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测,感觉精神出了点儿问题。”
时恬难以置信地抬头。
经过了昨晚的事,时恬现在把她当成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存在,不关心,不愤怒,但再怎么说,听到一个十六七的女孩儿变成这样,还是很惊讶。
“这么严重?”
顾焱声音也挺感慨的:“她挨闻哥近,估计被信息素波及也大,精神创伤程度比较重吧。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应该会好。”
听到他说,时恬拧着手指,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闻哥对她造成的经常创伤到底是什么?”
“啊,这个,”
顾焱抓了下头发,思索怎么说似的,开口,“其实也就是把他身体正在遭受的痛苦,短暂施加到另一方身上而已。”
信息素通过神经中枢,控制大脑,令人产生痛感。
“我们都经受过,那感觉确实酸爽。不过时萤毕竟是个小姑娘,看到这种血腥场面,感觉到痛苦,变得有点儿问题也正常。”
时恬低低的嗯了声。
他心里觉得,让时萤去短暂修养一段时间,比在学校待着混日子好。
那边,湛明瞬间感同身受:“尼玛一个小姑娘能遭得住吗?遭不住,我都遭不住,闻到他信息素浑身发麻,头皮爆炸,直想吐。”
“体谅体谅吧,我们只是暂时承受那么几分钟,闻哥估计从有点儿感觉起,就得对付这种痛苦。”
顾焱是老实人,话里一句油嘴滑舌都没有。
时恬听见,却抬起头:“他一直都在承受?”
湛明也嗯了声,很感叹:“对,所以我敬闻哥是真男人,换我,估计早找根绳子自挂东南枝了。”
时恬低头盯着脚尖,说出上话,胸口闷出一股气,噎的眼眶开始发热。
他想的是,时萤暂时感受到那么几分钟就要疯了,闻之鸷这么多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这样的事情,似乎很难去猜想答案。
对闻之鸷,也太残忍了。
坐了很久,应慕怀从门内出来,说:“他稳定了,你们还有事吗?”
湛明指了下病房:“能不能进去看看闻哥?”
应慕怀:“不能。”
湛明无奈说:“那没事了。”
应慕怀也嗯了声:“你们可以走了。”
角落里,时恬站起身,像是询问:“我能进去看他吗?”
对时恬有另一层标准,应慕怀说:“他想见你,而愿不愿意见他,是你的选择。”
时恬嗯了声,发现应慕怀是很单纯的直来直去,对他印象好了很多。
“那我进去了。”
时恬走进病房中。
空气中残留着信息素的余韵,时恬感觉周围空荡荡的,特别寂寥。远远看见闻之鸷躺在床上,半侧过身,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闻哥?”时恬小步跑过去,隔着被子捅了捅他,“我又来了。”
闻之鸷没动静。
他手搭在脸侧,感觉像刚被安抚了很久情绪才稳定,也可能是镇静剂的缘故,陷入了昏迷。
没得到回应,时恬扒着病床慢慢在他身边蹲下,视线平齐方便打量他。
Alpha颈侧添了新的伤口,那张平日散漫高冷的脸此时意外有了憔悴的意味,沾着血絮,莫名却炽烈又夺目。
时恬凑近,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
闻之鸷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时恬现在满心里,看着他,脑海回荡一个问题。
你怎么又受伤啦?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你,不会疼吗?
想着,时恬越发凑近,闻之鸷眼帘轻轻掠了下,极轻的挣动,像雨天里飞燕的振翅,能感觉到他血管里疼痛在轻微的蔓延。
就这么一下,时恬不知道怎么回事,慌忙抬手紧紧给他抱住,怕他再疼一下。
不就是暴虐的信息素吗?
时恬心说,我安抚你就行了。
该怎么办?
时恬不确定他昏迷的身体哪些身体机能还在运作,他试探的,凑近闻之鸷的唇边,轻轻碰了碰他微凉的唇瓣。
——完全不同的感觉。
闻之鸷主动亲自己时,同样的部位,却比此刻的热情和野性强烈到不知多少倍,半是攫取,半是缱绻。
光是一想,时恬耳朵烧了起来,紧张地站起身。
算了,身体上的抚慰,他现在应该也感觉不到。
不如做点别的。
时恬想了许久,才确定可能让他闻到自己的气味是最好的安睡方法,犹豫之后,时恬踢掉鞋子,慢慢往病床上爬。
闻之鸷面朝另一头,占了床,空出的位置并不多,时恬掀开被子缩进了他背后的空间。
听说,之所以有些人展露出那么强烈的攻击性,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觉得周围全是伤害。
或许闻之鸷伤害别人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自己正被伤害,才完全不能自控。
时恬想了想,双臂环过他腰身,轻轻抱住他。
或许是衣服穿的乱,刚碰过去,时恬就摸到了他腰侧微硬的腹肌。
没忍住,时恬多蹭了两下。
手感超好,真的。
这样的Alpha谁不喜欢?
