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恬不想进行无谓的争执,但气不打一出来:“不打针你就死。”
“……”
信息素紊乱失控,不能克服剧痛和施虐欲甚至伤害自己的身体,这就是闻之鸷暴虐信息素的本能。
时恬很清楚。
闻之鸷看了会儿针尖:“疼。”
“……”
时恬难以置信,这是宗主该说出的话???
你平时的狠劲儿呢?!
默了默,忍不住嘀咕:“不如直接撒娇?来一个我就心软,不给你扎。”
闻之鸷没答话,收紧双臂将他抱的更紧,额头抵在时恬的颈侧。
动作,默认让他注射抑制剂。
时恬松了口气,轻轻摸他的头发,动作类似于哄了哄。
针扎入时会有刺痛感,注射完毕闻之鸷也不肯松手,直到特警队破门而入。
*
湛明进教室顿时呆住了。
他这辈子没见闻之鸷信息素失控后不是烦躁的杀人放火,而是乖乖被Omega抱着肩膀,跟只缺爱的猛狮似的黏着人家不放。
——虽说Alpha进入易感期后行为是公认的反常,心智也更加敏感脆弱,但这实在……太劲爆了!!!
闻之鸷被医生接走,时恬必须陪同,路上听人聊天。
“多谢老天鹅救我狗命,以前根本不敢想象宗主进入易感期后会怎样,现在,可也行……”
“上次周家那孙子就被打了,到医院躺了半个月,找谁说理?没地儿说理。”
“可我他妈保险都买了跟我说没事?!!”
“知足吧?打伤五六个医生,警察差点出事,一出事就他妈是终身应激创伤,你想要?”
“…………”
时恬在医院不知道该干什么,准备走,却被医生拦住:“你暂时不能离开。”
“还有事?”时恬眨眼,“他不是打抑制剂了?”
医生翻着病历:“他信息素分泌一直不稳定,身体抗药性也强,抑制剂或许很快失效。易感期有24~72小时,这段时间,他都需要你的陪伴。”
时恬“啊?”了声。
他觉得麻烦,医生有点儿新奇:“你和他,不是两情相悦?”
时恬怔了怔:“不是。”
医生沉默了会儿。
世家大族Alpha因为单方面意愿对Omega进行强制标记的传闻比比皆是,基本标记了、怀孕了,这个Omega一辈子就被锁死了。
何况是闻之鸷,天涯海角,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医生对时恬有点儿同情。
同情归同情,也仅止于此。医生说:“他现在该休息了,但情绪波动太大,一会儿没看见你就焦躁不安。你应该进去陪他。”
陪他……吗?
时恬抓了抓头发,叹气,没想到平时强硬的Alpha进入易感期后毛病这么多。
——小娇气包。
病房安装着特制防护门,安全性很强,时恬进去后,感觉到背后金属推动门重重合上。
宽大的空间,病床上的闻之鸷换了病号服,正散漫阴郁地盯着门口,似乎期待着什么。
看到时恬,他松了口气往前探身,随后被束紧带折回。
时恬走近才发现他腰和腿都被宽带固定,活动严格受限,类似于……精神病患者狂躁时采取的强制束缚手段。
“……”
时恬其实没想到,闻之鸷在医院是这种对待。
像是……对待危险病犯。
不敢靠的太近,时恬隔了两步传话:“医生说你该休息了。”
感觉到距离,闻之鸷眉间似乎明白了,开口:“过来。”
操。
时恬默默蹭到床边。
“怕什么?我现在又动不了你。”闻之鸷探手时时恬以为他又要拉扯自己,往后躲,被攥住了衣角。
“那谁知道你会不会兽性大发?”时恬说着就后怕。
“……”
——兽性大发。
闻之鸷垂着眼睑品这个词,一时没说话。
小Omega机灵的竖着耳朵坐床头,随时准备跑路,真跟防范什么变态没两样。
就挺迷。
每每闻之鸷自我感觉良好,周围人却无时无刻不提醒他是个畜生。
担心越聊越精神,时恬不想多说:“你睡觉吧!”
闻之鸷漆黑的眸子转向他,若有所思,找到了问题的重点:“意思你,哄睡来了?”
“……倒也没有这么暧昧。”时恬解释了一下,“医生说你精神不好,需要休息。”
闻之鸷没听见这话似的:“打算怎么哄?”
