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鸷:“能看见轮廓。”
时恬说:“那也行,有人来接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走了两步,手被拉的很紧。
闻之鸷垂着眼皮,指骨无意识蹭了蹭耳侧的刺青,似乎自己并不确定结果。
“能不能,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时恬:啊这,确定留下来不会出事?
第44章 爷被打了
从这个角度,闻之鸷微微垂着视线,明明眼神空洞,时恬却感觉被他看的不太好意思。
怔了怔:“我不能留下……”
闻之鸷似乎有点儿失望,嗯了声:“不能在Alpha家里留宿。”
他这么善解人意,时恬连忙点头:“对对对。”
闻之鸷瞥他:“否则会被小爸打断腿是吧?”
“……”
时恬想点头,莫名又嘀咕:“我小爸没这么凶。”
闻之鸷站姿挺闲散的,心态似乎不错:“那你回去,免得你爸以为我是那种婚前就爱搞你的坏男人。”
时恬:“……”
沉默了一会儿。
婚前就爱搞你。
——听起来确实不像什么好女婿。
但有一说一,你形象在我爸心里估计还要差点儿。
时恬到底没忍住伤害他的自尊心,抬手招财猫似的挥了挥:“那我走了哦!”
闻之鸷手臂举起,姿态有点儿懒散:“抱抱再走。”
这话说的十分理所当然,跟小情侣分手时要求吻别一样理所当然。
“……”
看他刚才疼了那么一场,时恬不忍心拒绝,走近张开了双臂。
第一次投怀送抱不太自然,动作像领导会见乡亲们。时恬正在纠结,不过被闻之鸷双臂自然的揽入怀中。
抱着,耳侧呼吸滚烫,时恬觉得闻之鸷快亲上来了,耳朵尖尖缩了缩。
一缩,身体也缩了缩,像面对危险开始合理自卫的小兔子。
闻之鸷似乎笑了一声。
慢慢送开他,眼底不可察觉的温度,让时恬莫名放松了下来。
虚惊一场。
闻之鸷挠挠他下颌,逗猫似的,声音低沉悦耳。
“我等你主动吻我。”
……
时恬莫名想起了刚跟他认识,被冒犯后的闻之鸷强势暴躁,信息素第一次辨认着自己便产生了占有的欲望,动作生硬、粗暴又野性。
不像现在,闻之鸷掌握到了那让他舒适的距离。
不会让他再感到害怕。
时恬有点儿走神。
巷子里也是,腺体几乎被他指尖触揉的发疼,但仍然没咬下去。
他好像真的……在等着自己走向他。
*
时恬坐闻家的车回了别墅,刚到家门口,窗口透出明亮灯火。
“爸,我回来了!”
钥匙拧开门,先闻到饭菜的香味儿,时恬低头在玄关处脱鞋,身前垂下一道阴影。
“我看你日不归家,天天在外面玩到这么晚,很潇洒啊。”
声音一传入耳中,时恬脊椎立刻僵硬,慢慢抬头。
桌上放了琳琅满目的菜,但都没人动,时燧坐在那儿脸色厌烦,一脸触了霉头没处发火的暴躁。
客厅没别的人,时恬怔了下:“我小爸呢?”
琴房门打开了,顾澈面色微白,朝时恬招手:“过来。”
时恬左右看看,好像明白了。
时燧这臭不要脸的东西,趁宋姮不在,舔着脸跑这儿来享受天伦之乐了。
时燧向着顾澈就没讨过一次好脸,经常冷脸贴冷屁股,以前试图切断生活来源让他求自己,但这个人一直温和又倔强,凄凄惨惨也不来找他。时燧索性就这么拧巴地拴着他,让这爸爸和儿子没任何余力离开时家。
现在,时燧整出张好脸,跟顾澈说话:“时恬回来了,你也该吃点晚饭了吧?还躲在琴房里,让孩子看笑话。”
顾澈几乎不看他:“你别待在这儿。”
时燧脸有点儿拉下去:“何必?清清。”
清清,是顾澈在家的小名,没有多少人知道。
顾澈眉间难得露出厌恶,拉时恬进琴房后关上了门。
待卧室更不行,时燧唯一一点人性,顾澈弹钢琴时他不会暴徒似的撞进来。
声音隔在外面,时恬想起有一年冬天,寒风刺骨,时燧不仅不走还赖在前屋睡了一晚。
时恬记得被顾澈抱着睡着了,第二天顾澈就重感冒,大概有两三天起不了床。
时恬坐上小墩,晃着腿,对这种情况已经很习惯了。
短暂的沉默,时恬望着天花板,露出笑:“爸,我今天跟同学在博物馆还挺好玩儿的。”
顾澈问:“嗯?”