不过,因为做贼心虚,时恬脸又红了,闷闷的靠着他紧致的后背,吸了口载着他味道的空气。
给被子拉到肩头,时恬确认闻之鸷也盖好了,才阖上双目睡觉觉。
黑夜再次到来。
但他可以做闻之鸷背后的依靠。
至少,闻之鸷不会再四面楚歌,孤身奋战了。
第75章 你好野啊
这一觉睡的很沉,大概半夜,时恬听到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感觉身上沉甸甸的。
时恬睁开眼,病房中灯熄着,漆黑的视野中,身上笼罩的身影宽阔精悍,完全地包裹住自己。
闻之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说话,声音几分嘶哑。
“你怎么抱着我?”
现在位置互换,成了闻之鸷给他抱在怀里。
时恬:“你醒了?”
闻之鸷无视了这个话题,语言中似乎有点儿焦躁和轻浮,情绪收拢,重新压低声开口。
“问你,怎么抱着我?”
似乎要听他说出什么话才肯满意。时恬讷了讷,说:“就想抱着你。”
闻之鸷轻哼了一声。
他声音满含了被喜欢的骄纵和满足,时恬心里犯嘀咕,悄悄踢了他一脚:“闻哥,你快下去,压得我不舒服。”
深夜,其他声音变得很低,只有两人说话的声音,仿佛情人间的呓语。
闻之鸷置若罔闻:“你昨晚抱着我,我还没说不舒服。”
“……”
时恬没忍住,“你影响了我,我又没影响你。”
闻之鸷没回答。
他对话题的内容不感兴趣,碰着怀里的Omega,少年穿一件单薄的衣衫,手腕露出半截,白白的,揽在手臂内的腰又纤瘦又柔软。
非常诱人。
昨晚的镇静剂已在体内失效,闻之鸷俯身到时恬颈间用力嗅了口,混合着沐浴液的清淡花香,让他有点儿失神。
轻轻在他颈侧嗅吻。
“……”
意识他不对劲儿,时恬趾尖蹬着床单动了下:“闻哥?”
被子似乎被他蹬下去了,发出“哗啦”一阵响,时恬起身掀被子,刚拎上来,感觉到腰背被闻之鸷轻轻覆盖住。
“……”
Alpha的钳制非常紧迫,时恬不太敢动,耳侧落下的呼吸微重,闻之鸷拎完被子后抓住了他的手臂。
光滑的皮肤被指腹抚过,时恬听到背后压低的声音。
“甜甜?”
时恬:“啊?”
闻之鸷似乎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浑身散发的信息素极具掠夺感,宛如张开双翼的恶魔,说出的话低沉沙哑。
“想操你。”
“…………”
时恬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粗俗鄙陋的字眼,简直……完全不像闻之鸷这种体面人该说出的话!!!
眼帘颤了下,时恬硬着头皮重新问:“什么?”
闻之鸷说:“想——”
后面的话没冒出头,时恬捂住了他的嘴。
还真是。
病床上响起急促的喘息,捂嘴的手柔软冰凉,暗中是时恬微微睁大的潮湿的眼睛。
虽然吧这句话稍微看过点颜色文化的都不会陌生,但第一次落到自己身上,时恬觉得做梦一样。
没忍住,嘀咕:“……你好野啊。”
闻之鸷更侵略地俯身在他颈间,修长结实的大腿将少年拢的很紧,勒的时恬快喘不上气,被他吻着白皙的耳侧。
“闻哥……”
衣料摩挲的动静有点儿响,时恬推不动,只能任由他胡来,感受到了逐渐浓郁的信息素。
纵横交错,仿佛雪原中纠缠的花与树。
闻之鸷轻轻碰了碰他唇瓣。
接吻的酥麻感软掉了半身,时恬感觉到了危险,有点儿害怕,张大眼睛巴巴看着他。
但闻之鸷没并没乱莽,而是给衣服撩开,轻轻捏了捏少年腰侧的软肉。
……有点儿痒。
痒的感觉又很奇怪,似乎嚼在骨头缝儿里。
时恬很少有这种体验,期期艾艾的,嗓子眼里没忍住发出一阵怪声。
——怪声类似于:“嘤儿~”
嘤完,时恬见闻之鸷半垂脑袋,额头抵着他颈窝,肩膀以一种很小的幅度动了下。
“……”
虽然很奇怪,但时恬意识到他在笑,呆了会儿:“你笑什么?”
