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与野兽————雪缎

作者:雪缎  录入:12-20
1.

「阿泽......」陶洛斯第一百零一次装可怜的呼唤又再出来。
是夜,在灯火璀璨的日本东京,陶洛斯和月衣泽就在夜诊诊所里,陶洛斯可怜兮兮地看著月衣泽,舌底含著探热棒。
「嗯?」打著笔记电脑的月衣泽抬起头,挑眉看著他,「不舒服?」
他却摇头,「这儿的消毒药水很剌鼻......」其实一点也不剌鼻,他只是想阿泽不要这麽冷淡,至少也跟他这个『病患』谈谈天、说说地啊。
阿泽看穿他的意图,「我先要做好这个报告,可以忍耐一下吗?」
他扁起嘴唇,就这样差一点把探热棒咬成两段。
「小心点。」阿泽瞄他一眼,又回头看著笔电,继续赶报告。
对於他的别扭,阿泽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不再抱任何『他会改变』的想法。
是因为他过度敏感吗?怎麽他总是觉得陶洛斯的每一道目光包含著一些他很熟悉的情意。
例如,爱。
「阿泽......」可怜兮兮的呼唤再度响起,陶洛斯希望转移阿泽的注意力,好让他这位只顾工作的秘书注意一下他这个老板。
身为一个老板,他承认自己除了整人的谋略多了『一点』之外,真是没有甚麽好挑剔,只要他勾勾手指,大堆美女扑上他的床,偏偏......
偏偏自己有女人不喜欢,却去追著冷面秘书来跑,他那张引以为傲的长相变成首件阿泽讨厌的。
哇啊,人也生了来廿多年啦,而且,这样的皮相还有甚麽该讨厌的?
「不要再叫我,如果你想自己来做这份报告的话。」报告又是他叫要做的,但现在却又碍著他的时间,这位老板的要求真多。
陶洛斯用那双桃花眼指腔著他的行为,作出无言的抗议。
「不要这样看著我。」头也没抬,月衣泽一边打著报告,一边警告。
身为他的私人秘书,阿泽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惹不得,带著邪魅和危险的气息,游走在男男女女间,不论是有心或是无意,结局都是一身伤痕。
他自己亦心知肚明,他根本负担不起这种结局。
「为甚麽?」
偏向阴柔的俊脸从笔电抬起,美丽的丹凤眼直勾勾看著他,好看的唇吐出最冷的说话,「你不是我的茶。」
就算自己抱有希冀。

2.

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月衣泽未到九时已经安坐在位子上,一边办公,一边不停跟人聊天。
这个人没有谁,就是主角之一的陶洛斯。
「你该起来加我的薪了。」阿泽再一次重申他的要求,跟还在赖床的顶头老板争取福利。
带著浓浓的睡意,陶洛斯大字型躺在床上,懒懒地回句话,(好啊,要加薪是没问题......但,你能把我弄离开床上,我马上加薪。)
怎麽看也看不出阿泽原来是这样贪钱的......陶洛斯想著,有点後悔答应。
「嗯哼。」
电话另一头没有再传出声响好一会,接著就很大的『砰』一声--
像透电影中的快影特写一样,陶洛斯想也不想,飞身离开被窝,一记飞踢把小房间的玻璃门踹离门框,玻璃应声粉碎。
月衣泽丝毫无损地安坐在自己位子,回头对错愕得很的陶洛斯回以一记微笑,「你醒了?」
「阿泽......你、你没有事?!」陶洛斯的表情和所有被人大摆一道的人没.分.别。
阿泽非常无辜地摇头,嘴角的微笑亦是非常狡黠,「没有事啊。」
「那刚刚『砰』一声是?」
微笑依然,甚至有拓大的迹象,「同事在煮咖啡又忘了关掉,一直在煮,煮著煮著就『砰』一声了。」阿泽那纤白的手指指向忙著在茶水间收拾的同事。
「老板,你离开床没有?」
「离开了。」陶洛斯的语气,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嘴角漾出小小酒涡,让阿泽中性偏阴柔的五官沁出甜蜜,「记得这个月加薪喔。」
可惜,他说的一点也不甜,还很现实。
「怎麽我看不到你是这麽爱钱......」陶洛斯小声嘟哝著,拖著被单回办公室。
但,月衣泽依然听到。
「这是因为我之前不让你看出这一面。」一头狡猾的狐不该把所有底细都告诉人家听,难道是想自己被猎成一条狐裘?
「为甚麽?」略略带茧的指头抬起阿泽的下巴,陶洛斯皱著眉问,心中滋长著某种复杂的情绪......
比方似不被信任和被玩弄的的心痛。
「因为,」阿泽对上他的目光,「因为我不想成为你头上光冕的一颗小小宝石。」毫不亮眼的自己不想丢人现眼。

3.