时恬不好细说:“反正就挺好玩的,晚上还和他吃了火锅。”
顾澈点头:“跟同学好好玩儿,开心就好。”
时恬想拿手机发消息问问闻之鸷睡着了没有,不过手机落在了外面,只能算了。
门外响起试探的敲门:“清清?出来吃点儿晚饭吧?饿着对身体不好。”
顾澈置若罔闻,拉着时恬的手,给他揉变冷的指尖。
不过他手似乎更冷。
时恬盯了会儿门,时燧静了会儿,换了种套路:“时恬,你劝你小爸出来吃点儿东西,别这样嘛。”
顾澈示意时恬别说话。
对这种人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他会很快索然无味闭嘴。
时恬也没说话。
时燧口干舌燥劝了半晌,没得到回应,火气上来了:“清清,你不要不识抬举。”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认?”
“就算你再不认,你也是我的人。”
“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似乎为了泄愤,时燧朝门板重重砸了一拳。
“砰——!”
一声巨响。
时恬本来面无表情,被这声响吓的心口一撞,直接站了起身。
对着门,时恬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有他妈什么毛病?”
外面声音陡然上升了几倍:“什么?”
时恬垂着视线,眼角上挑,阴郁又倔强:“我说你有病!”
“碰——!”又是砸门的巨响。
“给我滚出来!”时燧声音饱含怒气。
Alpha不能忍受任何弱者挑战他的权威,尤其时燧这种直A癌,几十年狂妄又自大的中年人。
真的被这么一吼,时恬心跳加速,手心直冒冷汗。
顾澈往门口走。“咚咚咚!”,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几乎可以预见,即使今晚没事,时恬迟早要挨打。
顾澈对着门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开门,我非收拾这个兔崽子不可。”时燧声音低了些。
顾澈蹙着眉,他情绪长年忧郁,所以经常犯心绞痛。这会儿手摁着心口,明显开始痛了:“你能不能滚!”
“叫我滚?我今天非打他不可。”又是砸门的声音。
时恬直接他妈心都飘起来了,拖着凳子冲到门后,顾澈惊讶地拉住他,但时恬已经拽开了门。
“你再砸一下试试!”
吼完,时恬直接给凳子挥了上去。
那时间脑子都是空的,热度往上冒,手感发飘,刚砸中就被凳子拧的手撞门口,“撕拉”一阵脓血。
砸到时燧的肩膀,他目光从错愕变成暴怒,抓住时恬的手臂撕扯沙包似的用力推倒在地。
尾骨摔碎了似的痛,时恬一阵眩晕,随后感觉脸上被重重掴了一耳光。
脑子回荡着涟漪,一层一层的。茫然后,才察觉到火烧火燎的刺痛。
顾澈打了时燧好几个耳光,但他爱他的很,根本不在意,拖着时恬拖死狗似的走出了房间。
时恬踉跄的跟着。
去的地方他很清楚,阁楼,也就是小黑屋。
三个孩子,犯了错误都会被关到里面两天不给饭吃。
顶楼温度很低,没有空调,时恬被关过好多次。
进去,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时恬吸了吸鼻子,手和脸都很痛,但他无暇处理伤口。
他摸着黑跑到角落搬来几块砖,箱子,杂物,轻车熟路堆成一个小高台。
时恬到高台垫着脚,一条窄窄的缝隙,漏出了一道窄窄的光。
通过这道窄窄的光可以看见窗外的风景。
依然繁星满天。
依然灿若黎明。
*
时恬被叫醒时没分清现在是白天晚上,脑子里有点儿混沌。
阿姨叫他:“三少,可以出来了。”
时恬跟着走时腿有些发软,阿姨说:“三少先去洗澡吧,顺便处理下身上的伤口。”
时恬垂着眼皮,思绪散漫,洗完澡处理了伤口,阿姨递过来一套崭新的衣服:“三少赶紧换上,车还在外面等着。”
时恬回过神儿:“什么车?”