“…………”
时恬张了张嘴。
易感期的Alpha还会选择性失聪?
敢情尽拣好听的?!
克服骂人冲动,估计不满足他这觉是睡不好了,时恬只能问:“你想怎么哄?”
问完,感觉这话像出卖身体取悦男人时问“你喜欢什么姿势?”“要我怎么讨好你?”一样。
羞耻的很,时恬耳朵又有点儿红。
闻之鸷倒是散漫随性:“这是你的责任,自己想,怎么哄。”
“……”真不要脸啊时恬感觉他。
要不是宗主身份压着,直接问你妈火葬场几分熟。
哪儿有人白占便宜,还一副大爷样的?
何况,时恬也没这方面经验。
思索着,空气中安静了半晌。
时恬站着没动,不过神色略为明媚起来,挑了挑漂亮的眉眼。
闻之鸷想要什么时恬非常清楚,凑近,声音也甜了:“闻哥,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一起睡?”
香气清甜,时恬眼睛潮湿,白皙微窄的眼角长扫,怎么看怎么……像小妖精似的。
闻之鸷喉间喑哑。
这个他没想过,毕竟没把握能不能控制得住,不过现在被时恬挑逗,闻之鸷不觉来了点儿兴趣,漆黑的眸子落到他脸。
“但是这不行呢。”时恬眯着眼,乖巧的笑了,“医生说你信息素太不稳定,别说陪你睡觉,连给你碰一碰都不行。”
闻之鸷:“……”
接着,时恬拽开他拉着衣角的手,一字一顿:“医生说啊,你要、清、心、寡、欲。”
闻之鸷:“……”
“医生还说,他觉得你的人生不适合拥有性行为这种东西,毕竟,太危险了,就像心脏病患者不适合生小孩一样,你……”
时恬思索地道,“你不太适合剧烈的运动。”
“……”
闻之鸷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低声重复:“我不适合剧烈运动?”
时恬诚恳点头:“你身体遭不住。”
“我做爱会失控?”
有点儿搞黄色,时恬耳朵发红,坚强地点头:“对,为了你的万金之躯着想,以后别——”
闻之鸷拿起传唤器,修长的指骨点了点,漫不经心道:“让我看看是哪个医生说的。”
时恬:“…………”
第15章 爷不想去你家
说实话,时恬信口开河就没想过能骗过闻之鸷,单纯报复他心里舒服。
谁知道真的呼叫医生,还因为这么羞耻的话题,时恬反应过来要抢传唤器,门口“滴”声响,医生已经进来了。
“……”
“有什么事吗?”医生问。
闻之鸷抬了抬眼皮示意时恬:“刚刚我们讨论了一个问题——”
医生洗耳恭听。
好像故意为难,闻之鸷声音顿住,转向时恬:“你自己说。”
时恬闷着口气,挠了挠耳侧的皮肤,慢吞吞道:“我夸他老当益壮、龙虎精神,他不信,非要亲自找你问问是不是真的。”
医生:“……”
闻之鸷:“……”
医生特么无语后,想到病房里这对儿是刚进入易感期的小情侣,勉强表示理解,委婉地说:“这个病啊,其实不影响那方面的能力,宗主你呢,不需要太过担心,好好休养可也行……”
言辞之关切,让闻之鸷不得不敷衍地嗯了声。
——场面多尴尬,时恬就有多想笑。
医生出了门,闻之鸷脸色不大好看。
刚才虽扳回一局,时恬心情也不能算明媚,索性在他生气前恶人先告状:“……你这个人,怎么玩笑都开不起?”
说完,默默坐到床尾给被子一角搭拉着,似乎挺忐忑不安。
闻之鸷垂眸看他,真没话好说。
凶不的,说不的,拉个脸还没怎么他倒先委屈上了。
闻之鸷只能讲道理:“说我不行,是开玩笑?”
时恬愣了下:“不开玩笑,难道你真不行?”
闻之鸷:“…………”
就顺嘴一怼,怼完发时恬恨不得缝了自己这嘴,硬着头皮补救:“我错了。”
“错哪儿了?”
时恬耸拉着脑袋:“错在我乱说话。”
“不对,”闻之鸷丢了手里把玩的东西,漫不经心道,“错在你记性不好。”
声音低沉磁性,挠的人心口发痒,直抵入耳膜。
猛地,时恬打了个冷战:“!!!”
操!
我他妈真的错了!
