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车队的车手点头,笑道:“包场的那人是张氏集团的太子爷,张权,他们家是做房地产起家的,月山湾知道吧,就是他们名下的楼盘。”
蒋书立刻点头:“知道知道,沈哥前不久还买了套月山湾的房,环境可好了!”
车手又说:“我前两年和张权这人打过一次交道,赛了一场,人还挺好说话的。”
车道上的引擎声轰鸣不断,最前方的那辆改装车速度极快,在最后一个弯道顺利漂移,直直冲向了终点。
几秒后,另一辆黑色改装车同样抵达终点。
车队的车手扬起下巴:“走,我们过去。”
沈听河跟着车手往赛道的方向走。
这位车手是赵疆的侄子,碰巧又是他的粉丝,前两天听说他要来赛车场看看,非常积极主动地提出带他参观,甚至坐上赛车跑一两圈,感受一下。
沈听河以前不是没玩过,但在专业方面了解甚少,这回他抱着学习的心态过来,连看那群富二代的眼神都格外认真,观察他们在赛车前后会做出怎样的表情动作。
远方终点处,改装车里的人推开了车门。
那人被头盔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睫毛浓密纤长,扫下浅浅阴影。
他抬手摘下头盔,听见旁边走来的车队车手问他们借赛道跑两圈,垂下脑袋,唇边浮现一抹笑意,爽快地答应了。
蒋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疯狂揉了两把,颤抖地问:“沈哥,那个富二代怎么这么像季闻夏呢?!”
沈听河一听,抬头望去。
“……”
像,太像了,可不就是本人么。
季闻夏正懒洋洋地往车上靠,伸手接过别人递来的水。
忽然间,就和沈听河对视上了。
“……”
巧了。
第15章
蒋书一脸呆滞。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眼前穿着赛车服、臂弯夹着头盔、后背倚在改装车旁、长腿交叠往前伸、重点是“一看就很有钱”的季闻夏,和之前他亲眼看见的、走进旧巷子的季闻夏联系在一起。
不是,这年头的有钱人都喜欢让人看不出他是有钱人是吗?!
他以为的季闻夏:省吃俭用,住在市中心偏僻的小公寓,靠跑龙套上综艺勉强维持生计,出道三年终于靠《歌王争锋》翻身,还在努力赚钱的路上。
实际上的季闻夏:太有钱了,闲得发慌,进娱乐圈玩一玩,在市中心偏僻的小公寓体验十八线明星平凡充实的生活,偶尔和朋友约来开赛车,光身后靠着的那辆超跑就够在月山湾买半套别墅!
沈听河大概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季闻夏。
狭路相逢。
四目相对。
火花飞溅。
季闻夏怔了怔,很快恢复成了平常的神态,淡定得一批,低笑道:“沈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这人在公众场合倒是正经,连“听河哥”都不喊了,喊了声最生疏客套的“沈老师”,就像称呼剧组里其他资历比他深的演员那样。
却莫名的,被他喊出了不寻常的语气。
沈听河心里这么想着,回答道:“来逛逛。”
季闻夏这周暂时没有戏份,不用去剧组;而沈听河不同,电影《玩家》明天正式开拍,这意味着身为主演的他明天就要进组拍摄了。他难得趁今天有空,来赛车场转一圈,就是为了给明天的拍摄做准备。
一旁的张权戏谑地吹了声口哨,哼出鼻音,用只有季闻夏一人能听见的音量,浮夸地喊:“季少,你梦中情人来了——”
季闻夏忍住笑骂声,甩回一个字:“滚。”
出于安全考虑,沈听河去换了身赛车服,戴好了头盔。
车队的那位车手本意是带着沈听河练练,然而季闻夏突然问沈听河会不会,会的话不如和他走一圈。他对沈听河道:“哥,我可以让让你。”
蒋书先是看向季闻夏,然后看了看沈听河,心里总觉得季闻夏这话又在调戏他沈哥。
沈听河说:“那就来一场,尽你全力。”
两人一拍即合。
沈听河熟悉了赛道图以后,坐上那车队车手的改装车,伸手搭在了方向盘上,寻找手感。
半分钟后,旗子破空划下,在空中留下一抹残影,两辆车嗖地飞了出去,引擎声嗡嗡作响。
沈听河这辆车毕竟是人家专业人士用的,马力很足,在直道上就超了季闻夏一大截。
然而论车技,季闻夏丝毫不差,他漂移入弯,轮胎贴着弯道内侧擦过,一下子拉近了和旁边那车的距离。
沈听河也不赖,操作没有出现大的失误,依然占据领先地位,挡住了季闻夏超车的路线。
季闻夏玩味地“啧”了一声,发觉沈听河其实还是有点技术的。
以前肯定练过。
沈听河那句“尽你全力”响在耳边。
季闻夏一脚踩下油门。
既然让他竭尽全力,那他就玩真的了。
接下来是一条S型弯道,两个弯道紧紧相接,很考验技术,但同时也是超车的好地方。
季闻夏在下一个弯道到来前做足准备,慢入快出,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宽的出口!
