,想让我给你哄小孩啊!”
“我记得你去福利院当过义工,还学过手语?不是说很受小孩欢迎?”
江楼心喃喃:“当时我是为了追帅哥,不是真的在献爱心!手语之类的早就忘了。”
之前许元思和裴慕隐说过,把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就行,而小孩用来开门的钥匙也是同样摆在那里。
男孩对屋子很熟悉,就像小主人,被裴慕隐带走的时候,还拿了柜子里的童话书。
书的扉页有钢笔清秀的字迹,写着:泡泡。
裴慕隐这么喊他,看到口型以后男孩有反应,只不过依旧在不安。
江楼心道:“泡泡是不是在怕你?”
裴慕隐很想举手投降:“我也怕了他了。”
Alpha的气场太强,即便裴慕隐就差给小孩跪下,对于泡泡来讲依旧有压迫感,会哆哆嗦嗦地害怕。
到了江楼心身边就好了很多,泡泡被喂了两颗糖,止了眼泪坐到沙发上,随即四周精致的装潢吸引了注意。
江楼心沉默了很多,道:“你觉得他是不是……”
——他是不是怀过你的孩子?
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不过裴慕隐心知肚明。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祝荧尽管家境差,但自身前途无量,长得漂亮又有个性。在感情上,就算被裴慕隐甩了,也不缺优质的追求者。
如果耽搁了学业还多了个小孩,其中的牺牲不可想象。
这不是无依无靠的祝荧付得起的代价。
片刻后,他干巴巴道:“我不知道。”
江楼心道:“那你复合还顺利吗?”
裴慕隐想说,顺利个什么。
祝荧给自己一点甜头,转头就伤自己一下,兴致越是被挑得热烈,之后的挫败越深。
当然,这种事情在此刻显得无关紧要。
裴慕隐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想跟他和好的,也不希望他是这样。”
他是真的蒙了,说话都没了平时的凌厉,迟钝地补充道:“但我会负责……”
他说不清楚自己可能突然有一个孩子,究竟是高兴还是困扰。
但可以确定的是,祝荧愿意这样做,肯定还是喜欢自己的。
他为这份沉甸甸的喜欢而心疼。
“唔,现在说复合也早了点,你该想想待会要怎么跟他沟通。”
起初裴慕隐如遭雷击,想要直接向祝荧问个清楚。
等上了车以后,他见小孩局促地搓着手,生怕羽绒服弄脏了豪华整洁的内饰,自己突然变得犹豫。
……他问不出口。
江楼心看了看他,又瞧了眼小孩:“这孩子长得真不像你。”
裴慕隐:“……”
“你记得把他室友电话发我,等能联系上了,我把泡泡送回去。”江楼心道,“万一我爸过来发现多出个小孩,我可怎么说呀?”
他说完发现泡泡看着自己,友好地挤出了一个笑。
泡泡比划了下,江楼心认得出来是“你好”的意思。
上个和他这么打过招呼的,是他前男友的父母。
江楼心生疏地重复了这个动作,听到裴慕隐好奇:“你还会什么?”
他答:“对不起。”
他以往骄横任性惯了,从没那么卑微急切过,守在破旧的胡同口,朝那对不能说话指责他的家长道歉,祈求他们能让自己进门。
——请出去。
——对不起。
——他不想再见到你。
——对不起。
——对不起。
裴慕隐诧异:“我以为你这样的,应该会学一句表白语。”
江楼心怒道:“你对我了解不够到位!我是那么傻白甜的人吗?再说顾临阑的父母是残疾,他自己又不是。算了算了,别提他……”
“你自己提的,我从来没想过戳你痛处。”
裴慕隐本想找个地方冷静下,然而在这里依旧坐立难安,而且待得越久,越是心乱如麻。
他拎起大衣,扫了一眼泡泡的背影,顿住步子没直接走。
“我对你了解不到位,不过对祝荧还是很熟的。”他道,“你帮我拿两根泡泡的头发过来。”
·
[你也不想让大家因为你的问题,所以前功尽弃吧?]
[我可以让你在学术圈出名,当然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抹掉你的名字,你好好考虑。]
[没了后续研发的投资,这点成果算是个什么东西?药学界的烂尾楼?]
在裴慕隐对着小孩不知所措的时候,另外一边,祝荧看着屏幕上的未读消息,冷冷地退出了对话。
他不喜欢和投资商接触,有时候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在衡量合作伙伴,更像在挑选共度良宵的Omega伴侣。
借着公事来猎艳的人不在少数,手机对面就有一个。
这种情况并非祝荧可以扭转,有竞争的地方就会有一条“食物链”。
纵使他再怎么有才华,出身平庸再被有意欺凌,也注定是被啃噬的小虾米。
他觉得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
今天不太凑巧,被裴慕隐弄到晕过去,他昏昏沉沉地醒来,睁眼就看到这些高高在上的要挟,难免心绪不平。
祝荧没有理会,疲惫地翻了个身,有微凉的液体沿着腿慢慢淌下来。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表情里有种后知后觉的委屈。
裴慕隐居然没有给自己清理。
手机又亮了亮,那人不死心地发来:[你师兄今天过来想找我聊聊,我说了,我只肯和你一个人聊。]
[私下里再打你六十万零花钱。]
祝荧心想,这措辞真熟悉。
只不过十九岁的自己不屑一顾,到如今他二十四岁,还被这样压着。
他盯了一会屏幕,难得有了回复的冲动。
对面是个本事不大口气很狂的老板,不比裴夫人那样能毫无负担地扔支票。
为了睡自己能出这些钱,估计是咬紧了牙齿。
他发:[之前别人给我开价都是五百万往上走的,把我胃口一下子养大了。你出这点钱,够我来和你握个手?]
看那人不回话了,祝荧讽刺地笑笑。
他疲惫地去浴室洗了个澡,水汽蒸腾中,镜子里倒映的青年苍白得毫无血色。
浑身除了深深浅浅的吻痕,还有淤青落在手腕上。
后颈被狠狠地咬过,腺体上交错着好几道Alpha的牙印,可见之前经历了多么粗暴的情事。
祝荧不怎么懊恼,裴慕隐会失控成这样,一定比自己更生气。
他洗完澡涂了药膏,发现自己当时虽然很害怕,觉得裴慕隐和疯了一样,但其实除了腺体,其他地方伤得很轻。
估计是他的状态不好,裴慕隐怕下手狠了要出人命。
祝荧本来喊了许元思送书,到现在也没个影子,打电话过去也没接,八成正和炮友打得火热,于是也不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