安然无事的日子又过了两日,在『陶氏』大楼最高层的会议室,月衣泽耳朵听著各主管在报备手头计划的进度,手不停在写速记,字体龙飞凤舞,花体得世上也没几个看懂。
「记好没有?」陶洛斯止下会计部吕主管的报告,挑眉问在旁边抄得有点苦恼的阿泽。
他头也没抬,只是点点头,笔尖继续在纸上滑行游走。
好像已经习惯了阿泽『有工作没理性』的工作习惯,比一下手示意,「好,请吕主管继续。」
「是的,总裁。最近......」吕主管继续报告,眼眸却没有看著报告或陶洛斯,目光集中在月衣泽低垂的脸。
等到会议结束後,阿泽的腰枝动也不动的在电脑前打会议纪录。
陶洛斯的声音从他身後冒出,「阿泽。」
「嗯?」他的目光依然离不开纪录原稿和电脑屏幕。
静默了很久,洛斯把放在心中很久的问题释出,「你上次的话,是甚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他亦不觉得自己那句话很拐弯,只要点点的想像力,已经明白。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的优势,令你很自卑?」
阿泽撇个脸,似是被看破的心慌,「恭喜你,猜错了。」
「没有,我猜得很对,只是你不想被我看出来。」
「随便你怎样想、怎麽说,反正我晓得、清楚我自己想法就可以了。」
「没错,你的确很清楚,清楚去怎样说服自己的心。」
一双美目因为一句话而变得狰狞,「没有人比我还要清楚我的心,包括你,陶洛斯。」
「是吗?你认为你的心真的不是在自卑、在妒嫉?」
真的不是,因为他只是在欺瞒自己,因为陶洛斯不是一个他可以碰、他能碰的男人。
「我没这个心情跟你玩猜猜看。」
洛斯耸肩,「我也不是闹著玩,我是认真的。」
「认真?」像听到一个天底下最冷的笑话,阿泽的嘴角勾起冷然森笑,「我从来都不晓得你陶洛斯的字典中,有『认真』两个字。」
「这是你不清楚我。」
「我无需要去清楚你。」
两对眼眸对上,注定之後的追逐不休、注定双方的纠缠不清。

4.

一堆女职员围在阿泽的办公桌,上头有大束红玫瑰,争论不休,「你瞧见了送花来的人吗?」
A同事摇头,「没有,我在位子里做得好端端,B不是看大堂的吗?还不去问!」
这回轮到B主管叉起腰,「唏,我是管大堂秩序的,不是看大堂的!」
「那你有没有看见?」
B主管哀哀地叹了口气,摇头,「那是送花的花店职员。」
月衣泽从茶水间出来,就看到混战,「为甚麽所有人都聚在这儿?不用去工作吗?」
「呃......」
「去工作吧,」从总裁办公室伸头出来观战的陶洛斯,连忙打圆场,「阿泽,你进来一下。」
冷冷瞄一众女同事一眼,他踏入陶洛斯的办公室。
才关上门,他就落入一头叫『陶洛斯』的大野狼怀中。
「不喜欢那束花吗?」
「这会令我更讨厌那群花痴,那,你达到你的目的没有?」那束红玫瑰不是来代表爱意,而是用来离间关系的。
「达到一半了,」嘴角勾起迷人微笑,「喜不喜欢?」
「是指花吗?抱歉,我对花粉敏感,你最好找人跟我换张办公桌了。」只会送些能中看不中用的,留著有甚麽用乎?
洛斯坏坏的把热气呼出,「那跟我换,你来当总裁。」
「敬谢不敏,我没有很大野心和时间。」他很平凡,亦甘於平凡、安於现状。
「当我的亲亲,这个位子也不用花心机和时间。」
「最好让你廿四小时看著,寸步不离,最後就是等你像丢垃圾一样丢出来,是这样吗?」
「这是欲加之罪--」
「记得Sara吗?Miki?Paline?Monica?」阿泽一口气念了他四位前度女友,然後静静看著他,「还要我再数下去?」
「你--」
「事实证明,我没有以『可能』来判你罪啊,我说的是事实,她们都是被你抛弃的女人,动听是『好来好去』,而事实呢,不用我说吧?」
「这是你拒绝的原因?」为了阿泽,他可以改。
阿泽轻笑,「等你想到你在错甚麽的时候,不妨通知我。」