刚要蹿走,已被握住手腕带回去,背抵上床头,闻之鸷倾覆的身影笼罩了所有视线,时恬只能看见他骨感锋利的下颌,耳侧,感受不断靠近的体温。
“要不要带你回忆第一次见面的夜晚?”
时恬微微眨着眼,长睫湿润地颤动着,白脸吓的血色全无,不住往后缩。
闻之鸷继续问:“要不要?”
时恬有点儿发不出声音。
闻之鸷扣住清瘦的手腕,感受到身下颤抖后没再继续动作,时恬眼眶都红了,兔子似的,把脑袋重重地往臂弯里一埋。
“不要……”
声音闷的发腻,听见,闻之鸷本来还想逗他,这一来直接感觉命他妈要没了,手里掏半天的烟没掏出来。
——Omega奶音都吓出来了。
不要俩字说得比要还挠人。
半晌没有反应,时恬抬头,闻之鸷懒洋洋靠病床舐着腮,似乎挺想笑。
“……”时恬明白过来,耳尖通红,泄愤地拽了拽被子。
沉默片刻,时恬说:“我要走了。”
“我还没睡着。”
“我不管,我要走。”时恬说着,脚却没有动。
闻之鸷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越想越气,时恬忍不住逼逼:“不想安抚你了,你心情变好,我心情变差。”
闻之鸷唇边挑了点弧度。
“何况做这些,好处都让你占了。我什么都没捞着。”时恬给他看表,“这几天还要月考,这么紧张的时间,陪你在医院逼逼赖赖。”
闻之鸷点头:“是挺委屈。”
时恬:“哼。”
“所以呢,不如,”闻之鸷话锋一转,眸底色泽加深,无所谓道,“月考不参加了,我跟你班主任说说这件事。”
时恬怔了怔。
月考不考有些出乎意料,当然凭闻之鸷的身份肯定办得到。
“那是不是太夸张了?”
“一点不夸张。”闻之鸷无意识揉了揉手腕,整个人似笑非笑,“易感期这几天,你得来我家陪我。”
时恬:“…………”
*
人倒霉了喝冷水都塞牙。
时恬开始就知道认识闻之鸷这逼绝无好事,虽然他是典型的人上人,按他爸的话来说帮忙提鞋都算荣幸。
现在,时恬肩负着安慰易感期闻之鸷的重任,按理说,应该像大部分Omega一样感到荣幸。毕竟老一辈父母都这么教,为宗家生儿育女,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但时恬没兴趣承担这福分。尤其走出病房门,看到了眼前高瘦的身影。
顾焱跟湛明几个Alpha坐等候长椅上打游戏,男生都长手长腿,肩膀宽阔的,面面相觑笑得特别开心。
顾焱最细心,看见他立刻关了游戏:“闻哥睡着了?”
“没睡,很精神。”
顾焱记得医生吩咐要休息:“啊?”
“刚吵了一架。”时恬补充。
顾焱:“……”
其实也没怎么吵,时恬哪儿敢跟他吵。就不乐意,但闹到一定的程度,见闻之鸷真有点儿不愉快了,只能见好就收走出病房。
顾焱抓了抓头发,准备去病房看他兄弟,突然被叫住:“焱哥。”
回头,时恬站在阳光里,整个人干干净净的,眉眼却忧郁:“焱哥,我只是陪他说了会儿话,没有做什么。”
顾焱:“……”
意识到有情况,在旁边凑热闹的湛明侧目,不动声色给游戏音量调到最小。
“这几天我去他家,也不会……”时恬吸了吸鼻子,难以启齿但是开口,“不会让他碰我的。就单纯帮他渡过易感期。”
“…………”
顾焱有句“与我何干,你不要害我!”没说出口。
之前时恬表白他一直没当回事。现在这番表忠的言论当大家面儿说出来,顾焱只觉得尴尬。
“说什么呢,闻哥喜欢你,你就好好跟他过——”
时恬淡淡地笑了笑。
“……”
笑中蕴含的心如死灰和忠贞,让顾焱冷汗直流。
尼玛……
要被闻之鸷看见……
还有活路?
时恬没多说,低头看了会脚尖,转身走了。
人影消失,湛明惊悚地看向顾焱:“卧草,你要死啊?跟闻哥抢老婆?!”
顾焱青筋直跳:“我他妈!说了多少次,这是我表弟,表弟,表弟!我一直把他当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