紧接着,他连贯地在新曲线的入口处,再次咬着弯道内侧划了一圈,拿捏好速度,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猛然提速,冲出弯道,顺利超车!
沈听河被他甩在身后,但两车距离依然拉得很近,后来即便有弯道也不能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最终,两辆车只差几秒,相继冲过了终点线。
季闻夏赢了。
-
跑一圈下来两分钟不到,季闻夏却感到了酣畅淋漓的痛快。
他走下车,摘下头盔,甩了甩被汗贴在额头上的短发,冲沈听河灿烂地弯起了唇,后背往车上一靠。
“哎,你车技不赖啊,我还以为你平时日理万机不怎么碰车的呢。”
沈听河深黑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聚焦在他脸上,伴随着一声轻笑道:“你也出乎我意料,赵导这回找对人了。”
不论是这种架势还是车技,都足以让《玩家》的反派角色提升一个档次。
蒋书咽下一口唾沫,已经看呆了。
这两人飙车的现场视觉冲击力太强,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季闻夏注意到他,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蒋书才猛然惊醒,然后就看见季闻夏肩膀颤动,明显就是在无情地嘲笑他这个傻助理。
蒋书:“……”
他觉得他老板还是少和季闻夏接触为好,不然以后受罪的肯定是他。
沈听河问:“还来吗。”
季闻夏说:“不来了,我休息一会儿,你可以继续。”
听他这么说,沈听河回了句行。
张权大少爷主动提出他来和影帝赛一场,沈听河一口答应,重新坐上了车。
那帮纨绔子弟也来凑热闹,纷纷上车,占满了起始线。
沈听河玩赛车的神态专注极了,不是季闻夏那种吊儿郎当单手摸方向盘的样,却有别样的吸引力。
季闻夏一个没忍住,趁他们开始前,拿起手机拍了好多张照片。
结果忽然被正主抓个正着。
沈听河原本只是侧了个头,偏偏目光恰好撞上季闻夏的手机。他眸光一滞,出于演员对镜头的敏锐直觉,立刻看出季闻夏在拍他。
季闻夏不禁笑了,坦坦荡荡放下手机。他抬起下巴,姿态更懒散了,冲沈听河比出口型:给拍么。
沈听河挑起了眉,想要说话,可他已经无暇回答季闻夏这句话。
旗子挥动的那一刹那,他便和周围这群改装车如离弦的箭般,一窝蜂冲了出去!
沈听河最终在赛车场玩了足足半小时,才说要离开。
“这么早?”季闻夏看了眼时间,“明明才九点出头,这就要走了?”
沈听河“嗯”了一声:“跟人约好了去吃烧烤。”
张权一听“吃烧烤”三个字,福至心灵,推了季闻夏一把:“季闻夏,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你饿了。”
季闻夏:“?”
张权:“你不仅饿了,还说太久没吃烧烤,今晚非吃到它不可!”
季闻夏心里骂了个操,面上云淡风轻笑:“是挺想吃的,就是你又没空陪我去,我一个人吃,没什么意思。”
蒋书:“……”
你俩搁这儿唱双簧吗?
沈听河盯着季闻夏的脸,实在是想笑,又觉得不好笑出声,怕这一笑就让他下不来台。
沈听河问:“你来吗,来就多你一个位的事而已。”
季闻夏欣然同意:“好啊。”
蒋书身为旁观者,深感苦不堪言,实在是非常难相信季闻夏对他沈哥能抱有什么单纯的心思,一看就图谋不轨。
-
约沈听河吃烧烤的不是别人,是他圈内的好友江誉,早些年拿过影帝,后来觉得拍戏唱歌上节目太累,没时间陪家人,慢慢就淡出演艺圈了。
“来了?”