5.

从殷彦亮口中,陶洛斯知晓另一得力助手殷康乔出了事,马上拉著月衣泽安排事宜。
跟容慕颜并肩而行,後面跟著一大堆保镳,奉命保护两人。
唇角轻翘,慕颜看著身後装成陌路人的保镳们,「康乔倒靠上好码头了。」
「比起台湾黑道,义大利的黑手党也算是『好码头』吗?」月衣泽有点困惑。同样是黑道,他真不明白台湾黑道和义大利黑道有甚麽分别?!
「台湾的黑道?」回想狼狈的那年,恨意潮上脑门,「无情无义之辈,只顾权势,贪生怕死,何以言勇?」
「似乎台湾给你和康乔都有个不好的回忆。」
「我宁愿我已经忘了台湾,」顿一顿,她继说,「偏偏,彼此都是不可分割。」
那种想了断,还是不了还好的感受,很切身。
因为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所以不能完全憎恨,明知要恨、该恨,但恨不上心,真够辛苦了。
「我以前也奢望过,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就是很好吗?『明之不可为而为之』,的确是想得太多,希望愈大、失望和跟希望成正比。」
抬起眼,她看著他,「你嚐过绝望没有?当你学会喝咖啡,甚至不在乎它的苦,你已经贴近绝望。」
那双黑眸直勾勾的看著他,慑入心魂,「你想对陶洛斯绝望。」
「从来未对他抱有希望,哪里的绝望?」
「是吗?问清楚自己的心,你真的是这样想?」
他僵正身子,没有回答,咬著下唇,看著她。
没错,他是『曾经』抱有希望过,但早已幻灭......
但,真的幻灭了吗?
「问清楚自己的心,你还抱有他改变的希望吗?」
是的,他到现在,也抱著『他会改变』的小小希望之火。
还未熄灭......
「既然明白了,再推出去也没有,怕是会折磨自己。」
「为甚麽要跟我说这些?」
挑起眉,慕颜依然倩笑巧兮,「因为我看不惯。」
有情人自然该终成眷属,不是吗?
「我讨厌曲折的爱情。」

6.

『这是要我接受事实?』月衣泽看著手中的白信封,看了一眼神情冷硬、左拥右抱的陶洛斯,讶然发现自己的心隐隐作痛。
容慕颜说的没错,『明之不可为而为之』,他是奢望太多。
陶洛斯看他只是握著信封,挑眉,「怎麽还不拆开来看看?」
「好。」说罢,他果真拆开,亦不禁傻眼。
里头没有白信纸印著的解雇信或是甚麽,放著的是一叠亮眼大钞。
「这是给你的,替慕颜买点日用品,」感觉到两边的『八爪女』愈缠愈紧,他吼一句,「给我滚出去!」  
三人为之一震,错愕地看著他。
左边的女人先声夺人,美丽而邪恶的视线瞄著月衣泽,「听不到陶先生说甚麽?还不出去?!」
森冷如冰的男音在她们的耳畔响起,是不大不小,却连快步走出办公室的阿泽都听到,「是你和她要滚出去,不是月衣泽。」
把两个缠人的女人赶出去,陶洛斯带著一身可厌的香水味,拉著阿泽,推开旁边木门、走进里室。
这是阿泽第一次走进里室去,之前他也只是在外头守著,等著喜欢赖床的陶洛斯起来。
「你给我坐著。」手指遥指著里室唯一的床,洛斯从一旁的衣柜翻出替换衣物,走进里室别有洞天的小浴室。
阿泽在他离开的小小时间,打量四周,更加困惑。
到底,为甚麽陶洛斯要带他进来?
「在想甚麽?」换过衣服後,洛斯走出来,露出衣袖,「替我嗅嗅,看看有没有香水味?」
他摇摇头,不安感在心头上盘旋不休,「为甚麽要带我进来?」
「怕你会跑掉。」
他只觉得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像玩跳飞机一样,他每跳前,阿泽就跳开几步,变成遥不可及了、愈来愈陌生......
阿泽反反白眼,非常无奈,「用不用找麻绳把我绑在床上?」
他是知道自己的死穴就是对孩子气的行为绝对容忍吗?
「我喜欢这个方法。」洛斯微笑,手从背後一摸,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堆麻绳。
看著他愈走愈近的阿泽唯有退入床的死角,「我只是说说而已......」
洛斯的微笑变得......阴险,「说了就是。」