闻之鸷很少笑。
笑的时候只是屈尊纡贵的抿抿薄唇,仿佛他笑一声,是给足了面子的酷哥真情流露。
不过他现在笑的还挺有趣。
时恬眨了眨眼,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反应不符合他的预期,又或者,不够……骚。
越想,感觉闻之鸷要求还挺高,时恬心里紧巴巴的,不开心,更不想让他做那件事。
“……你放开我。”
少年脸上有着清亮又羞耻的情绪:“大晚上不睡觉,闲得慌是不是?”
闻之鸷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话里意有所指:“睡觉吧,小孩儿。”
时恬没听懂:“什么小孩儿?”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小孩儿。”闻之鸷声音很低,身材逆着光影,几乎占据了时恬全部的视野。
刚才时恬的反应怯生生的,虽然诱人,却让闻之鸷有点儿下不去手。
内敛的视线沉静而炽烈,时恬和他目光相对,不太理解的“啊?”了一声。
闻之鸷的意思,是变相说自己幼稚,不够……骚吗?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可恶。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时恬到底没说话,等闻之鸷放开自己后就乖乖拉着被角,准备睡觉。
但,睡不着。
身旁,闻之鸷呼吸随着身形翻覆,似乎也睡不着。
经历了刚才的撩拨,明显情绪没有稳定下去。
半晌,耳边响起声音:“摄像头还开着?”
他说病房内的监控,时恬答应:“一直开着。”
闻之鸷沉默。
越安静,气氛越玩味,空气中似乎酝酿着死灰复燃的情绪,闻之鸷偏头,语言中有点儿不甘心和焦渴。
“不然,再亲会儿?”
“……”时恬不想理他,“不亲。”
闻之鸷嗯了声,没再提要求,却自言自语似的:“操,刚才不该停。”
“……”
*
这次,一觉睡到了大清早。
时恬勾着鞋子刚蹦蹦跳跳下床,才拧门,听见护士长的喊声:“该来换药了!”
她是负责外伤的,长很高,对患者也特别照顾,专门找过来。
时恬赶紧走,想起来回头跟闻之鸷说:“我先换药,一会儿吃了早饭再来找你。”
出门,护士长盯着他直笑:“昨晚没回病床,让我好找,跑这儿来了?”
“……”
时恬有点儿不好意思,嗯了声。
护士长很健谈:“男朋友啊?”
时恬:“嗯。”
护士长揉揉他脑袋,话从“你伤口要好好护理”进行到了“我也有你这么大个儿子”,听的时恬一乐一乐的。
身影消失在楼道,闻之鸷回过神儿,到卫生间洗漱。
出来,应慕怀跟闻堰不知何时到的,让人送来了早餐,似乎要跟他一起吃。
闻之鸷用冷水冲了脸,额头几缕潮湿的沾在皮肤上,有股朦脓的困恹恹的感觉,坐下,扫了一眼餐桌。
应慕怀问:“昨晚休息的好吗?”
闻之鸷:“还可以。”
应慕怀:“先吃饭吧,应该饿了。”
父子三人都是话比较少的,但并不妨碍家庭关系的融洽,闻之鸷拿起筷子,眼皮还有点儿睁不开,听见应慕怀说话。
“抑制环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闻之鸷停下了筷子。
不过很快,他又动了起来,反应很平淡:“去吧。”
闻堰开口了:“其实我觉得没必要佩戴抑制环,那些媒体和电视台的报导,何必理会?”
应慕怀嗤了声,很不赞同:“被排斥的人并不是你。”
“怎么了?”闻堰偏头:“我一直认为理所当然。强势凶残的Alpha保家卫国,社会也必须承受其反作用力。南域要没有闻家,早在帝国政变时就该被新政权屠杀了精光。”
“那是以前的事,”应慕怀皱眉,“现在,学校都害怕他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