江誉见他们从车上下来,身边还多了个季闻夏,立刻招了招手,让服务生多搬了张椅子过来。
沈听河:“让你久等了。”
“没等多久,”江誉笑道,“我八点多给蒋书发了信息,他说你们还在玩赛车,是为了赵导那部《玩家》吧?”
沈听河“嗯”了一声。
江誉咋舌:“真够敬业的。”
蒋书说:“他们开得可好了。”
服务生把菜单送了过来,江誉推到季闻夏面前说:“小夏,看看要吃些什么。”
季闻夏丝毫不介意对方这么自来熟。
“我用铅笔勾吧。”
“行。”
江誉说他看完了一整季《歌王争锋》,最喜欢的就是季闻夏的表演,该放的时候放得开,该收的时候又收得住。
“我前两天跟戚秋树打电话,聊起了这件事,他说他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居然有人上台唱他那首《他是爱人》,那天看节目他都看哭了。”
江誉出道少说也有十年了,比沈听河还大三四岁,演戏唱歌样样在行,认识戚秋树不奇怪。
“戚秋树说可惜他现在已经不想踏进这个圈子了,不然他肯定会写首歌找你唱的。”
季闻夏笑了笑说:“他要是来找我,我一定唱。”
四人闲聊了一会儿,服务生便端上了一桌烤串。
江誉和沈听河两人边吃烧烤,边喝啤酒。
季闻夏秉承开车不喝酒的法律意识,没沾半点酒,和小助理蒋书喝的都是汽水。
江誉说:“听河,你明年就三十了,还不打算找个对象?”
季闻夏听到这里,懒洋洋侧过头去,看沈听河是个什么反应。
沈听河:“再说吧。”
“你就是太挑剔了,”江誉说,“喜欢怎样的?男的女的?什么性格的?我都能给你介绍来。”
“怎么总问这个,”沈听河笑说,“你这是不接戏以后日子过得太清闲,改开婚介所了是吧?”
江誉说:“我好奇嘛。”
沈听河正想让他跳过这个话题,忽然看见季闻夏撑着下巴,玩味地打量起了他来。
过了会儿,季闻夏伸手拿起可乐罐,碰了下他的啤酒罐,桃花眼里意味不明,带了轻轻的笑。
“听河哥你说说呗,我也很好奇。”
烧烤店环境光昏暗,让沈听河一时没看出季闻夏那表情下的情绪,却听出了他语气里不同寻常的、几近暧昧的求知欲。
第16章
周围的喧哗声几乎盖住了季闻夏的话,但沈听河还是听清了那句“我也很好奇”。
伴随着那句话落下,三个人都将目光投在了沈听河身上。
江誉跟季闻夏不熟,不了解他的性格,听不出他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凑热闹般附和了句对啊说说呗。
蒋书却是心里倏地跳了一下,双脚不安地往里收了点,一瞬间脑子里飘过“靠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但沈哥看起来好像也对他有点意思”“我要不要提前说一句恭喜”等一连串弹幕。
沈听河沉默了会,抛出一句说了约等于没说的话:“没想过喜欢怎样的。”
季闻夏用那双桃花眼看他,一副闲聊八卦的样子,随口问道:“那就是怎样的都可以?”
听出他在带跑对话的逻辑,沈听河笑笑没说话。
隔壁桌的一群人在拼酒,一声更比一声高。季闻夏在这时忽然唇角一弯,问了句:“你看像我这样的,行吗?”
沈听河伸向啤酒罐的手蓦地顿住,骨节分明的手指被烧烤店的灯光镀上了一排暖黄色。江誉的耳朵跟聋了似的,完全没听见季闻夏这句话,扭头喊道:“小夏,你说什么,太吵了听不见——”
季闻夏灼灼地盯着沈听河,从他的反应里猜出他是听见了的,起码听见了一部分。于是他没有重复那句话,只是偏开了脸,看旁边那桌人拼酒。
季闻夏说:“我说,我该一开始就考虑叫代驾的,这样就能跟你们碰两杯了。”
喧哗声渐渐散尽,江誉这回听清了他说的话,嘴角一扬,露出洁白的牙齿,爽朗地笑道:“现在喝也来得及啊!”
季闻夏摆了摆手说算了,然后以可乐代酒敬了敬江誉。
烧烤店外噼里啪啦下起了雨,老板娘急忙让坐在店外的客人进来躲雨,招呼服务生快快把桌椅搬进店里。
“这雨来得忒急了!”
老板娘的声音和雨声交杂在一起,奏出了一首混乱的交响乐。