7.

阿泽看著陶洛斯一步一步的逼近大床,不由自主地靠上床去,直到贴上冷冰冰的墙壁,才发现已无退路。
「我是那麽可怕吗?令你这样讨厌......」洛斯的视线直逼著他,好像希望可以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
「呃--」
他的模样像讨厌他吗?好吧,他坦白,他追求的只是非常平凡生活,也许就是一个乖乖上班族,然後就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再生一对儿女,平凡到不能;而陶洛斯给他的却不是这样一回事--至少,他从未想过会和男上司在房间里......呃,『鬼混』。
「不用回答,我也晓得你的答案......」从来不是他想听到的。陶洛斯撇撇唇。
阿泽双手环胸,僵直的身躯贴上墙壁,「你明知我不会,你靠得这麽近,有、有甚麽企图?!」
「你也是明知故问。」
「陶洛斯,唔--」
那薄唇突然欺近,封著阿泽才冒出嘴的拒绝,疯狂的把他压在墙壁和身躯之间,二话不说把舌伸起来,夺取所渴望而久的甜美,沉沦在寻访彼此之中。
这种事,他想做很久--他一直也有想像过阿泽的唇、身体--嚐起来,会不会一如他所想般甜美。
就是因为愈得不到,就愈是渴望,例如他一直都想晓得阿泽的答案。
洛斯开始不满足於单纯的亲吻、唇舌交缠--吻变长了,目的也改变了,变得更不安分--他伸臂,把阿泽拉入怀里,一手抵著後脑勺,忘情亲吻,而及开始『动手』--动手真的把他的双手绑起来。
乘著稍稍分开的空隙,阿泽双颊缓缓染成绯红,「喂......」
呜......他的初、初吻就这样送给一个男人了!
「其实......我很久之前呢,已经在幻想有日可以......」洛斯低嘎的话尾消失在空气中,为之後说话的含意带来无限的暧昧。
不用很久,阿泽就知道陶洛斯日夕想对自己做的事,到底是甚麽了。
洛斯带茧的手指擦过他硬起的白色领袖,就像变魔术一样,缝在衣襟上的钮扣瞬间飞出,在两人眼前横飞而过。
「你--」
一记邪笑送过去,手探入那倘开的胸襟,直抚上他胸前的果子,「我怎麽了?」
「陶洛斯!」
在抚上去那一刻,那种复杂的尖锐快感直冲上神经之巅,勾起不曾有过的慌乱和难以启齿的渴望。
「我在,我一直都在。」洛斯的手指依然停留在那两果子上,目光注视著它们缓缓挺立而起,颜色亦愈变绯嫣。
被情欲染粗的男音低低的、在小房间里回响,「呃,我啊......」
「舒服吗?」挑起眉,深遂的目光看著为自己意乱情迷的他,洛斯的唇缓缓落下,隔著衣衫,轻舔著一边的突起,「这样呢?」
突然如来的敏感反应除了传上神经之外,还传到脚趾去,轻轻一下的舔舐,已经令他的脚趾踡缩起来,「嗯唔......我......」
「觉得怎样?」邪佞的声音低低说著,他像玩上瘾的,一口一口的舔著,「舒服吗?来,告诉我。」
「我--呃......」从嘴里吐出的,不是本来在脑里组织的、想说的话,而是一串暧昧不明的呻吟,「放开......嗯、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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