“闻家宗主身体不适,打电话给老爷,说要你去陪他。”
时恬怔了下才听懂这官方的措辞。
关在小黑屋里没有手机,连学校也没去,闻之鸷想找他只能给时府来电话。
镜子里的衣服用料和裁剪都很精致,吹了头发,显得时恬皮肤白,身形高挑颀长,眉眼俊秀,一看就讨人喜欢。
阿姨看了看他,说:“你的伤口是不小心撞到的。”
时恬莫名有点儿好笑。
刚抿了抿唇,就被痛感刺激,索然无味合上嘴。
车停在时家别墅门口,时燧正在跟司机说话,漆黑窗玻璃内隐隐有人影轮廓。
时燧回头看他:“你去吧,懂事点儿。”
车门打开,时恬刚爬上去,立刻被接进了有温度的手臂里。
闻之鸷靠着窗,身旁放了几本练习册,是去西校区找时恬时被夏侯侯硬塞的作业。他视线本来漫不经心,扫过时恬的脸,眸底情绪敛了敛。
时恬看到他,很开心,露出微笑。
车内有淡淡的烟草味儿,车已经行驶,闻之鸷垂着眼皮,静静看了他十几秒:“伤口,怎么来的?”
时恬摇头,又笑了一下。
“不小心撞到的。”
第45章 爷就是王的男人
短暂的沉默了下。
两两对视,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带车内气氛都有点儿低。
闻之鸷叹了声气,视线落在他的脸侧:“可我怎么看见个巴掌印?”
时恬:“嗯?”
随后指尖碰了碰唇角,被打破的伤口微微刺痛。
“哪有巴掌印?”
刚才照镜子明明没有。
闻之鸷说:“有。”
时恬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知道瞒不过他,但不喜欢把伤自尊的破事摆出来,何况……太多的抱怨也无济于事。
沉默着,车开了好一会儿,时恬突然感觉被他挽着腰抱到了腿上,脸顿时臊红,手忙脚乱要下去,听到他变低的嗓音。
“还说你小爸不凶?”
“……”
时恬动作一顿:“不是他打的。”
闻之鸷耐着性子,指骨抚摸他的伤口:“那是谁?”
时恬不说话,心脏莫名变得紧巴巴的。
好像在他的关心下,局促成了不知所措的小毛球。
闻之鸷手指动作轻,眸底情绪称得上温存,自言自语的说话。
“是不是我还不够狠戾?”
时恬:“……啊?”
“还有人敢欺负你,”声音顿了顿,接着,“不知道你是我的小宝贝儿吗?”
他嗓音轻,但这话说的非常清晰坦然,不加遮掩。
甚至矜贵,又自大。
莫名的,时恬心却慌的不行。
被打时都没涌上来的酸楚,莫名有点儿鼻子发酸,用力的吸了吸。
闻之鸷说:“看来我以后也要狠点儿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恬坐回位子拿身旁的试卷翻开,心想确实是夏侯侯这逼干的出来的事,不忘督促他学习。
感觉到手在自己头上揉了揉。
“一会儿给你买好吃的。”
时恬:“……”
幼稚的哄人。
低着头,却让情绪全聚在眼底,暖意连耳朵都烘的烧起来。
*
到闻之鸷家先吃的饭,吃完,时恬撑着昏胀的脑袋坐了会儿,才想起问:“你头还痛吗?”
闻之鸷坐旁边看他吃饭,说:“不痛。”
时恬不解:“那为什么叫我过来?”
“借口,就想见你。”
一整天手机打不通,到班上问说是人不舒服家长请假了,闻之鸷本来准备去时家找他,但这属于宗主下榻,有点儿兴师动众,所以干脆找他出来。
人不舒服。一看,人是挺不舒服。
脸上有伤不说,还饿的很,半盆米饭都刨光了。
时恬揉揉眼睛:“我要去写作业。”
“行。”
到房间,时恬坐书桌旁趴着,闻之鸷坐旁边半搭着胳膊,指尖点了点手机屏,给顾焱发消息。
【闻:你上次说他在时家过得不好?】
顾焱还在打游戏呢,连忙下线回复。
【三火:怎么了?】
【闻:时恬被打了,脸上有伤。】
【三火:???我操??这么大人了还挨打?他家姓时的是真不做人。】
【闻:我在想是谁动的手。】
半晌,顾焱回复了。
【三火:应该不是宋女士,她最近刚跟我妈去国外,要么时燧,要么他哥哥妹妹合起伙来欺负他吧。】
【闻:?】
这些事顾焱不太清楚,偶尔听父辈酒后感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